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说出于为名高者也,而说之以厚利,则见下节而遇卑贱,必弃远矣。
所说出于厚利者也,而说之以名高,则见无心而远事情,必不收矣。
所说阴为厚利而显为名高者也,而说之以名高,则阳收其身而实疏之;说之以厚利,则阴用其言显弃其身矣。
此不可不察也。
韩非列举了君主可能存在的三种人格特征:名誉导向型、利益导向型和表里不一型。
如果对方是名誉导向型人格,你用利益来打动他,难免会被视为捱风缉缝的市侩之徒而受到冷遇。
如果对方是利益导向型人格,你用美名来打动他,难免会被视为不切实际的迂腐之人而遭到排斥。
如果对方是表里不一型人格,那么提前祝贺你,喜提地狱级的挑战模式。
这种人通常的表现是,明面上看去好像更加珍视名誉,但实际上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财迷。这个时候你要用提高名誉的方式进行游说,他表面上对你一团和气,可背地里早就已经嗤之以鼻了。而假如你用获取利益的方式进行游说,他的确会暗地里采纳你的意见,但为了维护表面上“好德”的形象,最终还是会将你抛弃。
当然了,表里不一型还有一种表现形式,就是故意用拉胯的表现来掩饰自己的野心,这在历史上是有先例的,但在韩非的论述中并没有提到。
比如传说中的商王武丁和楚庄王、齐威王,即位初期大都以声色犬马的外在形象来迷惑众人,甚至有的时候大臣看不惯了前来进谏,他还真会把人给杀掉。而一旦某个机制触发了,这些表现荒唐的君主马上就能痛改前非,变成励精图治的贤良明君。
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假如有这么一种君主,表面上看去好像特别喜欢敛财,但内心里却把名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而进言者没能觉察到这一点,其后果多半也不会乐观。
对待这样的君主,如果你用获取利益的方式进行游说,他表面上对你赞许有加,可一转头就会露出鄙夷的神色。而如果你用提高名誉的方式来进谏,他同样会在暗中采纳你的意见,但在明面上一定要表现出不以为然的样子。
这也就意味着,把握好君主的脾气秉性和心理需求,让他由内而外都愿意亲近你,这是劝说能够取得成功的先决条件。倘若你没能做好这些功课,就冒冒失失地赶来劝谏,大概率上会引起君主的反感,你所持有的政治理念自然也无法得到采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