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无心日更, 只聊喝酒。
本人饮酒史不长,高峰时期不过十五年,醉酒次数则记不清了。如今与酒分居了,只偶尔相聚一次。
喝来喝去,最难忘的就是酒局中的三味。
撇开同学、同乡、同事、战友、朋友等的酒局,也撇开红白喜事酒局,只谈工作中的官场接待酒局。
在日常官场接待酒局中,设定自己是一个中间人物,既负责安排酒局具体事务,又作为半个主人陪同客人。坐的位置嘛,一般情况下反正不是主陪位和宾客位。
一场酒局,一般有三个阶段,也即前中后三场。酒中三味与其对应。
所有一切准备工作都在客人到来之前完成。然后等着客人到来。正常情况下,主要客人是一号或二号主人陪同来的。
客人到齐后,即开席。好,不谈礼节、过程,只论三味。
第一个阶段(前场),对酒当歌,人生几何,酒是苦涩之味。
酒局是情局,是笑局,无情你得有情,笑难你得笑好。更是智局,你上酒或叫人上酒、敬酒、喝酒都要恰到好处,来不得半点马虎。席上官员大多数来头不小,起码也是芝麻官,这时都清醒着哩,你得小心侍候。
这时的你,不管会不会喝酒,酒量是高是低,只要端杯你就得喝。大家举杯同饮时,大家喝多少你就喝多少,主人说同干的时候你就得空杯。轮到你敬酒的时候,你得低杯先干,客人喝多喝少你还不能管。客人回敬你时,特别是主宾回敬你时,你不能比他喝得少。
这个阶段,大家都还彬彬有礼,都是谦谦君子,都还有点拘谨。说实话,不管酒的档次如何,这一阶段的酒到口都是苦涩的。如果心情不好,身体欠安,又不得不喝,那酒更苦。
第二个阶段(中场),人生得意须尽欢,酒逢知己千杯少,酒是香甜之味。
经过前面阶段热身,大家喝酒交谈激起了兴致,增进了感情,加深了了解,气氛变得活跃、热烈起来,拘谨之态一扫而光,热情洒脱取代了彬彬有礼,江湖豪客取代了谦谦君子。
这时敬酒、回敬,你可放开喝,客人不喝或喝得少,你得变着法让他喝,主宾不喝或少喝,你也可甜言蜜语劝着喝。总之,这是让客人喝得高兴,酒局气氛热烈的阶段。
当然,你还得小心谨慎,要让酒菜不少,茶水不少,要根据主人意图察言观色办事,要按照客人意思添菜换酒等。客人们这时都快乐着哩,但并没糊涂。你千万不要口出不当之言,整个酒局都不能出,有很多耳朵哩。
若有什么有求于客人的事,这时可以根据与客人的亲疏关系,委婉地或直接了当地跟主宾说。他这时还听得进、记得住,一般也不会直接拒绝。当然,特重要的事还是在酒局之前或之后择机说,如递呈请示或报告。
自己酒喝到这时,味觉也不灵敏了,心情也让酒精整好了,对酒的感觉就是香甜。
第三个阶段(后场),酒不醉人人自醉,径须沽取对君酌,酒是淡水之味,好似君子之交淡如水。
到这最后阶段,大家都不叫官名了,都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这是拍胸脯、吹牛皮的最佳时刻。热情洒脱好气派,江湖豪客真意气,是但愿长醉不复醒,与尔同销万古愁的高光时刻。
大家这时会滔滔不绝,说很多很多好听的话,暖心的话,让人泪流满面的话。但你要知道,这些话跟屁话一样,过后就忘了或不算数了。
你也不要忘乎所以,你还要关注酒局全场,叮嘱服务人员办事。对主宾不要主动称兄道弟,他叫你小弟,你可称他老兄,你比他大时,万不可称他为小弟,他称你老兄时,你只笑笑,痴长您几岁。你要听从主人的吩咐,必要时要为他代喝酒。
这时,大量酒精已进入血液中,肝脏正用十二分的力解酒。酒已经没有味道了,一杯一杯地如同矿泉水。
酒局终于结束。送走客人,回家了。
第二天醒来,昨晚怎么散场的,如何回来的,全没半点记忆了。
这些当然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中央、地方禁酒令下达后,官场酒局不说消失了,至少明眼看不到了。这很好,拯救了很多人。
2021年10月16日于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