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城的咖啡茶(连载87)

208

取检验报告当天,薇薇安依旧装作是去逛街,买来几口袋杂物来到黄一凡的公司。黄一凡见薇薇安走进办公室,一脸愁容迅速转作笑意。关切的问着累不累,薇薇安没答话,只取出些男士内衣给他,另外有一些新西兰特产的绵羊油说是让回国时带给他妈妈。黄一凡称赞着薇薇安贤惠,薇薇安说有些累靠在沙发上睡一下。黄一凡问着要不要找人送她回家,薇薇安便说下午还要去拿报告,在此小憩一下便好。黄一凡这才想起体检的事,忙说自己该死竟将如此重要的事忘得干净,忙将外衣盖在薇薇安身上。可还没说上几句,又是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来。怕影响薇薇安休息,恰好又找袁秉恒有事,他抱着电脑跑到袁秉恒的办公室。待黄一凡离开,薇薇安偷眼去看摄像头,这次摄像头并没未来回旋转。她装作肚痛,从床上滚落到地上,在地上来回翻滚也不见黄一凡进来,想必摄像头并没开,于是起身到保险箱前。

薇薇安第一次行窃,紧张的手心冒汗。平复下忐忑的心,在按键处输入自己的生日。果不出所料,保险箱柜门弹开。当柜门打开的那一刻,她不禁的又是一阵酸楚,无论黄一凡到底在外面做过什么,对她是始终如一的。能有这样的男人并不容易,她犹豫着要不要将手伸进保险柜里。保险柜里有一摞现金与文件,还有几本护照。看着那些护照想起被控制的柳眉,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良知。

她在护照中找到柳眉的那一本,收进手袋里。当准备关上保险柜时,忽然发现红皮册子,不由想起李墨提到过的账本,好奇的取出来翻看。刚翻开几页,便看到黄一凡曾卖给沈丹童汽车的那笔纪录。备注里写明1万纽币进账和出账的原因,而且还特意的写下‘今后业务往来,不可告知薇薇安,切记!!!’。而且连打三个感叹号。

接着向后看,其中几页因沾水后变的褶皱。就在这张褶皱的页码上记录着李墨的那笔账,以及卖车赚取汪春的钱。接着随意向后翻了几页,记录着一笔笔由打白条从留学生身上诈取的数目,她惊悚的不寒而栗。那红皮账本却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灼的她愤恨、灼的羞愧。她戳在当场突然间不知该如何处理,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放进包里,寄望带走账本可令黄一凡有所警醒。

关上保险箱的柜门退回到沙发上躺好,拉起黄一凡的衣服盖在身上。衣服上可以闻到黄一凡身上的气息,这味道又勾勒出无数甜蜜的回忆。她盼着黄一凡可以幡然悔悟,可也不知会是何时。她抚着额头,不知是对黄一凡不够了解,还是黄一凡的变化快,一切梗在胸口。此刻,她只想离开这座迷乱的城市。

中午,黄一凡去卡西卓广场买来快餐,简单的与薇薇安吃过。下午,薇薇安说天气有些凉,想要将黄一凡的外套拿来披上。黄一凡下午本想陪薇薇安去医院,可国内股市9点开盘,恰好基督城时间下午1点。不争气的股市令他心焦,便只好让薇薇安一人去医院。薇薇安搂住黄一凡,悄声在他耳边劝解:“一凡,钱够花就好了。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要看的太重。”她不知最后的规劝可否令黄一凡回心转意。若是不能,只得期待着自己的离开,会令黄一凡醒悟。那时她会在北岛等他,或许是在青岛等他。若是自己的离开依旧不能换来黄一凡的改变,那过往的岁月将是一场天大的笑话,笑的她体无完肤,浑身颤抖,不敢去想。

黄一凡听的横竖摸不清头脑,以为是怀孕后精神紧张,叮嘱薇薇安一有结果就给他打电话。薇薇安吻过黄一凡便匆匆离开办公室。黄一凡还未及去体会这一吻,就被闹钟叫醒心神。基督城午后1点,国内股市开盘。

薇薇安的体检报告并未显示怀孕,心中的担忧放下大半。她怕再夺走一条生命。拿过报告匆忙赶去就诊区,柳眉早已等在那里。就诊区男宾止步,盯梢的13A跟不到这里。薇薇安见到柳眉,两人激动的相拥。接着薇薇安取出护照交给柳眉,柳眉翻看着护照浑身颤抖,这是新生的窃喜。护照上的自己稚嫩天真,那时她才16岁不知世道艰险。薇薇安又取出几千纽币递给她,柳眉惶恐的将钱推开。薇薇安拉住柳眉的手:“我手上还有,而且周边都有朋友。可你要离开新西兰,签证会被学校注销。所以到墨尔本要尽快找学校申请签证。这钱你先拿着,虽然不多,但是是我的心意,也算是代表一凡吧,希望你能...。”薇薇安不知是否有资格说出原谅二字。

柳眉拒绝着递来的钱:“薇薇安姐姐,你已经帮我这么多,我怎么可以再拿你的钱!你一个人去北岛也是需要的,我...我还有一些。”

薇薇安不管柳眉的拒绝,还是将钱塞进柳眉的皮包里:“先不说这些,我怕一凡随时会打开保险箱,如果发现我拿走护照,咱们谁也离不开基督城。你连换洗衣服都没有,手上必须有钱的。”柳眉感动的泪水又开始晃动。

薇薇安拉着柳眉的手问:“他们呢?”

“都已经到了,就在后门。你坐SKY的车去北岛,他北岛的朋友已经给你安排好住处。”柳眉此时已没心情去恨SKY,匆匆的岁月也只好让它匆匆的过去。

宋迪一开始并不知柳眉与SKY的关系,还想说大家一起见面后,一起去机场坐一下聊聊天,因为很可能就此别过后,不知何时再相见。后来汪春悄悄地告诉他,SKY曾经与柳眉的过去,两人最好不要见面,省的两下尴尬。于是便安排薇薇安连夜去北岛,而柳眉则乘汪春的车去机场直达墨尔本。李墨联系过沈海岚,沈海岚会接柳眉先到那里落脚。而宋迪和苏珊也一同跟着汪春与李墨,开启着逃难之旅。

“SKY来了?”薇薇安有些惊讶。

“是,他..也被黄一凡...。”柳眉不知如何说下去。

薇薇安见柳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猜到也是与黄一凡有关。来不及细问,反正坐SKY的车过海去奥克兰,有大把的时间去听SKY的事。于是两人从后门跑出医院,迎面而来的阳光似乎都已不同,空气满是自由的味道。汪春几人已在等着她们,薇薇安惊喜的摸着苏珊的肚子。SKY为避免尴尬钻进车里,汪春见柳眉被冷在一边,走过去将她带到车上。柳眉再次触摸到徐剑锋那辆‘蓝瑟7’,万千伤感涌上心头,徐剑锋的样貌以及过往的点滴浮现在眼前,仿佛一切还在昨天。

苏珊拿来一袋子零食递给薇薇安,让她路上有个嚼果。汪春也过来向薇薇安介绍SKY,薇薇安和SKY很早前见过几面,只是一直没有说过话。薇薇安坐进SKY的车里向SKY道谢,SKY说是只要能让黄一凡不开心的事他都乐意做,结果令薇薇安不知如何往下接。汪春扶着车门叮嘱过SKY,又与薇薇安聊起黄一凡的情况。薇薇安满是愧疚:“TONY哥,对不起,我知道一凡对你做的事,...害的大家...。”

“不说那些!能把护照取出来,这就帮柳眉妹妹很大忙!”

正当汪春与薇薇安交谈时,李墨发现发呆的柳眉,过来道:“上车吧!”

柳眉尴尬的笑了笑,从副驾的车门移到后排,正准备打开后排车门时。李墨叫住她,打开副驾的车门推着柳眉坐上去。柳眉和徐剑锋的事情李墨也是知道的,看着柳眉睹物思人的惆怅,猜出她七八分的心意。于是让柳眉坐在她曾坐的地方,算是让她在基督城最后的记忆里画个句号。柳眉想起曾经不少次在背后谩骂过李墨,此时,想要说感谢的话却卡在喉咙里。

李墨笑着问:“怎么了?”

柳眉摇摇头,控制着不去流下眼泪。李墨抱了抱柳眉,没有再说别的,接着又跑去和薇薇安道别。女人之间的话不是骂不完就是说不完,宋迪指着手表示意不能再聊下去,这才各自回到车上驶离医院。

宋迪策划的救援行动极其顺利,薇薇安正披着黄一凡的衣服看着远去的基督城,听着SKY讲述黄一凡的恶行,心中满是歉意。而此时的黄一凡正满眼的K线,暴躁的将拳头砸向桌面。

209

汪春等人将柳眉送到机场,飞机还有一个小时起飞。柳眉心情复杂,刚逃离升天,而又要与朋友分离。宋迪借口说苏珊怀孕不好站太久先回车上休息,并嘱咐柳眉到达墨尔本第一时间联系后,便先行离开。见宋迪走远汪春刚准备说话,柳眉怕他讲些煽情的事,抢上前一副调皮的样子:“TONY哥,你和李墨姐姐是不是...?”说着柳眉用手指相互对点,意思是问两人是不是恋爱关系。

汪春突然被柳眉问的一愣,略显羞涩的点头回答是的。柳眉娇笑:“咱们六个人,最后还是你们走在一起,我祝你们幸福。”

李墨在一旁笑着没说话,柳眉继续道:“这次太感谢你们,也要对李墨姐姐说声抱歉。以前我做过太多蠢事,希望你不要介意。”

李墨笑着走过来牵起柳眉的手:“不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到墨尔本还有岚岚在身边,我们也还放心些。嗯,这边的事,我们没跟岚岚提起过,你不要有压力。只是岚岚现在信基督教还是天主教的早晚念经,你可有的受了。”

李墨说完便是两个女生无理由的娇笑,汪春茫然的捕捉不到笑点。汪春从始至终将柳眉看成小妹妹,虽将她带离13A的控制,但依旧担心:“可能这话我不该说,但万一黄一凡把你那些...资料传回国,怎么办?我总觉得为我们,有些对不住你!”

柳眉摇着头强作欢笑:“TONY哥,千万别这么说。现在这个结果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如果还在那里,肯定不会有好日子,原来只是乔艾伦,可黄一凡比他还...,他...。”说到此处柳眉说不下去,想起‘小夜未央’十几个流氓的画面。调整情绪后接着道:“现在可以开始我的生活,至于过去的事,嗯...我必须去买单,有因那就有果,很公平。”

汪春与李墨深深叹口气不知再说什么。柳眉笑着拍拍汪春:“TONY哥,你们还要斗争下去呢!打起精神来!”

后面的确还有更紧要的事去做,不制止住黄一凡,所有人都无法在基督城继续留下去。候机大厅传来前往墨尔本的班机已经登机的通报,柳眉挥挥手便要离开。李墨拉住柳眉,从口袋里取出1万纽币要塞进柳眉的皮包。柳眉慌忙拒绝,拿出薇薇安给的几千纽币,说是薇薇安已经给过,这钱数目太大她绝对不能要。

“这笔钱是大家的意思,这里有我,有你TONY哥,宋迪哥还有苏珊姐,以及...SKY的意思。你拿着我们也好放心。”说着李墨就要把钱放进柳眉的包里。

汪春也在一旁说着:“你不用担心我们,黄一凡已经把钱还给我了。再说这笔钱里出大头的是SKY,他说他该你的!”

李墨又佯装生气:“你是瞧不起我们?还是想听我说难听的话了?”

柳眉心中的感动再次决堤而下,扑进李墨怀里哭道:“对不起,对不起!”

李墨抚摸着柳眉的头发:“不是都说好不再提那些事了嘛!要是提以前的事,我估计还要跟TONY吵上无数次呢!好了,不哭了!赶紧去吧,到墨尔本来电话。”

柳眉还在哭,李墨递给她纸巾,安慰一阵后推着她去过安检。柳眉依依不舍的消失在登机门后。汪春不禁叹气:“哎,又走了一个!”

李墨看看汪春又看看柳眉的背影,也是无奈:“是啊,还有一个人必须得走,他不走,咱们几个就都该走了!”

汪春侧目看向李墨,李墨也看向他,脸上挂着一层灰冷色的落寞。

送走柳眉,汪春与宋迪一前一后交替行驶在1号公路上。李墨在车上与胖菲尼通着电话,将目前的情况向他做着汇报,胖菲尼咬着面包圈做着记录。自从找胖菲尼聊过之后,胖菲尼便悄悄的走进华人圈,调查起关于黄一凡公司的事,此刻已经发现这家公司与13A之间的联系。而13A也是整个新西兰无论南北两岛警方所熟知的社团,这个社团留有大量的资料和案底。

结束通话李墨与汪春闲聊下一步计划,汪春说找到落脚的地方后再和宋迪商量。这里也就宋迪的心机能与黄一凡比拼,余下的人绑一块都不是对手。说着说着汪春似看到什么,紧踩油门超过宋迪的车,打起侧闪灯靠向路边,宋迪也跟在汪春车后。

临近傍晚,夕阳挂在高速公路两旁的树枝上,绿茫茫与金灿灿相互交织。汪春走向公路边的草地,边走边用脚划拉着地上的野草,再往前走便是一片断崖,几人不明所以的跟在身后。汪春寻过一阵突然转过身,神色哀宛:“这是剑锋遇难的地方。”

几人凑过来看,草地不平,还留有翻车后撞击的土坑。上一次汪春与黄一凡来祭拜时,留下的花束还压在大石下,只是鲜花早无踪影,只留下包装用的塑料纸。汪春掏出烟草包取出三支烟,默默点燃插在地上。宋迪也点上三颗插在一旁。汪春坐在草地上,看着茫茫的野草,夕阳下像是燃烧起一般,随风散落着火星。在新西兰的郊野,找野花不是难事,李墨和苏珊寻来几把野花,重新压在大石下。汪春看着李墨又要去寻,问她为何还要去找。李墨回首答着:“我去替柳眉再采一些。”

喜剧的尽头是悲剧,悲剧的尽头依然是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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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城的咖啡茶(连载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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