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火笼——寒潮中温暖的记忆

记忆中儿时的冬天,仿佛并未与寒冷沾上边。

丘陵地貌的冬天,虽然无雪,却并不缺少色彩,此起彼伏的小山坡上,以柏树居多,常年青绿。荒径上枯黄的野草与田间绿油油的麦苗相互映衬,赋予整个冬天一片勃勃生机。

最冷的时候,整个世界都被披上一层白霜,厚厚的棉布鞋踩在小径上,咔吱咔吱的响,清脆又带劲。

水田里覆上一层薄薄的冰,扣上一块打水漂,一群孩子聚在一起,可以玩上一整天,哪怕小手被冻得通红,冻得麻木没有知觉了,也不想停下,跑回家往外婆的竹火笼上一烤,暖和了,又可以肆无忌惮的玩了。

外婆的竹火笼是外公给她编的,外公是篾匠。

外婆的竹火笼像个小灯笼,细密的竹篾条编制成一个防风保暖的罩子,里面放一个瓦罐,瓦罐里装上未烧过芯的木碳,早上装一笼,碳火在竹笼的保护下,可以温暖一个上午。

记忆中的外婆,冬天总是提着这个竹火笼,竹火笼像她的贴身丫鬟一样,跟着她削猪食,守着她缝补衣裳,陪着她坐在堂屋门口打瞌睡。

当我们玩累了回家的时候,外婆还可以像变戏法似的,从竹火笼里掏出一两根香喷喷的烤得软糯的红薯来。我们便依偎着她,分享着竹火笼里的暖气,美滋滋的享受着烤红薯的美味。

竹火笼在岁月和碳火的炙烤中日渐破败,再也无法守护一寸方地的温暖,它悄无声息的,与外公一起,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外,却永存于我们的心中。

后来的冬天,铁瓷盆代替了竹火笼,陪着外婆坐在堂屋门口,送我们离开,又期盼着我们回来。

现在,外婆也走了,去寻找她的火笼去了。而堂屋门口,却似乎还坐着一个瘦弱的影子,旁边的火笼尚留余温,温暖着记忆中的每一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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