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林墨瑜跑到厨房去痛饮了一番。

出来时，丫环一眼看见他衣袖上沾的糖壳，裤子上的一片泥土便笑道：“小公子，你这衣裳都脏啦，我给你洗洗吧？”

林墨瑜很是惊讶，平日里哪有人跟他说这个？衣裳脏不脏，破不破全由他自己处理。

“我，自己洗就好了。”林墨瑜说。

“我正好也要洗主子们的衣裳，顺便给你的也洗一洗，快去换，我在这儿等着啊。”小丫头笑的像花似地说着，林墨瑜觉得自己像是在作梦，敦不知，全是他成了将军暖床的结果。

林家要借他飞黄腾达，他自是有功之臣，巴结好他自有大大的好处，丫头聪明的很呢。

林墨瑜换了干净衣裳出来，丫头欢喜地将他的脏衣裳拿去了。

晚饭时，程慕寒让林老爷子将饭食送进他房里，也免得一家人跟着他吃的别扭，他自己也不爽快。

林老爷识趣，让管家安排好，还送了酒去，自然也让林墨瑜跟着去侍候。

“会写字吗？”

进门时林墨瑜看见程慕寒正在书桌上写信，隔着桌子站在那里看着，便听程慕寒问他。

“不会。”林墨瑜摇摇头，双手攀着桌沿，他看不懂程慕寒在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什么，只是觉得他拿笔的样子比拿树枝的样子好看一些，眉宇间少了一些戾气，多了一些柔和，更让人容易靠近。

不过他拿树枝打人的样子也好看，他的手就好看。林墨瑜又盯着他的修长手指看了一会儿。

“想学吗？”程慕寒忽地抬头问却差点撞到将头探的很近的林墨瑜的鼻子尖。

林墨瑜忙缩回身，程慕寒这才将写好的信折好放进信封，叫了门外的守卫来拿去送了。

“我笨。”林墨瑜说。

“笨也可以学，多练就会了，要学吗？”程慕寒擦了擦手看向他。

林墨瑜自然愿意，家里没有人愿意教他习字读书，照老大的话说，你是个废物，学会识字没有用的，所以他也觉得自己学会识字没有用。

“过来。”程慕寒说，林墨瑜乖乖地走过去。

“晚上让你过来，你也要这么听话。”程慕寒说，林墨瑜点了点头。

于是程慕寒教他从一字到十，晚饭前，他竟然学会了，原来他不笨。

学会了写十个字，他高兴坏了，一直坐在桌前写，一张白纸写成了黑的还在黑的墨字上写，程慕寒给他换了一张又耐心教他几处起笔落笔的错处，他也认真的学。

“喝酒吗？”程慕寒让他坐在身边一起吃饭，这又让林墨瑜受宠若惊起来，有生之年，打会走路时就没有在这样大的桌上吃过饭。

起初他还有些不自在，等程慕寒又用不过来坐就到院子里去站十个时辰的警告他时才慌慌地走来坐下，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口水泛滥成河。

“想吃什么就多吃些。”程慕寒只管饮酒，对这一桌子菜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林墨瑜却有极大的兴致，筷子在各种盘子和嘴之间来回不停的运转，这比那些剩菜剩饭好吃太多了，不一会儿，程慕寒发现他嘴巴一圈全是油乎乎的一手还抓着个鸡腿，另一只手还在往嘴里塞肉片。

“慢点吃，全是你的。”程慕寒怕他咽着，给他倒了一碗茶。

“谢谢，将军。”林墨瑜嘟嚷地向他道谢，一开口一下就呛住了，忙放下筷子弯腰去咳，程慕寒无奈地给他拍后背又给他递水。

林墨瑜的油爪子接过来喝了一口又呛，这不是茶，是酒嘛！

结果喝了这一大口，他咳的几乎要翻到桌下去，回手一扯，油爪子结结实实按在了程慕寒的袖子上。

“我的衣裳！”程慕寒吼着甩开他的手。

林墨瑜站稳，回头才发现他袖口上被自己抓了一大片的油渍忙忍着咳向他道歉：“对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给你洗好吧？你别生气，我，咳咳。”说着又弯腰去咳，咳的小脸通红，咳的眼泪汪汪。

气的程慕寒甩了外衣自己走到一旁去坐着。

吃过饭，林墨瑜洗干净手又去写字。

守卫送来热水给程慕寒沐浴用，林墨瑜一见起身要跑，被程慕寒拎住衣领：“哪去？侍候我沐浴！”

“啊？沐浴还要人侍候啊？”林墨瑜回头看着眯着眼睛盯着他一脸杀气的程慕寒。

“你弄脏了我的衣裳，就不需要赔礼么？”程慕寒蛮不讲理地说。

“可是，我道歉了呀，我也会给你洗衣裳的。”林墨瑜很不情愿地说着，他根本不想看见这个将军沐浴的样子，至少他自己沐浴的时候可不想让人看见。

程慕寒还是那样冷冰冰地瞪他，林墨瑜立即怂了，喃喃道：“好吧，那好吧。”侍候就侍候，还是先保命要紧，这个将军翻脸可比翻书还快的。

程慕寒脱衣服的过程林墨瑜是背过身去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没什么胆子去看。

程慕寒坐进水里懒洋洋地说：“过来吧。”

林墨瑜转身走过去，看见烛光下程慕寒浸在一团热气腾腾的水雾里，长长的黑发垂在桶沿外，空阔的肩背皮肉结实的像是石头似的。

“发什么呆，快过来，又装听不见了么？”程慕寒不用回头也知道那傻小子又听不到他的命令了，若是在军营里，一天受罚的时间都比他睡觉的时间多。

“哦，来了。”林墨瑜挪到浴桶边蹲下，将一旁的干手巾浸在水里往程慕寒的肩膀上来回的蹭，眼睛别在另一处，不往水里看。

“喂，不会换个地方吗？皮要让你搓下来了。”程慕寒不满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林墨瑜哦一声转到另一面去蹭他另一条胳膊，却一眼看见他的上臂处有一条刀疤，从上臂一直到臂弯处。

他的目光就落在伤疤上：“痛吧？”

程慕寒仰着头闭目养神，只要不看这小家伙就没有想要把他拉过来吻的冲动，听见他问话，喉结滚动着嗯了一声：“不痛。”

林墨瑜的目光这才又往旁边移了移，发现程慕寒身前上也有长长短短的伤，有些伤还叠在另一些伤上，看得他触目惊心。

他手上的力道也不由放轻了许多，本来就没什么力道，这才更像是轻轻抚摸似的。

“没吃饭吗？”程慕寒又嘟嚷了一句。

林墨瑜这才又加重了些力道，掀开了他的头发要给他搓后背，程慕寒就向前探了上半身。

林墨瑜猛然看见他的整片后背上竟然有一大块纹绣，却看不出是什么。

他从未看见这样的纹绣，以前听说书先生说过，江湖人总会在身上纹些东西来吓人，现在这人的后背上就这么一大片在眼前，看着确是挺吓人的。

“这是条蛇吧？怎么画上去的呀，碰水也不会掉吗？”林墨瑜问，小心地用手指碰了一下，结果并没有掉色。

“是刺上去的，用针刺的，不是画的，那也不是蛇，是蟒！”程慕寒觉得自己突然还挺有耐心，竟然跟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解释这个。

“啊？刺啊？那是挺疼的。”林墨瑜咬了咬牙用手巾给他擦背。

“你也刺过？”程慕寒侧了侧脸问他。

林墨瑜摇摇头：“那倒没有，就是被三，三公子用枣针扎过。”

“枣针？他们还真有祸害人的手段。”程慕寒不屑地说，“说说，他们还怎么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