于是林墨瑜嘟嘟囔囔一口气把别人怎么欺负他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的自己眼泪汪汪好不委屈。

但是说完又觉得并没有什么用处，他们该欺负自己的时候还会欺负，还能指望这个人替自己做些什么事吗？

程慕寒却听的心情不爽。

这一家人从林老头到那三个公子一个个都是趋权附势，不是什么好东西，却合起伙来欺负一个下人的孩子，真是够可以的。

“好了，你也洗洗吧，今天糖葫芦藏在袖子里小半日也不嫌粘的慌。”程慕寒忽地站了起来，林墨瑜一愣，看着他的赤裸的后背发了一下呆立即转过身去。

过了半晌，程慕寒不耐烦地叫他：“还不给我拿衣裳来等上菜吗？”

“哦，就来。”林墨瑜这才知道要干嘛，起身拿了一件干净长衫来给他，这时才想起来他方才说的话。

“你怎么知道我藏糖葫芦了？”林墨瑜呆呆地看着从浴桶里出来的程慕寒问。

程慕寒冷笑了一声用眼角扫过他走到桌边喝水道：“我是将军，可不是傻瓜，当初有个外邦假扮百姓用南瓜藏了军机图想要出逃，被我一眼识破，你那点小伎俩还能逃过我的法眼么？”

“啊？好厉害呀。”林墨瑜由衷称赞，虽然他并不知道什么是军机图，也不知道外邦怎么假扮百姓，单他知道自己藏了糖葫芦的事就觉得很厉害，自己明明藏的很深的。

“让人换了水去洗干净点，省得招来蚂蚁上床咬你的小鸡。”程慕寒放下杯子随口说着走到门边叫人进来换水。

林墨瑜脸红了一下，其实他回来时在井边洗过胳膊了，但总觉得是没洗干净，再说是手臂上沾了糖，蚂蚁怎么会咬那个地方去。

水换过，林墨瑜站在浴桶边发呆，这前边也没有个屏风挡一挡，就这么脱光光有点不太好意思，更何况那人还站在一旁呢。

“快洗，水凉了！”程慕寒用眼角瞄了瞄还在发呆的林墨瑜催他。

“哦。”林墨瑜无奈只得脱了衣裳，哆哆嗦嗦地往浴桶里爬，脚下一绊，还差点一头栽进去，平时他都只作木盆打水擦洗。

站在一旁的程慕寒见他如此战战兢兢的样子不由有些好笑，烦恼的事也变的不那么严重了。

他看着那小家伙骨骼分明的身体实在是瘦的不像话，全身上下只有两个屁股蛋上还有点肉，只是这孩子全身的皮肤雪白清透，带着淡粉色，虽然过于瘦了些，但还挺好看，他不禁喉结又滚动了一下。

就是身上也深深浅浅的有一些鞭痕，他自然认得是鞭痕，那些人怎么忍心在这么瘦弱的孩子身上下这么重的手？

“要我帮你吗？”程慕寒依着墙双手抱在胸前问他。

林墨瑜背对着他正用手巾在沾了糖的那块皮肤来来回擦，听见程慕寒问，全身抖了一抖忙摇头：“不，不用了。”

“帮你擦擦后背？你自己又够不到。”程慕寒上前一步，林墨瑜立即回头警惕地看着他连声说：“真的不用了，我，我自己可以的，真的可以的。”他就怕那人眼里闪着光地看自己，下一步准没好事。

“我这堂堂将军给别人擦背，别人还求之不得呢，你还不要？”程慕寒已然走上前来去扯他手里的手巾，可是林墨瑜正用手巾遮着自己的身子，怎么也不要放手。

“谢谢你了，我真的可以的。”林墨瑜快哭了，因为他看见程慕寒眼里寒光大胜，大有突然扑上来咬他的迹象。

程慕寒一手拎着手巾的一角，一面笑呤呤地望着他：“那就不用手巾，直接用手怎么样？”说着欲抬手往他身上放。

“啊。”林墨瑜倒抽了一口冷气立即放了手，然后用手虚虚地掩着不能与外人看的地方，眼角还怯怯地注意着程慕寒。

程慕寒见他这样心里快笑翻天了，脸上却还装着冷冰冰的样子：“早这样乖乖听话多好，非要跟我对着干。”

程慕寒念叨着用手巾给他擦后背，背上一道道新旧伤痕起伏不平。

“这么多伤，全是林老爷和他的公子们打的？你爹还让你在这里？”程慕寒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墨瑜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要怎么答他。

程慕寒不再追问，心里也猜测了八九分，要糊口，有些事或许只能忍耐着，只可惜他没了娘，否则，便是饿肚子也不能让他在此爱受苦。

擦好了背，程慕寒将手巾还他：“好了，其他地方还要我帮忙吗？”

“呃，不用了，谢谢将军。”林墨瑜说着忙将手巾按在水里慌张地说，方才被程慕寒一下下地擦后背，他的手指还时不时地碰到皮肤上，全身都紧紧地崩着，现在听他这么说赶紧摇头拒绝他的好意，“其他地方可以够的到了。”

程慕寒嗯了一声起身走到桌前喊了一大口水，喉咙间的干涩感这才消退了些。

林墨瑜洗完才发现自己的衣裳被放在靠墙的桌上，他又不好意思叫程慕寒替他拿来，于是小心地先往后看了看，见程慕寒正背对着他，这才小心起身，一手扶着桶沿，一手长长地伸着去够自己的衣裳。

坐着够不到，于是小心地站起身来，一手用手巾挡着自己的身子一手再去够，但是衣裳离指间还差些许。

他又看了看程慕寒一眼，见他正对着茶壶发呆，便小心地探出一条腿，用脚尖踩着地面，可这时，突然发现程慕寒向他转过身来，情急之下他往前用力一窜，想将衣裳拿来，但过于用力，失了重心，连人带桶直直向前倒去。

程慕寒两步抢到，一把将他抄起，浴桶却哗啦一下倒在地上，一桶水将半个屋子的地面都淹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程慕寒问他。

林墨瑜心有余悸地贴在他的怀中看着一地的水呐呐地道：“想，拿衣裳。”

程慕寒皱了皱眉，看着自己被打湿的鞋子道：“拿就拿，怎么还扑倒出来？”

“我，我……”林墨瑜抬头看了程慕寒一眼，嘟嚷半晌也没说个道理，却又觉得让程慕寒生气，自己先又浑身发起抖来。

“怕让我看见？”程慕寒问。

林墨瑜用力地点了点头，头却勾的更深，程慕寒见他这样不禁又失笑道：“那你这样，就不怕我看见了？”说着抬了抬手，正好露出宽袖子下包住的林墨瑜的半个屁股蛋。

林墨瑜惊恐地一愣，这才发现自己赤裸地倒在程慕寒怀里，他的一只手还抵在自己肚子上，连忙伸手扯下衣裳来挡自己。

程慕寒移开起身让他穿衣，手心却还留着湿漉漉绵滑的触感。

“将军。”门外的守卫叫了第二声时，程慕寒才回他：“无碍，浴桶翻了，让人来打扫。”

林墨瑜将自己的湿鞋子拎在手里，又想去抬浴桶，但那大木桶过份的重，怎么也没抬起来。

“休要管它，过来。”程慕寒坐在床边冲他喊了一声。

林墨瑜赤着脚往他面前走了几步，水已然没过桌椅，离床也不过几步，门外的守卫们进来见状纷纷上前将浴桶抬出去，又想法子去清理水。

“我这里今日是住不得了，去你那住吧。”程慕寒见他这模样一面说一面上前弯腰将他一下打横抱起就往外走，只觉得他轻飘飘的没什么份量。

“哎，将军，我自己能走。”林墨瑜惊慌失措地说着却已然被抱出门外。

“只肖告诉我你住哪里便是。”程慕寒冷冷地说。

林墨瑜见挣扎无果，只得指了指自己住的小屋的方向，院中还有下人在，他便将一手捂着脸转头埋在程慕寒的肩膀上。

“捂脸干嘛？”程慕寒见他这样就问。

“怕丢人。”林墨瑜低声闷闷地说着，程慕寒不禁又要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