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在阴影里,你活在阳光下--我帮你扫清障碍----东野圭吾《白夜行》

在第一遍精读之后,我竟然有一个想法,马上立刻,开始第二遍的阅读。因为第一次读的时候做了一个粗糙的关系图谱,但是显然很混乱,尽管也记录了很多重要信息和细节,搞清楚了一些关系和设计计谋。但是回想这一部小说,前面说的很多话语和细节,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个物件,都是作者设计的伏笔,在文章后面都是有与之呼应的情节,所以看这样的小说,令人感觉痛快。

活在阴影里的人。

一辈子活在别人光影之下的人。

自己永远是配角,永远是陪伴,永远与一个光鲜靓丽的人物在一起,人们的热情和搭讪都是朝着别人来的,自己从来没有这个待遇。

可是一旦命运的转轮启动了,一成喜欢并追求江利子的时候,江利子那多年来被遮掩的美丽和优雅被显露出来的时候,人们蜂拥而至,人们改变了中心,人们不断夸赞江利子的美貌,而雪穗只能是站在一旁观看。这就是曾经的中心和焦点,现在被江利子取代了,想一想任凭谁都是要难受的。于是他来帮助你扫除前进道路上的障碍。

江利子遭到袭击,歹徒并不想要她的身体,并没有玷污她,仅仅是用氯仿昏迷她之后,脱掉她的衣服,拍摄不雅照片,用来威胁和震慑江利子。江利子退缩了,显然是恐惧了,她深刻的反省到自己不能出头了,不能在光鲜靓丽了,还是要退回到阴影里去生活,那样才是安全的,于是拒绝了一成的爱恋和追求。显然这是桐原亮司与雪穗共同设计,计谋和导演的一出戏,而且是第二次故伎重演。

第一次的把戏于此非常相近,就是在初中阶段,也是同样在黑夜袭击一个女生,攻击她,没有玷污她,用黑色塑料袋罩住女生的脑袋,令人十分恐惧,起到了作用。

第二次估计重演,简直就是如出一辙,阴影之中的人再一次帮助雪穗,清除障碍,这一次的女生是一直多年陪伴雪穗身边的,一直都是生活在雪穗的光影之中,大家总是以雪穗为中心,而江利子已经习惯和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和待遇,周围人的拍照和搭讪,都是朝着雪穗来的。可是有一天,雪穗心仪的社长,竟然唯独喜欢江利子的气质,于是经过美发和服装改造,闪现出来另一种美丽,夺走了雪穗的焦点,大家开始关注和赞美江利子,这样雪穗在旁边品尝了这个滋味,微微一笑,内心自然是不好受的。于是与亮司再一次设计和导演这一出戏,简直就是故伎重演,不会吹灰之力。

多年前,是雪穗故意走近路,带着江利子发现作案现场的,然后还去受伤害同学家里问候,并要求江利子怎么说话和保守秘密。江利子可以说是一个单纯的人,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身边这个女伴,一直都是对她言听计从的。

多年后,没想到身边的女伴也会陷害自己,这是显然可以的。因为雪穗没有什么感情,对于谁都可以下手,当江利子成为中心的时候,这是她不能忍受的,于是操演了这一切,并还是问候的看似体贴的上门问候,安慰江利子,带去她喜欢吃的甜品。这就是一个阴险的女人,她谁都可以设计陷害,并且外表看上去还是安静温和的,手段十分的残忍毒辣,充满血腥。


其实,这部小说里,不仅仅是桐原亮司是寂寞的,是孤单的,是可怜的,因为一辈子生活在阴影里,他的阴影里是真的要保护雪穗,就像一个影子一样,陪伴,陪伴,周围人都不知道,也觉察不到他的存在。也永远看不见他的存在。这就是一个阴影里的人。

另一个同样阴影里的人,就是江利子,生活现实之中的活生生的陪伴,就像绿叶一样永远在雪穗身边,但是后来雪穗有几次是单独行动了,江利子就是生活在她的光影之下,只不过是可以呼吸的,是可以出来见面的,是可以见人的那种光影之下,不同于桐原的影子。江利子习惯了所有的赞美和搭讪,都是因为雪穗而来,从来不会是自己。

以上两个人物,就是阴影之中的人,他们有相似的命运,一个在暗地里,一个在阳光下,但是都是在某种形态的阴影之中生活。


这里也可以谈谈雪穗和亮司的关系。显然他们是相互爱恋的,要不怎么会维持十九年之久的生活和关照呢。但是同时,就像警察说出来的一样,他们的关系太微妙了,亮司就会永远的心甘情愿为她做事情,为她扫除障碍,为她安排好一切的一切,为她设计,铺陈,做好一切的前期准备,然后只等女主角上演即可。这一份坚定的守候令人难以想象。

他们之间在童年时代是纯洁的,是喜欢的,但是这种将近二十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质,试想一下,任何一个爱恋之中的男女,都是需要与对方亲昵的在一起的,但是这两个人之间只有空间,只有空间的距离,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交汇的时刻,这简直令人难以接受,难以呼吸,难以想象。因为任何一对相爱的人,都是要在一起的啊,但是他们两人从来没有这种情况,只有一个拼布手袋的联系,那是雪穗亲手制作的手袋,出现在亮司的桌子上,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牵连。

可能会有一种爱,就是这样的形式吧,就是我来守候你,只要你好就行,只要你好,我就开心,不要在意我的形式,不要在意我出现和存在的形式,难道真的有一种爱是这样的吗,是这样用守候的方式吗,也永远的围绕你转 ,转,哪怕生命最后一刻,也不能被人看见我的脸,要用破坏自己脸蛋的方式,来成为一个彻底的世人之谜吗,难道真的有这样一种爱恋,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就足够了吗?

都是悲惨的人物,都是悲苦的人生。

可能人生命运就是在一刹那,就是一刹那就发生了转变,就是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了。以后发生的一切,都是截然不同的。

很可怕,很厉害,后来发生事情,竟然都是经过亮司设计过的,都是精心准备,编织和设计的,是被人谋划出来的,然后雪穗上来演戏就好,一切都是这样,真的回顾起来,这部小说真令人窒息,恐惧,背后发凉。非常值得品鉴。


雪穗本人就是一个受害者,当年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因为家庭贫困,与母亲生活非常艰难,母亲还要打工,做小时工来维持家用。当当铺老板前来上门的时候,带来上四份水果布丁,就是有很多水果点缀的那种布丁,也是为了小女孩的开心吧。这个小女生就是雪穗。

其实在她幼小的心灵之中,这种生活异常艰难阴暗痛苦,老板表面上是为了照顾贫困的母女两人,而且外人看来一定是对母亲感兴趣的,其实不然,这个老板是性无能和恋童癖的,下手的对象是幼小的女孩子。小说里并没有交代这一部分,但是可以想象雪穗的痛苦无奈悲痛拒绝。这一切竟然被老板的儿子,雪穗的好友亮司看见,引来后面十九年的罪恶生活。

亮司与雪穗好像两条平行线,几乎没有交集,真的太少了,要是读着不认真看,很容易就飞过去了,就忽视了,只有一个拼布的布袋子,是雪穗亲手缝制的,都是黑色蓝色灰色的组合,这个布袋子出现在亮司的桌子上,也许这就是作者有意为之的结果,两个人一辈子,一生的生活和命运,几乎没有任何的交集,但是令人难以置信,令人难以想象的是,亮司在黑暗之中默默守护,守护雪穗,总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守候。而这两个人的关系,真的可以叫做爱吗。

后来有读着大胆的想到,雪穗其实真爱的不是亮司,而是筱冢一成,就是大学时代社交舞社团的团长,后来也出现在雪穗婚姻关系之中,因为一成的表哥正在热烈的追求和表白雪穗,想要娶她为妻,但是一成感觉到不合适,就暗地里找私家侦探来调查,果然有很多不解之谜,这显然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子。私家侦探带着一块手表,无意之中漏出来,雪穗猫一样的眼睛就看到了,看到的一刹那,她内心一定有一样的东西出现吧,触动吧,于是这个聪明的女人似乎一瞬间都明白了,对于这一只手表,第一次出现在一成的手上,雪穗肯定是记忆犹新的,因为越是你在意的人,就越会记忆深刻而持久的。

于是当看见手表的时候,就勾出来雪穗对于自己内心真爱的回忆和怀念,于是对于眼前这一位私家侦探,自然也不是一位普通的客户了,一定有原因有目的的前来的。

如果说雪穗爱的是一成,那么亮司就是一个非常不幸的可怜的人,一辈子为自己所爱的人守候,一直一直都是生活在阴影之中,无法在白天行走,这也成为亮司的一个心愿,再一次庆祝电脑公司同伴的小场合上,亮司似乎放松了一点,迎接新一年被问候有什么心愿的时候,亮司就是能在白天行走。同事都笑话这是小孩子的话语呢,都不被理解的时候,有谁能明白,这一句简单的话语,才是亮司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啊!

也许在守候阴影之中十多年之后,亮司也感觉到厌倦疲惫和不堪了,如果当初还有对于雪穗的种种好感和爱怜的话,经过阴影岁月的打磨,真的可能所剩无几了。所以也就渐渐失去了信心。可以问问,任何一对相爱的人,要是不能生活在一起,一个在阳光下,一个在阴暗里,永远不能正大光明的相爱相恋,这样的存在和关系还有什么意义呢,对不对。也许十几年时候,亮司也不那么爱了,而雪穗也早就是真心喜欢一成的,这一句话是私家侦探说出来的。

雪穗本人就是一个受害者,但是这个受害者还不停的用自己的手段,相同的手段来戕害至少三个女孩子,两个是同学,用几乎同样的伎俩来袭击女同学,给女生带来巨大心理伤害,虽然没有玷污,但是一辈子的恐惧和害怕随之不会,尽管后来江利子也是成家结婚了。

第三个被雪穗戕害的就是她的丈夫的女儿,也就是丈夫与前妻的女儿,对于这个不喜欢自己,不接受自己的小女生,雪穗是她的后妈,但是罪恶和恶毒的双手丝毫不减,对女儿开展侵害,还自己脱光衣服赤裸裸趴在女儿身上,来用语言蛊惑孩子,还说自己与她有相似的经历,但是自己更加痛苦悲惨。这就是雪穗罪恶可爱的内心世界,从初中时代开始,对于自己女同学的戕害,上门问候安慰的假惺惺操作,到长大成家之后,对于自己丈夫与前妻的女儿的戕害,越来越罪恶,越来越狠毒。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尽管外貌非常美丽迷人,尽管她有猫一样的眼睛。

也绝对是一个冰冷的无情女人,最后亮司扮演的圣诞老人纵身一跃,从二楼跳下的瞬间,亮司用自己的尖锐的剪刀将自己刺死,结束自己生命,完结这一切的罪恶。当雪穗看见眼前的一切时候,被警察问到这个人是谁的时候,她只能,也只能冰冷的回答不知道。走开了,一次都没有回头。这就是雪穗,那一刻,她可能也感觉自己身体的掏空,一切的结束,一切的终结,自己也失去了全部的灵魂和血液,自己也终究是一切罪恶的操纵者和参与者,策划者,一切都是秘密,秘密也要完结。

雪穗一生没有爱恋,没有真情,没有真实的生活,从小时候居住在公寓里,那个上门来的警察进来之后,雪穗的一生发生改变了,尽管她坐在那里看书,看的是《飘》,但是当她的眼睛与警察的眼睛,在垃圾桶最上面甜品店包装纸相遇的时候,雪穗的生命发生不可扭转的改变了。直到最后,直到最终,直到没有看一眼,走开了。


这本小说结束了,但是回味,回忆,还有很多很多细节,很多场景设施的呼应,值得读着来品位和解读,这是一部好作品。每个人物都可以折射很多人生道理和故事,只有有时间好好挖掘,一定有会更多新的阅读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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