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琼
“二姑”我笑着,叫着。
“你放学了?”二姑问我。
我有些惊,又觉得是预料之中。
“作业写完了吗?”二姑又问。
“写完了。”我回答。
“我是谁?”我又问。
“海燕”嗯?认得我。
“你妈呢?“”我妈?”“我妈是谁?”“凤琴。”“我姓啥?”“姓纪”“我爸是谁?”老肖”
“外面黑了吧?”“没有,下雪了。”“你带草帽了吗?”“带了。”“我看家刚回来,在屯东边。”“谁家?”“屯子,还腾的饭,熬的白菜。”“好吃吗?”“挺好吃,来个卖鸡蛋的。”“要买鸡蛋吗?二姑。”“不买。买籽儿挂面得了。”“要吃挂面吗?二姑。”“不吃,哎呀,文儿家仓房咋扒了,可悔了。”“扒了好,给楼。”“你妈都五十多了,还能住楼嘛,上不去。”“能,有电梯。”“抹点泥吧,要不冷。”“行,我这就回家抹去。”“你还能抹泥呢?快点上学去吧,一会儿晚了,要上课了。”……
八十四岁的二姑,彻底糊涂了。曾经高挑的身躯,已成了问号,而且不能自理,整天坐在轮椅上,数着没有记忆的日子。
一副音容笑貌,却不知对谁而笑。
一句句词不达意,连自己都不知从何说起。
生命的价值不在于活得多明白,更重要的是“难得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