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一农妇回忆:“卖大炕”女子“工作”时,丈夫抱孩子出门等候

“爹,我不走,你别卖我,别卖我好不好,我长大了能养活你。”8岁的小珍一边极力地反抗着一位陌生大娘的拉扯,一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求着她爹。

她的哭喊没有唤起她爹的一丝怜悯,反而是一顿拳打脚踢:“不卖你,不卖你,我上哪弄钱去?你知不知道爹现在抽不上烟有多难受?你一个丫头片子还长大养我?爹现在就需要你养我,听爹的话,给这个新妈妈走吧。”

小珍的娘只能哭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对丈夫的行为没有任何话语权,她舍不得小珍,但是丈夫抽大烟早已丧失了人性,现在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实在没钱了,只能把小珍卖了换点钱,说不定哪天自己也逃不掉被卖的结局。

小珍看透了自己的命运,对于被卖早已无力回天,她不哭了也不求了,收起眼泪跪在地上给自己的爹娘磕了三个头,跟着新妈妈便走了。

这是发生在1934年伪满洲国时期,东北一个寻常人家的寻常一幕。

8岁离家,见识现实

新妈妈名叫韩金坊,在窑子胡同有自己的门面做生意,手里有两个姑娘一个叫小金花一个叫小来顺,都是20来岁平时可以接生意。

做她们这行的也分三六九等,在这条胡同里都是比较下等的,大家的生意做得都不是太大,韩金坊这种的有自己的门面、手里有姑娘的已经属于规模比较大的。

胡同里还有实在穷得揭不开锅的,只能让妻子出来做生意,这样的叫“卖大炕”,有专门的介绍人从中间牵线搭桥,事成之后收入还要给介绍人一部分,妻子接活时丈夫通常是抱着孩子在门外等候。

当时年仅8岁的小珍就知道,人在生死面前,是没有尊严的没有羞耻心的。

父亲可以把自己卖了,用卖自己的钱抽大烟,或许不久的将来父亲还会将母亲卖了,在那个风雨飘摇的时代,为了活着为了一口吃食,丈夫可以忍受妻子出卖自己的身体,以换取糊口的钱,这并不丢人。

这个世道早已把人逼迫成牲口。

来胡同的时间越长,小珍见得越多,她似乎越认命,她这样的女子生来命都是不值钱的,她曾想过从这里逃跑,可她不知道自己能跑到哪里去。

在她眼里女孩只有两条出路,在家被父亲卖,嫁人后被丈夫卖,当时的社会是吃人的,尤其是女人,各派势力为一己私利完全不顾老百姓的日子。

打仗、动荡、天灾、饥荒、赋税压在本就穷苦的老百姓身上,让人无处可逃无处可躲,像她这样的女孩逃出这个胡同不是被人贩子卖给老头,就是卖到另一个胡同。

所以小珍选择认命,她老老实实地待在胡同里,眼里看着各式各样为生活“展尽风情”的女人,耳朵里听着各色调笑声,由于年纪小韩金坊只是拿她当女儿看待。

韩金坊的男人看不得小珍白吃白住,就将家里打扫的婆子辞退,家里的打扫、做饭这类活全交给了小珍。

无论冬夏她都要早早起来,劈柴、打水、做饭、跑腿她从不抱怨。胡同的尽头有一家茶馆,表面上做着卖茶的生意,其实背地里却是个高档销金骷。

茶馆里有3类姑娘,一类陪的只是来喝茶的客人,陪客人说话解闷调笑打趣,消磨时间。这类姑娘一般年纪大或是染了病的,做了一辈子生意年纪大了没那里去。

还好有一身“伺候人”的手段,由于经验丰富一般都能把客人服务的心满意足,说不定还会上楼开上一间房,这之后就不用她们负责了。

第二类姑娘,就是做了几年有一定经验的,老板对这类姑娘也比较放心了,不会担心他们反抗都能把客人服务到位的,她们一般是和老板签过死契的,干活没有工资,缺什么少什么都可以给店里说,店里免费提供,表现好的收不定会有奖励。

第三类姑娘又分为两种,一种是刚送来的小姑娘,俗称“未开苞”的第一次“开苞”的往往需要大价钱才能见上一面,第二种就是长得漂亮技术好的,在整个行业都声名远扬的,这种服务完客人是有分红的,而且每次服务的人数有限。

世道将人逼成牲口,什么时候是个头?

小珍曾亲眼所见一个叫张中宾的庄稼汉,挑着两个箩筐一个筐里装个女孩,大姑娘13岁,小姑娘11岁打算卖给茶馆掌柜的。

一个父亲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求着老板买自己的女儿,张老板一身肥膘油腻的脸上露着奸诈的笑,一对小眼睛半睁不睁地打量着自己眼前的两个小姑娘。

两个姑娘瑟缩成一团,大姑娘望着父亲,眼里含着泪想叫爹又不敢出声,小姑娘紧紧地攥着姐姐的胳膊不撒手,使劲往姐姐身后躲。

张老板走到两个姑娘跟前,用他那肥硕又发黄的手摸着大姑娘的脸,强行抬起她的下巴逼其与他对视,看来两眼又拽了拽她的胳膊检查了一番她的身板,眼中透出一股猥琐又算计的神情。

他又转向头看着11岁的小姑娘,可能是长个晚或许是常年吃不饱,11岁的年纪却只长着七八岁孩子的个子,张老板随意扫其一眼便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个大姑娘我要了,小的不行,大的150块钱,行就到后面拿钱,不行就走人,张老板不容置喙地说完,拿起桌上的小茶壶,直接对着茶壶嘴喝起茶来。

“张老板,您行行好,我这姑娘从小身体好没生过病,啥活都能干,能不能再加50块钱,这150实在有些少啊。”张父跪在地上用膝盖前行到张老板身边,抓着他的腿乞求到:“家里老母亲病入膏肓,想走前喝碗米汤,求求您,求求您行行好,给条活路吧。”

看着跪在地上磕头的父亲,两个姑娘的泪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13岁的大姑娘早已知道父亲将她们带出来意味着什么,所以她没有反抗并且说服了年纪尚小的妹妹。

张老板抬起自己不长的腿,一脚将跪在地上的张父踢翻:“废什么话,你卖不卖,不卖滚蛋,还跟我讲价钱,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有我给的价钱高,滚滚滚。”说着示意手下将父女三人撵走。

“我卖,我卖,谢谢张老板。”被架在半空中的张父流着泪点头答应,随后他被领进里屋很快出来,看了一眼大女儿什么话也没交代,扯着小女儿弯着腰就走了。

13岁的大姑娘被留在茶馆,张老板叫来一个中年妇女:“先让她端茶吧,你平时教教她规矩,人交给你了。”说完起身进了里屋。

小丫头被起名为小凤,从最底层的端茶递水做起,这天来茶馆寻乐的大地主黄老爷看上了送茶的小凤,60多岁的老头大庭广众之下就对小凤动手动脚起来,小凤反抗惹得黄老爷不快。

这位黄老爷一直是茶馆里的贵客,他点名要小凤服务:“200块钱,我包她一夜。”黄老爷大气地对张老板说道。

张老板岂有不乐意的道理,当即答应下来让黄老爷楼上请,看着能到自己爷爷的老头小凤誓死不从,可进了这人间地狱岂能由她说了算,自打她被父亲卖进来其她便不是她了,她只是一件服务他人的商品。

她被关进一间小黑屋,扒光了衣服,用皮带抽打后在伤口上浇上盐水,对付这种反抗的姑娘,茶馆里有一百种方法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小凤还是送进了黄老爷的房间。

小珍再次见到小凤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小凤双眼呆滞,行动如机械一般依旧干着端茶倒水的活,她比刚来时更瘦了,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像上了年纪一般,皮肤蜡黄干瘪,身形消瘦无力,嘴角好像还有未消退的鞭痕。

没有人知道小凤经历了什么,也没有人在意她经历了什么,在那些“过来人”看来,有的吃有的住已经很不错了,这个世道没有人有心思心疼另一个人。

小珍也没有能力心疼另一个人,因为不久的将来,小凤的遭遇就是自己的生活,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等着它的到来,却没有能力反抗。

这个胡同每天的生活好像都一样,早上刺眼的太阳照在各家各户门口,照在门口女人的身上却照不进人们的心里,女人们依旧解衣开衫地斜斜地倚在门框上,有些在梳头,有些在望着胡同口,有些打量着胡同里经过的人。

小珍给家里做好饭,洗完衣服也爱蹲在门口,她就躲在阴影处看着来来往往、进进出出一茬又一茬的人,等着太阳最烈最高人们都进屋的时候,她脚下的阴影也没有了,她才进屋烧水做饭,午饭和晚饭她只负责做好放在锅里,自己一个人在厨房吃好就行,不用管其他人。

周而复始,日子也就这样在太阳底下,在阴影里度过了。

胡同里来来往往,有人走有人来

有些人日子过不下去了,连这里的胡同都住不起了,收拾完全部家当也就一个木箱子都装完了,女人抱着酣睡的孩子,男人扛着箱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胡同,他们的去留好像从没人知道,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打扰任何人。

一转眼小珍14岁了,妈妈韩金坊有意教他一些知识,她手里原有的小金花和小来顺早就“退休了”,不知道现在又流落到哪片天涯,在胡同里浸染这么多年,小珍早已学会了看人眼色。

妈妈韩金坊养她这么多年,现在是讨要利息的时候了,她没想过反抗,老老实实地学习,安安静静地听话是她这么多年的生存技能。

不久后,在门口的阳光里有了小珍的身影,她也会将身子斜斜地倚在门框上,有时娇笑有时含情脉脉地盯着来往的男子,她的脑中却是空洞的。

傍晚的门口已经有抱着孩子的男人蹲在墙根底下,逗着孩子,眼里装满现实的凉薄与无奈。

“接大炕”是当时的东北一种普遍现象,为了生存社会仿佛又回到了母系氏族公社时期,现实将人逼迫到退化的地步。

在胡同里住了11年,小珍用最清澈的眼睛看过最肮脏的现实,1945年东北解放后,她终于恢复了自由身,1946年她就嫁给了一位乡下农民,回归最平凡的劳作生活中。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序言:七十年代末,一起剥皮案震惊了整个滨河市,随后出现的几起案子,更是在滨河造成了极大的恐慌,老刑警刘岩,带你破解...
    沈念sama阅读 158,847评论 4 362
  • 序言:滨河连续发生了三起死亡事件,死亡现场离奇诡异,居然都是意外死亡,警方通过查阅死者的电脑和手机,发现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阅读 67,208评论 1 292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108,587评论 0 243
  • 文/不坏的土叔 我叫张陵,是天一观的道长。 经常有香客问我,道长,这世上最难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43,942评论 0 205
  • 正文 为了忘掉前任,我火速办了婚礼,结果婚礼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还像新娘。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感情好,可当我...
    茶点故事阅读 52,332评论 3 287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40,587评论 1 218
  • 那天,我揣着相机与录音,去河边找鬼。 笑死,一个胖子当着我的面吹牛,可吹牛的内容都是我干的。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决...
    沈念sama阅读 31,853评论 2 312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0,568评论 0 198
  • 序言:老挝万荣一对情侣失踪,失踪者是张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刘颖,没想到半个月后,有当地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
    沈念sama阅读 34,273评论 1 242
  • 正文 独居荒郊野岭守林人离奇死亡,尸身上长有42处带血的脓包…… 初始之章·张勋 以下内容为张勋视角 年9月15日...
    茶点故事阅读 30,542评论 2 246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恋三年,在试婚纱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绿了。 大学时的朋友给我发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茶点故事阅读 32,033评论 1 260
  • 序言: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男人离奇死亡,死状恐怖,灵堂内的尸体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诈尸还是另有隐情,我是刑警宁泽,带...
    沈念sama阅读 28,373评论 2 253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位于F岛的核电站,受9级特大地震影响,放射性物质发生泄漏。R本人自食恶果不足惜,却给世界环境...
    茶点故事阅读 33,031评论 3 236
  • 文/蒙蒙 一、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处隐蔽的房顶上张望。 院中可真热闹,春花似锦、人声如沸。这庄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26,073评论 0 8
  • 文/苍兰香墨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三九已至,却和暖如春,着一层夹袄步出监牢的瞬间,已是汗流浃背。 一阵脚步声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26,830评论 0 195
  • 我被黑心中介骗来泰国打工, 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差点儿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地道东北人。 一个月前我还...
    沈念sama阅读 35,628评论 2 274
  • 正文 我出身青楼,却偏偏与公主长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敌国和亲。 传闻我的和亲对象是个残疾皇子,可洞房花烛夜当晚...
    茶点故事阅读 35,537评论 2 269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