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宁浩轩将崖底都翻了个遍,可还是找不到出去的办法。这深潭四面高耸入云天,使用轻功最多能飞到一半,崖壁陡峭,没有什么可以支撑的地点,想要爬上去也是不可能的。于是,他们只能慢慢想办法。
幸好这崖底不算空旷,野生的兔子地鼠都比较多,不会饿着。自从宁浩轩拒绝了她烤的兔子肉,季瑶炘便不再费力去抓那些动物,反正宁浩轩捕猎回来也会分给她吃。季瑶炘自己笑道,幸好我不是君子。嘴角嫣然,一笑之间,两颊的笑涡更霞光荡漾,映得宁浩轩脸上发热。
这样过了两日,他也不再拒绝季瑶炘采来的吃食,他发现她总是能轻易的辨别出野菜野果,哪些是有毒的,哪些是可以吃的。有时,他会在心里庆幸,幸好他不是一个人被困在这崖底,幸好陪着他的是这个女子。
只是,如果她不是季瑶炘,就好了。
宁浩轩用力的摇摇头,想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甩掉。
此时,季瑶炘刚啃完一只羊腿,拍拍手,准备回木屋里休息了。
她站起身,向木屋旁边的空地一指,“赶明儿你不如砍些木头在这里再搭个屋子,比睡在山洞里好上许多。”
宁浩轩点点头,反正也上不去,这未尝不是个办法。
夜里闷热异常,宁浩轩有些睡不着,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如今怎么样了,他一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师傅年纪已高,自己本该为他分忧,不想倒是要惹他为自己伤心了。又转念想融景御到底去了哪里,他是已经出了沛州城还是被季瑶炘藏了起来。既然景御可以为她奋不顾身甚至出走师门,为何那日在望梅岭却放心让季瑶炘一个人来。季瑶炘,季瑶炘,恍然间,那个白色倩影又在脑中徘徊,眼波流转,笑涡盈盈。各色情绪来回在胸臆间跌宕起伏,搅成难言滋味。
空中突然亮起一道光,宁浩轩做起身朝外面看,想来是一道闪电,怕是要下雨了。果然,紧接着沉闷的雷声自崖顶而来,顺着崖脊滚滚而下,伴随着金色的电火,在低沉而浓密的黑云中疯狂的闪灼着,有一种轻微而琐碎的声音在崖底地面上运动。突然,一个大雷在木屋旁的空地顶空炸开,那声响好像什么巨大的建筑突然的坍塌了。
宁浩轩心中一紧,脚下不自觉的朝那木屋走去。
“季姑娘,你没事吧?”他轻扣木门,向里面的人问道。
没有人回应,恐怕是睡着了,宁浩轩有些自嘲的笑笑,刚要转身,一道利剑似的闪电划破长空,又像这边劈来。
“咣!”有东西倒下的声音,这次不是雷声,宁浩轩听得真切,分明是从木屋内传来的声音。
心里,没来由的慌了。
“季姑娘,季姑娘,季瑶炘!”他大力的拍着木门,直到顾不了许多,一脚将门踹开。
屋内,一片狼藉。
木桌翻倒在地,横在屋中,原本桌子上放着的盛水石器跌落在地,碎成一片,角落里,季瑶炘缩成一团雪白,乌黑的秀发此时凌乱的遮住她大半的脸。
宁浩轩疾步走过去,顾不得旁的, 托起季瑶炘的身子。一种独特的馨香像是清流般沁入他的心脾。白净的肌肤一片冰凉,就像晶莹洁白的羊脂白玉凝聚而成。她以双手捂住耳朵,双眸紧闭,身子不住的颤抖。
“季姑娘……”他捉住她的手,轻唤一声。
怀中的人儿,仿佛终于有了反应,缓缓转过头望向他,那双原本发亮的眸子此时却没有任何光彩,空洞的盯着他的脸,又好像不是在盯着他,而是透过他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屋外雷声又起,季瑶炘突然反手将他抱住,在他胸前喃喃哽咽道,“爹爹,你醒醒,不要丢下汐儿,汐儿知道错了……”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哭声一道一道打在宁浩轩的心上,他用力将她箍得更紧,想将自己的温暖全部给她。手掌微微在她的背上轻抚,安慰她颤抖不已的心。
汐儿,这是你的乳名吗?
他,也是这样唤你的吗?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大雨终于倾盆而下,打在屋顶上劈啪作响。雷声渐息,怀中女子或许是哭累了,垂着眼,滑倒在他的怀里,身子还是不住的轻微颤抖,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
眉头越拧越紧,唇越抿越紧,呼吸也越来越重,宁浩轩无法继续思考,脑中有短暂一刻空白,他不敢再看她,也不敢乱动,只觉得脸颊如火般的燃烧着。
狂风吹开了窗子,一股寒意涌了进来。宁浩轩心上打了个激灵,他定了定神,将怀中女子打横抱起,轻柔的放在木床上。将自己的外罩脱下盖在季瑶炘的身上。这时,季瑶炘宽大的袖口突然向上滑去,露出一节莲藕般的玉臂。
宁浩轩下意识的别过眼去,余光却突然凝住了般动弹不得。那一刻,他看见,在那节雪白的玉臂上赫然绽放着一朵娇艳的曼陀罗花。
曼陀罗,催情果,花开遍地成娇娥,见曼陀者若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