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匆匆的午餐约会
李耀成欲言又止，这时他的手机和餐厅的落地钟同时响了起来。
姚红坐在兰溪西餐厅里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四十分。姚红看了一眼餐厅的西洋落地钟，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她选了一张桌子面对大门坐下，优雅的翻看着餐厅的免费杂志。现在的西餐厅，都会出一种广告杂志，主要内容是介绍食文化和本餐厅的特色菜品，目的无非是要引导食客们关注和尝试自己的特色菜肴。
姚红翻看着杂志，心却不在杂志上。想到自己的女儿瑶瑶，姚红不禁面带微笑，却又忍不住摇摇头，有点无奈。这个任性的女儿，二十年来给自己带来了不少的欢乐，可是也被自己这个单亲妈妈给宠坏了。
风铃响处，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士走了过来，站在姚红身边，微笑着不说话。
姚红一惊，从飞舞的思绪中醒来，看了看表，还是很惊讶：“你今天来早了。”
来人微微一笑，颇有歉意：“平时总是迟到，今天本想表现一下，可还是你先到了。”说毕躬身坐下，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背头，仍然微笑着看着姚红。
姚红转开目光，看着菜单：“你来点菜吧，我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吃什么好。”
来人伸手拿过菜单：“你们女人总是这样，吃饭很挑剔，点菜又点不出来。”
姚红听着这话，自己也觉得奇怪：自己平时雷厉风行的，在报社极有主见，属于敢作敢当的人，可是在这位公安局的李副局长面前，好像的确少了很多主见。也许，当有人可以依靠的时候，再强的女人也会不由自主地躲在男人身后吧。
其实李副局长点菜跟姚红点菜的结果是一样的，依然都是姚红平时爱吃的几道菜。
姚红想到瑶瑶又没去上班，不觉叹了一口气：“耀成，你家李爽今天又带瑶瑶出去玩了？不该让孩子这么放任的。”
李副局长眉头一挑：“哦，是吗？他没跟我说，一大早就开车出门了。原来他跟瑶瑶在一起呀，怎么又不去上班呢？”
“是呀。你家李爽也是的，自己也经常不上班。瑶瑶还是实习生呢，再这样下去，人家杂志社会不要她的。”
李耀成笑了：“杂志社如果不用瑶瑶，是杂志社的损失。你的宝贝女儿可是干出版的全才啊。我听李爽说起过，瑶瑶不仅专业好，而且特别会来事儿，人又漂亮，哪个杂志社不抢着要啊？你就别担心了。再说，瑶瑶马上要毕业了，将来玩儿的机会就少了。况且瑶瑶跟李爽一起玩，你我也放心呀。”
李耀成一席话说的在情在理，姚红心里也暗暗说是。李爽大瑶瑶四岁，正是这位李副局长的独子。李爽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子二人感情非常好。李爽长得跟他父亲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同样的英俊潇洒。李耀成曾经是名军人，走起路来英姿勃勃，腰板挺得笔直；而李爽就显得松松垮垮，吊儿郎当，平时也很贪玩，工作不好好做，因此也没少挨父亲的教训。
不过姚红看来，李爽根本就是不求上进。瑶瑶跟李爽哥哥谈得来，姚红却很奇怪，总是想问瑶瑶为什么跟那个不求上进的男孩子搅在一起。想问是想问，不过姚红从来没有问出口，因为自己不是跟李爽的父亲经常搅在一起吗？
姚红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眼神中不觉有些茫然。
李耀成注意到了，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姚红把目光射向李耀成：“李局长，您那孩子可是娇生惯养的，可别把我家瑶瑶带坏了，跟着他天天就知道瞎玩。”
李耀成眼睛弯了起来，笑起来居然有两个酒窝：“你看看你，孩子都大了，用不着那么操心啦。我家李爽你不放心，你连你家瑶瑶都不放心吗？”
姚红没有说话，李耀成又道：“你今天约我吃饭就是为了孩子的事情吗？”
“噢，对了，”姚红道，“上午说的那个事儿，就是我们报社的迟远和小肖的事情……”
李耀成打断了姚红：“我知道，我已经跟刘德打过招呼了，丢的相机一定能找回来的。”
“其实，丢个相机不是很重要的。”姚红接着说，“我在想迟远和小肖先后被偷抢，会不会跟早上的自杀事件有关系。”
“哦？”李耀成认真起来，“你为什么这么想？”
“关键是迟远车被撬和小肖被抢是先后发生的，我想不会这么巧。一定是有人要得到什么东西，而迟远和小肖身上共同的东西就是早上拍的照片。所以一定跟早上的自杀事件有某种关联。”姚红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我想问你的是，你怎么断定早上那个人是自杀身亡呢？那个人选择撞车自杀本身就恨奇怪，又偏偏一大早就自杀，不是更奇怪吗？”
李耀成微笑着摇摇头：“你太敏感了，事情哪里有这么复杂？迟远把贵重物品放在车里，又把车放在无人看管的马路边，被人撬了纯属倒霉；长途车站抢包的事情每天都有，小肖可能正好赶上了。我觉得应该只是巧合。”
顿了一顿，李耀成接着道：“至于早上的撞车自杀，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有什么疑点的话，交通队和派出所很快就会报上来的。今天早上我也是偶然听说有个人撞车自杀，就想起你说过你有个手下要搜集自杀案例，才通知你派记者去的。到目前为止我没有新的消息。”
李耀成说完这话，饶有兴趣似的看着姚红：“我发现你还是挺有想象力的，居然把迟远和小肖的不幸遭遇联系在一起，还说有人对早上的现场照片感兴趣。不过你应该想得到，早上出警的是交通队，交通队有整套的现场照片。为什么没人去偷交通队的照片啊，难道小肖的现场勘探水平超过职业警察了，他拍到了交通队没有拍到的现场证据？”李耀成显然有一丝不快，连番不断地说完这些话，自己也感觉稍微有些过分了。他马上转移了话题：
“吃饭吧，都是你爱吃的菜。不要担心，迟远和小肖不是都没事吗？”
姚红心下释然，不禁为自己的多虑感到了一些歉意：“人没事，照片其实也没丢，应该不会像我想的那样复杂。你也快吃吧。”
李耀成目光落在姚红手腕上的景泰蓝手镯上，眼神温柔起来。他也拿起筷子，指了指姚红手上的镯子：
“第一次看见你戴这个镯子。说实话，这个镯子跟你很是般配。”话里似乎有所指。
姚红伸手看了看镯子，道：“我昨天顺手戴来看看，觉得还不错，看不出这镯子的年头。昨天小迟看到这镯子，也说挺配我的衣服的。”李耀成说的是镯子跟人般配，而姚红说的是镯子跟衣服般配。李耀成听着，没有答话，手中的筷子也停了下来。
“不过瑶瑶这两天根本没露面，也许她会觉得这镯子太老气了。”姚红又说。
李耀成道：“瑶瑶要是跟李爽出去玩了，你就放心吧。昨天晚上你就没有见到瑶瑶吗？”
“根本就没有见到，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今天一早又不见人了，幸好她刚才打电话给我了，要不然我弄不好该报警了。”姚红愤愤道。
李耀成笑道：“不至于吧，什么事都报警。那我们这些做警察的还不累死？”
姚红白了他一眼，道：“我看你这个警察局长，倒是挺清闲。”
李耀成道：“那可是冤枉了我。我就是因为工作太忙，所以才老是跟你约会迟到呢。”
姚红不看他：“谁跟你约会啦？就是一起吃个中午饭而已。”
李耀成又说：“我们老是中午约在一起吃饭。其实如果能够在家里做顿饭，再来一瓶红酒，慢慢的享受才好呢。”说着拿眼睛看着姚红，眼神中满是温柔。
姚红一时语塞，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西兰花，又道：“这么说迟远跟王老虎在一起多半是为了丢相机的事情。”
李耀成听到姚红的话，不禁一愣：“王老虎？”
“是，迟远跟王老虎是朋友，总在一起的。”
李耀成欲言又止，这时他的手机和餐厅的落地钟同时响了起来。
“喂，关局长，”李耀成拿起手机，听着听着，他的表情严肃起来，同时带着惊讶和迷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