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默森
【连载】《君生我未生》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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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分手
在另一个人的世界里，他同样的失落。
从夭夭的房间走出去以后，陶野疲惫地把头抵在墙上，轻轻地撞了几下，不断地苦笑出声。老天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不是傻子，他什么都明白，他万万没有想到夭夭竟然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他一度震惊的不知所措，但在夭夭面前还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能做什么，虽然他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是他就是夭夭名义上的父亲，对于这种禁忌的感情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作一切都蒙在鼓里，他只能期盼这种感情只是夭夭对他一种难舍的依恋，时间会把它慢慢冲淡。
夜深人静，窗外一盏路灯孤零零地站在楼下，发出昏黄的灯光，忍受着寒冬的侵袭，无怨无悔地为别人照亮前路。“它在坚持什么？”陶野心想，是在坚持照亮别人前路的使命吗？孤孤单单，无怨无悔，直到生命的终结。他突然想起了父亲常对他说的话“人生就是一道选择题，你要无时不刻地做出选择”，你可以选择无私地付出，你也可以选择自私自利；你可选择高尚，你也可以选择卑微；你可选择成为人中龙凤，你也选择甘于平庸，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是在于你的选择。现在一道选择题就摆在他的眼前，他必须要去抉择。
就在这时，揣在兜里的手机“嘀”地响了一声，他掏出手机，是叶秋发来的短信：”你睡了吗？我想你了！”
他点了回复，打了几个字，删除掉，然后有打了几个字，又删除掉，这样重复了几次，最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继续看着站在楼下的路灯，好像这个路灯在给他某种信念，在为他指引方向。
夭夭的病又过了一个星期才好利索，折腾下来，她和陶野都廋了一大圈。肺炎治好了，但是心病却没好，反而越来越重，有时候感觉呼吸都费很大力气，仿佛吸进肚子里的不是空气，而是悲伤。她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懦弱，像林黛玉一样多愁善感，见花落泪，见月思乡。
不久之后叶秋和陶野将会步入婚姻的殿堂，成为合法的夫妻，那时她该怎么办？只能默然神伤，躲在角落看着他们幸福，也许离开这座城市是最好的选择，她还有半年就好毕业了，毕业以后可以选择去上海工作，也可以选择去北京工作。
“夭夭要不你回家住吧，宿舍的空气不好，容易生病。”在她准备返校的头一天，陶野提议。
夭夭略微思索，然后点了点头，她和宿舍里的人关系一般，唯一关系要好的陈丽娟还因为谈恋爱，一心思都扑在了男朋友的身上，根本没有时间陪她。思来想去，与其这样，还不如通勤，这样至少在陶野同叶秋结婚之前她有更多的时间和陶野相处。
第二天放学，陶野就去帮夭夭搬宿舍，除了陈丽娟其余人也没有太多挽留，倒是说了不少客气话。打了一个车，一次就把东西搬完，来的时候只有一床被子，一个行李箱，走的时候东西大概是以前的三倍。看着满满一车的东西，夭夭哑然失笑，就好像人生，时间是不会让人越来越快乐，只会让你脑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有时那不是赐福，而是负担。
陶野每天送她去学校，对于夭夭来说这是她一天最快乐的时光，只有这时她才能自然地和陶野亲密的接触，她的脸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好似能听到他的心跳声。有时她也会感到有些悲凉，不久后这短暂的快乐时光也会被剥夺，就像秋天的树叶一样随风飘走。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夭夭都没有见到叶秋，也没见陶野同叶秋联系。
“难道他们之间发生了矛盾？”夭夭心想，随即她就把这种可笑的想法抛在脑后，叶秋和陶野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发生矛盾。
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夭夭无意间问了陶野一嘴：“叶秋阿姨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来了？”
“你叶阿姨不是有个儿子吗，那孩子淘气，因损坏公物被起诉了，她这段时间都在处理这事。”
“哦，这样啊。”夭夭有些奇怪地看着陶野，他的语气非常的随意，好像在说一件跟他毫不相关的事情一般。
“在国外可不像中国，赔点钱就能了事，听说要被判了去做社区服务100小时。”可能看出夭夭的疑惑，陶野解释道。
“还要做社区服务？”
“对，因为这事你叶阿姨可能还要在国外待一段时间。”
“那你不想她吗？你可以去国外看她啊！”
陶野笑着把手中的书放在一旁，笑道：“想又能怎么样，我一把年纪了，可不像你们年轻人爱的死去活来，到了我这年纪，什么事都看开了。”
“那叶阿姨什么时候来？”
“也许过段时间，也许永远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夭夭心中一跳，不解地看着陶野。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为了孩子父母可以牺牲一切，你有想过我如果和你阿姨在一起以后，她的孩子该怎么办？他们已经熟悉了美国的生活方式，并不愿意和你叶阿姨一起回中国，那么另一种选择那就是我要去美国。”
“那你会去美国吗？”夭夭急忙问道。
“你说呢？”陶野把目光投向天花板，思绪开始蔓延，事实上周叶秋就从芝加哥飞回沈阳，叶秋临走前，两人约好在一家西餐厅见了面，当时的的场景现在还能在他脑海里清晰地回放出来。
“你最近对我很冷淡，打电话你不接，发短信你也不会，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刚落座没多久，叶秋问。
“孩子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陶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小谦正在做社区服务呢，经过这件事他成长了不少。”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小孩子经历点打击和磨难对他以后成长没有坏处，温室中的花朵往往经不起打击。”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叶秋并没有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纠缠，而是直接问起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最近对我很冷淡，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
“不是。”陶野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叶秋抓住陶野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
陶野躲开了叶秋的目光，不作答。
“为什么？”叶秋问，两人之前相处的非常愉快，突然之间陶野对她态度就冷了下来，她想不通是因为什么缘由。
“没有为什么，我们彼此都需要冷静一下吧。”陶野淡淡回应。
“冷静一下？我们又没有吵架，为什么要冷静一下？”叶秋激动地摊开了手。
“我想表达的是我们应该冷静下来想想未来的事，你的孩子都在美国，如果我们结婚了以后该怎么办？难道一直在芝加哥和沈阳两边来回飞吗？到了我们这个年龄我们都不仅仅为了自己而活，我们要考虑很多事情，很多现实的问题都摆在我们的眼前。”
“我觉得这个不是problem，小会已经上班了，小谦过两年也到成年，他们都能照顾好自己，实在不行你可以带着夭夭一起去美国。”
“我都一把年龄了，语言又不通，我去美国干什么？”
“那我来你这。”
“孩子怎么办？”
“我都说这不是问题，当年我错过了你一次，这一次我不想再错过，哪怕付出再多我也会坚持。当年的事我一直很后悔，我爱你，我一直都爱着你，做梦都爱着你，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时光是我最快乐日子，我以前经常想假如时光倒流……”
“说这些还有意义吗？”陶野打断了叶秋，“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但是我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激情。”
“你不爱我了？”
“爱？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不知道！”
陶野苦笑一声，把目光投向了窗外，他早已过了不惑之年，鬓角都已经花白，他一个人度过了无数个孤独的夜晚，他无数次幻想能有一个人在他起床时能陪伴在他的身旁，但每次醒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中都不甚凄凉。他遇到很多女人，有的蹭出了火花，有的像凉开水，平淡无味；至于爱情，那是奢侈品，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婚姻是因为爱情。有时候我们结婚仅仅是为了找个伴，有时候结婚只是为了例行公事罢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要结婚生子，所以他们也要结婚生子，他们的婚姻只是一种责任罢了。
他爱叶秋吗，曾经爱过，爱过那个单纯快乐的她，爱过那个一颦一笑让他心跳加快的那个她。现在爱吗，当然爱，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但是依然爱着，这时的爱更像是对以前爱情的延续。
“陶野，你转过头，看着我！”
他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在她强烈的注视下，他不断地左右躲闪，
“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感情，你的体温，你的心跳是骗不了我的。”
避无可避，他只能和叶秋对视，以显示他的决心。
“叶秋，我们像两个世界的人，只有在某个时间点才能在一起，之后就会被强行分开，我们今生注定有缘无分，就像牛郎织女，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陶野叹了一口气，现实总是有很多无奈，他根本就左右不了，就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时就是天意。
“什么两个世界？我就在你的面前，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以前那个敢爱敢恨的你去哪里了，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商量解决。”叶秋几乎吼着说了出来，她一向很平和，这一次真的气急了，她就像一只蝴蝶冒着风吹雨打去寻找鲜花，但是鲜花并不接受她，反而凋零。
对啊，他从来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但这件事他不得不犹豫，他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叶秋是她的初恋，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他不想伤害她，也不想错过她；夭夭是是他的心肝肉，他更不想伤害，如果他和叶秋结婚，夭夭势必会更加伤心，以他对夭夭的了解，她一定会远远低逃离，以失去一个人的代价，去得到一个人，那么他和叶秋的结合还有什么意义呢。
“对不起，你应该回美国和你的孩子在一起。”
叶秋见陶野的目光越来越加坚定，知道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她不禁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她满心欢喜地回到沈阳，以为可以再续前缘，到头来只是空欢喜一场，一瞬间她的心被掏空了，只能用眼泪来填满。
看着叶秋无声地流泪，陶野的心在滴血，他把头转到了一旁，但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两天后，他送叶秋回美国，两人在机场紧紧相拥，他不断地对叶秋说“对不起”，叶秋流着泪亲吻了他，对他说“我会一直等你”，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看着叶秋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内，心中的某种东西正在渐渐消失，心想着：“一切都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