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筹背后

图片发自简书App
1

今年的夏天一点也不热,可能还没到热时候吧,夏至未至呢。

可是只剩下三四天就夏至了,三四天之后天气会热起来吗?谁也不知道,答案只在风中飘,哈哈,这话好像是鲍勃.迪伦说的,算是抄袭吗?

天气预报虽然也能报道出一个星期的天气,半个月的也可以报出来。可是谁都知道,天气预报也有掉链子的时候。

人们对今年夏天怀揣着各种猜测,有人说,夏至后肯定会大热,四十多度吧。可能比去年还要热。

也有人说,今年肯定没有往年热,你看今年,夏至前还这么凉快呢,要是往年这个时候早都汗如雨下了。

还有人说,想那么多干什么,热就热过,凉快就凉快过,活着就是了,谁能打听到上帝的主意呢,上帝可不会透露一点消息给你。

就在这么一个不冷不热的日子里,人们都盼望着夏至给人们带来的依然是清凉和惬意的时候。

这时好似天边滚过一片惊雷,炸开了平静的湖面,一圈一圈的涟漪扩散着,扩散着。

人们的视线开始转移,向着涟漪荡开的湖面,忘了夏至可能带来的一切后果。

2

"四姐,你看看何伟发的朋友圈,水滴筹!"老周时常在没人的时候撒娇似的叫他的老婆四姐。

"何伟发水滴筹干什么?给谁转发的呀?"在厂里的卧室趴在床上玩手机的四姐眼睛还盯着手机,随口问道。

"给他老婆杨梅发的呗!"

"啥!!杨梅怎么了?"四姐回过身坐了起来,把手机扔到床上。

"你看看,你看看何伟发的水滴筹。"老周把自己的手机翻到何伟在朋友圈里发起的水滴筹。

可能是按照水滴筹官方的要求,何伟一脸颓唐地站在市里最有名的南昌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拍的照片,还有杨梅的病危诊断书,都出现在水滴筹的显要位置。

"完了,这可怎么办?(基底动脉梗塞和狭窄)这病挺严重啊!!"

"杨梅才三十三岁啊,四个小孩怎么办?哎!没准儿吧,是不是还能好起来呢?"四姐像要从老周嘴里讨寻到她想要的答案,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那主动脉都梗塞了,这病可不好说啊,这何伟啊,这回知道愁了,他们厂里欠外债有三百多万,别人一找他讨债,他就把债主支到他老婆杨梅那里。"

"这可能是一股急火啊,哪有这么年轻就得这种病的,何伟就不是个男人!"老周忿忿地说。

"这水滴筹不是筹款么,你赶快给捐点儿吧,先捐一千吧。"四姐这时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让杨梅好起来。

老周坐在门口的沙发椅里,没有马上接过四姐的话,沉默了少顷,开口说道。

"我两百都不愿意给他捐,他欠咱们那十六万的货款这回他老婆一病,更是连想都不能想了。"

"这钱泡汤就泡汤了,我倒不生气,你说何伟这几年干人事儿了吗?吸一晚上的开心水都要几万块,这回老婆生病了,拿不出钱来了,你瞅瞅他在水滴筹上的那个可怜相,要是好好做他的生意,不走歪路,至于出这洋相么。"

"哎!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正好用他身上了。"

"说那些有啥用呢,那你也不能不捐点儿啊!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人都快不行了,你还想那么多呢,赶快捐点儿吧!"四姐好像没听见老周刚才说的什么,急不可耐地催促着。

"我也没说不捐,你急啥?"老周横了一眼四姐,然后在水滴筹上捐了一千元。

自从听到这个消息,四姐就总想着那么漂亮的杨梅怎么能得这么重的病呢,想起曾经和杨梅相处时的画面。

杨梅还给儿子买过一件蓝白相间的带领的T恤衫呢,那时儿子才十岁,如今已经二十岁了,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的功夫。

还给自己买过一件纯棉的半袖,何伟还给儿子买过一件滑板呢,那时的杨梅与何伟刚刚涉足商场,刚刚二十多岁。

他们刚开始的运气还不错,赚了些钱,两个人都各买了一台新轿车,还买了大房子。

自此就开始膨胀起来,何伟开始了吸毒,赌博,吃喝玩乐。

杨梅也开始坐着飞机去韩国整容。本来就很漂亮的鼻子也要去整,本来圆润的鹅蛋脸也整成了锥子形。

在两家的生意往来中,何伟和杨梅脚踏两只船以获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却使四姐家的生意受到损失。

想这些干什么呢,只要杨梅好起来比什么都强,两个人都三十刚出头,以后要是改过自新,还是有希望的。

犯了错改了就好。要是杨梅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何伟带着四个小孩可怎么办呢,孩子可怜啊,没妈的孩子多可怜啊!

3

"老周,我寻思咱们去看看杨梅吧,我总惦记着是回事儿,才三十三岁啊,哎!太年轻了,要是醒不过来。可怎么办呢?"四姐一大早上起来就跟老周絮聒。


"四姐,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这都两天了,你张口闭口的总是杨梅,人家在重症监护室呢。去了也见不到人!"老周喝斥着四姐。

"那你再给何伟打个电话呗,打听一下病情好转了没有。"四姐央求着老周。

老周顺从地拿起手机拨通了何伟的电话,"怎么样了,好些没有?"

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何伟的啜泣声,呜咽着,断断续续地说,"周哥,杨梅脑死亡了!"

"这回什么都完了,怨我啊,这几年都没好好关心过她,压力太大了,才得了这种病!"何伟的哭声真的是锥心泣血般的。

"脑死亡了?!怎么会呢?完了,完了,都脑死亡了,杨梅会脑死亡吗?"四姐语无伦次地说着,眼泪情不自禁地往下流。

"四个小孩可怎么办?大脑死亡了还有救吗?"四姐什么心思也没有了,心情异常的沉重。

就这样忐忑不安地又过了两天,晚上厂里的工人们都下班了,老周骑着电动车带着四姐回家。

如果是不算远的路,两个人时常以骑电驴子引以为豪,绿色环保呢,堵车的时候只要给一条羊肠小道,就可以翩然飘过,冲着那些被死死堵着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般骂娘的司机来个粲然一笑,那感觉太美妙了。

"夏至过了吗?"四姐坐在电驴的后坐上问老周。

"谁知道呢,夏至来还是不来,过还是没过,都得活着。活着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好的。"

"哎,四姐!忘了告诉你了,杨梅好了,何伟发朋友圈了,说杨梅恢复意识了,还拍了两张美照呢。"老周一边骑车一边回过头来冲四姐说。

"真的吗?是恢复得跟好人似的了吗?"四姐好像被打了一针兴奋剂。

"真好了,就像没生病似的,好好的一个人呢,给你看看何伟发的朋友圈。"老周说着就用一只手摸出手机来,把何伟发的朋友圈给四姐看。

另一只手赶着电驴缓慢的向前移动。四姐看了好几遍,图片上的杨梅笑容唯美,一张漂亮异常的脸充满骄傲和丰姿。

图片的上方还有何伟的旁白:我们家的杨梅以强大的精神力量恢复了意识,谢谢观音菩萨保佑。然后是一连串的的双手合十。

"真好了吗?我总感觉一个脑死亡的患者这么快就康复了,有些不真实。脑死亡对大脑的创伤是不可逆的。怎么会康复得这么彻底,没留下一点后遗症呢。"四姐在电驴子的后坐上叨咕着。

老周回过头来接着四姐的话说,"前两天跟咱们的同行曾老板一起吃饭,人家曾老板就说何伟这水滴筹可能是诈捐呢。"

"可能是被债主逼得山穷水尽了,想出这损招骗点钱吧,现在水滴筹上都筹到快十万块钱了,看钱筹的差不多了,就发朋友圈说杨梅好了。"

"这也有可能啊,何伟这小子做人太不地道,为了钱啥事儿都干得出来啊。我说杨梅三十三岁不可能得脑梗死么。"

"如果真是诈捐的话,还是好事呢,杨梅没事儿就好,要不然四个小孩怎么办。多可怜!"

"那水滴筹上只看见何伟站在重症监护室外的照片,还有那个病危的诊断书。连杨梅的影儿都没看见,可能那诊断书都是伪造的。"

四姐和老周就这样非常坚定地相信杨梅本来就没生病,这水滴筹纯属就是诈捐。

4

四姐这几天想起何伟和杨梅就觉得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这人还能相信吗?为了钱都能说自己的老婆脑梗死,骗取人们的同情心。

看人家曾老板就洞穿了他们的阴谋,把厂里的阿军(厂长)都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说这曾老板真是料事如神啊,太睿智了,活脱脱一个诸葛孔明转世。

这天,阿军自告奋勇去何伟的厂里送货,他跟何亮很要好的,何亮是何伟的叔伯弟弟,说是跟何伟合伙的。

何亮在十七八岁的时候在老周和四姐的厂里做过事。

阿军卸车的时候何亮出来了,他圆圆的脸,笑的时候,嘴咧得老大,像极了大嘴猴。

"军哥,来,来,抽根烟!"何亮举着根烟冲着在车上卸货的阿军说。他穿着很体面,有老板的派头。

阿军放慢了卸车的速度,接过何亮手里的烟,叼在嘴上。

"来,给你点上!"何亮又把火机打着了,仰着脸去点阿军嘴里叼着的烟。

阿军一猫腰,嘴里的烟就被点着了。

"怎么没看见你哥和你嫂子呢,你嫂子是不是脑梗死已经康复了吗?"阿军一边抽着烟,一边问何亮。手也没闲着,依旧卸着货物。

"谁说康复了?"何亮反问道。

"你哥不是发的朋友圈了吗,发了你嫂子的照片,好好的呢,跟没生病的时候一个样,两张照片还穿着不是同一件衣服。"

"嘿……嘿……要是好那样就好了。"何亮(亮子)像是从嗓子里剋出两声笑。

"还没好吗?!"阿军停下了卸车的速度。

"我说军哥哎,那是脑梗死!怎么会一下子就好得跟没生病似的呢。"亮子笑着说。

"那你哥发的朋友圈说已经恢复了意识,还有你嫂子的照片,没好吗?"阿军卸下最后的货物讶异地问。

"那照片是没生病的时候拍的,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呢,刚有了一点意识,好像命能保住了,谁也不认识,只是她母亲叫她的时候睁开了眼睛。"

只恢复了一点点意识,就把我哥乐坏了,连忙发了朋友圈。

"还以为跟从前一样好起来了呢。"阿军把车斗的后门滑上后冲亮子说。

"那是别想了,就是好了也是植物人了。"亮子有些黯然地说。

"哎!"阿军叹了口气接过何亮手里签了字没付款的欠条,钻进了驾驶室里,冲亮子挥了挥手,绝尘而去。

5

四姐在厂门口碰到了刚从何伟的厂里回来的阿军,说了句,"阿军回来了。"

"看到何伟和他老婆了吗?"四姐好奇地问,想落实一下诈捐的真实性。

"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亮子说他嫂子还在重症监护室呢,刚刚恢复了一点意识,说命好像保住了,活着也成了植物人。"平时很有喜剧效果的阿军这次还挺一本正经的。

一边的嘴向下咧着,用手捋了捋耷拉在额前的一缕烫过的头发。

"妈天啊,还没好呢?何伟发那朋友圈不是说好了么,那照片不是跟好人一样么,闹了半天原来还没好呢。"

四姐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又是一沉,心情很是复杂。

"老周,老周……"四姐带着小跑迎着刚从外面办事儿回厂的老周喊。

"啥事儿?把你急成这样!"老周把那顶春夏秋冬都戴着的黑色棒球帽摘了下来,露出刚刚长出白茬的头,用手指着四姐,挤眉弄眼地嘲笑着四姐说。

"杨梅还没好呢,还在重症监护室呢,只恢复了一点意识,命是保住了。说可能会成为植物人。"老周在前面走,四姐追着老周扬脸不停地说着。

两个人到了办公室后,四姐就催促着老周给何伟打电话,要和老周去医院看杨梅。一般情况下,老周还是听四姐的。于是拿起手机拨通了何伟的电话。

"别来了,来了也见不到杨梅,还在重症监护室呢,医生禁止外人进去。等出院了再来看吧。"电话那头传来何伟的声音。

老周问,"能不能有康复的可能了?"

"没有了,只是命保住了!命保住了就行,活着就行,只要杨梅活着,我就有赎罪的机会了。我对不起她,这些年走了错路,为这个家付出的太少了。"

老周和四姐都感受到了电话那头何伟的悲伤和忏悔,仿佛何伟那张笑眯眯的娃娃脸在一瞬间开始变得成熟。

老周和四姐相视一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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