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红尘来呀来去呀去
你以为只是丢了一块砖，可你看，整座桥都塌了。——贝龙说
转眼，快到期末季了，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朝鲜搞出核武器了，随时想对谁来一发。理教边上那窝蚂蚁搬走了，竟然就再也找不到了。非洲好像又爆发了什么病毒，可能过几年全人类都要灭绝了。我把那天砸墙上的阿格的台灯扣出来修了修，居然还能用。
你看时间哗呀哗地流，明明每天起床一点变化都没有，可iphone6都快降价了。可你千万不要回头。你要一看，眼泪可能都会砸出来，那些该变的不该变的都变了。
呆子开始讲究起来，买了好多又潮又贵的衣服，把之前穿脱色的臭汗衫，起毛的裤子，甚至只划了个小口的西装都扔给我了。大丰收啊。就是他比我高点，我穿起来显得娇小。他从前一周洗一次澡，现在几乎天天洗，他说这是爱情的力量。他有时候通宵玩游戏，晚上宿舍断电就去网吧打，我有时候站到他身后看会，可以看出来，他不是以前那样玩耍地打，而是像在做一项事业，像在拼命训练一样打。他说，这是爱情的力量。后来又有段时间，他几乎不玩游戏了，上课，下课，傻笑。他说，这是爱情的力量。
真是魔性的力量。
蛋蛋也变成了魔性的蛋蛋。他依然每天淘宝买零食，从早到晚地吃，可他竟然越来越瘦越来越瘦，现在，都不到180斤了。他的交际圈越发的广，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出入我们宿舍，有些是我们院的，有些不是。还有些更小的孩子，和更大的成人。他们似乎总是聊着信仰，正义一类的话题。他们讲得兴高采烈，手舞足蹈。讲着讲着，蛋蛋的口才就越来越好。可他从来不跟我讲这些，他只问我:辣条，吃么？
可能我不配知道正义与爱。
接下来该说风雅了，自食堂一别，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会想起她。明明是很难想起来的脸，毕竟没有什么特点，可是真把眼睛这么一闭，连一根根睫毛都秋毫毕现。所以我没事就给她发短信，"早安呐。""起床了么？""吃饭了么？""在上厕所么？""一起洗澡么？"听说阿格给我办的套餐里有一千条免费的短信，可我莫名其妙地就一下子用完了。她是不怎么回我的，所以每一条我都很珍重地保存着，无聊的时候就拿出来看，里面有7个"哦"，5个"呵呵"和两个"我去洗澡了"，想象着她说这些话的表情，就觉得莫名的可爱啊。这算不算爱情呢？
最喜欢的便是最讨厌的外国文学鉴赏课，因为她也上啊。虽然有时候能坐她身旁，有时候不能。坐她身旁的时候她也会和我说话，她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烦，她说，你是不是没跟女孩子聊过天啊，每天短信发的都是什么鬼。她说，你这样子会被女孩子讨厌的。我瞬间就想起了思爷，这么说怪我喽？可我就是不知道啊，可要是长久的不联系，就会直接被忘了吧，与其被遗忘，不如被讨厌好了。我说，那你教我怎么说好不好。可她摇了摇头，有点难过。
所以我就依旧这么烦着她，偶尔，我叫她一百次，她会有一次出来跟我自习，那真是令人开心啊。她就坐在我边上，她写她的作业，我写我的。这是约会吧，这一定是约会吧。写完我们还一起吃宵夜嘞，我们还边吃边聊天呢。
我问她男朋友的事，总觉得这是根扎了一半的刺，很尴尬，拔不出来就让它扎更深好了。
唯独讲到他的时候，我看到她眼里真切地发出光来。她给我看他的照片，讲真，并没有我帅啊！可除此之外我哪也比不上他。她说男人现在在国外读大学。他们会写写信，打打电话什么的，但不会太频繁。男人每逢节日都会送礼物过来。可能是像一颗颗星球的巧克力，可能是毛茸茸的手套。她说一切都刚好并且很好。
那个晚上，我楞是听她讲她男票讲了一小时，并且跪得心服口服。原来她曾经也是一直孤单的一个人，自卑，排外，无所适从，是那个男人找到了她，并拯救了她。她说，那天课上她看到我的眼神，就像看到当初的自己，所以，她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然后几天，我给她发的短信她都没回。我觉得这么做不对啊。就像你拉住了一个快要坠落悬崖的人，你以为你救了他，可你一走，他还是会忍不住跑到悬崖边跳下去。你只有紧紧抱着他，一辈子拉着他，你才能拯救他。
不过，我虽然情商低，也不是没有。我依然给她写短信，写好多好多条，什么都写，但我会在飞行模式下，把短信发出去。
仅此，而已。
之后的那节鉴赏课上，我也坐得离她远远的，刚好可以看到侧脸的那种。可我一低头，再一抬头，她突然就出现在了面前，她说，今晚也一起自习么？
然后，我们便隔三差五地，偶尔一起自习，我写我的作业，她写她的，写完一起吃夜宵。
仅此，而已。
最后，轮到阿格了。阿格开始翘课了。某一天早上，我看遍整个教室，都没有。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我以为他病了。可接下来有些重要的课，他又来了，身边依然跟着那么多人。他微笑地跟着所有人打招呼，精神好像真的比以前更好了。他能念出每个人的名字，真是了不起的能力啊。我想，是了，哪怕是阿格，只要上了大学，总有一天，会开始翘课的。
那天放学，我看到三角地的展板，有一块是化院的，一堆电子在苯环的舞台上跳舞，我才想起来，新年舞会快到了。准确的说，就在后天。真的是令他很在意的事呢，就是因为这个翘课吧。
这么一想，从他搬出去到现在，过了好久了。我觉得再不和好，就快没办法和好了。我要找到他，哪怕跪下来也要让他把舞会的票给我。我突然迫不及待起来，我要立刻！马上找到他！我放下手上的树枝和眼前新找的蚂蚁窝。现在应该在上军理课，我看了眼手机，差不多快下课了，我冲到上课的教室，没有。阿格又翘课了。
真是遗憾啊，总是这样，当你不想的时候，他天天在你眼前。当你突然想拥抱他，就找不到了。我想，来都来了，去楼顶吹吹风吧。我爬到理教顶层，没想到在这遇到了阿格。
他一脸疲惫靠在栏杆上，看着远方，手里夹着一根烧了一半的烟，间或抽一两口，动作熟练优雅。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阿格。
还好，此刻，他也没看到我。
我又默默走下楼，或许，明天再找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