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精灵 番外1 边界1999

晓熹盼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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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番外1:边界一九九九( 本故事纯属虚构 )

包洛驻足于佳宁墓前,眼前幻化出她迫不及待雀跃而至的情景,她那高挑的粗眉,细长的丹凤眼,略宽的颧弓,略带婴儿肥的脸庞,欲言又止的薄唇……回首远眺,在一片霓虹摇曳的星洲之上,你在那边凝望这一切么?

旋开收音机按钮,调到音乐电台,传来今日女主播热情洋溢的声音,极力推荐的歌曲,正源自她上一张热卖专辑。佳宁如今是星洲知名粤籍歌手,粤语歌对她而言自然得心应手。

她隐于墨色中,如同望向玻璃窗外的一抹剪影。远处,庆祝跨年的焰火在暗夜上空放肆渲染开。在此处观赏,不会有那嗖嗖砰砰的喧扰声在耳边,也不会有斑驳色彩交错映在脸上,更胜在视野够开阔。

他若此刻已在身边……她双眼呆滞,出神跟着副歌轻轻哼唱,头微微晃动,单手支着柜面,腰如扶风弱柳般倚着斗柜。

附背景歌词:许美静《倾城》,词:黄伟文,曲:陈佳明

热情就算/熄灭了

分手这一晚/也重要

甜言蜜语/谎话嬉笑

都给我一点/不要缺少


话题尽了/也不紧要

吻我至凄冷的深宵

繁华闹市/灯光普照

然而共你/已再没破晓


红眼睛幽幽的/看着这孤城

如同苦笑/挤出的高兴

全城为我/花光狠劲

浮华盛世/作分手布景


传说中/痴心的眼泪会倾城

霓虹熄了/世界渐冷清

烟花会谢/笙歌会停

显得这故事尾声/更动听


红眼睛幽幽的/看着这孤城

如同苦笑/挤出的高兴

琼楼玉宇/倒了阵形

来营造这/绝世的风景

他若已在身边,这倒提醒了她。她从斗柜上方的抽屉里取出有繁复花纹的纯铜打火机,——那是之前和他旅行时,见他爱不释手就顺手买了的——分别点燃了雕花金属烛台上相对而立的白蜡烛,铺就镂空蕾丝桌旗的长餐桌两端摆上两个高脚杯,杯中分别倒上红酒。那是他珍藏的一款法国红酒,送她后就不曾打开过。她抿唇苦笑,不管珍藏多久还是要开启呵,斟上。

夜深了,他终究还是……没来。窗台边却隐约现出他如梁朝伟般谜样的微笑,摄人心魄,勾人心跳……半晌,她才坐到近门一端的餐椅上,用完她自己那份,举起酒杯饮尽,眼底布满血丝。

别了,我的爱……

佳宁将大门紧锁,闩上防盗链,赤足缓步渐褪去丝质睡袍与内衣裤,关上浴室门,浸入已放满热水的浴缸里。近处香楠小圆凳上,放着为他留宿备着的崭新剃须替换刀片。刀片薄而有韧劲,她也没勇气一下割很深。细数左腕上之前的每一道浅痕,都是她这些年来所受的重伤。

她微微偏低首,舔舐下新伤口流淌的血,和方才饮过的酒色多么相似。舌尖尝到一股腥甜,过后又是涩涩的咸味。它恰似微红倦眼流出的浊泪,冷暖自知。

在不断升腾氤氲的气氛里,她不觉有些朦胧了……

佳宁在去唱片公司报到的大巴靠站中,抬眼途经的这所破旧孤儿院。她无论如何记不起在此寄住的时光,或许只因当时太年幼。养父母后来提起,她是遗孤,是被他们从这里抱养来的。

许是长了记性,被收养后的记忆就磨灭不了,惟其中仿似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养父常常喝酒烂赌,不管喝不喝醉都要问养母拿钱,钱不够就提起棍棒打她和养母,养母那时还算护着幼小的她。

只是养母平日里也仅靠加工女装和糊纸盒来维持家用,她便跟着一块儿打下手。若是手脚慢些数量少了,又少不得被养母骂,养父打。她熄灯后躺在凉席上,轻抚细数着手臂和背部的淤伤,一遍遍暗下决心,逮到机会就出逃。

养父知道这个女儿的脾气犟,却颇有些姿色。自她豆蔻年华起,他就开始暗示领养她是要她将来报恩的,找到合适的好婆家,让她不要等着再挨揍。好不容易中五毕业,他们自然不肯让她再念。在家也是被念没出息的赔钱货,并催促她赶紧和相亲对象见面。她意识到熬不到法定成年了,得赶快逃离这儿。

好在她瞅准了时机,顺利逃出了这个“家”。她的目的地是早已盘算定的槟城餐馆。那里华人多,不怕有语言障碍。最主要是养父母一时猜不到她会去那么远,不会刚到就被捉回去。而这一开始也是她成天最提心吊胆的一件事,再回去意味着将掉入永无止尽的深渊。不,她再不要,她发誓。

她在这家Mamak餐厅待得最久。老板是个和善的印度穆斯林,带着清真白帽,肥头大耳的。时不时有不同肤色的食客垂涎她的美色,或在收银或在上菜时趁机揩她的油。老板若是发现,总过来帮面无表情却束手无策的她化解,也会将不怀好意的会计赖在她头上的错账一笔勾销。

三年来,感激老板厚爱,但更想要出人头地的她,苦于学历不高,不知要这样熬到何时。

又一个平凡无奇的深夜,她仍在后巷边洗盘子边跟着対街收音机传出的华语旋律哼唱。一位饿着肚子的新谣歌手慕名来这家餐厅吃宵夜,恰巧听见她独特的音色。等她上菜时便给她递名片,介绍她去星洲一家唱片公司。

她拿着名片端详也曾将信将疑,到底还是在月底跟老板告别,领了薪水,踏上转去星洲的长途巴士。也许他是个骗子,星洲却一定有更多机会在等着她吧。她的眼中星光闪烁,在夕阳余晖中,思绪早已越过了海峡另一端……

附背景歌词:许美静《只是这人生》,词:许美静/陈佳明,曲:陈佳明

躲藏在世界的角落

继续着每天的幻想

想想自己的现在

和未来的理想


是否每个人都一样

总埋怨生活太平淡

寻找刺激同时

也寻找生命的方向


只是这人生本来就苦短

凡事都不必太紧张

从来不觉得青春还长

可是怎么挥霍没人管


只是这人生像游戏一场

凡事都不必太紧张

如果有爱就谈有梦就想

反正世界不会为了谁

而停止转


朋友说做人要乐观

再多失败又怎么样

真正面对时才知道

其实不简单


快乐伤心都不伪装

不去管别人怎么想

更相信自己

更喜欢自己的模样


独自穿梭在大街上

像等待机会从天降

生活虽然不太容易

却还有点希望

包洛祖上是从唐山过番来的客家人。和多数当地年轻人一样,经过父辈们的打拼,自他们出生后就过得怡然潇洒。

他在中学时就交了个华族女友,一到婚龄便在父母催促下完婚。婚后三年,他们陆续育有一对儿女。期间,洛赴星洲继续求学,空闲时就为新谣歌手们写词谱曲,渐被一家年轻的唱片公司赏识,常年赴星洲工作。除了他,一家人仍常居怡保。

在这里,他遇见了同样来自大马的陈佳丽,Clarie。佳丽是公司签下的新人,才为她办理了劳工签证。她看上去个性桀骜孤僻,不常与他人来往,公司其他制作人也看不上佳丽。作为制作新人,公司交由洛来负责她的首张专辑。

洛在公司却是出了名的随和,见她总是沉寂无语,只建议她先将名改个字,叫佳宁。他直言不讳这样更名更符合她出众的气质,也便于大众识别。他说,没个印象深刻的名,再好听的歌也难以深入人心。佳丽难得略略点头,心头乐得改名,但愿借此名跳脱过往那些痛苦回忆。

附背景歌词:许美静《都是夜归人》,词曲:陈佳明

是冰冻的时分

已过零时的夜晚

往事就像流星

刹那划过心房


灰暗的深夜

是寂寞的世界

感觉一点点熟悉

一点点撒野


你的爱已模糊

你的忧伤还清楚

我们于是流浪

这座夜的城市


彷徨着彷徨

迷惘着迷惘

选择在月光下被遗忘


你忘了吧

所有的厮守承诺

谁都是爱的

没有一点的把握


也别去想

哪里是甜蜜的梦乡

还是孤单的路上

自由的孤单


你忘了吧

所有的甜美的梦

梦醒后多久

才见温暖的曙光


像夜归的灵魂

已迷失了方向

也不去管情路上

永恒太短暂

为佳宁录制专辑歌曲时,洛发现那些充满阳光乐观的词曲似乎与佳宁的唱腔并不搭。倒是另一首充满黑暗气息,令人感觉幽深和暗流涌动的曲调,被她唱出了与众不同的韵味。那是公司里其他歌手,不,东南亚市面上都还不曾有一把相同的嗓子能表现出的。

佳宁的嗓音里,自带一种清冷意味,慵懒而沉静。就像极地漂浮水面的冰山一角,在水下蕴藏着更多力量和玄机。公司同仁背地里都称她“冰美人”,即取她冷漠之意。美人却也是真的,经理人曾劝她去选美,却被她数落一通,那离去的高挑背影好像在嘲讽这庸俗的一切。

而绝望过后,她凛冽的声音里透出几许坚韧,像是开在夜幕里的昙花,盛开虽短暂却惊艳了他人。尤其在远离家乡的暗夜里,洛被佳宁那种音色吸引,陷在浓浓的思乡情结中。

佳宁租住在公司为其选定的公寓里。一次录制配唱完,洛送佳宁到公寓楼下。佳宁忘不了坚定的那一句:“你拥有星洲最美的声音,我一定会让你名动星洲,名动海外。”洛也忘不了那晚,她眼底的粲然。她淡淡一笑,一句“好,谢谢”,便转身将他留在身后。洛却不知,在她心里,已拥有了专属的一片星光。

附背景歌词:许美静《如此》,词曲:陈佳明

在迷乱现实中梦想

是如此的匆忙

在虚幻城市中荡漾

是如此茫然


在变幻中寻觅永恒

是如此的简单

在漫长时空里爱你

是如此短暂


想与你乘着流失的时光

不在乎是沙漠或海洋

就算全世界都黯淡

你始终在我的心上


想与你飞向未知的远方

不理会那身后的喧嚷

就算当时间都停止

我依然守在你身旁


就算当时间都停止

我依然守在你身旁

公司里华人虽不少,却多是星洲本地人士。洛算是佳宁老乡,又包办了她专辑大部分词曲和制作,两人往来始频繁起来。

日夜相对后,佳宁也渐开心扉。在返公寓途中,对洛提起落寞的童年往事。平时嬉笑不断的洛得知她的过往后,没有接话却暗自感慨起来:谁能在命运如此多舛后,仍愿接近众人?好在佳宁是外冷内热的,并未真断绝与人交往的意愿。至少,洛能感觉到她对自己心怀诚挚。

曾几何时,洛对佳宁以师徒相称,对她的录唱要求比其他歌手更严格,要求她学练钢琴并习作词曲。佳宁不懂为何一向随和的洛突然对她严厉起来,像是她不知做错了什么却浑然不觉,或无意中竟冒犯了他。

因她的华文基础差,起初写的歌词语序不通,要不用词过于俗气又重复,甚至被洛的严苛骂哭过。根本不懂乐谱的她,作曲也练习得很辛苦,进步很慢。但倔强的她默默收起泪,反而利用收工后的时间刻苦自学。洛虽说大力施压,见她敏而好学,也会指点一二。

附背景歌词:许美静《颜色》,词曲:许美静

世界太拥挤/心里太空虚

让我为你/涂上颜色

画你的眼睛/画你的表情

怎样的你/由我来决定


不想日子过得太有规律

我只想要一点幻想的自由

不让时间流失得太快

我只想要一点快乐和自在


梦境和现实/别说两回事

怎样的世界/由我来决定

由我来决定

由你来决定/由谁来决定

几个月后,她终于拿出厚厚一叠练习稿,交给“恩师”。她在录歌同时,对自己驾驭同类歌曲的能力有明显提升而惊讶,这才懂得洛的一片苦心,对其深深感激。

洛这人嘴硬心软,其实一直蛮佩服佳宁的勤奋与歌唱天赋。他在录音室外一个人包办制作。当听到他所要求的效果,兴奋到握拳,以为偏向一隅就没人发现,却不知玻璃另一端的佳宁偷偷录在眼里,印在脑中。更何况这张专辑推出在即,洛破天荒力排众议执意要收录佳宁写的一首词曲,为此不惜与公司高层争得面红耳赤。

佳宁得知后,又下了个她人生中的重要决定:如果有天她能红,绝不会忘记恩师而弃他不顾。

附背景歌词:许美静《荡漾》,词:许常德,曲:陈佳明

摒住了呼吸/像沉入深海

凝视你/竟然没一句对白

怕一眨眼/一切都不存在

连作梦/都有现实来阻碍


让一通电话/任你去疑猜

要你去感觉/我内心摇摆

不过几天/你就清醒过来

偏偏我/痴心难改


心荡漾

余情未了的心荡漾

记得你微笑时的脸

让我有勇气孤单


心荡漾

泪滴落在湖心荡漾

如果我什么都保留

更让你魂系梦牵


我不想阻挡/你在我心荡漾

如果连遗憾/我都不会欣赏

不是对谁/都如此纠缠

只可惜你/无缘分享


我没有阻挡/你在我心荡漾

时光会抚平/我想你的波澜

痛哭一场/不代表悲伤

是我想要/给你原谅

佳宁一年之中两张专辑全线飘红,居然成为星洲炙手可热的新人歌手,并为公司捧得当年星洲传媒最佳新人奖。公司有意栽培她到台湾分公司宣传发展。在这边,她结识了蒙娜,并因相似的个性发展为无话不说的密友。出乎意料的是,她竟还得到灵动唱片陆鸣的邀请,预备挖她角赴台好好发展。

陆鸣的声名远播,佳宁自然如雷贯耳。她了他非但是一名流行乐畅销作词人,也是位优秀制作人。但佳宁始终牢记洛的知遇之恩,没有他给自己的设计改名,对自己的严苛要求,她不可能走向海外。佳宁断然拒绝了陆鸣的善意邀约,她撂下一贯的冷言冷语:“除非包洛老师一同来你们公司。否则,我不会考虑。”

然一山难容二虎。陆鸣也忌惮包洛的声名鹊起,绝无可能平白无故找来个难分伯仲乃至平步青云的同行后辈,来灭自己的威风,故而作罢。只是暗地里,着实可惜呵。

当洛听同事说起佳宁拒绝了陆鸣的好意,狠狠责备了她一通,骂她不知好歹,不知天高地厚。佳宁倍感委屈,却一如既往静静承受他的责骂。洛一骂完,自觉尴尬不已,反问佳宁为什么不反驳?她小鹿般幽幽的眼神,欲言又止的柔顺模样却更打动了他。

正值星洲独立日庆贺期间,洛一时兴起,拉着佳宁去滨海湾附近看烟花。焰火闪耀渐隐,两人踱步远离人群,才发觉彼此心底已抹不去对方的身影。只不说破,手却紧握在一起。佳宁很想放开,却舍不得此刻濡湿而温暖的触感。洛回眸一笑,在她眼中,比风靡全亚洲的梁朝伟更迷人,那酡红更胜饮酒醉后……

纸包不住火,公司内部传出了洛和佳宁在一起的绯闻。有负责电台宣传的同事好心告诉佳宁,洛已有家室,且十分疼爱一双子女。说完她还同情地望了佳宁一眼,好像觉得她必定蒙在鼓里,好可怜。

佳宁刚过宣传期,回绝了接下来所有通告,在寓所闭门不出。几天后当她回过神,她决定离开洛。

期间洛没打来电话,甚至没见他上门,哪怕只是见她一面。心灰意冷之余,她觉得离开是为了成全他的幸福。也是好笑,他从没有对她说过喜欢,更没说过爱。她凭什么觉得他非要她不可呢?

可她的潜意识里甚至是假想他没她会后悔,会来求她重回他身边的。

附背景歌词:许美静《放你在心里》,词:陈佳明,曲:Derek Zuzarte/陈佳明

曾经拥有你给我的爱那么深

以为你会宠爱我一生

是我太贪心是我太天真

始终不见你犹豫的眼神


曾经想过深爱一个人怎么够

还要刹那和天长地久

是我太贪心是我太天真

始终不信你的爱变冷


该是最后一次让你心疼

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真

不能肯定对你没有恨

我会如何继续你别问


一生把你放在心里头

尽管未必能够长相厮守

只要偶尔深夜想起有你

会有一丝微微的酒意


一生把你放在梦里头

尽管就要和你从此分手

让我能够感觉一些暖意

让我以为还在你怀里

她回到威省北海隐居起来,想在那里忘了他。没想到才在街口购完日用品回旅馆的她,却碰上一脸憔悴又眉眼耷拉的养父守在房门口。刚下意识要逃走,却见他无力地对她招了招手,惊觉他已失去往日的威严和戾气。

养父母发现她逃走后,起初也四处托人寻,渐渐放弃了联络的希望。最近养父才通过街坊得知,从娱乐新闻里听说她成名了,再辗转联络到她经理人,获知了她目前临时栖身之所。

坐在长椅上,养父低垂着发量稀疏的脑袋,着一身邋遢的旧短打,絮叨着养母快不行了,很想见她一面。说时,他还偷瞄了她几眼。

佳宁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即使不甘到想起过往就恶心颤抖,即使想要出一口恶气也无法阻止她心生出同情,就当还他们的养育之恩吧。她随养父回去,在当地医院陪养母走完人生最后一段。

安置完养母的身后事,养父说着养老无依,手脚不灵,眼中依旧闪过与往日无异见钱眼开的贪婪之光。她也无法视而不见,果然还是把她当摇钱树了吧。

她不让他跟着,独自去附近银行另开户头,转入一笔钱。管他会不会知足,她厌弃地将存折一把塞在他手中,掉头就走。她横下心,这是给他的最后一笔,简单嘱咐过经理人又躲了起来。

这次糟心经历反让她更心烦,本为躲避洛而返回大马的。北海的日子一点也不平静,整日摆脱不了洛的身影;每次经过杂货店,也会不自觉想起他找灵感时一枝接一枝的烟,没来由想在橱窗里搜寻有没有他常抽的品牌。

鉴于经理人之前不顾及她隐私的举动,也深深了解养父为了要钱不惜用苦肉计的个性,佳宁对此毫无安全感,想到要去台北投靠蒙娜。

附背景歌词:许美静《你抽的烟》,词:小寒,曲:高进荣

天黑前/我逃离你身边

选择落脚这陌生的地点


难入眠/雨点敲打屋檐

仿佛心里面/我的眼泪在蔓延


改变时间

改变体验/改变语言

以为就能/事过境迁


你抽的烟

让我找遍/镇上的店

才发现原来自己

一直没改变/对你的思念


过一天/眷恋有增无减

记忆像天线/寂寞不断上演

她与蒙娜通话后,直飞抵其公寓,在那里过了段短暂的舒心日子。在台北的时日里,佳宁依然无意识等着洛的电话,每天把自己缩成一团,蒙娜心疼她眼中的落寞。

冷不防,洛从办公室打来一通电话,问佳宁现在过得如何,她买醉后违心地告诉他,自己离开他后非常地快活。洛被挂断电话后,很担心她却拨不通她的电话。

蒙娜被过去捧场的企业家好友告知佳宁行踪,把浑身酒味的她从某夜总会带走。佳宁第一次喝得烂醉,在夜空中胡乱比划起来。是蒙娜接起了洛的来电,告诉他佳宁喝醉了,但会平安到家。洛才放下心来。

近来语风常来拜访蒙娜。佳宁看在眼里,不想做他们的电灯泡,就宽慰蒙娜说洛已回心转意,让她回去再续前缘。蒙娜担心她,执意挽留,佳宁却说决意回星洲了。

佳宁抵达星洲后才主动联络了洛。洛欣喜不已,告诉她,他已开始筹备炮制她第三张专辑,就等她人来。这张专辑,他主要放在佳宁的创作上,并选用她的母语,主推粤语碟,顺便开拓她在华人粤语的唱片市场。

佳宁盯着为了她的前途熬红眼的洛,忘了之前他的不告而别和杳无音讯,不禁心疼,抱了上去。洛终于开口坦言,自己在大马有儿女,虽已与他们生母无甚感情,可孩子却可爱又可怜。

佳宁见他直言不讳,立即表示她不计较名分,只愿守在他身边。洛也甚为感动,为佳宁写下一首定情曲。二人的情感如星火燎原,势不可挡。

附背景歌词:许美静《蔓延》,词曲:陈佳明

看着你渐憔悴

看着梦轻轻的远飞

所有坚持竟然

留不住这一些快乐


辜负你的选择

让未来变得难预测

转身以后/我才发现

不曾如此被深爱过


没有你的世界/荒芜一片

思念静静蔓延

任再狂的风雪

也不能熄灭

曾经如火的缠绵


失去你的世界/荒芜一片

悔恨静静蔓延

那回忆如风雪

可不能够冷却

对你如火的爱恋

不久,洛便依佳宁的意,找了间视野更开阔、去公司更便捷的公寓,与她在星洲出双入对,以致圈内人都知晓了两人的恋情。蒙娜私下劝佳宁,千万要让洛拿出离婚证书才可放心大胆在一起。佳宁正沉浸在与洛蜜里调油的热恋中,哪里肯听进去。

两人绯闻从星洲传到大马,而洛本也更少归大马。得知包太太已提出离婚申请至高等法院,洛悄无声息回去处理。佳宁以为会等来洛同意离婚的好消息,选择静默守候。谁知洛回到星洲寓所,只字不提此事。佳宁再三催问下,洛才道出原委。

洛激动声称包太太根本是冲佳宁而来,并非真想跟他离婚。而他让太太撤销申请花费不少口舌,主要为了保全佳宁的名声,当然子女与父母的挽留,也让他不舍。此时佳宁觉得才看清,洛只一味软弱逃避,毫无肩膀可言,也绝断不了和他太太的关系。真可笑,一向决绝的她却爱上自己的背面。

附背景歌词:许美静《遗憾》,词曲:陈佳明

别再说是谁的错/让一切成灰

除非放下心中的负累

一切难以挽回


你总爱让往事跟随/怕过去白费

你总以为要体会人生

就要多爱几回


与其让你在我怀中枯萎

宁愿你犯错后悔

让你飞向梦中的世界

留我独自伤悲


与其让你在我爱中憔悴

宁愿你受伤流泪

莫非要你尝尽了苦悲

才懂真情可贵

她的新歌中更透着寒意和绝望。歌迷纷纷表示好听,但未免太灰暗无望了些。佳宁得知销量节节攀升,全无喜悦,闭目默默落泪,心像一块曾滚烫灼热又遭遗弃冷却的废铁块。

佳宁仍抱一丝幻想,待洛再次出现在这间属于两人的小屋,逼问其何时才与她结婚。

洛半天不出声,苦笑憋出,难道你想要一桩无效婚姻吗?你看到两个孩子的爸爸被检举入狱才甘心吗?他愤而指责她贪得无厌,有了他为她打造的这一切却想要更多。最后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他小住了一宿,天刚明又赶回怡保去。

佳宁醒来才知洛狠心不告而别。她已下定决心。她警告洛,若他再不断绝和太太的关系,她就去自杀。洛初次听到很紧张。几番奔波来回后,也就放松警惕,以为佳宁只是吓唬她而已。他已忘了,她从前的悲惨身世。

附主题歌词:许美静《边界1999》,词曲:陈佳明

眼里传送着讯息

让我心沉底

永别/你爱我的世纪


封锁有你的记忆

也断了憧憬

游离/爱和痛的天际


离别后

如何面对/孤独的千年

每一天/刻着沉重的思念


说再见

在这梦幻国度/最后的一瞥

清醒让我/分裂再分裂


也许以后/梦魇里沉睡

也许想念/明天的喜悦

也许阳光

遗弃这座/冰苦的林野

就好像/没有你的我的夜


也许以后/悲伤里沉醉

也许只要/虚冷的抚慰

忘记了你

都市变成/寂寞的废铁

深埋着/颓废狂野的季节

佳宁赤足缓步渐褪去丝质睡袍与内衣裤,关上浴室门,浸入已放满热水的浴缸里。刀片薄而有韧劲,她也没勇气一下割很深。细数左腕上之前的每一道浅痕,都是她这些年来所受的重伤。

只是不曾想,洛的逃避与妥协,他爽约要共度的跨年,会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冷笑着,原来没有人会真正待她好,只是她太傻,一厢情愿地以为,苦尽就会甘来。这一世太苦,她又没有害过人,下一世会不会就都是甜甜的了?

她微微偏低首,舔舐下新伤口流淌的血,和方才饮过的酒色多么相似。舌尖尝到一股腥甜,过后又是涩涩的咸味。它恰似微红倦眼流出的浊泪,冷暖自知。

血沿着马赛克砖缝点滴淌成一条蜿蜒小河,又像丑陋的昆虫,惟令人觉可怖惊悚。不远处是一盆炭,不充分燃烧着,让浴室内氤氲升腾不断……

当警察通知他来医院认尸时,洛才追悔莫及。警员请他到案发现场并回警局做了笔录,认定自杀结案。主要死因是一氧化碳吸入过量致死,虽然死者尝试割脉并在胃中检出安定药物,但均不是致死主因。

做完笔录,走出警局的洛,在一阵清风拂面过后才顿悟过来:佳宁原是一心求死。依据星洲刑法规定:企图自杀者,最高可判监禁一年或罚款,或两者兼施。而佳宁不给自己生的希望,绝不止于为逃避牢狱之灾,更因对这个世界绝望。

包洛驻足于佳宁墓前,深深祝祷及忏悔。他深爱着佳宁,却不知佳宁更依恋他。不管怎么说,两人的感情一开始就错过了。今生无缘,他一辈子都欠佳宁的。

他将离开星洲,去台湾定居做音乐,来完成佳宁当年因顾虑他而没能答应的事。不做音乐时,他就回怡保探望日渐成长的儿女。他们将来会不会恨他这样的老爸,不能时时陪伴在他们身边?

他听佳宁提过语风和蒙娜的故事,所以他要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他:男人,最重要的是担当。不要因为一时贪晌,铸成不可弥补的大错。

眼前幻化出她迫不及待雀跃而至的情景,她的眉眼,她的脸庞,她的唇……回首远眺,在一片霓虹摇曳的星洲之上,你在那边凝望这一切么?

附背景歌词:许美静《星洲之夜》,词曲:陈佳明

随夜空繁星不停闪呀闪

这海市蜃楼轻轻晃了晃

莫非是谁的歌又醉了夜晚

思念是如此嘹亮


请晚风带我心愿荡呀荡

让它飘渡岁月的无情浪

离合与悲欢/几时换场

我只能痴痴地盼


盼能人海茫茫

比翼着飞翔

能不能到地久天长


为何月躲藏/为何云消散

为何天镶满千万颗钻

星空多灿烂/往事多回肠

只等一幕地老天荒


若永恒太长/借一瞬时光

让我俩/再相逢

就算相拥是一场幻梦


心还暖/夜未央

是否再上演一幕圆满

下一章 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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