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圆月静静的守候在枝头，月光漫过纱织帷幕倾泻在夏慕颊边的碎发上。可能是因为太过疲惫，梦魇没有再出现，夏慕恬然入睡。
月光透过红酒的颜色，映在秦铮的白色袖口上，他拿起手机给夏慕发了一条微信，‘今晚月色真美’。
发出之后，他倒是希望夏慕没有听说过夏目漱石的这句翻译，又隐隐想着有一天她会在哪篇文章里看到这句话。
手机拿起又放下，最后还是在期限内按下了撤回键。忐忑的等了几分钟，夏慕始终没有回话。他突然松了口气，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但他依然不敢赌。
秦铮一口喝完杯子里的酒，收拾东西准备赶今晚的火车。同事们都说他是个奇怪的人，每一次出差都只坐深夜的火车，还是最慢的普快。
所以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出差，不过这也是秦铮很乐意的。比起跟他们讨论学术，他更愿意自己一个人悠闲地旅行。
夜里10点，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坐在靠窗的位置，他隐约可以看到这个城市的夜景。霓虹、灯光和远处燃放的烟火。
他闭上眼，感受着火车开动的声音和渐起的颠簸感，想象着眼前的夜景正在一步步的后退。随之而来的是黑夜的层层浸染，挥洒的月光，跃上来的星星。
一切都变得如此的安静，宛如青湖无波的水面。刚刚还有些喧闹的车厢渐渐安静下来。
秦铮将手机放在枕边，他怕夏慕有事找他，所以二十四小时都开着机，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晚安，慕慕。”
一大早把夏慕叫醒的是耀眼的阳光，如她所愿今天是一个大晴天。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又抱着被子放空了一会儿，她很少能睡得这么好。
距离上班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她慢吞吞的起床洗漱，看到餐桌上摆放整齐的酸奶后，才想起来要关心下出差的秦铮。
刚刚打开对话框，就发现一条昨晚撤回的信息提示。
“说什么找死的话了？”
看看时间，估计这货还没下火车呢。她手脚麻利的一边热牛奶，一边扣字发给秦峥。
“你撤回什么了？回来的时候老实交代，不然就等着吃我给你做的满汉全席吧。”附带一个阴险的表情。
秦峥没回是意料之中，肯定还在车上睡觉呢。
她收拾好后，喝杯温牛奶就出了门。昨晚睡得太好，导致她忘记周一还有堵车这茬。到公司的时候，距离最后打卡时间还有五分钟。
电梯挤不上去，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她一咬牙干脆跑去爬楼梯，打完卡直接瘫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她终于知道打卡机旁边放椅子是什么意思了。
“夏姐，你看到小然了么？”
从背后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夏慕回头，看到辛嘉垚拿着手机站在身后。
“小然还没到？”
辛嘉垚点点头，秀气的眉头皱在一起。
“我刚刚打电话了，她没接，不会出什么事吧？”
“可能今天起来晚了，别担心，我给她打个电话。”
按理说这个点儿她都开始作图了，今天怎么还没来？
该不会是被前男友结婚这事儿打击到了吧，不应该啊，昨天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
她拿起手机准备拨给林小然，谁知刚刚拨出去，就看到林小然出现在门口拐角的地方，立刻挂断电话，迎了上去。
“小然，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可能是昨天太累了吧，睡过头了。”
“你没事吧，眼睛那么红，昨天睡得很晚吗？”
林小然愣了一下，“我没事啊，很好的，没事。”
“哦，那就好。”夏慕狐疑的看着她丢了魂的样子，正想问些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不用看屏幕也知道是谁。
“喂，你到地方了吗？”
“刚刚下火车，吃早饭了吗？”
“吃了吃了，你快去酒店休息一下吧，我在工作呢。”
“好的，我先挂了。”
“嗯，拜拜。”
挂断了秦峥的电话，夏慕看着失魂落魄，连辛嘉垚打招呼都没理就走回座位的林小然，摇摇头，也忘记问秦峥撤回消息的事。
只是跟辛嘉垚说她可能是那几天到了，所以有点萎靡不振。害的这姑娘冲了几次红糖姜水给她喝。林小然最怕吃姜，今天居然一反常态喝了好几杯，倒是喝的她脸上有点血色了。
月底这几天是最忙的，夏慕也不例外，午饭都是订好了在工位解决的。林小然就更没有时间了，两个人除了早上那几句话之外再没什么交集。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再抬头看钟，时针已经滑到5那里，夏慕拎着包敲了敲林小然工位的挡板。
“小然，今天去我家吧。”
林小然不自觉的躲闪着，犹豫很久才点点头。夏慕舒了口气，这妮子要是不去，她还真做不出来强行拉走的事儿。到夏慕家坐好后，林小然不自觉的揪着抱枕上的流苏。
“今天怎么啦，跟丢了魂似的。”
“他...给我打电话了。”
“谁？你那前男友？”
“嗯，他说他要结婚了，还说对不起我。”
“那种渣男还值得你为他伤心？”
“不。”
“他说他是有苦衷的，有机会的话会告诉我实情，他......他还给我发了我们家的图片。”
“我没想到，他居然做了实景图，他还记得，他一直都记得。”
说着，林小然把脸埋进了手掌里，泪水顺着指缝流下来。
夏慕错愕的看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只得拍拍她的肩膀。
“好了，小然，不要想了，一切都结束了。”
林小然的肩膀颤抖着，夏慕伸手搂住她。渐渐地，林小然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直接在夏慕的怀里睡着了。
夏慕帮她盖好毯子，独自来到阳台，城市的半空中生起了一层薄雾，环绕在楼宇之间。
其间倏尔闪烁的灯光是这个美好夜晚的伴娘，月光挥洒之间，楼宇之间的缝隙愈加的黑暗。这样的夜色，这样的痴人。
夏慕沉浸其中，忽然想起一本书里的话，“无常逐一升起和熄灭，我对你赤子之心永存。”（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