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魔兽劫:5、伏牛山脚

次日清晨,难得早起的武帝召集了文武百官。昨日夜里皇宫遭袭的大事件,使得众人皆是面色凝重。只见武帝直勾勾的盯着面前平放的一张信纸,脸色铁青。

待人都到齐,武帝吩咐身旁的太监:「陈公公,将我面前这封信读出来。」陈公公接过信,只看了几眼,脸色大变,拜伏在地上,抖着声音道:「奴才……奴才不敢读。」武帝冷然道:「你不念,立刻就砍了你。」

那倒楣的陈公公只得颤蘶蘶的打开信纸,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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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威德武皇帝,以下三项政令,望能在十日之内颁布施行:

一、尽遣三十六宫二十万名嫔妃返家,此后嫔妃人数不得多于百人,亦不得再征召美女入宫为妃。

二、扫荡昏官,任用清廉,立法严惩一切贪污欺民之官吏歪风,皇帝尤其须从自身做起,否则与庶民同罪。

三、减半天下之赋税,缩减皇宫奢华开销,设立粮仓暂解饥民之苦,派兵开垦、修建商道,务令百姓人人皆可营生。

倘若不从,敝人将采强硬手段,以女娲鳞之无边神力,攻破京城,杀天子。所谓大破而后大立,盼能重现玄帝在位之时,国富民安之和乐景象。

十日之间,于伏牛山顶,恭候消息。

                                                                     先朝遗臣 杨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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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读罢,那陈公公几乎已惊惶得快要昏死过去,众臣亦尽皆噤然不敢作声。

好一会儿,武帝才淡淡的开口问:「那女娲鳞是什么东西?为何朕从来没听说过?」

洛丹脸色凝重说道:「禀皇上,那是当年先帝在位时,杨将军率大军攻打西域荒漠中一个小国时夺得,据说此乃天地初生之际,女娲大神身上剥落的一块鳞片。由于女娲神具有穿梭远古外域时空之能,遗留的这块鳞片便也保有了若干神力。若是经由身负纯阳内力者贯入真气,能使时空变异,召来许多原本早已在世间绝迹的远古魔兽。杨将军当初怕它落入邪恶之徒的手中,因此将之藏在皇宫深处密室中严密看守,知道的人极少,连先帝都只是略有听闻。没想到昨夜……末将罪该万死,并未料到有此一着。」说到这里双膝一跪,俯首请罪。

武帝仍是淡淡道:「远古传说虚无飘渺,莫不是杨剑书那厮捏造出来的吧?」洛丹摇摇头:「当年攻打西域小国,末将也在阵中,便曾亲眼见到西域武士召出一只三头巨虎,当时折损了将近万名士兵,才使火攻之计将巨虎烧死,夺下鳞片。再说昨夜皇宫内院,杨将军也曾以女娲鳞召出一只兽头人身的巨兽,此事绝错不了。」

洛丹说完,向身后使个眼色,数名当时也在场的大内侍卫纷纷上奏,证实洛丹所言不虚。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说昨夜那魔兽如何巨大可怖,如何力大无穷,如何一击轰垮半座宫殿,如何在杨剑书等人遁去后凭空消失等等。

武帝只是默然听着,一边把玩着手中一柄珍珠匕首,待得众人说完,便道:「如今这杨剑书以女娲鳞为挟,公然威胁朕,企图干扰朝政,众位卿家有何看法? 」

整个大殿一阵出奇的宁静,没有人说话。

「众卿家有话但说无妨啊!」武帝伸了个懒腰,向众人打量一番,随即道:「元杵,你对杨剑书的提议有何看法?他乃是前朝将军,先帝在位时,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既会这样做,是否有他的道理?」

那元杵乃是当朝宰相,刚上任未满足月,见皇上钦点自己,只得厚着脸皮站上前,小心揣摩着上意,说道:「这封信胆大包天,冒犯龙威,自是罪该万死。不过正如皇上所言,杨剑书好歹是前朝打下江山的大将军,他提出的政令,说不定也是可行的……」

「够了。」武帝懒懒的打断,连看也不看他一眼,道:「你是要砍头呢?还是要喝毒酒?选一种死法吧。」

元杵面色瞬间惨白,凄然道:「请皇上赐我全尸。」武帝点点头,一旁太监立即端上一碗毒酒,由两名武士押着喝了。

毒酒发作得极快,元杵在地上兀自痛苦的打着滚尚未死去,武帝又指着另一名大官:「贾万道,从现在开始,你是宰相了,说说看你对这封信的看法罢!」

那贾万道瞬间连升好几级的官,变成宰相,却全无欣喜之情,反而露出一丝苦笑,上前奏道:「禀皇上,杨剑书犯上作乱,没什么好说的,应当立即派遣大军,铲平伏牛山,将他跟所有党羽的首级割回来,吊在城门示众。」

武帝到这时方才露出一丝笑容,点点头道:「很好,你懂得朕的心思,朕选你当宰相,果然没看错人。派军出征的事,就交给你跟洛将军全权指挥!」接着又冷哼一声,道:「这杨剑书,以一个区区的女娲鳞就想威胁朕?此次出征,死一万个士兵也好,两万个士兵也罢,总之你们将杨剑书,死活不论,从伏牛山带回来见朕吧!」

伏牛山,位于京城郊外数十里处,由于山势像极一头伏卧在地上的牛,故得名。山顶两只牛角,其实是两座高塔,中间处的平台,百多年前尚是皇帝祭天地鬼神的处所,只是如今已经荒废。

这时天刚拂晓,伏牛山四周,兵甲铮铮,马蹄震地,充满了肃杀之气。洛丹亲自率领二十万大军由京城出发,不到两天的时间,便将整座伏牛山围得铁桶也似。

新科宰相贾万道和洛丹并肩骑在马背上远眺,贾万道看了看四周,摇摇头道:「对付区区几十名贼人,竟要出动二十万精锐大军,这真是闻所未闻。 」

洛丹沉声道:「贾兄,你可得打叠十二分精神。咱们如今面对的,是世上最可怕的对手,我不是在吓唬你!二十万大军,并不算多。」贾万道不信的摇摇头:「就算杨剑书以前再怎么战功标炳,武功再怎么强,难道真能以数十人之力,打败二十万大军?」洛丹道:「我也不知道杨将军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我只知道他从来都不会错估敌我双方的情势,今日一战必须非常小心。」

贾万道望了伏牛山一眼,只见山顶处云烟飘渺,在曙光中显得神秘莫测。当下悠悠然叹了口气,道:「就算胜了,回到皇宫,也不知道能活得了多久?当这宰相,真比当条狗还不如。」

他说这话实是有感而发。光是过去一年中,朝中便已换过了六个宰相,其中没有一个在任超过三个月的。武帝杀人全凭心情,除了少数如洛丹这般极有用处的人才之外,其他那是说杀便杀,连眉毛都不会抬一下。当上宰相,尤其死的快,也难怪此刻贾万道愁眉不展,真个是『一脸待宰之相』。

洛丹无暇安慰他,忙着做最后的整备,他首先确认各项重型武器如弩车、投石车运转无误。洛丹知道杨剑书必会召出巨兽作战,而这些重型武器便是对付巨兽的法宝。

然后又检查了一万名火攻特种兵,这些特种兵每人都背着一袋灯油,预备要投往巨兽,然后射以火箭将巨兽活活烧死。

直忙到日正当中,总算万事齐备,洛丹这才深吸一口气,预备开战!

伏牛山顶始终没有动静,此刻在洛丹一声号令之下,百名擂鼓手、百名鸣号手一齐吹号击鼓,二十万名士兵齐声呼喊邀战,直如要把天地整个掀了过来般。

一个人影出现在山顶上,众军当即停了呼喊,那正是杨剑书。

这二十万大军中,倒有一半以上是从前杨剑书的旧部,此时人人仰望着这位从前带领他们开疆拓土的将军,仍是不由得心生敬畏之意。

山顶上杨剑书开口了:「洛将军,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带了二十万大军来攻我。」他这话音运上了内力远远传出,二十万大军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洛丹听了不由得精神一振,若是杨剑书真的错估形势,那么他这一仗便有把握的多了。当下也运上内力说道:「杨将军,这里许多弟兄,从前都是跟过你的,若你放弃抵抗,我想没有人会为难于你。」

杨剑书闻言,哈哈大笑,声音响彻天地,又道:「你想错了!我这可不是怕了你的二十万大军,而是婉惜这么多好兄弟,更有许多熟面孔,今日竟要一齐死在这里。本来我估计,只要杀个五万人,就足以给武帝一个下马威了。」

此话一出,人人闻之色变。这话若是由其他人来说,众人定会认为只是虚张声势,然而由杨剑书口中说出来,那就大大不同了。

洛丹勉强干笑两声,道:「杨将军好大的口气,就算你召唤的远古魔兽再怎么厉害,只怕也敌不过我们这巨弩火焚阵吧?」杨剑书不答,从怀中取出了一样物事,洛丹定神一看,那正是女娲之鳞。

只见他在鳞背抚摸良久,才说:「洛将军,我给你一次机会,立刻便带着这二十万大军撤退吧!如果可以,我不想多伤人命。」洛丹摇摇头:「不可能!」

杨剑书叹了口气:「也罢!要救这天下苍生,说不得,流血与牺牲是免不了的。」说着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洛丹,又道:「洛将军,你知道这女娲之鳞的秘密吧?」

洛丹道:「上古神器,女娲之鳞,召唤出的魔兽虽然可怕,倒也不是无法对付。」杨剑书摇摇头:「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这女娲鳞,依照持有者所贯入的真气强弱不同,所召唤出来的远古之兽强弱也不相同。我告诉你罢!在皇宫中你见到的那兽头人身的怪物,只不过是我用一成功力召来的… …」

说到这,暴喝一声,双目精光四射,运起了十成功力。

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闷雷,山摇地动。

一阵七彩极光,由杨剑书手中的女娲鳞发出,眩亮得所有人几乎要睁不开眼。

好一会儿,极光渐渐褪去,天上所有的云彩全被扯到了一起,形一个大漩涡。

在那漩涡中心,缓缓探出了一颗头。

二十万士兵尽皆摒息凝望,眼前这一幕,是他们死去前所见到最后的景象。多么的难以置信。

龙,长久以来活在人们的记忆中,或者说,活在人们的梦想中,因为自古以来,从没有人真正看过。

一直到武帝登基后第五年,世人终于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至高无上的神兽。在伏牛山顶的天空,一条黑色巨龙盘旋飞舞,人们仰望之际,熊熊天火便已迎面罩来,那是巨龙口中吞吐的毁灭之焰。

二十万大军,弹指之间便灰飞烟灭,没有抵抗,没有哀号。

这是奇迹般的机缘,天地间最古老的神器,在当世一股最强最纯内力真气激发之下,方使得神龙之力能有重现于世的机会。

杨剑书再运内力,将真气从女娲之鳞中抽出,巨龙钻进漩涡云中,消失不见。

伸手抹去脸上两行清泪,随即又恢复坚毅神色,他向山下扫了一眼,朗声道:「洛将军,回去告诉武帝,如果他仍顽冥不灵,十日期限一到,我便召巨龙去皇宫杀他。京城数百万的百姓,到时会死多少人,连我也不知道。不要再派军队来了,你现在该已知道,那是没有用的。」

说完这话,便即拂袖离去,身影消失在伏牛山顶。

山脚下,洛丹由地底钻了出来,他毕竟武功高强,见事极快,当巨龙喷火时,聚全力在地上打出了一个洞,随即钻入泥沙中,躲过天火焚身之劫,百忙中还将站在一旁的宰相贾万道也救了。

他眺目四望,见除了驻扎在十里外待命的一个营之外,二十万大军几乎全数覆没,心中不由得大骇。

十几个随行而来武功较高的大内侍卫陆续从地底钻出,他们用了跟洛丹同样的方法逃过一劫,此刻都不发一语的聚到了洛丹身边。

「将军,怎么办?」良久,一名大内侍卫开口。

洛丹看了仍昏迷不醒的贾万道一眼,叹口气道:「先回皇宫向皇上禀报此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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