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个晚安故事

我是黑夜里大雨纷飞的人啊

1

“又到一年六月,有人笑有人哭,有人欢乐有人忧愁,有人惊喜有人失落,有的觉得收获满满有人觉得一无所得,有人觉得前途从此一片光明,有人觉得人生从此再无意义。”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的这段话,那时只是看到毕业生们在校园里穿梭,穿着西装礼裙,带着学士帽,好不热闹。

转眼我们还有半年毕业,毕业季并不伤感,伤感的是当初的誓言不完美,情侣相互拉着手彼此抱着腰,依依不舍,做毕业的告别,因为知道后会很可能无期,所以抱的时候格外用力。反正大学一场,爱过,痛过,吻过,抱过,相聚过,分离过,背叛过,辜负过,还能怎样?

到大四,虽然还有毕业论文设计课,但基本没人去上。我连工作都没个着落,哪有心情去听你扯些没用的?我还在准备考研,跟上课比起来,算了,还是不比了,压根儿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于是,去听课的大多是一群被保研的“学霸”,他们一直是大学里的传说,摘得桂冠,赢得掌声,我只是羡慕嫉妒,不恨,过后还是非常清醒地知道,要去海投简历。

我们学校在狮山,临南湖,人远地偏,交通不便,真是一个适合学习修行的圣地,但不适合企业的HR过来招聘啊。

于是,一大早天还没亮,我睁开眼,看到四处都是暗的,起了身,室友的睡眠鼾声稳定,我小心地下了床,打开桌子上的台灯,生怕吵醒室友,轻声地摸索着,找到事先挂好的西装,到洗手间收拾一番,果然男生穿了西装,人模狗样的。

来不及到食堂吃早饭,随手买了一笼小馒头和一杯豆浆,一边走一边吃一边喝,好在还早,根本没人在意。看到公交站台旁站的“白领”们,我知道我们都一样,一样的求职者,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还晚。

车刚一到站,人一拥而下,车瞬间空了一大半。参加了一场又一场的宣讲会,人山傍着人海,人海依着人山,诺大的报告厅里,硬是找不到一个哪怕站的位置。人缝里弥漫着CO2的气息,CO2里夹杂着嘈杂的声音,前面掌声不时响起,而宣讲内容大多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传销组织,我们为你提供绝佳的平台,配有优秀的导师,我们有最好的福利制度,完善的培训计划,只要你合适,我们不限人数,不限专业,不限性别,不限种族,不限国界,不限星球。。。

听得耳朵起了茧,还是要装作很耐心的样子,毕竟这是一场企业的相亲大会,不到拿Offer那一刻,权利就没有反转,终于看到前面有同学起身,后面的同学开始涌动,像潮水一般,只听到前面有人拿着麦克风喊,大家都不要急也不要挤,按照次序,交到相应岗位的负责人手上。不挤白不挤,挤了也白挤,终于交了简历,活着走出报告厅,拿出手机,看就近还有没有招聘会。

就这样奔波一个多月,看到同专业的同学焦虑的样子,我问,怎么啦?

他一脸迷茫,哎,最近拿到好几个Offer,是去国企A还是去外企B再或者是去民企C呢。

我差点咆哮出来,马德,那你还一副蛋疼的样子,不过没有,我笑着说,那肯定选你感兴趣的。

他更加迷茫的样子,关键是都还感兴趣。

我近乎于崩溃,你去死,不过也没有,只是装作淡定的样子,那肯定选工资最高的。

他笑,我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我们道了别,我开始奔往下一个地方,都知道秋末冬初,时不时下场雨,这不,刚下了公交,雨就开始没完没了地喷下来。

面了一个与专业还对口的工作,海外销售,感觉还不错,与HR也挺有眼缘的。于是,毫无悬念,一路披荆斩棘走到最后,权利反转,公司在晚上就给我发了个短信,让第二天去签三方。

我去,我勒个去,我想都没想就准备去。

说来也奇怪,找工作这种事有时真像找女朋友,你千辛万苦日夜奔波地去追寻,未必就会被接受,因为不合适,多么好的一个词,不合适,即使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而你不经意间,可能两个人只是喝了一杯奶茶,从此传为一段奶茶佳话。

收到签三方短信的时候,宿舍外下着大雨,我急忙给女朋友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不知是外面雨声太大,还是女朋友快要休息,我的惊喜像热脸贴在冷屁股上。

她说,在哪工作?

我说,在广州,海外销售,外派到国外工作。

她说,哦,那明天一起去吃饭。

我说,好啊,回来就去。

她说,那我先睡了。

我说,嗯,好。

我还沉浸在拿到Offer,找到第一份工作的喜悦中,想象着未来拿着高薪,女朋友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负责刷卡。

签约顺利,一切顺理成章,就像当初与我女朋友相遇,大约也是在冬季,在学校的奶茶店,我们面面相觑,仿佛一对分别了很久的夫妇,也像一对失散多年的兄妹,总之一拍即合,从此形影不离,你上自习我在你旁边睡觉,我唱歌时你给我谱曲配调,在学校愿作比翼鸟,在社会愿作连理枝。

在回去的路上,车窗外又开始下雨,雨打在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在汉城呆了三四年,我已经对它变幻的天气产生免疫力。

坐在车上闲着没事儿,我准备给女朋友打个电话,一看,一条未读短信,哎呀,完了,昨天约好一起吃饭的。我接着看短信,X,我们分手吧。司机一个急刹车,我还没缓过神来。什么啊,这是?今天愚人节吗?司机停了车,说到站了,叫我们下去,我还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置身在大雨中,来不及闪躲。

我们两个一直好好的啊,最近也没吵过架,怎么呢,这是?雨太大,很快就淋湿了我的全身,开始我还跑着往回赶,之后干脆任凭雨打,倒是没有风吹啊。

到了宿舍,室友看了笑,你不会打个电话啊?

我应喝了一句,脑子进水了。

他们笑,是手机进水了吧。

我说,嗯嗯。

掏出手机,的确进水了,不过还能用,我看到还有一条未读短信,X,其实我昨天也找到工作了,地点在我老家天津,所以没跟你说。

我一头雾水,编辑了一条短信,那也没关系啊,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以后的事嘛;但我并没有发出去,冥冥之中感觉到无可挽回。

我换了衣服,打电话给我最好的朋友石头,他是保研党,又没女友,日子过得太孤单,没人陪他玩。

我说,喝酒,毫无头绪,他说,走起,毫不犹豫。

宿舍外的雨仍然很大,见了面,他问,怎么突然要喝酒?我说,找到工作了。他连忙祝贺,要好好喝,不醉不归。

到了学校外的大排档,我说,老板,要两箱啤酒。

石头一愣,两个人两箱啤酒,这是喝死的节奏啊。

我笑,只是先点,又没说全喝。

他笑,既然点了,就喝光喝尽。

雨仍然下的很大,路灯在雨雾中发出暗淡的光,没精打采地照着路面,路上,行人很少,除了三三两两的学生,连出租车都没有,学校的地理位置实在太好。

我们开了一箱,又开了第二箱,喝了一瓶,又喝了一瓶,直到酒店打烊。后来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宿舍,反正醒来发现是在各自的床上。

大概喝酒就是为了喝酒本身,也没什么其他的意义。心碎了,喝醉了,就睡了。第二天醒来,一切又重新开始。

无数个恋人有无数种牵手的方式,当然也有无数种分手的方式。有的互掐有的互骂,有的互相祝福有的互相拥抱,而我的这种,太出乎意料,没有声响,一起就结束了。


这是我朋友X的分手经历,他在跟我说时,还觉得不可思议,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梦,明明好好的,怎么说分就分了。

我说,生活或许就这样,比小说的剧情狗血无数倍。距离的确产生美,可距离首先得是距离啊。

他说,你说的太有道理了,爱输给了距离。

2

说完,我们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空气里到处弥漫着芬芳和忧伤。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冻僵的空气,就开口,给你讲下发小Z的遭遇吧。

那时大学即将毕业,年前工作已经找好,学校基本没什么事,于是,我很早就回老家了。

走的那天,雨夹雪,外面冷的让人发抖,道路两旁的树枝也一直哆嗦,朋友岳虹执意要送我,说一毕业就不容易再见了。

我笑,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啊,况且网络这么发达,上网不见下网见哈。

出了校门,上了回家的车,我突然闻到一种亲切的味道。那大概是远方故乡的呼唤,或者是远方亲人的思念。在火车上看窗外的景物,我想象回到家的喜悦,跟家人围炉夜谈,分享找到工作的喜悦。

千里迢迢地回到家里,母亲不在,父亲一个人张罗家里的事,简单地做了些家常便饭,确实是家的味道。

我们边吃饭,边聊,这半年,故乡都还好吧?有什么变化没?

父亲说,隔壁家的老王走了,前面街道的小欢走了,还有路口的一家添了小孩儿。

我说,这才离开半年,变化就这么大。

父亲说,是啊,再过些日子,这里哪儿还有人住啊?

我问,现在家里也不忙吧?

父亲说,没什么忙的。

我说,那找个时间去外公家吧。

父亲说,正月初二就过去啊,现在去干啥。

我说,那好,只是觉得好久没见了,去看看老人家。

我爷爷奶奶过世的早,我还没出生,他们就都走了。小的时候经常在外公家,坐在他们家磨盘上,哭着要回家。外公看上去很严厉,说再哭就把我关到屋子里,外婆不高兴,骂他,死老头子,别把娃子吓坏了。说着说着,他们两个就吵起来了。

我哭会儿,累了,就忘记了,说饿了,这才打断他们的对话。

自从上了高中,就很少再回家,更别说去外公家了,通常都只是过年的时候去。他们越来越老,而我越来越年轻。

外公笑着说,什么时候谈女朋友?带来我们看看。

我笑,还没影的事儿。

他笑,这个年纪,真是不小了,以前我们像你这么大,娃子都会打酱油了。

我说,这你都知道,真是越活越赶得上时代啊。

他笑,听新闻经常这样说。

这次过年,我过去,外公又问什么时候结婚。

我笑,还没女朋友哈。

外公急了,你早些结,我们还能抱下曾孙,不然到时候就到黄土里了。

我笑,外公你身体这么好,活个几十年都没问题。

跟外公又聊了下工作的事,我说,等明年发工资了,多带些礼品回来。

外公说,你连饭都不在这儿吃,还什么礼品。

我说,外面要下雪了,赶到舅舅那边,大姨们都过去了。

外公说,来年说什么也要在这儿吃,闲我们人老,做的不好吃是吧。

我们连连道歉,说不是。老人家的热情都像冬天里的一把火,驱走了寒冷和落寞。

告别的时候,外公穿着下厨的罩衣,看上去像个老顽童,甚是可爱。

过年大概就这样,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感觉年也过得越来越快,吃几顿饭,喝几天酒,睡几次觉,年就悄然走了,亲人朋友回归到各自的工作岗位,有的会因为高速过年不收费而提前走,有的则会等到过完节后才不舍地离开。

我在家没事儿,很早就去了学校,准备了下论文,就去公司实习。

不知为什么,我简直就成了雨神,只要离开哪儿,那里就下雨。我已经被淹没在城市里,结果还有这么大的雨。

初到公司实习,多多少少有些不适,毕竟还没从学生身份转换过来,但稍微用些力,还是可以完成任务。到一个月的时候,基本还算得心应手,这时,家里打来电话,说,外公掉到堰塘里淹死了。

我还没缓过神来,什么?怎么会?

你先买票,等你回来再说。

我挂了电话,不知何种心情。匆忙买了回家的票,连夜赶到外公家。但还是没看到外公最后一面,去的时候,只有一盒骨灰。

我那时并没有想哭,大概人受到重创之后多少有些麻木,只是觉得这像一场梦,过年的时候明明好好的,现在怎么?

主持葬礼的人说,这就是一个仪式,每个人都会走到这一步。老人家这走的干净利落,也没给年轻人们带来负担,所以,大家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不要难过,高兴些。

礼炮在空中鸣响,像是在欢送一个去往天堂的灵魂。点的一些老歌在院子里回荡,像是一个舍不得这里的孤独老人。

烟花易冷,人事难分,如你在等,一个不可能再回的人,悲伤在所难免,哀痛四处弥漫。

外婆坐在屋里,念叨,带着笑,像是对着外公,你个老不死的,还说我们要一起活到一百岁,你咋就不声不响地走了。昨天不该跟你吵架,要不是早上也不会气的出去,你也不会去堰塘边捞那什么东西。

屋外的人说,过年的时候还说,明年要一起喝酒的,这咋搞的。我们现在把你送到黄土地里,到时,我们还不知有谁送了。

以前,一些亲人过世,因为年龄不大,通常都只是吃个饭就被带走,现在,我终于长大到可以与大人一起面对死亡。

晚上守夜还很冷,外面时不时下着雨,一炷香一炷香地点,不能断了香火,有的困了,就到临时棚子里休息一会儿,我怎么也睡不着,也醒不了,像是在做一场梦。

直到棺材放到土地里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这不是梦,这是真的,外公真的走了。

当时,他想捞水里的一个鸭蛋,然后下水之后,水太凉,受惊落入水中,起不来了,没有挣扎的迹象。

在添土的时候,我眼泪不住地往下掉,没哭出声,却已看不清人,随着雨水落入土地里,希望外公他地下有知。

无数个人有无数种降生的方式,无数人也有无数种死亡的方式。有的生的光荣死的伟大,有的生的彷徨死的迷茫,而外公的这种死,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不声不响,他就离开了。


这是我发小Z的经历,他跟我说这些的时候,好像他外公还活着。明明好好的,说走就走了。

我找不到安慰的字眼,只好把他带到一家酒店,两个人点了一些酒,希望可以慰风尘。

喝到头有些昏的时候,我说,没办法,有时候生活就这样冷血,但我们还是要好好过。时间不是杀猪刀,却一刀一刀直指人心。

他说,你说得太对,爱输给了时间。

3

说完,屋里又是一阵沉默。轰地一声,打了一个响雷,应该是快要下雨了。

按照惯例,我还是打破了这种沉默。虽然沉默是金,但打破沉默才可能见到银啊。

那时,我在一家贸易公司工作将近半年,公司为了拓展海外业务,于是,大量地派人驻海外工作。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被选入其中,派往西非国家尼日利亚。

早早办好护照,一颗看世界的心在心房里活蹦乱跳,恨不得第二天就在尼国。

看到论坛贴吧上各种说法纷纭,凡是来这儿的,还没有没被虐过的,凡是来这儿的,还没有没被抢过的。尼日利亚华人QQ群里每天都会有一阵热闹,要么是新人,要么是老人。

昨天开车,走到半路开始堵车,等了一会儿,感觉不对,赶紧掉头,油门踩到底,一路心花怒放,后来才知道前面有一帮强盗打劫。说的时候,很搞笑,好险好险,大家以后出去一定要注意观察前面发生了什么,感觉不对劲儿就要及时跑啊。

出国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我那悬着的心也快要落地。可就在准备办签证的前半个月,我们的海外市场总监突然回国离职。听说这个消息后,我的心终于落地了,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从各方打听消息,部门的人也在背地里议论,但我非常清楚,除了当事人本身,没有人会清楚总监到底为什么会离职,

也就在那一刻,我多少直觉到,我可能再也不会去尼国了。你可以说是因为害怕,面对流言蜚语,我已然没有勇气。你也可以说是因为现实,公司沧海桑田,我已经无法认识。

当我对海外的生活了解地越多,我越发觉,我并不想真的去工作,而是很期待能有这样一种海外经历。这经历的代价却非常大,至少在我看来,那代价足以让我放弃对非洲的任何幻想。

于是,几乎不加犹豫,后面的离职手续顺理成章,公司表现的很大度,没有执意留人的意思。

本以为离职很难,当初熟悉的办公桌,当初熟悉的新同事,刚要记起,却来不及回忆。结果拿了一张单子,找几个人签了字,整个过程走下来,不到半天。

手续办完后,我坐在办公桌前,怅然若失,有些迷茫,旧工作辞去,新工作尚无。

主管在旁边,小声说,怎么不等找到新工作再辞?

我说,反正知道最后会离开,还不如早些离开,省得在那里耗费时间和精力。

主管说,那晚上一起去吃饭。

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等下班的时候,我跟人资的经理打了招呼,笑着说了再见,然后跟主管一起到外面找餐馆。

在等菜的时候,主管语重心长地说,你这个时候要是有人给你些指导,你会少走很多弯路的。

我只是微笑地听,没有说话。

突然没了工作,空虚感悄然而至,幻灭感不时来袭。半年来,虽然还有些工资,但各种开销花费,身上几乎没有积蓄。生活还是要继续,房租水电交通吃饭。

主管笑说,多吃点儿,以后没饭吃了,来找姐。

我迎着风忍着泪大块儿地吃着肉,还是没说话。

大概沉默才是最长情的告白与告别,外面夜色降临,桌上七零八落,吃了一些说不出名字的菜,说了一些不会再想起来的话,结了帐,草草收场。

还没走出门,外面狂风暴雨大作,看来失意时,连老天爷都来帮忙哀悼。

说了一句再见,便跑向不同的车站。再见,来不及挥手。

回去后,有种病急乱投医地感觉,就像当初毕业找工作的时候,各种各样的公司,喜欢的不喜欢的职位,这次没有人山,也没有人海,只有自己。

面试比想象的要简单地多,新工作也比想象的要好找,只是工作大多差强人意,好在有比无强,至少能够有种安全感,不至于活不下去。

如果故事就这样结束了也就好了,可偏偏在我举家搬到新公司的宿舍时,我才意识到,这里或许又不是我的久留之地。搬的那天,下着很大很大的雨,我到现在还记得那雨中凌乱的自己。宿舍是学生时代的上下床,狭小的房间里挤了六个人,整个房间里连放电脑的桌子都没有。

公司的工厂四周都是山,我越发的绝望,这是中国的非洲吗?我竟无语凝噎。可这不正适合创作灵感的迸发吗?

在上了一周班后,和部门的同事一起吃了饭,然后,我发疯似的又赶往下一个驿站,这次连离职手续都没办。

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公司的老总刚好跟我是老乡,非常器重我,可是很遗憾,我终于还是没有成为他想要的人,并且,只打了声招呼,就告别了,觉得辜负实在迫不得已,那天他太忙,还没来得及告白。

所谓辜负,大概就是即使你喝了再多的酒,抽了再多的烟,你也非常清醒地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你不会留在这里。很多人对你有很多期待,很多人愿意给你很多机会,但第二天醒来,你就知道,你会离开,虽然会让很多人失望,你自己也非常地痛心,但很遗憾,生活就是如此,文化不同,不能相融。我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你曾很多次嘱咐;无数声对不起,但也没关系;第二天,也无法回心转意。

执拗的虚妄,迷惘的坚持,有谁知道未来会在哪里;世间大多萍水相逢,多么希望随宇而安。需要多少不眠的夜,才固执地做一个决定,需要多少次挣扎,才选择一意离开,需要多少种沉睡,才换来一次的情醒。

走的时候,这次没下雨,外面的太阳焦灼地烤着路面,我的心大汗淋漓。

上个月的工资还没发,生活变得难以为继,住处基本没有着落,更别提什么工作了。

于是,以前听说的晚上睡大街公园天桥,一天只吃一顿饭这种狗血又鸡血的故事开始上演了,因为真的没有钱,却又找不到跟别人开口的理由。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真叫绝望。前一天晚上站在顶楼,俯瞰这座城市,夜,如此繁华,灯,如此寂寥,只差往下跳。

当然,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生吗?人,不就是命,和拼命后认命吗?

无数个人有无数种逃离的方式,无数个人也有无数种回归的方式。有的落魄寂寥有的苍黄而逃,有的荣贵故里有的从未提起。而我的这种,除了狗血还是狗血,不是我想要的剧情,但还是要义无反顾地写下去。


这是我兄弟小Y的经历,他跟我讲这些的时候,说,我想,大概以后再也不会这么落寞了吧。

我说,嗯,那些你当初以为过不去的坎儿,结果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

他接着说,那些你以为你忘不掉的人,结果也在漂泊中恋恋不忘地被忘了。

当他说这些的时候,我知道,他还是没有忘记那个心底的人,只是,爱,输给了辗转。

我有一支笔,记下这些点滴,希望能来慰风尘。

4

嗯,我想讲的故事都讲完了,有些长,至少在这个追求速度和效率的时代,谢谢你能够有耐心看完。

看完的人会发现,故事有些悲伤,但大部分人又不可避免地会遇到。失恋,失去亲人,失业,没有哪一个比另一个更艰难,没过去的时候那坎儿就卡在心里,让人呼吸都不顺畅。

当然,上天还是不会亏待那些努力的人,后来小Y还是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工资福利都不错,并且是自己非常喜欢的,小Z也更懂得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用心地生活,而小X早已经从失恋中走出来,有了新欢,也更加积极地生活。

我在写这些的时候,窗外车流不息,夜灯耀眼,刚写完,我就发给以前的朋友H。

H看完,发来短信,文中的XZY是一个人,就是你自己。

我回道,我是黑夜里大雨纷飞的人啊。


绝望,幻灭,迷惘,无措,茫然,疲惫,用这些词形容当初的心情,一点儿也不为过,可真正生活时,谁又比谁过得更好呢?在一座城市热烈地活,想挣扎却无法自拔。

有时深陷泥潭,你越挣扎,陷的越深,这时,还不如留下些力气,默默努力。

人,不就是命和拼命后的认命吗?逃离?我们通常又在逃离命运的路上碰到命运。

在遇到低潮的时候,就安安静静地写些文字,不念过去,不畏将来。在不知往哪儿去的时候,就老老实实地积累,不管白天,不管黑夜。在没有声光名味的时候,就默默地奋斗忍受,不忘初心,不记现实。

你看,我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明天的太阳不也照常升起吗?

天堂在左,地狱在右,我在深圳。


后记:谨以此献给那不可挽回的青春,还有那无法重返的生活,愿你我在黑夜里大雨纷飞的日子,仍能平静如水,阳光明媚,笑对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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