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鬼事

刚写的故事,不要当真,如有雷同,那就是复制的。

  1993年河北中部某个小村庄正值秋天,人们秋收回来,在当街上三五成群,有在石碌碡上盘着腿坐着的,有在麦秆柴火垛上拿个蒲扇的一直扇着的,还有弓着腰咧着嘴坐在小马扎上拍大腿的,一个个尽兴的聊着当天趣事,又或者谁谁家闹的笑话。村里没什么大事,农村人的朴实在于笑与不笑之间的一撇而过,没什么远愁近怨磕磕碰碰。本来就不大的村子,沾点亲带点故,凡事操心事也不用藏着掖着,讲不明白,一提你爸是我叔,我叔是你爸就都明白了,所以村里红脸的很少,除了一些特别的事。这不一会远处火急火燎的跑来一个年轻汉子,披着半袖白大褂,穿着个黑色千层底,两只鞋子上各露出一只大脚拇指,显得那叫一个匀称。这汉子姓张名大风,名字的由来就是生他那天刮着大风,父亲又懒,便取了这个名字用到现在,叫的多了久了就熟了,也不觉得别扭,汉子露出紧张神色用右手胳膊抹了抹头上的汗水,看着坐在柴火垛上60多岁的老妇人深深的喘了口气又定了定显得平静些说:“我家娃刚刚去村口那边玩,现在回来和变了个人是的,怎么叫也不答应,麻婶你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麻婶今年65岁孤家老人一个,年纪不小身子骨也硬朗的很。

据村里老人说麻婶小时候白杨河发大水淹了好多村子,死了好多人,麻婆也被大水冲了好远。两天后镇上花钱去河里打捞尸体,已经在水里泡了两天的麻婶被打捞上来,发现还有气,经过当时村里面唯一的兽医用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方法敲敲打打愣是把人救活了回来,这也是这个兽医吹了一辈子的唯一能耐事,同时也认为麻婆个命大的人。再后来村里某家发生肮脏污秽事,麻婶就主动上人家“说道说道”一件两件下来村里镇上的人都知道了麻婶的本事,所以村里人以后不管辈儿大辈儿小都称呼一声麻婶。

麻婶站了起来,弹了弹屁股上的土说:“我回家上柱香,你在家等我。”

张大风有些着急,死活不同意,非要跟着麻婶先去家里最后和麻婶一起再回他家,我那时候小就偷偷跟着大风叔,麻婶就看我一眼没有说啥,回到家,上柱香,我就好奇的看着麻婶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随后拿了把香灰搓了搓手就和大风叔去她家了。

村子里遇到这事都是敬而远之,都怕沾上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只有我好奇的很,但也不敢告诉父母,毕竟不是什么好的事,在他们眼里。所以每次我都是偷偷的跟着,麻婶也是唯一让我愿意跟着她的,因为她觉得我很小不懂事。

大风叔的家在村南口,门是篱笆门,四周是用废树枝做的围栏,平常养个鸡鸭在院子里也不至于跑出去,住的是一个东西座的三件平房,门口有个洞这是农村家里的“保家仙”住的,逢年过节不用讲究仪式,只要送上贡品即可,一般都是黄仙蛇仙。

进门之后就是个大灶台,台上还没来得及刷的缺角少料的瓷碗,再往上就是贴有灶神姥爷的画像的墙壁,被烟熏的看不清楚,不知道这位农村里的第二大神会不会怪罪,进到东边里屋背面墙上正对炕的位置挂着一张每年都要粘贴更换的财神爷,左右两边的是散财童子,小时候出于好奇我就问过麻婶他俩叫什么?麻婶告诉我一个叫招财一个叫进宝,至于未当神之前叫什么是不敢打听的。

张大风的老婆坐在炕上倚着破旧的棉花被褥在放声在哭,嘴里还碎碎的念着这是造了什么孽的话语。大风进去看到,感觉是丢人了便板着脸抬手就是俩巴掌打在老婆肩上:“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女人家家的一点用没有就知道哭,滚一边去。

麻婶看着大风叔家的孩子脸色凝重也板起脸来:“滚一边去!”

大风叔更来劲儿了:“听到没有!”

麻婶转过头看着大风:“说你呢”

大风叔也是变脸极快道了一声:“好嘞”夫妻俩就一溜烟儿没影了。

麻婶不驱赶我,我很开心,又有点紧张,只是让我靠在墙边看着,千万不要插话。

我见过大风叔家的孩子,和他老爸一样,性子很皮,不服管教,这边人都叫他小嘎子,此时的小嘎子眼神呆滞无神,双臂也是无力的垂着,就那么戳着。如果在远处不细看就感觉像根木头在那站着……动也不动!

麻婶在那和他悄悄的搭着话,小嘎子一句不回,但是麻婶还在那自言自语,许久之后,可能麻婶也在觉得自己在做无用功,拿起准备好的白碗白米白水在小嘎子面前把筷子立在碗里,两支细细的筷子戳在放有几粒米的的白水碗中竖了起来,麻婶站了起来一脸严肃道:“你告诉我你在哪,我不去找你,你爸也不打你,但是你要是不告诉我你在哪,村子就这么大,被你爸找到还要好好收拾你。”说完筷子略微倾斜,麻婶身体前倾,像是在听他说话。

大约一炷香之后,麻婶离开了大风叔家,临走之前就说了一句难搞,但是别灰心,最多两天。

回去的路上我不知道如何跟面色沉溺的麻婶交流,就随口说了句,大风叔家神三位都有为啥孩子这大点事也不管?没想到麻婶竟然回了我说:在什么位置说什么话办什么事都有讲究,一般越界管事的都落不得安生。财神主财,灶王管吃,保家仙看家护院也就在院子里好使些。

我很早熟的,我见麻婶打我话,就趁着热多问了几句不该问的:“主财的财神年年供,我也没见谁家富了起来,灶王爷逢年过节比谁吃的都好上供的依旧三餐不济,保家仙看家护院居然连个小孩子都看不好,这些神仙到底有什么用?

麻婶停下悠悠的步子回头看着我笑道:年纪不大,懂得不少。”随后哀叹一口气:“神仙也是人,被人供养的久了觉得理所当然,就慢慢的不办人事了。

我笑呵呵的看着麻婶说“还是麻婶好,比他们都好。”

就这样过了两天,大风叔的孩子一天天不见好转,大风叔去找麻婶,麻婶只是说再等等。

又过了几天,麻婶的闭门不出让张大风更加坐立不安,往常麻婶的马到成功到自己身上就不灵了,想到这就越发的不愤,在自己家里骂骂咧咧,一些老光棍、疯婆子、无后绝后的浑话,再后来就去街上和邻居街坊说麻婶的坏话,街坊有的念好,有的随声附和,随着几天张大风的大肆宣扬,念好的没有了,都是按照大风的说法有这“疯婆子”村里的不干净都是她招惹的,村里人就这么短暂的被张大风几天的闲言碎语改变了,让人忘了那些年麻婆不收钱去帮忙的好,也忘了村里那该有的质朴。

我年纪小心里不平,便偷偷的爬上他家屋顶,把他家的烟筒堵上,然后跑到了麻婶家,没有敲门直接走到里屋,原本精神的人,突然之间仿佛老了很多,有点风烛残年的味道,我心里酸酸的有些不能接受前些天还好好硬朗的人为何这几天就突然这个情况,眼睛立刻红了起来上前攥住麻婶的手,麻婶看着我嘴巴张开用力的吐出话来:“张大风家的小子被村口的那个口古井拴住了魂,去年那里掉下去的孩子把他拉下去的,小孩子爱玩,我也拉不回来,我也年纪大了,受了点风寒,这两天晚上月圆,路好走,明晚之前一定要把张嘎子拉回来了,今晚我会去井口。”

“那个混蛋大风家,一直诋毁你,你还帮他家,你都这样了看着都和要死了是的,还不去看看病,要不要我去村里叫老兽医过来。”

麻婶听了不禁一笑:“那个老家伙懂个球,当年随便来个人都能救我,唯独他来了,差点把我捶过去。还自己为是的以为高超医术,你看村里的牲口他治好了几个,还治人?他不害人就是谢天谢地了。

“过了明晚就是一周了,魂里面唯一的灵性缺失,嘎子那小子就是孤魂了,连个野鬼都算不上,只能被那些有怨的野鬼欺负,我把他救回来,积点阴德再揽一份香灰份子钱我这辈子也就算完了,我师傅说做我们这样的事损阳寿积阴德活不久,当年我苦口婆心跪了三天才求通了路过的相门教了我几项驱鬼避邪叫魂的把式,你知道为什么么?因为发大水那年我姐姐会游泳,就抱着我不让我沉下去,后来姐姐快要坚持不住了,水里冲过来一人多粗的木头,姐姐把我推上去,告诉我,一定要抓住它,抓不住我就打你,死死的抓住,然后让我闭上眼。我那时候一直听姐姐的话,便闭上眼一直抓着,手青了紫了破了也没有放,不是怕姐姐打我,就是姐姐说的我就要去做。直到昏迷不醒被人救上来也没有放开。姐姐不见了,我哭着找,最后在河口的淤泥里找到了。别人不知道我做这个不要钱是为什么。我心里只想着只要我在这边积越多的阴德她在那边就会过的越好,每次帮人家我都要去给姐姐上香,不需要村里人念我好,我能做的就这样了。

说完了麻婶再也坚持不住,就睡了过去,我想着麻婶,便也直接走到墙边的木质牌位边,上面用正楷写着先姐徐瑞如生西之莲位等字样。

我拿起三柱香点燃,摆了摆,离开了麻婶家。

晚上依旧去麻婶家,麻婶依旧睡着,我拿着麻婶的夜灯,点了三柱香,上了村口的老井,学着麻婶的口吻:“对着井口说我们回家吃饭,然后一起玩,冲着井口撒了一把香灰,便提着夜灯头也不回,走到张大风家,一路无声,进门依旧不敲门,张大风看我进来刚要起身,我便答道:“麻婶说明天你的孩子会好了,她以后不来你家了,你也别诋毁她了。”

说完我就退了出去,这些叫魂的东西我看麻婶做过,一定要静,不能回头,失了魂的人最容易受到惊吓。我不知道我叫的对不对,只是做做样子。

三天后麻婶入殓出殡了,被村里人草草了事,张大风家的孩子好了,一张破嘴又碎碎叨叨念叨麻婶的好,出殡的那一天硬是生生挤出了几滴眼泪,而我偷偷的把麻婶姐姐的牌位放进了麻婶的坟里。以后村里再也没有麻婶这么个人,也没有不要钱的神婆,但是家家的污秽事还是年年不少。

而我离开了家乡去了外地上学,到了外地水土不服,脸上一直起疙瘩,还做噩梦,而且总是寻寻回回做同一种,梦里一直有个声音对我说,你知道你叫上来几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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