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坝是汉中北边秦岭南麓的一个山区县,历史悠久,绿意盎然,是著名的消夏避暑旅游胜地,八月,因参与建设健康文化公园在此盘桓数日,写了篇宣传性质的文,当然也有自己些许真实的感受。
躺在客栈的床上睡不着。睡不着的原因不是失眠,而是神清气爽。窗外的夜色格外纯粹,纯粹得好似不在人间。听着同居一室的朋友发出轻微的鼾声,那鼾声香甜,我也忍不住深呼吸一次,想这一次吸进的氧气比大城市不知高了多少?便忍不住有占了便宜的窃喜。
街道上传来人的脚步,还有说话的声音,有男有女。听口音他们是外地人,抑或西安,抑或其它城市,却偏在这里来避暑消夏,白天经常见到,一大群一大群的。他们竟然这么早就起来走步?看了看手机,早晨六点才过去十几分钟,便一翻身跳下床,也想到外边的步道上去走走。
时间是2023年的八月,正是最热的日子,我在这个时间来到留坝。来留坝有什么稀罕?经常来的,游紫柏山,转留坝老街,赏山川风情。但这次来的目的不同,这次是来走走留坝的健身步道和绿道,浏览留坝县城的中心公园。
一、步道和中心公园
顺着街巷的灯光走去,走过小桥,走上步道,熹微中,步道上已经有好些人。近处,几个上了年龄的外地人,声音爽朗,精神矍烁,随身背着背包,打算顺河而下,沿着步道享受这个县城夏日的清晨。
这条河叫北栈河,河水始终在哗啦啦的响,那是水在歌唱,是自然的声音,伴随我们的脚步;看周围的群山,晨曦中已有山的形状和颜色,它们从夜幕中正走出来,排闼而伏两边,就这么着,山、水和我们一起走去。
自以为对留坝非常熟悉,却不曾留心这城区的公园,长长的健身步道——它们竟然承载了这么多人的惬意和兴奋。两公里的长度,沿河穿城而过,串缀着绿地、园林、体育场地和休闲景观。近两米宽的步道上,两边是树木与花草,一会儿踏上凌空栈道,脚下的木板发出好听的声音;一会儿走上古朴的石拱桥,勾起心头美好而浪漫的想象。听河里水声漱耳,看这座城市在晨光中苏醒。有鸟儿在唱了,蝉鸣早已响了一片。放纵脚步,凉爽的风从身边拂过,告诉你这是留坝,留坝没有酷热的夏天。
天空亮起来,步道上的人多起来。有大步流星的,有一路小跑的,健硕的身材(男的),俊美的面容(女的),以本地口音互相打着招呼,他们是道地的留坝人。他们要去工作,上班的路上在步道去走走,上来下去的, 精神倍增。
留坝没有酷热的夏天,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年平均气温11.5度,这个“面巴蜀而背秦川”的山城,遍地绿色提供了丰富的氧气与适宜的温度。氧是人类生存须臾不可缺少的物质,富氧,是留坝的宝藏,留坝人健康生活的源泉;富氧,使留坝成为稀有的天然氧吧。在步道上行走,是老少皆宜最有裨益的有氧运动。
这个夏天我是第N次来留坝,在这个城郊的公园里走了无数回。有时在黄昏下的草地上徘徊,有时在骄阳下接受紫外线的照射,步道只是这个城市公园的一部分。站在公园中心的草坪下,站在刚建成的健康主题文化公园标识牌一侧,深呼吸,再抬眼,看天穹下尚未倦飞的小鸟,留连于山头无心之流云,放飞心情,一种轻松、恬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公园贯穿整个县城,上有青少年活动区,下有十数公里的高标准绿道,这在汉中或者陕南首屈一指。我站的地方是人群聚集的中心,高高低低的绿树,秋千走廊,草地起伏,人们甩手迈步,或唱歌,或打拳,走向浓荫深处。公园的另一角,传来球场上人们的欢声笑语。
二、绿道的情愫
绿道这个名称还是首次接触,绿道的历史其实并不长,意为一种线条形绿色的开敞走道与空间。它最早起源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欧美诸国,来自于绿色环保和人们与大自然亲近的起因,很快发展为连通旅游、健身和欣赏人文、自然景观的链条。随着绿道功能的多元化,愈来愈为休闲、健身的人们所接受。留坝的绿道建于2005年之后,政府投入资金,设计、建造沿北栈河蜿蜒而下,依山就势,山水交融,串联起沿途公园、自然景观、栈道遗迹、改道后的公路等,形成长达10数公里的旅游、健身乐园。
步道尽处是绿道,两道相连一水间。一座经灯光装饰的木制吊桥在步道终点引诱着行者。兴趣盎然,走过吊桥去,也就走进舒展的绿道。设计者独具匠心,风格、色彩与自然和谐地融于一体。其间迴廊、栈道、景观、凉亭,恰到好处点缀在沿途。亲水,绿道伸下河堤,伸手掬一捧河水浇洒在脸上,凉爽可人;近山,绿道则靠近岩石,石上苔藓触在鼻尖,弥散清香,不染俗尘。沉醉于这样的绿色气息中,乐怡忘情。
还再现了古栈道历史,健身之余得以领略闻名于世的栈道文化。留坝的古道遗迹遍布山间,褒斜道、连云道、陈仓道等源远流长,内涵丰厚,绿道将栈道文化浓缩为一个袖珍博物馆,不动声色给观者讲述着关于栈道的故事。站在古道陈迹旁,望层叠远山,浮想连翩,感世事白云苍狗。
不知不觉间走出四、五公里,又一座吊桥来到面前,桥下哗哗的流水远去,没有停住的意思,而对岸旅居营地一串白色尖顶的帐蓬,已在绿荫下展现。桥头的造型标志刻写:绿道继续向前!看前路仍没有尽头,尽管意犹未尽,但也打住脚步,算体验了健康文化公园的绿道之行。
三、众生有缘
不止一次倚在步道、绿道的栏杆上,眼盯着,看北栈河。看北栈河不只看石,不只看水,不只看两岸的建筑、林木于河中映影,而是看鱼,看鱼之乐而痴乐于己。北栈河里的鱼随处可见,甚至从县城街巷流出的一道溪水,形成一方池塘,竟也有约几公分长的五、六尾鱼,在水中悠闲地游来逛去。
小时尤爱在家乡的河里嬉水,捉鱼,那时是想吃它。现在也爱吃,可北栈河的鱼只准观赏,于是就在栏杆的树荫下自得其乐地赏了。发现那都是自己熟悉的鱼类,白条子,桃花子,沙棒、钢鳅……不禁感叹:这么多年,它们还是那个样儿!看它们一群群在河水中追波赶浪,但却各归其类。有的翻着白花花肚皮,啃石头上苔藓;有的互相追逐,及至跳出水面,激起水的波纹;有的则轻轻摆着尾巴,一心一意在石头间梭巡,找什么?不知。鱼儿们都不大,大部分是两指长的样子。听当地朋友说也有五、六斤的,都在深水里。于是见了深水处,便伸脖子努力看,可是没见着。
除了鱼,在绿道上还看到蛇,好几年没见到蛇了。朋友说蛇是灵物,留坝的蛇与你有缘了。有一次竟看到两条,一条大的,一条小的。它们趴在石栏杆边缘,悠闲自得地晒太阳。小的似乎有点害怕大的,缩在一侧的石缝里,大的则伸展腰肢,很舒服的姿态躺着。看它们湿浸浸的身体如玉一般晶莹,忍不住想抚摸一把。那天在绿道上一个人走,一尾蛇就在栏杆边一步远的地方显摆,想是在乘凉,却吓我一大跳。跺了几下脚,它竟然不理,一脚踢过去,将它踢到栏杆下边。没想这傢伙光溜溜的身体吸附力挺强,贴着石壁没掉下去,还抬起头吐着舌头,一副憨憨的样子望我,似乎挺委屈:我又没惹你?
除了蛇,还看到野鸡,一群野鸡在绿道上走。前边一只大的,后边跟着几只小的。可是它们不按规矩走,在绿道上叽叽嘈嘈跑了几步,就横穿绿道,钻进旁边河滩的深草里了。紧忙赶过去,见那草茂盛得密不透风,摇摇头,咱是钻不进去啦。
天空的鸟儿,陆地的爬虫,水中的鱼类等等众生,留坝留住你们了,在留坝,你们有幸了!
四、留坝的健康意蕴
无论公园,无论步道,无论城区或是乡村,无论自然还是人居环境,留坝所到之处,怎样的色彩、景致,都显现出生机和古朴。
生机和古朴是两个意寓不同的词汇,我却把它用在一起,确实感觉到这个样子。具体地说,就是干净,健康,静谧,朴素。哪怕公路边一个普通的院子,边沿的围墙、盆景都蕴含着历史的悠远和古拙,匠心独运。一匹草叶,一枚花朵,一棵树,它们阳光满面地站在那儿,干干净净,我形我心,令人敬佩。这些感觉和风格,情随思迁,让人自然想起来留坝的人。
想起留坝的男人、女人,他们也许没有太多的英俊潇洒,婀娜多姿,但都有一种独特的精神。这块面积1970平方公里的绿色土地上,祖祖辈辈生于斯长于斯,生活的艰辛自然有,但却其乐融融,活得精气神现。他们健硕的身材,达观的笑容,性格里昂扬着豁达、厚实,古道热肠。这是秦岭大山的风貌和气度,是山间的水土营养了他们,是大山的空气、绿色滋润了他们。这气、这色,使留坝人个个都是好气色。
追根溯源,不由十分佩服那位两千多年前居功至伟、功成身退的汉代开国元勋张良,这位被后人誉为“谋圣”的圣人,生于南方,早见遍了祖国的奇山妙水,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留坝,在这里“乃学辟谷,道引轻身”;还有那位曾“烽火戏诸侯”的美女褒姒,虽说生在距离留坝百十里之外的褒国,但她煮食的粥、美容的水却是从发源于留坝的褒河舀取的。所以留坝人选择在这里生活,那是真智慧,与哲人先贤不谋而合。
健康留坝不光是人的健康,还是环境的健康,自然的健康,社会的健康,文化的健康,历史的健康。人作为自然万物的主宰,既要遵循自然的规律和汰选,也是万物的维护者和垂范者,这应是一个健康文化公园的底蕴,在这样的健康文化公园晨练,暮游,感受在这般营造的气氛里,切实体会到一个“人”应有的充实,轻松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