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滔滔不绝地说着过去,我想他大概是想恢复些什么,可能是他自己的一些心境,而他把这种心境转移到了对黛西的爱中。他的人生从那时开始变得糊涂混乱,但如果他能回到那个起始点,慢慢地把一切都重新来过,他就能找到那扰乱他的是什么...
黛西雪白的脸颊越凑越近,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知道一旦吻了这个女孩,他那不为外人道的雄心壮志,便将永远与她短促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他的思绪便再不能如上帝之思绪般无所不能。
于是他等了一下,在星空奏响音叉的瞬间多听了一会儿。然后他吻了她。在嘴唇接触的一瞬间,她像一朵花般为他怒放,他的加冕圆满完成了。
在他说了这么多期间,即使在他那不能自已的深情告白中,我还是感到了些许蹊跷——那是罕见的韵律、一小片语段的缺失,似乎是我很久以前在哪儿听过的。
有那么一会儿,某个题目已经到了我的嘴边,但我正像个傻瓜一样瞠目结舌,仿佛我自己恢复正常都是个难题,别说在这骇人的气氛里想起什么诗词了。
我还是说不出来任何题目,于是我几乎差点想起来的东西,终究还是成了永远的谜。
第七章
在关于盖茨比的传言逐渐甚嚣尘上之时,一个周六晚上,他的豪宅的灯竟然没亮——而且,他的特立马乔(古罗马作家皮特罗尼斯的《讽刺篇》里喜好卖弄、大宴宾客的暴发户)生涯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一如其莫名其妙的开始。
我也是慢慢才注意到,满怀希望的汽车转上他家车道后,只是等了一会儿就忿忿地开走了。我想他是不是生病了,于是走过去看他——一位陌生的男仆一脸狐疑、凶巴巴地站在门口盯着我。
“盖茨比先生病了吗?”
“没。”他停顿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勉强加了句“先生”。
“我最近没见到他,还挺担心的。告诉他卡罗威先生来访。”
“谁?”他粗暴地问。
“卡罗威。”
“卡罗威。好吧我跟他说。”他说罢便狠狠关上了门。
我的芬兰阿姨跟我说,盖茨比一周前辞退了房子里的每个仆人,然后找了五六个人换上去。这些人从没去过西卵村采购、顺便接受商贩的小恩小惠,只是打电话订过一些必需品。送菜的男孩报告说厨房现在乱得像猪圈,而村里人们普遍猜测的是,新来的这些人根本不是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