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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者仁心怀乡民，人间大爱暖山村。
——致李先生
天边露出白鱼肚儿，七沟八梁的鸡开始打鸣，间或几声狗吠。荣华晨练完毕，把气息收回丹田，踏着院里的梅花香，轻轻走出院子。额头细汗经晨风一吹，无比舒畅。
荣华家地势较高，一出院子，荒田村尽收眼底。他背着双手，看村子在晨曦中逐渐清晰，这景象看了大半辈子，还是很喜欢。
电话铃响，荣华进屋按了免提：“爸，你起床了啊？”荣华边洗漱边笑着回应。
“爸，只带身份证，泡杯茶路上喝，其余都给你准备了。春运太挤，咱把空间留给别人！”女儿总能摸到他的脉，荣华欣慰。
“爸，我们在高铁出口接你，六年没在一起守岁，今年一定好好陪你……”女儿七七八八讲一堆，女婿又接着嘱咐了几句。
挂电话时，荣华已经把面煮好了。
面条太烫，他转身换上新外套，然后梳头、收拾挎包。
一袋核桃要带，家珍老人一再强调带给女儿。
体温计、血压表、听诊器，“三件套”放进挎包。救心丸、甘草片，感冒、咳嗽、退烧、糖尿病、跌打药，针灸盒、各种止血绷带、几颗糖果……都很重要，荣华一一放进挎包。手电筒是必备……
医药箱里的东西，刹那间全部转移进挎包。荣华看着整齐、鼓囊囊的挎包，心生踏实。
灯光下，药箱上的红十字熠熠生辉……
几声炮仗，划破荒田村的清晨。定是哪家孩子迫不及待了！荣华回过神，拉好挎包拉链。
刚要吃面，电话响了。
刘军的声音急急地从听筒奔涌而出：“李先生，快来呀！我儿子手被炸了，好多血。麻烦你快些——别动别动……”电话那头，孩子狠命地哭着，刘军妻子惊慌失措地喊着。
“手指……全在，那还好。”荣华放下筷子，一边接一边立即转身拿医药箱，又换成挎包，往外走去。
“有没有酒精或者碘伏？没有，手指向上竖着，我来了。”荣华加快步伐。
天已大亮，荒田村炊烟袅袅。
荣华下了坡，转过一道弯儿，看见刘军骑着摩托“突突突”驶来：“李先生今儿没穿白大褂，药箱也换了，还以为不是你。才想起你今天要赶去跟丫头过年，不耽搁你吧？”
荣华上了摩托：“不妨碍，快走！”
“这小子整天想放火炮，我们说过年才能放，他就盼着这一天。今儿一早就悄悄去拿，点一颗没扔出去，在手上炸开……气死我了！”刘军说话和摩托速度一样急。
孩子的嚎哭声传了老远，看到荣华进门，立即闭了嘴，只剩眼泪和手上的血一直往外冒。
顾不上吹得乱七八糟的发型，荣华放下挎包，手机调静音，先给自己手消毒，再拉过孩子的手查看。
“李先生，我的手指会不会断啊？”孩子很害怕，小心翼翼地问。
“你是幸运星，没伤到骨头。”荣华安慰道，“消毒会很疼，怕不怕？”
“我听您的，不怕！”
“不怕有奖励！”荣华话音刚落，便双手翻飞，给皮开肉绽的几根指头彻底消毒。刘军抱住孩子，妻子按着的双脚，孩子疼得龇牙咧嘴，汗珠直流……止血包扎的时候，才慢慢平静。
“以后小心啊，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不错，是个男子汉！这是你的奖励。”孩子右手接过荣华的糖果，紧紧攥在手心。
荣华开了药，让刘军去镇上买。
正在刘军一家挽留荣华吃饭的时候，家珍老人的儿子气喘吁吁地来了：“李先生，我妈在家里摔倒了！你电话没接，他们说你在这。”
病情紧急，刘军用摩托把荣华和家珍老人的儿子送了过去。
家珍老人83岁，有高血压，脑血栓，十天半月请一次荣华，有时候荣华出诊回来也会绕道去看看。这次一摔，老人直接就昏了过去。
荣华把老人放平，查看口腔，测血压，压眶刺激，看到老人的眉头微蹙了一下，荣华判定情况还好。进一步检查，确定她没骨折，就轻轻唤着：“大婶子，大婶子……”
家珍老人没有反应，她的儿子和孙子也捏着她的手喊着。荣华拿出针灸盒，几番操作，老人缓缓醒来，虚弱地看着荣华的一身新衣服。
给药、叮嘱……收东西的时候，荣华看到挎包，猛地想起女儿……他掏出手机一看，9个未接电话，女儿4个，女婿2个。
时间已经11:20，高铁马上开了，荣华还没坐上去县里的大巴。
他收起手机，咬牙打定主意。
家珍老人的儿子千恩万谢，拧一包东西，执意送他。送到家后扔下东西就跑，还回头说：“李先生，不知道有没有耽搁你赶车，你和丫头过年好！”
荣华给女儿打电话，她立马就接了，声音无比焦急：“爸上高铁没有？你一直不接电话，好担心……爸，你在哪里？你……不会又没来吧？”
荣华满是歉意，不知道怎么跟女儿解释：“出诊，耽搁了……”
“爸爸——”女儿瞬间带着哭腔。
整个下午，荒田村家家户户烹鸡煮鱼，歌声笑声。荣华也默默煮了些腊肉香肠。
夜幕降临，炮仗声此起彼伏，又是一年除夕！荣华打开电视，切了腊肉香肠，摆一碟花生米，一杯酒。
有人敲门，荣华打开院门。“李先生，李先生！”、“看你家烟囱冒烟，就知道又没走成。”、“我们带了很多吃的，陪你看春晚守岁！”……刘军一家三口，家珍老人的孙子，村里的留守老师……一下子涌进来好多人。
屋里热热闹闹，荣华有点儿发怔。
差十分钟零点，手机响起，荣华两眼放光：“爸，六年没一起守岁，说好今年陪你。爸开门！”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
刘军儿子跑去开门，春风送来满屋梅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