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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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有一条依旧繁忙 的马路,无数的车辆在这条路上飞驰,激起半米多高的水花。

这样的天气,怎么看也不像出门的天气。狂风吹着口哨,夹杂着无尽的寒气;雨点,也许称作雨球更加合适,重重地落在车顶上、地面上,声音不是那富有诗意的淅淅沥沥,反倒有些像敲鼓;天空中没有丝毫要打雷的迹象,是一种沉闷的黑暗。

路上没有路灯,唯一的光源是车灯。那些耀眼的车灯打出了光束,将世界分成了明暗两块。

在这样恶劣的极端天气下,路上竟然还有一个行人,手打雨伞,脚穿雨靴,身着雨衣,他顶着狂风,迎着雨点,淋着车辆飞奔溅起的水花,与钢铁长流一同前进。

他走得极其艰难,极其缓慢,毕竟是在这狂风暴雨之夜晚,还是在钢铁长流中穿行,他的雨伞并不能挡住多少雨水,雨水肆意地冲刷着他的身体,在费力控制雨伞并顶风而行的同时,他总是在注视着前方,似乎想要找到某个目标。

车流如初,水花依旧。车内的人似乎并未注意到自己的车溅起的水花冲击到行人的身上,因为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在这样的雨夜之中,会有人与他们有车一族一同,只身行走在这样的道路中。

当然,也有些安坐于车中无所事事的人试图向外张望,但这么大的雨,车内的人又能看见什么呢?

这雨似乎在车外与车内之间装上了一层帷幕,车内的人不了解车外面的状况,车外的人也不清楚车内的情况。

就这样,这个步行之人走了大约三十分钟,他似乎看到不远处有一点微弱的灯光,他心中一喜,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近以后,他发现那不过是一家面馆,说来奇怪,在这样的天气下,这家面馆竟然没有关门。

2

他想了想,走进了那家面馆。

面馆内只有两三张桌子,一个灶台,汤锅还冒着热气。

面馆内有一个人,正在烤火,他应该就是面馆的老板吧!面馆老板衣着很朴素。

面馆老板听到身后的声音后,扭过头,看到了刚刚在路上与风雨战斗的那个人。那个人放下了雨伞,走到一张桌子边,还未等他开口,面馆老板先说道:“先来这边烤烤火,也好歇歇,在这狂风暴雨中走了这么久,肯定又累又冷,相信你还要继续前行,去‘古洛乌尔’吧。”

那个人听后,走到面馆老板的旁边坐下,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字:“是。”

面馆老板看了看他,只见此人,脸色腊黄,双目却很有神,眼神中透着希望之光,嘴唇紧闭,显得异常刚毅、坚强。满脸雨水,不时地往下滴,那个人时不时地用手从脸上往下赶水滴。

面馆老板看了这些后,站起身说:“你是一个有希望的人,不像我……”面馆老板一边走向汤锅一边说:“我给你下碗面,年轻人,你为什么要去古洛乌尔呢?像我们这种人,都会向往古洛乌尔,但没有人能下定决心付诸行动。”面馆老板边说边把面放入汤锅里。

年轻人听完面馆老板的话后,说道:“那里据说是天堂一般的地方,我已经不能忍受在故乡那悲凄的生活,我一定要到古洛乌尔,哪怕再大的狂风暴雨也无法浇灭我想去古洛乌尔的欲望 ,以忍受一路狂风暴雨为代价,去换来有意义的生活,我觉得很值得。”

面馆老板听了他的话后,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只是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煮好的冒着热气的面放到年轻人的面前。

年轻人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听他吸食面条的声音,让人觉得那碗面条真是鲜美无比,很快地面条已被他吃完,最后,他一仰头,喝完了碗内的面条汤,顿时觉得一股暖流流入四肢,他周身感到暖暖的。他付了钱,拿起雨伞,刚要出门,面馆老板对他说:“你还是别去那儿了……”面馆老板的话尚未说完,他已走出店门,扑向风雨中了。

3

又走入风雨中,他像一把利剑,刺穿了由风和雨组成的障碍,他穿过车流,努力地一路前进,刚刚的那碗面给了他力量,他奋力地朝着希望迈进。

突然,神圣的光芒从远方射来,之前觉得亮的刺眼的车灯在这光芒下则显得黯然失色,风已不再吹口哨了,雨也忘记敲鼓,世界突然变得异常寂静,尔后,欢乐的乐曲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其中夹杂着人们的欢声笑语,空气中弥漫着幸福的气息。

年轻人满心欢喜,在忍受了一路的风雨之后,他终于到了古洛乌尔,他可以过着有意义又有价值的生活了!他激动地泪流满面,在他满是雨水的脸上,终究分不清泪与雨的区别。

他正要继续往前走,却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他无路可走了!只见前方,车辆一辆接着一辆,十分紧凑,根本没有行人落脚的地方。他可以像剑一样穿过风墙雨幕,却无法在这钢铁长流中迈出一步。

欢乐的乐曲声依旧,可那美妙的声音对他而言,却渐行渐远,直至一点儿也听不见了……

雨夜过后,人们惊奇地发现,那家面馆中多了一个伙计,脸色腊黄,目光呆滞,嘴唇紧闭。别人问他从哪儿来,他不答。他只是卖力地擦桌子。

有人说,常听到他念叨“雨夜”,众人一致下了结论,面馆老板请了个疯子。正巧,那个伙计口中念叨着“雨夜,雨夜……”向他们走来。众人一听,更加认定自己的结论正确无疑。

有些人竟然有模有样地模仿着面馆伙计的神态,口中不停地念叨“雨夜,雨夜……”之后哄堂大笑,笑声响彻云霄,完全盖住了伙计的“雨夜”声。四周的空气也变得快活起来,唯有那伙计还在兀自地念叨着“雨夜,雨夜……”,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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