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19年,长安初夏,城西北的金城坊会昌寺里桃花烂漫,辩机埋头在经书之中,眉头紧锁,不辩城外靡靡之音。
从十五岁出家,师从大总持寺萨婆多部学者道岳,辩机的心里只有央央佛法。不过 最近几日辩机总是夜不能寐,他和师傅请求去郊垧的僧舍苦修一阵。
辩机的僧舍修于山峦之中,陌头杨柳青色,草木繁茂,辩机立于柴门之外,桃花眼中满是柳絮飞春之色。浮云万里收尽,辩机心头浊气尽散。忽然,远处传来一阵人喊马嘶的声音,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停在了辩机的僧舍门口,为首的高头大马之上,一个一身胡服的妙龄女子盯着辩机大声的喊到:“你是何人,在我的封地修筑僧舍?”辩机仰起脸,满是丰姿神秀,“小僧辩机。”
骏马之上,女子眼神清亮,一甩马鞭,音声赫亮:“我是高阳公主!”
《大唐西域记》的《记赞》里这样记载当年的辩机:“远承轻举之胤,少怀高蹈之节,年方志学。”那一年,辩机26岁,澹然无所好,眉眼如银河澄澈。
此后数日,高阳公主日日来听辩机讲经,后来干脆命随从仆妇搬来了自己的枕头和被褥,就铺在了辩机的僧舍里。辩机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有时候还会带来些美酒,辩机不喝,高阳公主就独自坐在院中的梨花树下畅饮,一日辩机问高阳公主,何以如此酾酒,高阳公主浅笑,回答:烂醉即佳眠。
酒醉后的高阳公主话多,她和辩机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她说她是太宗最宠爱的女儿,是宫里最骄傲的公主,“你知道吗,我要什么父皇都会给我最好的。我13岁那年,父皇给我找了一个驸马,是宰相房玄龄的儿子啊,他叫房遗爱,诞率无学、空有武力。”高阳公主面若桃花,伸手去拉辩机的衣袖,“他一点也不合我的胃口。你知道吗,洞房花烛夜之后,他就再没有被我宣进房。”
辩机甩开高阳公主的衣袖,眼神却没有离开。高阳公主醉眼惺忪,她伸手抱住辩机的胳膊,碧纱裙上的纹绣若隐若现,袒领之下的肌肤白若凝脂,因为喝了酒,现出微微的粉色,“你知道吗,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好喜欢你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啊,你是高僧,我在你眼里不过就是枯枝一枚,几世也开不出一朵花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