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牧心
秋分过后，太阳开始一路向南奔去，直至冬至后再逐渐北归。而秋分过后，白昼愈发渐短，傍晚初秋的落日粘着一抹红晕又带着一抹古色金黄，鲜澄的色调总在这静悄悄的时间里缓缓拉上夜的帷幕。秋分再往后便是中秋。
今年中秋与国庆同在一天，回家的列车似乎更加拥挤。
每次回去总有不一样的感受，这次回去更多的像是在迎接喷涌期的到来，四天假期喝了五台酒。这个时代，能让你奔波千里回来参加的喜宴必是当年挚友的纯情，这里有毕业后天南地北再未相见的人，也有一年也难以会面一次的人，但都逃不过的是当时学时的真挚。我想过很多次这种场面的相会，但它来的平静许多，熟然，生活的平淡是谁也跃不过的真实。
从前的一幕幕跳出脑海，高二最后一天在走廊上不知何去何从的你，暑假天天在家干活做饭的你，毕业后从北到南在某城深夜砸墙的你。往事如翻书，一帧一帧检索着从前的你，让现在的你站在面前报以微笑的更真实，讲的最多的是碰杯后的：新婚快乐。于前往后，所有的祝福真切又平淡。
这种场面，像极了2013年的夏天，我在《芒种后的芬芳》里写到：“毕业后，六月的天气下了几场雨，不算大，也很短暂，天气依旧炎热，像是没有结束的时候。班里玩得好的朋友在一起吃了好几顿毕业饭，从这一家吃到了那一家，天天奔波在赶往饭局的路上，大家喝着离别的酒，唱着离别的歌，掩饰不住的悲伤，毕业饭越吃越少，陆续有人离开，去了各个地方。”但与此七年前不同的是，我们不再那么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悲伤，喝着祝福的酒，谈着当下的事，谁也极少话说当年，谁也不再推杯换盏，让我感到变化的是初秋早来的凉爽。
除了喷涌期带来的忙碌与喜悦更多让我感受到的是一丝沉淀。
对于家乡，怎么说也是碎念，怎么写也是皮毛。
你试想，落在长江中下游平原，余光中笔下蓝墨水上游的一方土地，在家过着日起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清晨，林间的鸟雀透过纱窗而啼，田边虫鸣作响溪涧，你在此刻醒来，东边的红晕映在白墙。晌午泡上一杯湘北地区特有的芝麻豆子茶吧嗒吧嗒的惬意，也可手握扫帚轻抚地面婆娑，让香樟落叶与落下的桂花随着扫帚的竹条规律的挥动，归向土地化作来年春泥。夜幕以后，一灯如豆，田野边、山脚下像是洒下了一片片金灿的豆子，空气中偶尔弥漫着炊烟的柴火气息，田间蛙鸣虫涧，天边月光、繁星交相辉映。如此平常却又如此难能可贵。
菜园的果蔬在枝头遥相傲立，肥硕无比的躲在叶片下尽情的乘凉，当一碗一碗农家菜的飘香在灶房钻过门缝跑到鼻尖吸入肺中，让你垂涎三尺的不只是天然食材对你的馈赠，更是满满的家里味道。
你在晴空万里的池边垂钓，在风和日丽的日子感受风吹稻香飘飘的沁人心脾，在初秋傍晚看夕阳渐沉。曾有朋友问我休息的日子干什么最有意思，我毫不犹豫的回答说：看夕阳。工作关系，下班常常已是九点，看个夕阳那是奢望，我在无数次休息日的傍晚爬上南方某城的最高点看落日，在居住的后山湖边看落日，但大抵都是画饼充饥，不过而已。
记得从前，我们总会像《围城》般向往外面的世界，而现在我们总想逃离城市，却久困樊笼，我们总向往田园，却背井离乡。直到这次回家，我才深切明白，回家于自己来说除了亲情更多的便是洗涤。生活如尘，时间如网，我们在生活中的来来往往，撞上时间的网，这些在社会大染缸的五颜六色都会被吸附于身，只有回到家才是卸下厚重的滤网，抖抖身上的灰尘。这时我才明白：回家不是停留，而是一种自我的洗涤。
今年的中秋，月亮还是那轮月亮，像是黑夜戳的一个洞，透过这个洞即使身在黑夜你也能看见光明照耀干净的土地。只不过让我更加清晰的是，当生活的闷棍打来，我愈发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