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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赤裸裸的好感
字数：2760
时间：2016-7-8
1.
我拿着笔坐在座位上愣神儿，满脑子都在想着放学后该怎么摆脱她的纠缠，想来想去都没想出什么靠谱的主意，于是我只能留在教室里“干靠”。其他同学走光之后，我又做了一套历史卷子才收拾东西，已经9点半多了。
方雨菲肯定回家了吧？或者，她根本就是在跟我开玩笑？我壮着胆子独自一人来到了车棚，就像是在鬼屋里，我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呼~”我长舒了一口气，车棚里空无一人，我的山地车孤单地立在里面，我走过去准备开锁。突然，有人就在我后背上猛拍了一下，我吓了一大跳，差点喊出声来，是方雨菲！
“你干什么躲在这里吓人？”
“我给你说过不见不散的。”
我心烦气躁地说：“别闹了，这么晚不回家，方校长会担心你的，赶快走吧。”
她横跨一步拦在我面前，“少废话，杨小和，在吻你之前，我有些事要跟你交代清楚。首先，我很喜欢你。”
我听到这个，脸都白了，她怎么能这么坦白？女生喜欢男生不都是藏在心里的吗？她作为一个女生的矜持呢？不但不害羞，还理直气壮！
我往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地说：“方雨菲，你，光天化夜的，你别胡说啊，你还笑，不，不准笑。”
她“咯咯咯”笑得前仰后合，但几秒后又突然严肃了下来。
“你以为那次在我爸的办公室里，我是真不愿在实验班学习才跟他吵起来的吗？！我本来只是在门外偷听你们谈话，还觉得你和那个袁小丽像两个矫情的傻叉，但看见你的一瞬间，我就决定了，我一定要那样做，就为了你。”
我听得目瞪口呆。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傻瓜存在吗？我放弃了实验高中，选择西城这种在J市排不上号的学校，我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对你的好感是赤裸裸的，明不明白？我就是喜欢你，赤裸裸地喜欢你。”
她慢慢地逼近了我，我想要推开她，但她刚才的话像条又粗又长的麻绳把我的四肢捆得结结实实。算了，我索性从了她，先糊弄过今晚再说！
2.
在我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蹂躏”的前一秒，救星出现了，我看到车棚门口有个人影在晃动，起初我以为是保安，准备大声喊叫好引起他的注意。但那个人影走进车棚时，我才看清是袁小丽，她的脸色很难看，就像原配把丈夫和小三堵在宾馆房间里时才应该有的表情。
趁方雨菲愣神的功夫，我赶紧跑到了袁小丽身边，像条落水狗和主人重逢一样高兴。我蠕动着嘴唇，用口型对她“说”：“救救我。”
她把头扭向一旁，看着追过来的方雨菲。
“你好啊，袁小丽。”方雨菲热情地冲她打着招呼。
“你好。”她平静地回答。
我赶紧挡在她们中间，面朝方雨菲，深吸了一口气后，我说：“正好我借这个机会告诉你，我有女朋友。”
“你女朋友是谁？告诉我她的名字，明天我就去找她。”她认准了我在胡说八道，挑衅地看着我。
这个死丫头，简直比阎王殿的小鬼还难缠！
我一看骑虎难下，索性豁出去了，我伸出右手，一下把袁小丽搂了过来，她趴在了我的胸口，使劲挣扎着，我死死用手箍住她的胳膊，以免她动作幅度过大被方雨菲看出破绽。
我背对着方雨菲，把嘴唇靠近她的右耳，轻声说：“帮帮我，别乱动。”
她慢慢停止了抵抗，我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贪婪地感受着她柔软的身体，细细嗅着她发丝上的清香。
“我们俩从上个学期就开始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才没给你说，你以后别再来纠缠我。”
方雨菲不依不饶地问：“袁小丽，我知道你从来不撒谎，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真是他女朋友？”
浓重的夜色下，看什么都费劲，但她真真切切看到袁小丽轻微地点了点头。
“杨小和，你还记得我晚自习时给你说过的话吗？不顺我意的人，我就亲手毁了他！”她咬牙切齿地说，丧心病狂的样子显得狰狞。
“我等着你。”
“你别后悔！”说完，她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袁小丽推了推我，又想从我怀里挣脱出去，我怎么会傻到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先等等，她还没走远，可能正躲在什么地方看着我们。”我搂着她不放。
她凸出的锁骨顶着我的心口，周围很静，我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两分钟后，我松开了她，看她没说话，我以为她生气了，赶紧对她解释：“我绝对没有胡思乱想，我一直很听你的话在努力学习，真的。都是那个方雨菲发神经，我逼不得已才……”
“你真的在努力学习吗？”
“嗯！”我非常用力地点头。
“那你今天在数学课上为什么睡觉？”她问。
“数学课我从来都不听讲的，听也听不懂，再说我靠其他科目完全能弥补数学的劣势。”
“你应该好好学学数学，连50分都考不到的话，高考你会很吃亏。”
一想到高考，我就会把它和终点线联系起来，我就是一个马拉松运动员，在体力接近极限，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想想终点，继续咬牙大步向前跑。
“我听你的，我会认真对待数学。袁小丽，你身上好香，我想再抱你一会儿。”
“别闹了，会被老师看见的。快把自行车打开，我去车棚外等你。”她走了出去。
3.
我不满她找这种借口拒绝我，一脸的不悦。方雨菲霸道，对得不到的东西就去毁灭，我也不遑多让，得不到的东西，我会甩脸子，让全世界跟着我一起不痛快。
“我给你讲一件稀奇事儿吧。”她觉察到了我的不对劲。
我像条被太阳晒得发蔫的老狗一样，有气无力地说：“说吧。”
“在地中海周围，有一种叫海明花的植物，那是开在乐天树上的一种白色小花，它结出的果子叫海明果。”
“好吃吗？”我问。
“嗯，海明果特别香甜，还能治疗顽疾，一个售价高达几万美元。因为，每年8月的某一天，它才会成熟，但只有短短12分钟，错过那个时间，海明果就毫无用处。它成熟的时间没有任何规律，有时在黎明，有时在深夜，摘果子的人从7月底就守在树下，几个人轮流值班不眠不休，就为了等那12分钟。”
“那他们怎么会知道这种果子熟没熟？”
“因为……”她停顿了几秒钟，好像在思考怎样组织语言，接着说下去。
“海明果成熟之前，浑身长着利刺，像一层卫甲，任何觊觎它的人伸出手去都会被扎得血流如注。有些人靠剪刀等工具强行将它摘走，发现它的味道酸涩，也起不到治病的功效。我想，在还未熟透时就遭遇夭折，它一定不甘心，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熟透后，那层卫甲才会自动消失。”
我看着她的眼睛在说海明果时发出的亮光，足以驱散任何无知的黑暗，她如此知性，有内涵。和方雨菲比起来，她才是一个有灵魂的女生，有血有肉。方雨菲只是有肉，不过一副皮囊。
“所以，你现在不要心急，海明果还没成熟，等那12分钟一到，我会立刻告诉你，我这样说，你还不明白吗？”
她会把许多事情说的不那么直白，可能过于直白让她羞赧，让她畏惧，也可能让她感到无趣，张兴伟告诉我“袁小丽喜欢能和她探讨知识的男生”，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有深度的女生。
我能听出来，她在我看来传达的就是一种赤裸裸的好感，比方雨菲那种疯狂的直白还要让人心动，我感到欣喜若狂。
“它为什么叫海明果啊？是为了纪念海明威吗？”我对这果子着了迷。
“别再问了。”她脸上飞上一片红晕，“我，我……”她支吾着，“我实在编不下去了！”说完，她快步跑出了学校大门。
我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我并没生气，感谢她编出了这样一个美好的故事。我会耐心等着，等着她这颗海明果熟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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