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简史》

组里边儿有读书分享会,轮到我讲这本,所以把讲稿贴这儿了。我讲了有两次,第一次主要介绍三大议题和书里边儿对未来图景的描绘,第二次补充了一些观点和材料。

第一次

这本书的主要内容就是分析人工智能和生物科技的兴起将怎样改变未来,用与前作两部简史一脉相承的历史观来分析未来的人类与世界的发展方向,简言之,未来会是怎样的。不过作者强调,这不是一本预言书,而是旨在拓宽人们的视野,打破周身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的藩篱,去接受未来更多的可能性,去思考我们能做什么。

过去几十年间,我们已经成功遏制了饥荒、瘟疫和战争。而人类不会满足,我们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繁荣、健康与和谐,接下来的议题很可能是长生不死、幸福快乐、以及化身为神。

对抗衰老与死亡不过是对抗饥荒与疾病的延续,过去我们的人均寿命的确在延长,对于现代科技来说,死亡是一个我们能够也应该解决的技术问题,心脏不行了就换一个。某些领域的进展飞快,比如基因工程、纳米科技和再生医学,也有越来越多的科学家和思想家公开表示,现代科学的重要任务就是要战胜死亡、赋予人类永恒的青春,市场上大把的资金涌向那些雄心勃勃的生命延长计划。不死的愿望和对死亡的恐惧自古以来都是不变的,只要人是出于某种原因而死,我们就会努力战胜这种原因。当然了,目前的医学成果只是能让我们免于早死,还没有做到延长人的自然寿命,想要活到500岁,医学必须重新打造人体最基本的结构和运作模式,并设法再生各种器官和组织。


第二个议题也是人类很自然的需求,我们大多数人追求的都是幸福快乐。当然你可以说我追求的是绝对的真理或者其他什么的高雅志趣,哪怕过程中只有痛苦我也再所不辞;你还可以拿出佛法,告诉大家很多感觉的本质是短暂的无意义的,是需要抛弃的。都行,但显然大多数人都还是为着幸福快乐在努力,如果没有来世,那么生也有涯,追求享乐又有什么错呢?

问题是,什么是幸福快乐呢?对饥寒交迫的流浪汉来说,饱餐一顿就能给他带来快乐;但对于一个百无聊赖、薪水超高、身体超重的工程师来说,要用什么给他带来快乐呢?似乎物质上的极大富足并不能带来极大的满足,而只是带来更大的预期。也有很多人给快乐分个高低,有廉价的快感,也有读完一本书、征服一座山这样长久的幸福。也有人指出,快感转瞬即逝,昨天令人感到刺激的挑战,很快就变成今天的沉闷,或许幸福的关键在于能配比出兴奋与安宁这两种元素的正确剂量。总之,我们不是非常清楚快乐的具体机制究竟是什么,只知道它来之不易。

目前的生化技术在逐渐摸索快乐的法门,比如人们已经找到了一些神经类的药物应用在抑郁症治疗或是提升注意力上,还可以运用在军队里应对压力和痛苦。又或者用电流直接刺激小鼠的大脑可以让他仅通过生化反应获得快乐,这些科技给出的一种可能方向是,不管是预期还是幸福感,都是由我们的生化机制控制的,是你体内的电流涌动和能量迸发,而不是什么抽象的东西,我们如果最终能掌握这个系统,就能确保获得长久的心满意足。

目前的这类研究还相当初级,同时也引发了诸如滥用药物这样的社会问题,但至少它们实打实地帮到了很多精神疾病的患者。是否应该追求生化反应带来的快乐仍然没有定论,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了,但我想探索快乐密码是值得肯定的。


第三个议题是让人取得像神一般的创造力和及毁灭力。历史上神有很多,大多数的神并不是全能的天父,而是拥有特定的超能力,比如设计和创造生命,比如千里眼和顺风耳。而今天我们已经通过制造越来越好的工具胜过了这些远古诸神,因此几乎可以确定我们会向神性迈进,继续进化出有更大影响规模的能力。在未来,我们也许会将人与工具直接结合起来,又或者直接改造人的身心。你们能想象吗,如果科幻电影里的高级人工智能真的实现了呢?如果未来硅基人也可以被称作生命呢?

做到这些,实现这些愿景和目标并不容易。但话说回来,战胜饥荒、瘟疫和战争在过去又岂是易事?如此狂妄?知道你会害怕,很正常,但发展不会踩刹车,而且这些事情早已显露端倪,只是之前没有人如此明目张胆地说。


在未来,个人将在各个领域不再有太多价值,某些独特的精英阶层和人类整体可以保留价值。

前半句是很显而易见的,人工智能和各种科技和算法正在一点点入侵就业市场,哪怕是教师、律师、医生这样的职业将来也不能幸免。价值低的人被淘汰这件事其实一直都在发生,纵观历史,人类的职能基本是从农业到工业再到服务业这样一个转移路线。有大批生产工具取代了机械劳动,同时每个时期也都有人在担心大规模失业,可似乎直到目前并没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在目前的人类价值与现代化科技的对抗中,我们都找到了更加独特的能力来取胜,体力不行那就比认知技能。但现在认知技能似乎也正在被算法赶超,那我们还可以继续乐观地认为人会挖掘出新的不可替代的潜能吗?这种对于假设在作者看来似乎是一种空想,更踏实的观点来自于现代的生命科学,主要是说生物也是一种算法,每种动物都是各种有机算法的集合,用来处理生存环境中的各种数据,是数百万年进化自然选择的结果。而算法的运作不受组成物质的影响,不论是木头算珠还是铁算珠,有机算法还是硅基算法。因此,没有理由相信有机算法就永远领先于无机。

那人类何去何从呢?有人说艺术会是我们最终的圣殿,但是现在计算机也会谱曲作画和写诗了哦~这里作者给出了一种假设是,人类作为整体仍然保留价值,属于整个社会系统内,但并不需要个人。如果概括来说就是全球互联,万物智能,人只在其中充当数据的生产者。现在的科技已经让外部算法有能力“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可以犯更少的错,帮我们做更好的决策。穿戴式传感器检测我们的健康,你的各种活动都将反映在血压、心跳、卡璐里这些数据中,甚至包括你内心真实的体验。不仅如此,将来会有一个系统从出生那天气就认识你,你读过的所有邮件,听过的所有电话,最爱的电影,甚至每次约会它都精确地了解。那么它将会影响你生活中做的各种决定,最终我们一分一秒也无法与这个全知的网络断开。你可能已经产生了反感,那我不要出让我的数据,保留我作为个体的权威。但事实是,我们已经负担不起保护隐私的高昂代价,你要阅读长长的隐私条款看APP读没读你的数据,你需要归还各种便利。

另外,可能仍有少部分人不可或缺,他们为算法系统执行关键的服务,并且会形成一个特权精英阶层。目前的社会已经有各种阶级和不平等,精英们总是能领先几步享受到最先进的科技福利,那自然也包括新的医疗和生物技术。回到我们刚才说过的三大议题,技术在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问题已经不单单是维持基本生命,维持所有人的健康在健康水平啦,而是在朝着让健康人再升级的目标去的。这样在将来,精英阶级与普通阶级可能会产生生物学上的差异,也许在身体、情感和智力上都远超普通人,带来更大的不平等。

我来讲这本书其实够呛,此前并没有看过同类型的书,科幻作品倒是看过一点点,而且历史奇差,觉得历史之于我和一个个故事没有区别,而且尽是些毫无联系的碎片,可以说是个很没有历史概念的九漏鱼。读完这本书我看到作者是怎样联系古与今的:不是像看了寓言故事然后写下读后感,而是重述过去的历史,然后解读人们当下活动是朝着怎样的方向,并加以推论再告诉我们世界将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按照作者希望的,这本书能给予我们力量,挣脱我们自出生起就认为自然而然的东西,去想象更多的可能性。举个例子,我作为一个江西老表其实一直不太喜欢“辣味其实是一种痛觉”的解释,因为我的文化环境教给我一种在吃辣方面轻微的优越感,我需要为我吃辣体验的神圣性做辩护。


第二次

在这本书里面,三大议题和未来会怎样就是作者的两个最核心的观点,中间的章节基本上都是在论述和佐证他的观点,展现的是作者的历史观,读史方能知兴替。可能这些观点你乍一听无外乎两种反应:一种是,呵!狂人呓语;一种是,呵!陈词滥调。因为我自己在读前面的章节的时候,多多少少有这种比较自以为是的预判。如果你们也有这种感觉,那对不起各位,是我的问题,没能把足够的支撑材料讲给大家,而绝对不是书的内容不够好,所以今天我就来做一些小小的补充。

第一个讲的是God:神、上帝(全能的天父)

议题中讲到的化身为神主要指具有超能力的诸神,那我们现在来扩展讲一讲这个god有什么意义和影响——感觉大家对这个应该是不太熟悉的,传统意义上信教的人在我们国家应该还是少数,至少我身边是这样。


首先最早期的神话里边的神大概可以理解为人类对一些未解之谜的诠释或者是对超能力的向往。比方说人是从哪里来的?早期的人们就会想象说是女娲娘娘捏泥巴造的;天地是圆的还是方的?早期的印度人就会说世界是由一只巨大的乌龟驮着的四头大象托起来的。其他一些小神,什么智慧女神大力神财神,都可以解释为人类对其超能力的向往。

第二点要看到早期宗教,农业革命衍生物的性质。在有神论看来,整个宇宙是由一小群神或者唯一的神——上帝所控制的神权政治。而这些宗教概念跟农业是紧密相连的。比如早期的犹太教、印度教基督教等,其神学、神话和礼拜仪式都一开始都是以人类、农作物与家畜的关系为中心。这个时候诸神主要扮演两个角色:一是承诺智人占主导地位,可以剥削其他一切生物——我们要知道畜牧养殖业确实是对其他生物的一种掠夺和剥削。二是负责在人类和生态系统之间的调节,人类不能和动物花草交谈,但神可以。神去谈来更多产的果树,让蝗虫远离作物,神负责保护农业,换来人类的献祭。

再后来,宗教逐渐发展出各种无所不包的故事,正式这些故事和背后的训诫,为人类的法律、规范和价值观赋予高于人类的合法性。什么叫高于人类?举个例子:“上帝说同性恋有罪”,于是人类社会的法律规定烧死同性恋。这个道德判定是不考虑人的体验的,而仅仅需要上帝曰三个字,仅仅需要大家都相信上帝这个故事。

可能早一些时候,一些先贤为了教化受众会将一些朴素的道德观、将他们对人生和真理的看法,编进通俗易懂的故事里。毕竟你不可能见到孔圣人跟普通百姓之乎者也;但丁要跟你谈道德直接告诉你什么罪过会被发配到哪一层地狱;佛陀和观音的弟子们都得在蒙昧和混沌中摸索大慈大悲五蕴皆空的含义,就像我们咀嚼晦涩难懂的诗;我们道教的老祖宗则是用五行八卦来解释天地伦常。于是我们普通百姓信仰着这些权威,行事就有了准则,生命就有了意义。

另一方面,统治者会利用民众对宗教的这种依赖性,巩固自己的统治或者谋取利益。肖同学之前讲过,人类会用虚构的故事促成大规模的合作,因为听故事的人不明就里。古埃及的金字塔和大运河怎么来的呀?那是因为他们信法老,信来世。中世纪的欧洲就比较龌龊了,教皇说捐钱可以买福报,还跟民众宣传参加十字军东征挂了可以上天堂。听故事的人毫不怀疑,因为大家都是这么相信的,就跟现代的人信钱是好东西一样坚定不移。

刚才讲的这些就给大家拓展了神对于人类承载了怎样的意义,我们也可以想一想,当过去那些故事腐朽凋败,所有所谓的封建迷信被一一破除,现在和将来是否有什么正在悄无声息的成为他们的替代品?


现在我们再回到作者提出的第三个议题,它本身是涵盖了前两个议题对人的改造的。然而,一旦科技能够让我们再造心灵,重塑生命的基本构造和运作方式,智人这种自然生物就会消失,从而进化成为——我们也许可以称之为,智神。也许生命会离开有机领域,甚至离开地球。这里神性并不是一个模糊的形而上的特质,也不是所谓的全能,不是那些故事许诺给人的意义,而是更强更神奇的能力。只不过从前我们向神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而今天已经用各种各样的工具杀死了昔日诸神,今天的你还信东海里住着龙王吗?还信太阳是阿波罗的化身吗?而在未来亦会继续向神性迈进,向着人类想象力的边界迈进。


第二个来简单讲讲人文主义,为啥简单讲讲?因为稿子写到什么程度我讲到什么程度。

人文主义就是我前面提问的,我们目前,现代社会找到的一种替代品。以前的人相信自己活在某种伟大的宇宙计划里,这限制了人类力量,但也让一切有了意义。离开了意义,那些构筑于意义之上的法律和秩序都会崩塌,而现代社会之所以还在发展,是因为兴起了一种革命性的新宗教:人文主义。

神话宗教-》人文主义-》未来?(数据主义)

意义-》力量

我们是用人文和科学逐渐杀死的上帝。文艺复兴运动重新发现了人,启蒙运动之后神权和君权旁落,人们开始推崇理性,宣扬民主与和平。进化论的学说为人类辟开长久以来的身世之谜,再后来越来越多的科学理论迸发出来,使我们逐渐拥抱了现代化。现代性推动的主要宗教革命并不是对神失去信心,而是对人类有了信心。从前人们认为只有神才能定义善良、正义与丑恶,但今天我们相信自己就能辨别是非。

起初传统宗教与科学仍然是互相斗争互相合作的关系:科学想要打造可行的人类制度,必然需要宗教的协助。科学研究事实,宗教下伦理判断。就的宗教故事里的事实声明可以被科学反驳,宗教进步地修改自己的教条和伦理。宗教在乎秩序,科学在乎力量。而到了今天,现代社会,现代社会已经不再构筑于传统宗教之上了,而是以人文主义为教条,而科学就是在实现这种教条。我们说人文主义也是一种宗教,因为宗教的定义主要在其社会功能,而不在讨论有没有神,共产主义、自由主义也是一种宗教。

人文主义要人类从自己的内在体验找出意义。人文主义的政治说:选民能做出最好的选择;人文主义的经济说顾客永远是对的;人文主义美学讲看的人觉得美那就是美;人文主义伦理说感觉对了就做吧;人文主义教育说要为自己想。

人文主义还说智人有某些独特而神圣的人性,有心灵,有智慧和情感,而动物没有。这一点就像人类曾经打折神的名号农业革命,现在则是更加剥削残酷的现代化农业的接口。而现代科学正在对这一点提出挑战,人类是否有自由意志,有灵魂这类东西可能无法在实验室里存在,有一天也许会被证伪。我们这时候可以思考了,假如个人不再单一和独特,人类失去神圣性,进而会发生什么呢?这里给出的一种解答是数据主义。

一般来说,我理解的读书分享,要么替大家把这本书读了,把里面的精华讲出来;要么抛出其中部分的内容,吸引大家去读这本书。我觉得这本书我只能做到后者,他对人类历史上发生过的事件的梳理,他的历史观的东西,还有一些有趣的看法我这里讲不完。甚至你曾经在哪个知识向的视频里觉得很惊艳的观点,很可能会在这本书里遇到,比方说它讲到知识悖论,知识如果不能改变行为,就没有用处;但知识一旦改变了行为,知识本身就立刻失去意义。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剖析有没有用?有用,资本主义正是借着这样的知识去自我修正和改进,才会发展到今天。而马克思说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的论断真的实现了吗?这却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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