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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你这个骗子

字数：2246

时间：2016-7-3

1.

一天早自习时，我读完了一部叫《命若琴弦》的短篇小说，是史铁生写的，我觉得作者并不想讲什么大道理，他满篇都只想告诉我们你一句话：人要活着，活着还要有奔头。

过去一个星期，我一直在回想袁小丽那晚对我说的话，她让我“高考前不要想别的事情，和她一起加油。”

我不知道高考和她，谁才是我真正活着的奔头，如果两者都是的话，袁小丽这个“奔头”才更加诱人。

“杨小和，外面有个叫方雨菲的女生找你！”一个坐在门边的女生用清脆的声音喊道，我就像是被客人指名道姓点了的花魁一样，在全班艳羡的目光和嘈杂的起哄声中走出了教室。

方雨菲，方校长的千金，这一次她又“突如其来”地出现了，就像在校长办公室的那次一样让人措手不及。她虽然过于豪放，但没有她一通胡搅蛮缠，我和袁小丽可能还呆在实验班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嘿！”一见面，她还是跟吃了好几斤摇头丸的夜店少女一样面带着兴奋，“带生物书了吗？借我用用呗。”

我跑进教室从桌腿儿下抽出那本被压得都有点弯折的生物书，毕恭毕敬地递到她手里，作为文科生，高考不用考生物，所以这些理科类的书不是被我垫了桌角，就是叠了纸飞机，命运稍好一些的是被我卖掉，满世界传播知识去了，最后一本借给了她，总而言之，物尽其用。

她手舞足蹈地和我聊天时，我才发现她今天有些怪，“你不是在实验高中上学吗？怎么……”此时，她正穿着一套西城的校服。

她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她让方校长给她办理了转学，说实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那里的学生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竭，你要是在那儿不累，就跟对不起父母和老师似的。

她皱着眉抱怨，我脑海里幻想着方校长的办公室里一定又上演了一场鸡犬不宁的以死相逼。

2.

借书之后，她又来找了我好多次，除了借钱，她什么都借。

“带计算机课用的鞋套了吗？借我用用。”

“有羽毛球拍吗？我下节上体育选修课要用。”

“借我你的橡皮用用，我要好好学习。”

“你们班同学连块橡皮都没有吗？干什么非要来借我的？”我嘟嘟囔囔地掰下半块橡皮给她。

“我就愿意用你的，我倒是想借别的东西呢，你可倒有啊？”她说。

“你还想借什么？”

“你有卫生巾吗？”

“滚！”我冲她喊。

她不生气，边走边笑得花枝乱颤。

如果只是借东西还好说，但她逐渐把借东西这种小事也弄得满城风雨。她再来找我时，身边会跟着几个高三男生，她一把搂住我肩膀，把我拽过去，就给人家介绍：“这是我哥们儿，杨小和，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他，你们就打欺负他的人。”

我尴尬不已，赶紧把她推到一边，但还是被徐春殷他们瞧了个满眼，他们在教室里吹着响亮的口哨，开始起哄。

她总能做出一些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这就像是她的本能，从来都无师自通，而且越来越“变本加厉”。

一天晚自习前，她来到了我们班，把书包往我身边一扔，说她今天晚上要在这上晚自习。

我大惊失色，赶紧吓唬她说晚自习是班主任郭老师的，当心她找方校长告状。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我爸给郭老师打好招呼了，我有好多不会的题要向你请教。”她胸有成竹地说。

我一脸苦笑：“可你是理科生啊，找我这个文科生还不把你越教越迷糊啊？”

“谁要你教理科了？你不是英语很好吗？教我英语，我英语差得要命！”她以不容争辩的语气说。

晚自习的铃声响了。

“杨小和，你这个骗子！”她还是发现了负责晚自习的是杨老师而不是郭老师。

3.

“方雨菲，你才是个骗子！你根本就不是来请教问题的！”在她对着自己的化妆镜照了半个小时，其间问了我六遍她漂不漂亮之后，我终于忍无可忍地低声吼道。

“那又怎么样？我们来聊天吧，不要学习了，我会把声音压得很低，不影响其他人。”她合上了化妆镜。

坐在前面的张明睿听见了她的话，转过头来，一脸坏笑。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灯泡踩！”方雨菲威胁道。

唉，方校长真是家门不幸，怎么摊上这么个女儿，怪不得他最近都有白头发了。

我还是保持着握笔的姿势，但心里已经下定决心在晚自习剩下的时间里满足她的任何要求，省的她再闹出什么更大的乱子。

“聊吧，你想聊什么？”我问。

“就聊……聊初吻！”她心血来潮的样子和个智力只有五岁水平的小孩儿一样。

我长舒一口气，说：“你说你的吧，我没有。”我绝对不会告诉她自己和冯静之间那短短的两秒钟。

“真差劲！”她不屑地说，“我可是吻了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还是强吻。”

“你怎么这么不知羞，干什么强吻人家？”我都替她害臊。

“谁让他不从我的？不顺我意的人，我就非得采取点强制措施。再不，我就亲手毁了他！”她眼睛里喷着杀气。

我吓得一头冷汗，赶紧转移话题，“你初吻的时候多大啊？”

“二年级。”

“初中？”

“小学。”

她的坦率让我内心里发出了一声“谁说女子不如男”的感慨。

老实说，她长得特别甜美，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但过于豪放的性格让她浑身散发着一股风尘气。她脱掉了紫色的羽绒服，里面有一件校服，领口拉得很低，再里面是一件粉红色的T恤，我看得口干舌燥。我想她的腿也一定很好看，白皙，修长，浑圆……

坐在她身边，我总会忍不住偷偷多看她几眼，这跟对袁小丽的忠诚无关，这是人的本性，不应该被压抑。历史课上老师说了，中外历史上发生了那么多次起义，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人们的本性被压抑了。

看得入迷时，我心跳加速，心情却极为舒畅，我像正在骑着一匹烈马，驰骋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之上。

“一会儿放学后，我在自行车棚等你，让你尝尝初吻的感觉。”方雨菲突然说，我惊得从马上摔了下来。

“杨老师，我有事先走了，拜拜。杨小和，放学后学生车棚，不见不散。”她冲坐在讲台上的杨老师打过招呼，又明目张胆地冲我喊道。

“好的，雨菲，记着这个周末的全市英语演讲竞赛啊，作为西城的代表，你可不能迟到。”杨老师说。

在全班人声鼎沸的起哄声中，我气急败坏地大喊道：“方雨菲，你真是个骗子，你不是说你英语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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