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I 闲扯刘备
上一章 I 第一卷 见龙在田：乱世中的飘零（十）篱下蓄势的刘备
撰文 I 容蓝
【一】新野牧，刘皇叔
刘备迫于无奈，又欣然向往的在新野住下了，一住就是六年。
刘备在新野的六年，我向来认为是他真正积蓄力量、问鼎天下的六年。这期间，他用过徐庶，得到诸葛亮，也有了第一个儿子刘禅。天下大势在他眼里更加的清晰明了，他自己在经营新野的六年里也获得了极大的威望，俘获了无数的民心，这些有型或无形的资产的集聚，真正令他有了后来与东吴联合抗曹的资本和底气。
《三国志.先主传》
“荆州豪杰归先主者日益多，表疑其心，阴御之。”
刘表猜疑令刘备并不意外，他很清楚刘表的才略，明白他是一个合格的州牧，但却不是开疆拓土的雄主，刘表只想自保：
玄德乃往荆州，说刘表曰：“今曹操悉兵北征，许昌空虚，若以荆襄之众，乘间袭之，大事可就也。”
表曰：“吾坐据九郡足矣，岂可别图？”玄德默然。
我以为刘备的这番话是一次隐晦的试探，在刘备的心里，刘表如果想锐意进取，自己的处境必然不妙，自己需早作准备，又或是先下手为强。
但刘表这样的心态让刘备稍稍心安。默然，就是不做声，一方面是惋惜无奈，更重要的是悬起的心终于放下，看来刘表是不会轻易找自己麻烦的。这样的结果虽然是刘表不会重用自己，但却也不会干涉自己在新野的活动。
刘备暗暗经营新野。此时的刘备，已经从一个原来到处赶场子摆地摊的小摊贩逐渐蜕变成了一个有了自己独立经营门面的小商人。
但此时的荆州，却是阴云密布，外有曹操虎视眈眈，而内有二子相争。但不幸的是，刘备却在不知不觉中踏进了这旋涡境地。
刘表就立世子的问题向刘备咨询。我相信此时的刘表对于长子刘琦与小儿子刘琮的世子相争是有些无可奈何的，我们看他与刘备的交谈：
表曰：“前妻陈氏所生长子琦，为人虽贤，而柔懦不足立事；后妻蔡氏所生少子琼，颇聪明。吾欲废长立幼，恐碍于礼法；欲立长子，争奈蔡氏族中，皆掌军务，后必生乱：因此委决不下。”
玄德曰：“自古废长立幼，取乱之道。若忧蔡氏权重，可徐徐削之，不可溺爱而立少子也。”表默然。
刘表坐镇荆州近二十年，虽有旧部，但是能二十年不倒依靠的确是荆州地方的豪强地主，如蒯氏、蔡氏等。我们知道刘表初入荆州时，靠的就是蔡瑁和蒯氏兄弟。十多年下来，荆州可以说已经是完全的豪强政治，刘表此时在荆州，我认为也已经只是一个名头的摆设而已了。
荆州的豪强地主要想长保荣华富贵，当然是倾向于支持刘崇，因为刘琮是蔡瑁的外甥，而蔡瑁正是蔡氏家族的大当家，而且荆州此时的军务如刘表所言，都在蔡氏手中。
刘备的话只不过是依礼法而论，但我认为这是他的信口开河，他忽略了荆州的政治角逐和政治生态。而且我还认为此时刘备在新野有了一定根基，但心怀大志的他蜗居在新野这弹丸之地是十分压抑的，这种压抑导致他乘着酒兴就失言了：
表曰：“吾闻贤弟在许昌，与曹操青梅煮酒，共论英雄；贤弟尽举当世名士，操皆不许，而独曰：‘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以曹操之权力，犹不敢居吾弟之先，何虑功业不建乎？”
玄德乘着酒兴，失口答曰：“备若有基本，天下碌碌之辈，诚不足虑也。”表闻言默然。
我们看，刘表听到这里又一次默然。上次刘备谈废长立幼不可时，他的默然是无可奈何的无言以对，而这一次，则是心生嫌隙的静默不语：
“刘表闻玄德语，口虽不言，心怀不足”
我能够想象，刘表听到刘备这句话时，一定是诧异的斜眯了刘备一眼的，此时，刘备才真正在他心里定型：这个人非我同道，也不是我能留得住他的。刘备的失言当即就为他惹来了杀身之险，蔡瑁知道后，对刘备动了杀心，而且立即就有了行动：
“请先就馆舍杀之。”
可以说，刘备此次是危险万分的，若不是伊籍密告，他这次恐怕就交代在这里了。
我有理由相信，刘备在新野期间，是有拉拢荆州士人的。后来曹操拿下荆州，刘备从樊城撤退，过襄阳收刘崇布部众，《三国志.先主传》：
“琮左右及荆州人多归先主，此到当阳，众十余万。”
刘琮左右是什么人，自然是荆州的文武官员。如果刘备过去没有串联或者施恩于对方，这些人岂能甘愿跟着跑路的刘备而去。当然，诸位也可以说是刘备人格魅力的强大，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可以肯定的是，刘备在新野期间，不但将新野治理得不错，而且收获了不错的人望，已经有了一点民心所向的味道了，《三国演义》借化名单福的徐庶之口，对刘备治理新野作了表彰：
福曰：“吾自颍上来此，闻新野之人歌曰‘新野牧，刘皇叔；自到此，民丰足。’可见使君之仁德及人也。”
这，对于不占天时地利的刘备来说，就是他成就大业的基础，就是他走向巅峰的阶梯。
刘备这次侥幸躲过了蔡瑁的刀口，但蔡瑁已经视他为荆州之大患，是不可能让他快活的。一招不成再使一招。蔡瑁的这一招，《三国演义》以刘备马跃檀溪的精彩桥段将故事推向了小高潮。
我在读《三国演义》的时候，我甚至认为，正是蔡瑁的这一招，促使了刘备的革命事业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虽然过程是凶险了一些，但这个结果，却是里程碑意义的。刘备马跃檀溪后，遇见了荆州的神秘大隐，水镜先生司马徽。
正是与水镜先生的邂逅，刘备正式开启了给他后半段人生的精彩。所以，我常常把刘备马跃檀溪当成是他事业的分水岭，之前算是飘零，自此后才开始真正的走向问鼎天下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