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在天堂5+年,常常来到我梦里。

爸爸还没去世前,我很少会梦见他。但他离开人间之后,我常常、常常会梦见他。刚开始没有记录梦境,后来有意识地将这些梦记录下来。他有时是年轻的模样、有时是年老的模样,有些梦和他看病有关。

2016年7月3日至2017年7月3日:64次梦

2017年7月3日至2018年7月3日:43次梦

2018年7月3日至2019年7月3日:35次梦

2019年7月3日至2020年7月3日:28次梦

2020年7月3日至2021年7月3日:33次梦

先将流水账一样的梦境慢慢整理出几个系列,

注:「     」指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情,从而投射入我的梦境,为前因后果的关系。


2016/7/17之前——没记住梦的情境

就像父亲从来没有离开过

2016/7/17之前——我和父亲在一起看电视,播映的是台湾的综艺节目。

2016/9/6——父亲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电视。早餐很丰富,父亲全无病容,并且笑容满面,和我们谈笑风生。

2016/10/8——我和我先生陪着父母在一个湖边的斜坡草面上休息。(在一个我不认识的城市,有码头,有渔市。)我先生的前同事找他有事,所以我陪着父母打算步行回去。经过一个有花园布置的小村落。村落是南方农村的结构,但种满了鲜花。我母亲则走在前面,我搀着父亲跟着她。村落里有个大厅在摆卖着工艺品。

2016/11/22——我和我先生开车去接妹妹和父亲接到我们的住处(不同于但我们现实生活中居住的地方)。母亲在整理很多旧物,有一条蓝色被面,织锦出两行字,大意是“凭此物到街上申请轮椅”之类的。父亲大概是要将这些用不着的东西都扔了。很多东西,我都舍不得扔。但父亲说:留着这些做什么呢?看到父亲耳中有耳屎,帮他清洁了一下。父亲说:要留意初一的数学内容。

2016/12/3——妹夫买了一款车内空气清新器和一些其他电器配件。我先生和他一起研究好像不太适用。母亲说不好用就退了吧。父亲没有说话。妹夫面露难色,我说算了将就用吧。

2016/12/7——父亲即将过生日。妹妹想给他准备一个意外的惊喜。她约我一起出去布置一个空间。可是妈妈有点不悦,她不清楚我们要外出的原因,希望我们要留在身边。家里电话响,妹夫用手机接听家里的电话(用远程操控技术)。说是顺丰快递送货。我想妈妈现在也学会收快递了,我们出去一趟也没有关系。那个就餐的空间,还没有收拾出来,桌上的餐盘还留有吃剩的面包,好像已经放了很久,我们还要防止外甥女好奇吃那些面包。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父亲叫我的名字,发音很含糊,好像许久没有说话、然后开口讲那种感觉。

2016/12/25——一些亲戚来上海,大姨、二舅妈、大表姐、表哥和表嫂。母亲和他们在说话,大概是说上海的房子这么好,不住在上海可惜什么的。之后,表嫂说饿了,她来下厨做饭。大表姐找我说话,我们的谈话空间转移到一个立交桥下的货车厢里。大表姐谈到她女儿的叛逆期,我劝她用换位思考来处理。问她在22岁时,二舅妈要是这么管着她,她是否乐意。之后,有个人拿着一个测试器过来,一看是我大学的一个男同学。我们差不多有10几年没有见面了。他很讶异地问我要了电话。电话号码是我先生报给他的。好像之前只有我和我大表姐在聊天,我先生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个男同学用那个测试器(带天线的电视遥控器)来存我的号码。我回家,看到父亲在阳台。我和他说了我在路上遇见大学男同学的事。他问我,说我以前迟迟不嫁,是否是因为这个男同学的原因。我说不是的,这个男同学比我小一岁呢。我可从来没喜欢过他。然后,我嗮了一双袜子。

2017/1/16——全家出门,父亲提醒我钥匙还挂在门上。然后我去门上取出钥匙,又去检查其他门窗是否关好。

2017/1/23——我和妹妹一起回家乡,还带上妹妹的孩子(是一个男孩)。母亲让我拆一件毛衣,要改长点。父亲特意叫我和妹妹,说有个主要的事情和我们说。他说在上海建国路的一大会址附近存了一笔巨款,但每次去,工作人员不让他取出。他说巨款差500万就有2000万了。我并不相信这件事,可能觉得老爷子糊涂了,不过我也耐心的哄他,有存款证明吗?如果有,我们去银行问呀。父亲说,存款证明有的,但每次银行的人都不让他兑现。他这么说着,但也没有拿出存款单来。我说,那么我陪你去试一试。除了巨款,我们还谈论了在家乡购置一套房子的事情,去看了一套房子,但周遭声音比较杂乱,所有没有相中。于是一家坐上车走了。在车上,我说,如果有这笔巨款,拿拿利息就可以很舒服的过日子了。

2017/2/1——在烹饪,母亲对我和妹妹的厨艺一如生活中,各种嫌弃。父亲和我先生说下一趟带上他去家乡玩。

2017/2/5——一家人去坐公交车(不是国内的车型,比较像国外电影里30年代的旧款,座椅都是木制的),分开坐的,我远处看到有人递了一个婴幼儿到父母手上,他们其中一人摸了一下婴幼儿的头发。有个人上车坐在我旁边吸烟,我和他争执了一下。后来子在一个房间里,全家在准备过年要吃的食物。

2017/2/8——父亲去北京旅行,找了一家宾馆住下和我视频。他说北京还没有玩遍,所以一个人去了。我说到了北京为什么要住宾馆里,而不是住在家里呢。视频里还看到父亲站在长安街上的背影,他等一辆公交车。然后他说坐错方向了,又转回来。

2017/2/19——父亲要给我一笔财富。

2017/2/20——我们母女三人到屋顶,看到我之前在北京人民日报社暂住时的同屋在面试一群大学生。我们在屋顶上闲逛的时候,发现父亲的折纸——一个脖子会运的鹤(或鹳)。

2017/3/11——我们住在一个旧式的小洋楼。我在一楼写计划书,并外出了一趟去邮寄信件。然后回来打算给父亲做晚饭。父亲住在三楼的一个单间。回来后,看到舅妈来访。舅妈正在打电话,看到我回来说着“看到她了”等话语。然后我看我的手机,有几个未接电话。我向舅妈解释我外出仅一会儿,并没有耽误照顾父亲。父亲正坐着用电脑,双手在键盘上舞动。同时嘴里还吃着米饭。我问父亲,饭是他自己自己下楼去盛的?父亲回答是,还说,这些事有什么难的。我脑补父亲扶梯下楼的场景。我得意的向舅妈说:我一个人照顾我爸没什么难度。我又发现我留在桌上的双炊糕也剩不了几块,父亲的胃口超出我的想象。父亲穿的是一件我送给他的英伦范的毛衣。不过他饭后觉得热,要脱去。他是站着脱的,有点累,就靠着墙。我怕他脱去毛衣会冷,就帮他找单薄一点的衣服。父亲说找哪件?我说妹妹给你买了这么多件,总有合适的。不过我找来找去都是母亲的女士衣服。

2017/3/31——要为父亲安排纪念活动(非葬礼)。亲戚们准备了一个大大的花牌过来,是电视机的造型,电视机内有父亲的照片。还有一个大大的花艺造型,红色花缀在绿色的草上。还有一个上面是有翁美玲和翁母的照片。我没有去定花篮,于是母亲在数落我。我说我上网定吧,现在下单还来得及。然后我们去了墓地(不是现实中的那样),母亲说有个风俗,就是父亲落葬的时候踩踩她的空穴,她说她当时忘记这样做了。在墓园,我遇见了二舅舅家的大女儿和外孙女。我叫了她们一声,打完招呼就分开了。我们沿着一条主路,那条路上的建筑的门都很高。最后到了一个类似道观的场所,我妹夫正浸泡在一个水池中,说这样可以和我故去的父亲交流。到了一个小村落,大家在大排档吃米线。我也找了一家店在吃,不过是最后一碗了,什么佐料都没有。吃好和老板算价格,老板很磨叽,说了半天,如果40人是2万元。最后他终于决定收我5.80。他找钱的时候带出一堆其他国家的硬币,以及一些旧的黑白照片。都给了我。我返回的时候,看到父亲和母亲在一个廊桥上休息。我问他们要逛一逛这条老街吗?母亲觉得父亲会体力不支。但父亲说他要去。我们沿着河道走了一圈,一开始是搀扶着父亲,后来他说自己走走,走了几步,他朝我招手,但还来不及过去,他就像提线木偶一样歪了。母亲怨言不止,父亲说一看到他招手,就要来扶住他。后来是把父亲背在身上的。把他背到公交车的座椅上,又不一小让他的后脑勺磕到了椅背。我们商量着去退房。我说我和父母就守在车站边,让我妹妹去退房,再叫辆车来接我们。我和父亲说:“现在在黄岩,接下来去绍兴。我们去绍兴,好不好?”父亲说不去绍兴。

2017/4/10——母亲在吃饭,母亲说她年纪大了、要减少拖地的次数。我在卫生间用板刷洗我先生的衣服。父亲在客厅看电视剧《人民的名义》。(心理活动,就是幸好父亲活着,不然就看不到这部电视剧了。)

2017/4/25——我在一栋高层楼房的厨房里洗蔬菜,从窗口看出去,有一个日本兵,他坐在对面的大楼的台阶吃东西。然后他好像注意到我所在的这个楼层,并指挥一群日本兵,示意要搜这栋14号楼。我和父母及妹妹说了这个情况。父亲说你去楼下的地下室去避一避。他说把钥匙串的那把圆头的钥匙拿去,就只有这一把。我拿了钥匙,还拿了一些零食。并交代妹妹,如果来人搜,该如何回应。去地下室要经过一段校园的路径。有个男子和我打招呼,大意是质疑我的去向。我还停下来和他解释,我不想被日本兵找到。

2017/5/30——在一个地铁车厢里,我母亲的原本计划送我到机场。得知单程票价是30元,往返60元,比较犹豫。父亲便说:她肯定不会去了。

2017/6/5——全家去景点玩,然后坐在一个古宅改建的景区的中间看天幕,在播放类似迪士尼的动画片。有个游客说很少看到月亮了。不过我们看到了一个月亮像流星那样的滑过。父亲有点坐不住了。我说你靠在我肩上吧。他便靠在我肩上休息。然后我们打算回去,我说我来背着他走。竟然可以背得动,心想他真的变瘦了。在回家的路上,有一阵觉得听不到他的呼吸声,和妹妹一起检查下。原来父亲只是打了一个瞌睡。后来经过一个向下45度的斜坡,我想这个可背不了。没想到父亲说,这个我可以自己滑下去。果真,他自己借着腿部的力量滑下去了。母亲在旁边自我安慰说父亲的身体情况还好着呢。到了二姨家,大姨也在,还有两个混血的二姨的外孙(现实生活中二姨没有混血的孙辈)。我和妹妹下厨随便找点食材做饭去。

2017/6/10——我和父母在吃瓜子。母亲会偶尔剥了给父亲吃,然后她指责我自顾自己吃,也不剥了给父亲。我辩解说,瓜子还是自己啃着吃比较好吃。但听她指责,还是手剥了几个给父亲。感觉父亲的眼神不好,都感觉不到我伸过来的手的位置。父亲说不吃瓜子了,要吃点主食。我和他说有芝麻包和豆沙包,还有开花包和面包等。他说要吃有馅的。

2017/7/1——「父亲的学生在回忆往事时提到,他们向父亲询问我的名字,父亲说,“我女儿的名字叫giu qie。”在家乡方言中是表示女子秀气的意思。」我询问父亲这两个字对应的汉语是什么?父亲说了两个字(我醒来没有记住)。父亲而且笑容很美好,年龄也不大的样子,可能就是他当年回答他学生时的岁数。

2017/8/14——我去出差,妹妹开车和父母一起送我到机场。但离起飞还有很久,妹妹要先走去上班,父母说反正没事,和我再多呆一会儿。我说机场附近有个园区,可以带他们去逛逛。父亲很有兴趣。我们步行过去,途径一个加油站时,还有一个工作人员朝我们嚷嚷。园区很安静,父亲拿着他的相机在拍照。母亲说我带的路不好,没走几步就到头了。指寓意不好。我辩解说我也不认得路,瞎逛的。父亲说这些都没有关系的。

2017/8/26——中央民族大学的刘老师把枣核吐到一个不绣钢脸盆,说是可以促进锻炼。我回来也想弄出点声音帮助父亲。试了几个方法,父亲嫌太吵。我还要外出办事,父亲催我出门,说不要迟到了。

2017/9/14——大摆宴席的场面,父亲也参与端盘子上菜,好大的托盘里放了若干个菜。

2017/9/16——一个老乡同行来诉说她最新的进展。父母亲也在一旁听着。她走了之后,我问父母亲,换成我是她,他们是否更郁闷。父亲说理解不了我们,然后问我几点做饭?我说才4点半,我5点去淘米。

2017/9/24——父亲醒来想吃东西,给他拿了一个蛋挞。然后发现他耳朵里有零食,就帮他拿出来。我先生说父亲的听力差了些,我说,堵了这么多零食,当然对听力有伤害。父亲说,他藏零食在耳朵里方便拿。我说也就你的耳道大,还能藏这么多东西。

2017/9/25——一群人在凤凰。陈老师(上海的)在分析我的公益项目。我大飚东北话(在梦里已经感觉很怪异),还让其中两个男孩子勇敢出柜。要赶飞机,还赶回来拿一样东西。在擦拭一件瓷器,心想擦一辈子也算一件珍品了。父亲是在那个场合,有点记不清了。

2017/9/29——回了家乡,但不是真的家的样子,比较新,以及墙壁上手绘了江南的民居。我们出去逛街,父亲也是跟随的。我看到的是他的背影(出现一次)。后来在家里的场景,就只有母亲了。

2017/10/5——全家人在冰淇淋店聚会。还有一些其他朋友。我去买冰淇淋。店员收银花了些时间,冰淇淋都化了,又去补了几个。餐桌上很多吃的东西,大家其实也吃不下冰淇淋了。父亲坐在一旁。父亲说我们不用陪着他,让我回学校上课去。我说今晚我不用去上课。然后我和父亲的两个学生聊对《狼图腾》书籍的看法。妹妹说,没有人对《狼图腾》又兴趣,只有你看过。父亲说不是的,他也看过《狼图腾》的。他说话的时候,感觉又点喘,我想去拍拍他,他示意说不需要。

2017/10/22——回到父亲少年时代生活的城市,问这条路离哪个亲戚家最近,父亲答是二姑家,但也没有想去她家做客的意思。我对父亲说,都到了不如约下以前的中学同学吧。父亲约好了几个,然后回去和母亲说明一下。路上遇见了表姑的女儿们,然后我对父亲讲,亲戚们应该知道你回来了。母亲在灶台(还是之前烧木头的那种)忙,有点不乐意父亲外出见同学,但也没有反对。

2017/10/25——妹妹做了一个相册,收录了父母在上海的一些生活片段,都不是摆拍的,是她抓拍的。我夸她有心。然后看着父亲的照片,确实觉得他年纪是蛮大的了。

2017/10/30——和父母到一个喷泉广场,然后去找公共厕所。父亲是健康的状态。

2017/11/23——我和我先生在房间里谈论着一个关于他老师和同学近况的话题。意识到快10点了,父母还没有醒。外甥女进去父母的房间叫外公外婆。母亲责备我怎么没有煮粥给他们准备早餐。我说我现在去煮索面吧。母亲还在絮叨,父亲的声音传出说:“晚一点没有关系的。”

2017/12/7——要搬大件物资(物资借放在黄永玉的大货车)回家乡,我的男同学(一个是初中的,一个是高中的)来帮忙。我们去敲黄永玉大宅子的门。黄老爷子问是否直接开大货车回去,我说不用,把物资搬到我们的车上就可以。黄老爷子还问,开车回去要多久?我说6个半小时。搬完之后,我回到房间,整理小件。母亲问父亲怎么还不见回来。一会儿,父亲满身大汗的回来了。腿还有瘸,一拐一拐的。母亲让父亲去洗澡。

2018/1/11——一大家子人,表姐们都在。父亲的胃口不错,吃了不少东西。我剥了石榴给他吃。父亲评价了电影《无问西东》。

2018/2/26——母亲打扫卫生,把水洒得满地都是。父亲走道还稳,提出要我去买上回我妹买的肉:"虹金路上买的"。我心想这一个路名怎么找肉铺?还梦到如同电视剧中的街坊邻居们,80年代的模样。

2018/4/22——我的大学男同学和他妹妹是我的同父异母的兄妹。然后我搬去和他们一起居住,我在收拾新屋子。我们一起做午饭吃,然后我说找父亲来一起吃。我和我先生去请我父亲,他住在外婆家的老宅中。我们经过外婆家借口的铁匠家,铁匠将炼炉移到了大门口,我和我先生说:现在都需要改格局了。到了新屋子,大家叫我父亲坐下来喝酒。父亲就饮酒了。他戴着他生前常戴的帽子,容貌神态也和生前一样。

2018/5/6——和父亲说我去买菜做饭去。

2018/5/16——父亲中了所谓的“新科进士”,但他说路途遥远,就不去赶考了。母亲反而是鼓励他的态度。梦中的他们都还是中年的模样,我也是现在中年的样子。一开始是在室外,有一处高耸的楼嵌入山中,有4个隔层。后来在室内(貌似是父母在上海买的房子内),我在晾晒衣服,妹妹和外甥女也来了。天气很热!

2018/5/17——我们认识的一个导演让我们试坐一款可以上天的交通工具。父亲问我怎么操作。我和他说,我们一只手抓住交通工具的一端,另一只手互相十指相扣。乘坐这个交通工具的有我、我先生和我父亲三人。

2018/7/30——场景在上海的室内和家乡的西砚山切换。初时是一家四口在爬西砚山,在拐角的台阶处,父亲说要去买山上的杏子糕。父亲的样子很年轻,恍惚中长得像现在的胡歌。后来我们回到上海的房屋内,我在阳台用水管试图打出电话。然后对外甥女说,时间不早了,要快出门。还梦见母亲在补一件破了的毛衣。

2018/8/8——家族的人聚在一起吃饭,但不知道是在谁的家里,为什么要聚在一起。母亲在说她的想法,我们也不去阻止她。父亲没有什么言语,只是吃着饭。最后是二姨在刷碗。后面我出门了,遇到了一群人鱼。

2018/9/26——在京参加某会议,高铁站太混乱,差点没赶上车。带父母出来玩,去民宿办理入住。出来发现鞋子都只剩其中一只。担心母亲嫌住处不好,情绪很紧张。


在家乡的老房子里

*我家在1982年的时候搬到现在的房子里,我在这里度过了童年。1997年的时候,房子装修了一下,改动了一下格局。梦里出现的分别有童年格局和成年格局。

2016/11/3——(童年格局)我和我先生还在睡觉,父亲来房间取一件东西,他穿的还是去年养病时的那件外套,离开的时候有点跄踉。我对父亲说:走路慢一点。后来在一处江南的院子里,我和父亲商量去哪里旅行。我说我现在认识很多在农村的朋友。我们可以去小住一段时间,不是那种匆忙的节奏。父亲很喜欢这样的行程安排,母亲也表示赞成这个主意。

2016/11/11——(童年格局)我和母亲在他们的房间里说话,然后听到我先生在中间的房间叫我。我去了之后,我先生坐床上,我父亲坐在床边的藤椅(藤椅也是旧时的模样),他们翁婿在聊天。心里明白父亲是在养病,但他看上去气色好极了,而且很乐意说话,教我先生说家乡话,我先生模仿得很相像。

2016/11/19——煮食物给父亲吃

2016/11/20——(童年格局)给父亲煮食物,问他要吃什么?报了几个主食让他选,如炒粉干、水晶糕。他说选炒粉干。

2016/11/21——(童年格局)父亲在他的书房里整理一些材料,说一会儿拿去他工作过的学校。他写了2页的信纸。然后他问我早点吃什么?我说我现在去买些豆浆油条吧。他说他想喝点稀粥。我说那我现在去做。他问现在做来的及吗?我说用高压锅煮粥很快的。于是,我下楼煮粥。发现高压锅里有以前没有吃完的馒头、窝头等。我想这么久(意识里大概是很久没有回家乡了),这些食物还看上去很新鲜,但是应该是不可以食用了吧,于是扔了。

2016/11/23——过年了。父亲的学生送了很多年货,并不是传统的那些,只是一些膨化食品。母亲和我们姐妹把年货摆放在家里(不是我们生活过的任何一个住处),如小时候摆放水蒸糕的形式。

然后我手机误操作,拨了电话给表哥,这一幕又是发生在老房子里了。表哥问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我说后天。他说今天要一起餐具聚吧。我说初一已经聚过了,今天就不见了,何况还有别的朋友要见。于是我和先生去见了别的两拨朋友。和聪总夫妻和妹妹及同事用餐一顿;和一个生活中没有的老总(我指挥他停车)用餐一顿,有道菜是用素食做的鱼。

2016/11/30——我们要出门,父亲没说话。

2017/2/12——在家乡的房子,一家人吃饭。我已经吃完,然后母亲嘱咐我去擦楼上房间的席子和两侧的床框,好让父亲睡午觉。父亲上楼来,和我交流一些什么,具体记不清楚了。我在擦拭的时候看到一些蜘蛛的痕迹,不过用力擦拭,还是可以抹去的。父亲还让我把另一个房间床下的竹床抽出来,让外甥女可以去休息。

2017/3/5——我和父母一起步行。父亲走在前面,穿着他一件羽绒背心,脚步有力。我和母亲议论,说全然看不出病态。母亲说那是自然,这是2014年年底,才刚刚查出指标有异。一路在修路,行人要根据红绿灯停留,还要上台阶。我带着他们穿梭。回到上海的小区门口,遇到排队,手里有东西的要排队等,所以母亲让父亲空手先回去,我和母亲在小区门口等。在门口把手里的东西摆放弄来弄去,之后也就到家了(家乡的)。接着就是邻居们来找母亲,大致的寒喧,但似乎怀疑母亲拿了什么……母亲问为什么这么怀疑她,语气委屈。我则开腔理性回应。后来他们算调查结束,解除对我母亲的怀疑,反而我不依不饶,要求和他们一起去找真相。然后就去了一个诡异的12层大楼,各种惊心动魄,最后一场逃出。父亲对我说,他觉得累,要午觉休息,如果和医生预约的时间到了他未醒,也不必叫醒他。

2017/3/21——全家人在家乡准备年夜饭,但家里断电,则借邻居家的前厅,还有另一户人家也在借邻居家的前厅。年夜饭迟迟不能开席,是因为妹妹参加培训未归,我先生说还在开会中。父亲一直查看手机,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来。邻居家也断电了,于是我们只好点上煤油灯,闪着亮光。邻居家回来了,他们家竟是马戏团,一个小老虎进来盘在我脚下。我们又只好把饭菜端回自己家。

2017/5/26——先生和我要用假离婚来实现一件事。父亲的反应平淡,母亲则很激烈,认为我先生预谋已久。

2017/6/10——父母准备睡觉了。父亲说要去解手,母亲说就拉在楼上的痰盂吧。但父亲执意要到楼下的厕所。但他太虚弱,所以就搭在我的肩上,我一步步倒退着。到了楼下的厕所,才刚刚把他放到马桶上,没有脱裤子,他便上大号了。母亲在一旁很无奈,她已经很疲惫,但说又要洗衣服了。父亲的大号上了很久,母亲说这样正常吗?我回答说,排泄出体内的毒素总是好的。没想到,父亲解手之后,不再是一个老人,而是一个新生儿。母亲把他擦洗干净,我就抱着新生儿上楼睡觉了。(心理:自己没有当过妈妈,倒是可以把爸爸当儿子养了。)

2017/6/15——(在二姨家里或自家)在过年前的一天,我和妹妹匆匆从外地赶来。很多亲戚都在一楼的前厅等着,但后厅的用餐空间显然坐不下那么多人。大家都在等着我母亲的安排。她权衡了很久,留下了一些人,让我通知另一些人回去。用餐的时候,父亲说他的病症很久没有发作,估计是要带癌生存了。大家之所以聚在一起,貌似是母亲的身体也不太好,是来看望她的。所以,食材也没有很好的准备。我跑到前厅(是租给别人开餐厅的)去订餐。有个亲戚很想过来和母亲打招呼。我领他过去了,但母亲不悦,因为他和席中落座的一个亲戚关系不好。(他们是我大堂姑家的两个儿子)。席间有个妹妹请来的医生说我哪里哪里不好。我说我看了医学博士Christiane Northrup的书,对于体检诊断,我要更谨慎对待。席毕,某个人说,生日怎么没有蛋糕。我又跑去餐厅去问有没有蛋糕。经理说没有,而且他们要打烊了。感觉大家都没有吃饱,所以我推荐他们去附近的餐吧。扶母亲回屋,问她有吃什么?是不是一直交谈也很累的?她说根本没有时间吃东西。

2017/7/25——我买了早点回家,父亲用电磁炉加热一张红豆馅饼给我吃。

2017/11/12——来了许多人,我和他们都在整理东西。一楼的工作台上摆放的都是父亲的书籍。我下楼时看到年轻的父亲在整理,在仔细一看,是堂哥(现实生活中,并无这个堂哥)。再遇到父亲,说,“某某堂哥和你年轻时十分相像。”家里挤满了亲戚和邻居。某个哥哥取笑另一个哥哥,说捡到他的钱包,里面只有200元,然后,被取笑的哥哥的母亲递给她儿子10元。对门的邻居说某某老太太不行了,还说她投资了我高中同学的电影,最后不了了之。我给高中同学打电话,她说她在丽水。

2017/11/30——(童年格局)父亲在书写类似自传的稿子,连用的那只钢笔和墨水的颜色也是小时候的记忆。我鼓励父亲,可以多写写。父亲说这个很容易,很快就会完成。我看到他正在写的标题是“我的父亲母亲第一次给我尊重”。(PS:我的奶奶在父亲才9月的时候过世的,所以醒来,我想到的是否是在另一个世界,父亲感受到来自爷爷奶奶的尊重。)我在摆弄我的护照,父亲询问。我说旧的护照没有用了,现在都改电子护照了。还梦见一张黑白照片,我问父亲是“大伯和他吗?”(我醒来不记不得他的回答了)。

2018/1/16——梦境其实记得很清楚,但画面让我很不舒服,所以不记录。梦境是发生在家乡的房子。

2018/1/28——(童年格局)我在厨房用锅涮了一些蔬菜,母亲嫌弃我在锅底留下印迹。我和她争辩,这不是这些蔬菜留下的。父亲在一旁看着很无奈。后来火苗小了,父亲掂量了一下煤气罐,就打电话通知来换气。电话里有人问候父亲,是他的学生。换煤气的来了,是一个估计才10多岁的儿童,穿着蓝色的工作服,看着十分可怜。他先给邻居家换气,父亲还点评他比上一次来换气好了一些。然后来给我家换气,父亲问他怎么判断煤气用完了。

2018/2/5——母亲要吃糖葫芦,我因为要赶班车,所以就不乐意为她弄。但最终还是去弄了,且赶不及班车,也就不外出了。但不乐意的表情始终是写在脸上的,所以父亲看着很是生气,觉得委托这么一件事情给我也不行。而我大概也不爽,是因为家里有其他的姐妹(现实生活是1个,梦里有4个),为什么非要我做不可。

2018/3/21——请亲戚们吃饭。表哥们都来了,我下楼去迎他们。父亲在楼上。我和表哥们见面的时候,心里想,还好他们来了可以见上一面,下次来就见不到父亲了。

2018/5/18——为了躲一个可能对我有威胁的人,我迟迟不回我的房间(老家的),我在父母的房间注视着进展,父亲说:没事了,你可以过去了。

2018/8/14——傍晚,我们在家乡的房子,已经打算休息了。先是二姨来了,后来几个哥哥姐姐也来了。于是给他们泡茶。找到茶叶,但杯子不够。问父亲杯子放哪里?然后大姨说不喝茶了,要回去。大家却反对,说要夜宵。于是,父母要准备去烧下酒菜。后来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些我都不认识。

2018/9/20——家门口的竹板上晾晒着米糕。父亲正把这些米糕收起来。邻居跑来让我称体重。超级不稳定……先是只有30KG+ ,我说这个秤坏了。后来再称有53KG+。和我母亲在看电视,收到一则电话。

父亲在病中

2016/7/25——一处像宾馆的医院,红砖外墙(像北外外研社的墙体),梧桐树遮阴。父亲坐在一个写字台后面,写字台上两侧一摞文件。护士喊父亲名字的时候,我应答。护士说,好响亮。父亲说,我女儿答复的。在梦中,父亲还是生病前的样子。

2016/8/27——我和母亲去医院联系床位。我母亲等在医院走廊的时候,我自问“我是要为谁联系呀?父亲已经去世,不需要再住院了。”

2016/9/15——知道父亲在生病,也知道他即将离世。父亲面前带着一个释放雾气的托(不太像医疗用品,反而像是美容用品)。然后他给我讲一个故事,说的很多但表达的不清楚。(他生前最后几周是不喜讲话,如果讲,也是几个字,但很清楚。)我在听的时候,就在想,听几个关键字,然后再去网上搜索(可惜醒来,已经记不得这几个关键字了。)然后,父亲又说到环保的话题,说年纪到这个岁数,知道地球资源的局限性,应该少占用地球资源。这段说的很清楚。

梦境里住的不是现实中的家,像是某个乡下的地方,有树林。我们在屋里聊天时,林子里拴着鸡、鸭,最夸张的是拴了一个企鹅。我想着,父亲是不能去杀鸡鸭了,这次得我动手(小时候,杀鸡鸭是父亲干的),但这个企鹅怎么办?妹妹说她已经上网买了如何杀企鹅的书了。

2016/10/2——我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父亲去医院。迎面的车呼啸而过,还有一个女性坐在地上,好像行动不便。一个协管人员站在边上。我觉得我也没有能力管这件事,还是推着父亲先去医院是首要事务。我对父亲说:我不会开车,只能推着你慢慢去。父亲说慢了半小时了,会不会影响检查结果。我说医院检查都约定了时间了,去早了,也是要等的。之前,我已在医院打转了好几个楼层,开单缴费。不过,这个医院的布置倒是很整洁的,像是商城。医务工作人员也穿戴整洁。

2016/10/19——父亲说他想要一些好吃的,但我们一下子找不到他可以吃的。他斜卧在床上,盖着一床灰色的毯子。嘱咐我一些话,把我当成他最可信任的人。我离他那么近,以至于我可以看到他手术的伤口,以及通过伤口看到体内的器官。我在梦里这么去想:这些器官都还那么好,我的父亲不会那么快死的。

2016/10/20——父亲躺在床上休养。我们住一个房间,好像二伯住另一个房间。二伯来看父亲,兄弟俩只是看看,也不说话。床是医院的那种护理床,我们把床头摇了下来。母亲责备我们把父亲弄的不舒适。但父亲说刚才(指床头摇起来)和现在(床头摇下来)都是差不多的。

2016/11/2——我和一个朋友在聊工作上的事情。然后,她问可以拥抱一下我父亲吗?我父亲说可以,不过抱的姿势要注意,因为腹部有伤口。然后,父亲说他和母亲要暂时离开此地。(此地并不是现实生活中的场景)父亲给母亲端吃的,一如往常天冷母亲喜欢坐在被窝打毛线,父亲会送吃的模样。

2016/11/14——父亲在承受胃食管返流的痛苦。可是有个录像机在拍他,可能是妹妹想要记录他的生活。父亲一副很不喜的样子。他给自己倒了一点白葡萄酒。我没有制止他。他还给自己点了根烟,让我诧异他的性情变了。但明显就感觉到他是不会抽烟的,拿烟的姿势不对。抽了一口,也正如初吸烟者呛着了,并又呕吐出一些胃液。

2016/12/1——父亲从家乡返回上海,继续养病。他躺在上海家中的躺椅上,他已经觉得很舒服了。不过母亲总觉得他没躺好。一两个回合的折腾,还是照旧。父亲想要咳,但咳不出来。我帮他压住他的胸部,让他慢慢来。慢慢的,他的气息又平稳了。父亲的学生来探望,他问他们是否带了一个零件给他,他说缺个零件组装一件东西。学生们说没有带来,他让他们下次记得带来。学生来了之后,他自己去坐在沙发上。我问他是否够力气坐着,他说没有问题。然后我们意识到还没煮饭。父亲说他包里有带来的月饼,可以吃月饼。家里又来了许多亲友,也不知道谁开的VCD机,播出葬礼的哀乐。母亲急的不行。我们紧急去关了VCD机。父亲让留意都来了什么人,别让不熟的人混了进来,看好家里的东西。后来我看他有点乏了,所以建议学生们先回去。他有些伤感的说他这一生没有过女朋友。我安慰他说:母亲不就是你的女朋友吗?

2016/12/14——父亲的学生来看望他,送了一个很大的水果篮。父亲在推辞,于是讲很多的话。我怕他说话费力,就出来打圆场。我劝他收下水果篮,说话要稳定情绪,不然要累的。我坐在他身后,让他靠着我。我问他是否还有进行“吸吸呼”的锻炼。他说还有的。然后,我和母亲陪着父亲一起“吸吸呼”。因为炎炎夏日,父亲想去阳台放下窗帘。我怕他太累,也去了阳台去挑帘子的挂钩。进出时,几只苍蝇跟了进来,又轰苍蝇出去。

2017/1/3——和父亲母亲在地铁站。母亲为了节约时间,在等候班车前要清洗几件衣服。父亲需要人照顾,并又点不喜我们的照顾方式。他说:“不要问我喜不喜欢,别把我当小孩”。班车到的时间临近,我还要去办别的事情,母亲还在洗衣服,我开始焦躁。我让母亲停下手中的湿衣服,说我会洗的。母亲说你洗不干净,不肯。我说赶不上班车要等半小时,你还是带上父亲先回去。然后我们在车站等。班车来了,父亲走的很快,我要追着他走。好在妹妹来了,我让她带两位老人先回去。然后折返去洗衣服。可是找不到可以洗衣服的水源。我拿着湿衣服去地铁站找水间,路上看到一家人在找失散的孩子。

2017/1/7——父亲坐在床上,我劝他吃药。他摇头拒绝,并反问我“你不觉得我不吃药好些了吗?”我看他的气色确实是好了许多,皮肤很有光泽,又胖了。我在摆弄一本台历,从2月翻至3月,满满的记录了很多内容。我问父亲要不要记录下些什么?他说不用了,并躺下睡觉。母亲进来询问是否服药的事情。我转达了我和父亲的对话。母亲也觉得父亲不吃药后确实胖了一些。

2017/1/17——父亲在睡觉,我和妹妹对话,说父亲的癌症扩散了,无计可施怎么办。但父亲原来是醒的,了解了他的情况,说他也觉得身体好不了了,不如让他早点死吧。母亲情绪很烦操,觉得我们不应该讨论父亲听到。父亲想从床下下来,但病体不听使唤,很吃力。我搀扶他,让他坐到椅子上。

2017/1/26——父亲回到家,但坐在茶几上起不来。试图去扶他,但他站不稳,心里想他是又中风了吗?父亲躺在床上后,却成了母亲的形象。

2017/2/24——全家人在江边等轮船。我常去问服务台什么(一大串字)到港没。我先生在拍外甥女烫头发的照片,我母亲想表达不赞同,被我父亲制止。我嘱咐外甥女一旦觉得头皮烫,就马上通知我。我又去服务台问到港的情况,还是没有消息。我去通知父母这一进展,父亲说在江边站着怪冷的。他无力地靠近我,并依附在我肩膀上。他穿着一件宝蓝色皮衣。我内心想着,不如带他回家等这一时刻(梦里萌生这一闪念,却真实地感觉到头皮一紧,发麻的感觉从梦中醒来)。

2017/3/27——带着父亲上街,看到一个教室里,学生社团在布置公益活动。父亲也颇有兴趣排队参加(是站在桌子上的各个颜色的木块上)。我问他累不累。他走了几个木块,说累的。于是把他搀扶下来,在一处沙发里歪坐着休息。他和我说话,说很多,最后表示他生这么重的病,要走了。要我为他换身衣服。我在随身带的袋子里找到了几件T恤和衬衫,但没有裤子。他嘱咐我去买。我想着我不能留下他一人在外面,于是想打电话给我妹妹,但就是手机不通。看着父亲好像叹了一口气,身体歪了。我以为他就这么去世了。但其实他只是太累,坐不住了。

2017/4/20——父亲久卧之后主动要坐直,而且开口要求看《海峡两岸》。我有点诧异听到他说话,我帮他打开电视机,搜索节目。后来,一个表姑姑探望并陪护他。我就下楼了。听到表姑姑和他说这是回光返照。我就在心里想,是这样吗?那么我父亲很快就要离世了吗?于是催我母亲不要做家务了。快去陪伴父亲吧。

2017/4/28——母亲已经离开了,父亲也说他要走了(和他生前和我对话的语境类似)。然后他就躺在床上,让我不用管他。过了一段时间,我去看他。他的手还在动。于是我问他是否饿?他问有什么吃的。我看了冰箱,有一碗猪蹄冻(童年冬天的家常菜)。他说这个好,想吃。而后,他说还有一件事忘记交代我了。他说有个什么人挺需要帮助的,反正他走了也不需要钱了,要把这笔钱交给他。可他说的那人我也不认识。他说可以通过另外一个人找到,而另一个人,我也不认识。

2017/6/10——医生和我商量要为父亲转院,我在咨询一些细节。然后我回家和母亲及妹妹商量,而我先生在医院陪伴着父亲。三个女人都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问题。回家的途中,我遵医嘱去采摘一些草药,然后遇到之前在北京合租的室友。我和她说,我和之前的男友分了手,嫁给我先生之后很幸福。

2017/8/5——父亲要我为他剪指甲,他说要坐着舒适点,我意识到他可能站不稳。剪指甲的过程中,我问他几点去医院,他说等他有精神就去、没有精神就不去了。

2017/9/20——带父亲去银行。被叫了号,工作人员迎了我们到楼上。父亲的诉求是说把一些钱转给医院,这样可以慢慢扣款。工作人员说还没有这个业务。然后父亲说他生病后很无聊,能和银行的工作人员聊聊也是好的。他问银行有没有什么工作给他做?我说父亲说,你可以去看看你的同学,或者让他们来看你都是可以的。父亲说,都是年纪一大把,路上不小心出事也不好。又说,三伯介绍了一个工友,他不是也没有来吗?后来工作人员说她要下班了,我看父亲坐姿已经后倾,提议离开。我和父亲走下楼梯,他自己握着扶梯慢慢下去。我和父亲聊天,评价他的为人处事。我说父亲是一个有傲骨的人,凡事都……(醒来记得不清楚了)父亲点头认同这个评价。

2017/9/26——父亲是个严父,我们都有些怕他。我们也不是现实生活中的2个女儿,而是3个。来探访父亲的二伯也不像现实生活中那样的和蔼,也是严肃的很。且父亲和二伯并不交流。我给二伯泡茶,但是言语中,也聊的不愉快。有人取笑父亲的发型,父亲竟发怒了。我还未睡醒,父亲一叫,我就只好起床了。然后,看到父亲要从楼梯上来,但是没有站稳,跌倒在地。母亲冲下去,先让我们拿急救箱。然后,又说,用不着了。她把父亲抱起,到二楼的一个客房(和现实生活中所有的居所都不一样),在等父亲临终的那一刻。

2017/10/20——在一处农村,妹妹说着在企业不愉快的心事,母亲听着一脸愁容。我和父亲挽着走,劝说不要太看重这些物质的事情。父亲的身体走着有些倾斜。问他是否太累,太累就回去休息。可看到远处的冰川,父亲说这么好的景色要再看看。我说我背着你走吧。但背上父亲十分的累,几乎是双手撑在地上(有冰)爬的。父亲的右手也撑着地,让我舒适一些。但我还是背不动了,把父亲摔了。他的背正好摔在一个花坛有角的地方。我替他揉背。心里担心母亲知道可了不得。问父亲不会让母亲知道吧。父亲的回应是他的笑脸,大概是会保守秘密的意思。

2017/11/19——窗外的繁星,太多,像假的那样。父亲醒来,问这段时间看病的支出,家里还剩多少钱?我把支出详单给他看,他说剩的钱还是够我们仨花的。我和父亲说不用算我,我和我先生钱够用。我就开玩笑说把我先生当孤老,伺候他就用他赚的钱。我们俩笑,先生虽然听不懂我们用家乡话对话,也跟着笑。母亲听到笑声进来询问,又把笑话说了一遍。

2018/1/2——梦见参加圣诞活动,父亲看他外孙女的表演。坐在第一排,3个老头排排坐。我问父亲会不会太累,他说不累,如果累了就靠在别人身上。

2018/1/3——我在上班中,母亲和妹妹推着轮椅上的父亲来找我。然后告诉我,父亲患癌症。我老板和我说交接好工作,就不要来上班了。我陪他们三人去医院。护士站说刚才批准父亲外出的医生没有回来,要等他回来才可以挂点滴。母亲和妹妹去处理别的事情,只有我陪着父亲,和他说话。父亲的眼神呆滞,我问他是否看得见我。他说看得很清楚。然后,帮他抱抱正,让他在轮椅上坐得舒服些。聊了很多话,父亲很有意愿要表达。

2018/1/28——在上海的居所。有个药丸掉沙发下,父亲去捡,然后磕到自己的脑门。母亲说父亲好像长高了。父亲走不了几步,就跌倒,整个人躺在地板上。然后我们去抱起他时,他的身材变得矮小。我们抱着他上床。母亲问:父亲是不是不能变好了?我回答:是的。后来我们所有人下楼到池塘边拍合影。一开始我先生在拍照,后来我让他也进来,找了一个老外路人拍。

2018/3/23——父亲在医院病床上打点滴,管子扭在一起,血液回流。我去解开管子,又去抱他,他十分消瘦。

2018/5/27——我妹妹打来电话说,父母都不行了,让我回来商量后事。然后回到一个和现实生活不一样的地方。父亲和我聊了几句(现在想不起来他具体说什么了),母亲也能自己上厕所,不觉得他们的状态有异,不过,我们还是在等救护车的到来。

2018/8/19——一家四口在一个社区小花园,父亲坐轮椅,身体已经很虚弱,还有人过来询问爷爷和奶奶的姓名。后来从父亲回病床,乘电梯时,我和他们说了一些事情,躺在病床上,父亲的尿管没有插好,尿留了一地。一直在点滴,父亲住1号床,可以从墙上的玻璃档看到外面大厅的人。很瘦,一直从枕头上滑下,需要一次次把他扶上去。我去厕所倒尿,穿过一个类似商场的过道。看过一些老人躺在过道上,很老的老人,面部已经全部凹陷。


潜意识里明白父亲离开了

2016/8/21——父亲说口渴要喝水。喂他喝水之后,又问他是否饿?(潜意识里是理解成他去世之后都没有吃东西,会不会饿)父亲说他并不饿。(潜意识中,觉得父亲还活着呀,怎么我们就火化了他呢?火化前我们没有再次确认他是否故去了?如果在盖棺的时候,他其实还活着呢。)

2016/12/4——母亲孤零地在睡觉,她应该是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电视开着,貌似是湖南卫视的综艺节目。门上的把手掉了,我去修。意识到父亲不在了,我要去做这件事。饭桌上有个玻璃板,下面压着一张照片:是我、父亲和母亲在包饺子,父亲朝着镜头在笑。

2016/12/5——梦见父亲的棺木要送去火化,要将棺木通过一道安检,和机场托运行李类似。工作人员显得不那么友好。忍住脾气,将棺木在传输带上摆正。

2016/12/15——全家在张罗聚餐,父亲也在帮忙。(对自己说:“我在做梦呀。不然怎么看得到父亲。那我醒来后,就看不到他了。”)

2016/12/31——和父亲对话,告诉他表姑父已经去世的消息。父亲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并说他没有遇见表姑父。(潜意识想到,父亲是按照基督教办的葬礼,表姑父是按传统办的葬礼,可能就碰不上吧。)父亲的形象是比较年轻时的模样,是坐着和我说话的。

2017/1/9——在家里,父亲的电脑还开着,但不见人。我问母亲,她说不知道父亲去哪里。貌似还不是一个手机流行的年代。我还提议是否报警,后来想想还不到24小时,警察不管的。次日接到电话(不是手机,是电话机),是舅妈打来的。舅妈说父亲去世了,是去学校的路上被车挤了。(潜意识里想父亲不是病故的吗?怎么是意外去世了呢?)然后母亲和妹妹去处理后事,我和先生则留在家里等他们回来。接着就是一场异常隆重的葬礼,并且主要是父亲的家族来了,现场闹哄哄一片。葬礼是来到我母校的食堂办的,并且舞台上在演出节目,有“无线五虎”的模仿秀,看到一些演员在候场。我手中抱着一个婴儿,也不知道是谁的。和父亲家族来的人态度淡漠。

2017/2/3——下雨了,邻居提醒我们外面还晾着衣服。父亲把衣服收了进来。母亲在唠叨我。在家乡,父母和一群亲友话别。妹妹在安排下次的行程,母亲一脸的无助和烦躁。看到一个邻居老太太还能蹦跳,让人不禁诧异。父亲的脸型是消瘦的(我的潜意识又出现了,想着父亲已经过世了,怎么还可以和他在一起)。接父亲去医院复查,那部直达22层的电梯只能挤下父母和妹妹,因有个医护人员推了一些东西。我说我找另一个电梯上去。一个电梯是旋转的攀升的,我发现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上来的。但这部电梯只到5楼,于是在5楼转其他电梯。上了其他电梯,来了一个小男孩(外国人打扮),手里捧了一个盒子。问我能不能等他到9楼送了东西,和我一起去22楼。我答应了他,但他在9楼送了东西后,就有一些人在追他。我按住电梯的开按钮,直到他进来,才关上。但关上之后,这个电梯的按钮数字凌乱了,没有22楼。于是我出去找别的电梯,看到医院的旁侧改了一个大舞台,很多背景演员在等电梯候场。我想着这样也不错,让病人和家属有些调剂。后来,一个朋友送来一大推蔬菜和蚯蚓。我打算种下。这时候父母和妹妹来了。妹妹说忘记了今天是周六,医院检查要延后等。父亲也蹲下来和我一起种。母亲说这批熟了,给父亲吃过,父亲也要离开了。总之,都在交谈一些父亲要离开的话题。后来,我们上了一辆游览车。车上除了我和我先生,还有黄晓明。我们在听父亲讲话。

2017/3/1——我和父亲两人在散步,是在一条朝向光亮的道路(类似电影中通向天堂的布景)。我问父亲:“母亲(在你去世后)每天都在追忆你,你是否知道?”父亲表示他是知情的。我还问了父亲另一个问题,也得到父亲肯定的答案,但我已记不得这个问题对话的内容。父亲的气质形象极佳,走路时也极稳健。

2017/10/1——和父亲及妹妹坐在家里的饭桌,父亲说一道数学题的表述有问题,说田鼠和鼹鼠怎么回在一起。我觉得能和父亲对话很惊奇,叫来在阳台种花的母亲和父亲说话。但母亲和妹妹却说见不到父亲。我在梦里意识到原来是做梦见到父亲啊。(梦中梦)

2017/10/11——在一个热闹的街市,看到父亲走来,说要找他的一件衣服。于是帮他找出来,一件灰色的T恤。心里知道父亲是已经离开人世的。母亲说她看不到父亲,她很不悦。好像只有我一人可以看到父亲。

2017/12/10——没有见到父亲的样子,是他生前用的手机传来他的声音。我的内心独白是:可以这样通话也挺好的。

2017/12/12——梦中梦。先是梦见我父亲复活了,但具体是怎样的梦境不记得了。然后在梦中“我醒来,和我母亲说梦见父亲复活了。”

2018/3/21——在上海的家中,依然是表哥们来吃饭。但是因为父亲去世,表哥们来看望母亲的情境。然后,妹妹一家来,妹妹对母亲说她生病,21日要动手术,但术后,4月7日还要去美国出差。被我呵斥了一顿,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命重要。母亲更难过,觉得父亲已经过世了,妹妹如果也不测,她该怎么办?

2018/3/23——回到家乡的中学,遇到初中的数学老师谢老师,和她说父亲身故前的事。

2018/7/13——在新华书店门口的过道上迎面遇见父亲,我和老公试图抱着他。但他终归是接触不到,只能看看,十分近距离地看着。



未完待整理,附:记录梦的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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