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我2018年的写作]我有一支笔,可以慰风尘

新年将至,此刻的我坐在桌前,正对着嘴巴大张的笔记本电脑发愣,回首往事的清晨,大脑却被长夜清洗的只剩一片空白。

冬日的时光流淌的极慢,仿佛在催促我赶快留下2018的印记。窗外偶尔传来汽车的笛声,将这个世界再次从黑夜中拉扯起来。世人忙碌依旧,唯我一人躲在楼阁之中,悄悄张望回忆的长廊,尝试将一年的光阴轻轻码放。


-01-  春生

一个人可以沉默着接受接踵而至的伤痛,唯独对死气沉沉的生活难以忍气吞声。

单位围墙上伸进来的干枯树枝,被飞腾而起的麻雀惊扰的来回晃动,松树作伴的沥青马路霸占整个园区的中轴线,偶尔有汽车从我身后冒出,跳跃着跨过一条条减速带,从南到北,从头到尾。

沿着这条线向里走去,你可以看到停车场里排列整齐的小汽车,面无表情的来往行人,以及年迈古板的楼房正藏在巨大的白杨树身后昏昏欲睡。

冬天的到来,打破这一切的遮掩和封闭。叶子像雪花般飘落之后,眼前的一切清晰可见起来。

天空被阴霾包围,露出难看的脸色。远方的烟囱不停吐着白色烟雾。北风顽劣,不但刮起了我的衣襟,还把那浓烟吹成一头波浪卷的秀发,此刻,它正长发飘飘,迎风招摇。

四面的围墙将世界阻隔在视野之外,墙内的世界则像机器般按部就班的运转,像流水线般向前滑动,不急不慢却不曾有一刻停留,仿佛这劳碌永不会止步。

日子当然是寡味的,人们不会从千篇一律中获得快乐,只会在漫长到没有边际的光阴中耗尽自己对于生活的渴望。

在年少的冲动尚未消亡殆尽之前,我抬头张望。行人面色匆匆,完全融于这个世界,太阳躲在云雾之后化作一个白点,没有温度亦不再刺眼。生活像被裹上了层层阴霾,呼吸都不能顺畅,不时呛出我的眼泪。

一直以来,有一口气憋在胸膛之中,逐渐的积聚,缓慢的攀升,我的胸口隐隐作痛,额头也爬满愁闷的皱纹。身边时常有人问我最近可好,我只能苦笑着说:"还好还好。"

看不见太阳的天空,日子像河流一般漫长。那口气仍堵在胸口,不断膨胀。

一个月光照进窗台的夜晚,我还没有入睡,沉重的呼吸声在耳畔交响。我低头自顾,我的脖颈没有枷锁,我的双手没被铐住,至于双足,仍然可以有力的迈动。那么,我为什么被困在这里?

人有时候就会陷入自己囚禁自己的怪圈,而更为可怕的是你身在其中却全然不知。

理清这一切之后我豁然开朗,眉头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至于胸中积蓄已久的那团气,早已随着呼吸流向天地。生活是自己的,何必束手就擒。

于是,我逃了......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在一个人的深夜被筹划,在太阳升起的清晨便已出发。

当我拉着皮箱朝着人流走去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人正在逃离。我走在滚滚人潮中,就像逆流而行的鲤鱼,不停摇摆着尾巴积蓄力量,在清澈见底的河床上一跃而起。

我的脚步异常轻快,就像踩着云朵。风从耳边吹过,时间也跟着流动起来。我心情开始忐忑,兴奋中带着激动。终于,在大门闭合的一刹那,我一个侧身闪了出去,简直——完美。

沉闷的生活终于完全闭了嘴,渐渐沉寂在我的耳畔。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在眼前流动,我开始思考一场奋不顾身的旅行,该把目标定到哪里?

去西安吧!

西安——古之长安,大唐帝国的都城,见证盛世繁华的千年古都。古老的城墙,耸立的钟鼓楼,还有热气腾腾的羊肉泡,再配上回民街的老酸奶。心中的憧憬已将旅行的幸福传递给了我,这场一个人的流浪一定是温暖而欢畅的。

当然意外不可避免,而且总是在你得意忘形的时候轻轻叩门。

春风得意马蹄疾,站台和田野不停在窗外飞逝,激动的心情化解了时间的枯燥,连手机电量的快速遗漏都没有察觉。等我到了钟楼才发现,自己那该死的手机早已关机,而此时的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刚才仅有的零钱都喂了地铁售票机。

城市的车流奔流不息,刺天的高楼无言伫立,一个陌生的外乡人徘徊在它的脚下,卑微到看不见。第一次孤身出门就遇到这样的窘境,可真是让人手忙脚乱。

幸好一个人的游山玩水,到处都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和感动。

我像只慵懒的猫在大雁塔下的亭台里晒了一下午暖阳;路痴的我在永宁门外骑着小黄车来回折腾,找了好久近在眼前的酒店;兵马俑里虽然有些土里土气,可大秦锐士独步天下之英姿仍然可见;华清池畔游人络绎,却也挡不住风景如画,恩爱千古。


陕博的美女解说员唇齿轻启,将文化与优雅一同道来,引得游人驻足倾听。当然最开心的还是在回民街左手桂花糕,右手烤肉串的吃货巅峰时光,总之劳累和喜悦是对等的,仓促和惊喜都眷顾了一路狂奔的我。

昏黄的床灯熄灭,兴奋也拉下帷幕。床头柜上的开水仍旧冒着气,一整天的奔波和游玩到夜深人静的酒店悄悄化作无人知晓的鼾声,安静又祥和。一个人的远游,看上去就像落单了的幸福。

生活或许有别的答案,不过流浪不是尽头。

浪够了就该怂了,银行卡里钱粮无着,临时假期余额不足,雄姿英发的出场转眼变成了灰溜溜的溃逃。又是那个空空的皮箱,带着兴奋又有些疲惫的身体钻回了那堵围墙。

墙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墙内的生活很无奈。精彩难以长久,无奈却能一直继续,只要你足够麻木,放下一切执着,回归到生活本身。

潇洒恣意的时光和味同嚼蜡的日子轮换着上场,那是2018年的春天,太阳照旧每天从山坡爬上天空,万物初生的大地,一切刚刚苏醒,到处迸发着生长的希望。而生活于我,仍旧是渺茫的,不可揣测的。

我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来为自己的迷茫寻找一个歇脚的小店,好细品生活的真谛。单调的就像一二一的生活,不能让我在整齐划一和前赴后继中得到安慰。多姿多彩的旅行除了别样的风景和故事,又将疲惫与孤独悄悄塞进我的怀抱。

日子越来越模糊,就像林间升起了大雾。而我还站在原地,不辨东西。

生活精彩纷呈和千篇一律都改变不了在人心里激起的疲惫,这种疲乏困住了我的心灵。我彷徨在二者之间,在每一个日落和清晨守望太阳,试图向这世界寻求一份答案。


-02-  夏发

这个答案就是文字,虽然它的出现有些晚。不过,最后我总算等到它了,这一切的探索和守候便不算枉然。

初见是浮思一瞥,再回首便已然沉沦。

夏天的风总是让人痴迷,那些被树叶剪碎了的阳光,那些流水潺潺的光阴似乎总是在六月流淌。

印着细碎花朵的连衣裙在单车后座飘扬,身着格子衬衫的少年正在前面笑着穿过林荫大道。就连鸟儿都不再昏眠,藏在林间啼唱,生活开始进入马不停蹄的快车道。

萌发许久的诸多渴望终于开始生长,我拿起了沾满尘土的签字笔,第一次在笔记本上谱写自己的心事,第一次让双耳所闻,双目所见在笔下流淌。平凡又庸碌的生活被我翻译成一个个方块字,字里行间流露着此前未曾留意的美好与感动。

公众号终于注册成功,简书也多了一个叫师一墨的写作小白,写作正式宣告进入我的生活。

我把现在看来不过是碎碎念和流水账的文字急切的发了上去。然后眼巴巴的期待别人的夸奖。就好像买了彩票的人等着五百万砸到自己头上一般,过几分钟打开手机看一下有没有人阅读我的“大作”,有没有点赞,有没有人评论。

要是那位土豪大发慈悲能够赞赏个几块钱那真是要高兴好久,似乎自己月入十万的人生新道路已经铺好鲜红的地毯,就等着我轻轻的把脚放上去。

不过希望总是在为失望的积蓄力量。一下午看了十次手机,浏览量却只有九,其中一个还是我自己。希望总是有的,一步一步来,总会发家致富的,我坚信。

但重要的不是月入十万,也不是几句或真诚或敷衍的夸奖,而是在夏雨击打屋檐之后的黄昏,天空有一道彩虹。彩虹下面是一个全新的开始,生活不曾给我答案,文字却将我安慰。在这个崭新的世界,我开始了自己问道之路,尽管前路莫测,荆棘遍布,不过最重要的是一切已经开始。


-03-  秋收

对于农民来讲,金灿灿的秋天是满头大汗换做丰收喜悦的日子,是万物生长终于硕果累累的季节。

而于我,一个站在文字山门前的访客。秋山萧索,血红色的枫叶铺满山间幽径,我拾级而上,去探寻门内那如雾里花,水中月的世界。我究竟想要什么,究竟得到了什么?

简书的粉丝从个位数涨到了三位数,

文章的浏览量从几个到了几千,

回想当年几十篇文章浏览量加到一起不足一千的惨状,我的泪水就又开始在眼眶飞旋。

文字在自己笔下终于不再是脱缰的野马,生活的点滴,不经意的感动,动人的风景,都在我笔下轻轻流淌,我开始用文字见证生活,用笔墨挽留岁月,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希望的方向行进。

可是这就是我要的答案吗?

一篇文章被写出来,除了发泄情绪,记录自己一天天的琐碎生活,以及给为数不多的读者作一碟点心,在悠闲的下午消磨时光,还能有什么意义呢?

十多万的文字躺在我的个人主页,我到底收获了什么?

赚的钱不够一天磕一包“恰恰香瓜子”的;

写作功力也不过止于蹒跚学步的水准;

若说想让世界听到自己的声音,有兴趣点开的也不过寥寥数十人。

如果真有些什么收获的话,我想就应将过去的自己拿来与今日做个对比。

去年的我,对于生活的枯燥,满是怨言,却没有仍何行动去改变,只知道麻木的抱怨。下班了跟室友喝酒吃肉打游戏,上班了愁眉苦脸锁心头。自己把自己囚禁在情绪的地牢。

文字可以记录生活,也可抒发藏于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细腻情感。但是我和它的遇见却是我对于生活真相苦求不得的探索。

以前我向世界寻求答案,走过柴米油盐,踏过万水千山,读尽人情冷暖,却迟迟没有回应。自从遇见了文字,我发现答案一直在我身边,不过藏于我心,而我整日奔波忙碌,无暇侧耳倾听。

如今我虽然没有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但改变却是显而易见的。

我收获了珍贵的友谊

写作是一个人的朝圣,但这条孤独的征途还需要同行人的陪伴。写作在修炼自我的同时,也让我拥有了许多的朋友,他们都藏在山哥组建的群里,藏在文字海洋的简书里。

在这里不但有好看的美女和帅哥,还有一个个有趣的灵魂。他们对文字的虔诚以及对于生活的热爱,无不感动着我,激励着我。我们就像磕着长头的信徒,一路匍匐在青藏高原的雪域之下。为自己的信仰而不停跋涉、前进。

他们不但是我写作上的老师,还是我生活中的良友。我的写作之路,正因为这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而别样精彩。

我收获了简单纯粹的快乐

“写作是一种娱乐,跟抽烟、喝酒、打麻将是一样的,而且还更省钱,更健康。”

几年前我在大学听到当地一位作家如是说时,眼前一亮,原来写作还可以这样理解。

别人抽烟伤肺,别人喝酒伤肝,别人赌博伤钱。

而我一只握着笔杆的手,却不会面临这些困扰。至于快乐则是一样的,甚至精神世界的欢愉远大于物质世界的欲望满足。

欲望是一把能够将我们掏空的锄头,但文字不是,它是不断丰富自我的养分。

文字的世界,我们看过更多的风景,去过更远的远方。和伟人围着炉火夜谈,同最美丽的灵魂私语,同最广博的思想碰撞。

我们活在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当中,却可以在文字的帮助下,飞跃这些阻碍,活在更大的天地中。

杨德昌在电影《一一》里面曾经说,

“ 电影使人的生命延长了三倍 !”

于我而言,文字同样如此。

我享受这个过程,我热爱这个习惯。书写是灵魂的吟唱,我们跟着那一缕缕思绪探寻人间大道,品味细语幽情。在享受中完成思想的腾跃和灵魂的升华。

我收获了拥抱幸福的能力

我戒掉了旧爱,打过五千场的『王者荣耀』,全省五十名的刘备和市里面排名前列的猴子。我放手了新欢,与朋友组队飙车吃鸡的『绝地求生』。走到最后,只有文字成了我的真爱。

生活不是没有时间,只不过时间被不经意间浪费。我将打游戏的时间用在读书、写作和锻炼身体之上。摆脱了那种短暂虚妄的快感,也告别了那狂欢之后的落寞。

我用文字抚慰这些迷茫和空虚,让阳光透过满是尘土的生活。文字或许不能赐予我们幸福,却能让我们看见藏在身边的幸福,让我们学会发现,学会珍惜,学会在幸福来敲门的时候,开怀相拥。


-04-  冬记

窗台上的晨光安安静静的斜躺着,将盆栽的影子雕刻在对面墙上。外面的大树早已褪去自己的衣裳,枯黄发黑的叶子铺满一地,只剩下一身干枯的枝干立在风中。就连平常调皮的鸟儿都缩着脖子蹲在枝头和屋顶,闭着眼睛假寐,而不肯再扑闪着翅膀啼唱。

冬天的日子里,行人仍然如往常般穿行,三三两两从街道走过,北风不时做客,夹带着星星点点的雪粒。天空黯淡又辽阔,楼宇摩肩接踵布在山川之间,就像巨人的脚印向远方不断延伸,这是冬天一个平常的日子,也是岁月在四季里最后的回眸。

漫天的风雪频频将我裹挟,可无限的春光早已在山后随时等待升起。

一年的光阴终于在文字的安抚下,静静入睡。看着我与文字的相遇,相识、相恋的过往,有种岁月逆流的错觉。

时间无情,可人间有爱,而文字无疑是最好的保鲜剂,我的2018就这样与我挥手告别,而我的2019也即将驾车来访。

最后,如果让我用一句话回首文字陪我走过的春夏秋冬,我会说:

“我有一支笔,可以慰风尘!”


谈我2018年的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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