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中午。

去往上班的路上，同事小胖骑着一辆电动车，我坐在后面。

小胖并不是很胖，但是和我们几个同事比起来他是显得比较胖一些，再加上他的年龄小，我们都习惯叫他小胖。

今天比较幸运一些，太阳没有出现，阴天，闷热。

小胖骑车很快，道路旁绿色植物在我眼角向后移动。

他的短袖T恤后背上被汗水湿透了，贴在他的背上。

“你很热吗？”我问他。

“热死了，这种鬼天气出来就是个错误决定。”小胖车速稍微减慢。“下次你别叫出来——我靠……”

小胖竟然当着我的面爆粗口，我刚要张口教训他时，我感觉到车身扭来扭去。

“怎么回……”我一句话未说完，我们两人和电动车同时倒地，我右腿被压在电动车下面，没什么大碍。我抽出右腿的同时，看到前面的小胖胳膊被擦出如一张扑克牌大小的红肉，薄如蝉翼的皮肤像猪肉卷一样垂在红肉旁边。

小胖似乎没有感觉到他胳膊上的疼痛，只是用一只手揉着他的右眼。

“你怎么回事？”我问他的同时把电动车扶起来，电动车右侧的反光镜被摔碎了。

小胖揉着眼睛说：“眼睛里面进了个虫子，弄不出来。”

把电动车放好，我又拿出纸巾递给小胖。

到了这种夏季时，空气中总会有许多小飞虫，在骑车或者走路时，不经意的飞入眼中，非常讨厌。

我也被虫子入过眼睛，我能体会小胖的那种难受。

我扶小胖起来，他的眼睛被他揉红了，眼睛周围都是泪水痕迹。

“好了吗？”我问。

“好了，应该弄出来了。”小胖眼睛还不时的眨几下，他用纸巾把擦破皮的地方捂住。“就是眼睛还有点难受。”

我把电动车骑上，冲他说：“我来骑吧，你坐后面，等下回去洗洗就好了。”

回到公司，我继续工作，小胖一个人去卫生间冲洗他的眼睛去了。

我觉得眼睛进了小虫子没什么，但小胖却在卫生间待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他出来。

我去卫生间找他，看到小胖把脸凑近卫生间洗手池上方的镜子，我站在他身后叫他。

“你还没洗好吗？”

“虫子不见了，但是我的眼睛肿了。”小胖咕噜的说话，像是喉咙中卡了一个核桃。

他说话转身看向我，他的右眼睛把我吓到了。他的右眼肿了，肿的很高，仿佛把他喉咙里的那颗核桃又塞入了他的右眼中。

我感觉他的右眼应该看不到了，因为他的右眼紧闭着，像是粘连在一起，眼皮快要被撑爆的感觉。

“很疼吗？”我问。

小胖摇了摇头，他剩下的一只左眼不太适应，他眨了几下眼睛，说：“不疼，很痒，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小胖伸出手放在鼓起的右眼上面，像敲西瓜似的敲了敲。“你摸一下，眼睛里面好像有东西，很硬的一个壳。”

我盯着他的眼睛，对于他的要求我心里很是拒绝，我不想去碰他怪异的眼睛。

但是，我还未说话，小胖抓起我的手放在他的右眼上，我感觉到他的眼睛里面好像真的塞入了一颗核桃，确实很硬，如核桃一般的硬。

我迅速抽回手臂，冲他说：“快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我又骑电动带着小胖来到医院，医生检查了下说他的眼睛没什么大事，可能是小胖揉肿了，给小胖开了一管消炎药膏，让涂抹在眼皮上就会慢慢消肿。

第二天，我看到小胖没有来上班，我想可能是请假了，他的眼睛肿成那样子，也没办法来上班。

晚上下班我去小胖家找他，开门后第一眼我看到小胖的右眼睛用手捂着，不让我看。

“怎么了？”我问。“严重了？”

小胖吞吞吐吐的说：“我也不清楚，感觉不太好。”

“我看看怎么回事。”

我趁他不注意，快速把他的手臂拿开，我看到他的右眼已经消肿，但是右眼是黑黑的空洞状态，看不见眼珠。我不由的后退一步，他空洞的眼窝中伸出一支绿色的东西，像树枝或者像蝗虫的腿，不是一条腿，而是五六条腿被橡胶皮筋绑在一起，几条腿还不时的乱动。

我的胳膊起了鸡皮疙瘩，我冲他叫道：“什么东西？你眼睛怎么了？”

小胖又迅速把右眼捂住，用左眼盯着我，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叫道：“我……我不知道……早上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我浑身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紧张的问他：“疼……疼吗？”

“不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小胖说着用手把他右眼绑在一起的腿拽住，往出轻拉，边拉边说：“这样往出拽的话，就感觉到疼了。”

小胖试着拉了几下，皱了几下眉头，又继续说：“好像是有个虫子在里面，这六条腿总是乱动，我用皮筋绑起来了。”

我看着小胖往出拉腿，我感觉很疼，我心脏都承受不了。

“你剪掉它的腿试试啊。”我叫道。

“哦，对啊，我试试。”

小胖有些突然开窍似得的转身回房间，我跟在他身后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小胖找到一把黑色剪刀，他把剪刀递给我。

“你帮我剪一下，我看不清楚。”

我犹豫了下接上剪刀，小胖站在我面前，我离小胖一步远，身体前倾，把剪刀放在他右眼的那条腿那里比划了一下。

“疼吗？”我问。

“不疼，你剪吧。”

我闭上眼睛不敢看，感觉有点恶心，头皮和后背发麻难受，我一咬牙只听见咯吱一声，绑着的六条腿掉在了地上。

“啊，有东西在我眼睛后面动呢。”小胖叫道。

我想凑近小胖黑洞的眼睛看一下里面什么情况，手插入口袋想拿出手机灯光看时，我听到小胖的眼睛里面发出蟋蟀似的唧唧唧唧叫声，声音很大，仿佛音量调到最大的手机铃声。

噗一声，小胖的左眼珠弹射出来，碰到我的胸前掉地上了，随之在他的左眼内跳出来一只老鼠大小的螳螂或者蟋蟀，又或者是绿色的老鼠，反正我没有看清楚。小胖不说一句话，重重的向身后倒去，我转身就跑，但是转身时我看到他的左眼已经跳出来第二只绿色的虫子。

第一只跳到了我的身上，一边唧唧叫着一边钻入我的胸口。

我感觉如毒蛇皮一样的冰凉东西在我T恤内来回游走，我喘着粗气脱掉上衣，急忙用上衣把身体上的绿色虫子打掉，发疯的跑向门口。

我从未如此恐惧过，感觉仿佛在地狱中一样，直到我关上防盗门后，心中庆幸了一些。但在关门的那一刻，我看到小胖家已经有好几只绿色的虫子向我袭来，我慌忙光上房门，听到啪啪啪啪一连串绿色虫子撞在防盗门上的声音。

我没敢停留，出了楼骑上电动车，如疯子一般的向前行驶，我没有目标，只是想骑的越远越好。

直到我的眼睛突然钻进一个东西，刺痒难受让我无法控制电动车把，我来了一个狗啃屎，摔在了地面上。

我使劲揉着我的眼睛，但耳边听到路面上许多骑电动车的路人都开始断断续续的摔倒在地面上，还有人发出摔倒后的叫声。

我继续揉着我的眼睛，耳边不时传来刹车声和撞车声，身边周围仿佛一切都发生了混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