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回家
飞船安全降落后，洋洋掀下开关，关掉了引擎。
引擎巨大的的轰鸣声渐渐消散，再次将寂静无声归还给了这片金色浸透林木的山谷。
过了好一会，洋洋才拉住扶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离开了驾驶舱，来到走廊上，龙剑紧随其后，黑猫慢腾腾地走在最后。
随后，洋洋来到存放父母尸体的那个房门外，轻轻推了门进去，随即来到角落，抱起母亲唐嫣妮的尸体走出房间，眼泪顺着眼眶扑簌簌地往下落。龙剑进屋后，抱的是赵忠诚的尸体。黑猫停在走廊上等两人出来后，默默地跟在后面。
黑猫的内心七上八下的，患得患失，生怕洋洋突然翻脸，对它痛下杀手，要了它的小命，以报杀害她父母的大仇。
洋洋来到出舱口，左手环抱住母亲的尸体，腾出来的右手掀下墙壁上的开关。舱门的开关酷似趴在墙壁上的一只夹夹虫，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黑黝黝的光芒。
河蚌形飞船的舱门缓缓向外打开，宛如一只巨大的河蚌出水后蚌壳对外张开嘴。
顿时，清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空气中夹杂着花草香和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
无论何人，无论身处何方，只要在清晨呼吸到这一缕大自然的清新空气，哪怕经历再多的苦难，这时也会瞬间释然。
洋洋抬眸看了一眼云霞初现的天空后，双手抱着母亲的尸体，走下飞船。
山林里山鸟啾啾叫着，时而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上，时而又突然飞离枝头，闯入朝阳下的天空。
游虫的叽叽声从草丛里传出来，草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在朝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洋洋记不起小时候和玩伴们来过这片林子多少次，经历了哪些个探险，但是她没有一次会像现在这样全副身心地感受这里的美好，一声普通的鸟叫，一颗露珠从叶片上滑落，在她眼中皆是美好，多少化解了她此时此刻内心的痛楚。
人固有一死，或重要泰山，或轻于鸿毛。
爸爸妈妈虽然不在了，但是他们没有白死，眼前的世间美好不就是一个明证吗？
想通这一点，压在洋洋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卸掉了，她本来还迈着沉重的步伐，这时步子也顿时变得轻灵。
天气变化极快，刚才还是朝阳满天，等洋洋钻出林子时，太阳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天空中乌云涌动，天色暗了下来。
下坡又上坡，洋洋、龙剑和黑猫走上一条通往村口的土路。这条土路弯弯拐拐，远远望去，村口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黑猫已经记不起它上次走村窜户去觅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看到村头那么多人，有点突然慌了神。
这么多年，黑猫的一日三餐都是在飞船上度过，偶尔溜达到湖边转转，和人类打交道也就只有赵忠诚夫妇俩，而且这两人显然逐渐失去了具有人类的那部分记忆。马上要融入人类社会了，它有点过度紧张。
“除了我会说话，拥有智慧外，我还有哪里和人类世界的猫有不同的地方吗？”
黑猫一面嘟囔，一面抬眼打量自己，随即吓了一跳——它发现自己和那只自命不凡的柴郡猫一样，居然还在直立行走。太张扬了！它赶紧放下两只前爪，趴在地上，开始用四肢走路。
黑猫几个纵跃后，跟上了前方的龙剑和洋洋。
一年前，洋洋就是从这条土路出了村，踏上求学之路，从此人生路不同。
人群中，有两张熟悉的脸孔，正在探头往洋洋来的方向不断张望。
洋洋看见了，不由得心里一紧。
洋洋还没走到村口，刚才在人群中探头探脑的赵佑廷老两口急切地伸手拨开挨挨挤挤的人群，颤颤巍巍地冲向洋洋。两位老人还没有冲到孙女近前，看到洋洋抱着的尸体，已是老泪纵横。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他们……”
洋洋扑通一声，立即跪倒在地，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眼泪顺着脸颊，扑簌簌地落下。
“老头子，你不是说儿子和媳妇好好的嘛？才过了多久，人就去了！”
“老婆子，我、我，一定是出，出了意外……”
老奶奶奔向洋洋，老爷子赵佑廷奔向洋洋身后呆站着的龙剑，从两人手上接过儿子和儿媳的尸体，嚎啕大哭起来。
“你们看，那是不是多年前失踪的老赵家的儿子、儿媳啊！怎么就这样了？”
“我看看，是的呀。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两口子没多大变化呢。”
“你们在说谁呀？”
“小声点，大声嚷嚷干什么！”
“我记得昨天猎户冯泰回村时还说老赵家的儿子儿媳还活着，怎么就死了呢……”
“真是痛心啊，白发人送黑发人……”
村里的乡里乡亲们也拥了上来，或小声嚼着舌根，或大声表达惊讶，或是有点哽咽的嘘嘘不已。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巨大的马达轰鸣声，灰扑扑的天空中，几架铁蜻蜓朝着小山村的方向直扑而来。
龙泉剑客
二O二四年二月二十九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