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钟于我何笳焉(未完,但或许无续)

写在更新前的话(喜爱东凤的亲们就别看这篇了):

我知道更多亲是想看东华凤九的同人文,本来我也打算先更新东凤的那篇文,之后再把这篇放上来。但是今天晚上提笔写了几次字,情绪却始终不对,一直被这个故事包围着。有一位亲说想看这个故事的后续,我感到非常荣幸,因为这是我写的第一篇小说,虽然故事幼稚、笔力青涩,但它本身承载了非常多的感情。尤其是在现在这个季节,夏天是一个学年的结束,秋天却又是一个新阶段的开始。新旧更迭时,总是容易想起那些已经告别、却从未真正割舍的往事。

这个故事因我文笔的欠缺留下了很多遗憾,于故事而言,结局即使不美好,所幸编者仍有改写的权利,例如东华与凤九;但于真实的人生而言,这一段故事是否到此即止虽仍未可知,可你却知,即使故事未完,却注定永无你想有的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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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发现才经过一个晚上,何笳与万钟的关系又陡然降至冰点。本以为过几天这两人便会和好,可眼看着都半个月了,他俩见着了仍跟没见着一个样儿。陈飞还有一个重大发现,最近始终不见武卓年来找何笳,同时武卓年又和低年级的一个小美女出双入对,大家都纷纷猜测何笳是因为武卓年移情别恋才会突然反常的沉默以及消瘦。

自那晚不欢而散后,何笳放学后就再也没有留下来补习,见到万钟时那眼神是由头至尾的冷。万钟心里也有些后悔,明知那些话伤害她最深,自己还上赶着恶语连珠。最近班级都在传武卓年与何笳感情破裂,也许何笳的消瘦与冷淡并不是源自自己过分的措辞,更多是来自武卓年的背叛,万钟安慰自己。可是每每这样猜想,自己的心非但没有好受半点,反而更是堵得厉害。也许自己于何笳,真真正正的已成为陌生人了。

这天课间,吴双又在请教万钟问题,万钟给他讲解后,吴双又关心起他的伤势:“你这伤都快半个月了,怎么好的这么慢啊?”万钟不甚在意,随口道:“可能是天气原因,所以恢复得慢吧,只是看着吓人,其实好的差不多了。”吴双拿笔戳了一下万钟的胳膊,问道:“疼吗?”万钟不习惯这样的亲密,觉得吴双的举动不妥,可对方是个女孩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只往后退了退身体,说道:“不疼。”

却不知这番情境落入刚进教室的何笳眼里又是一疼。她才进教室时便听到前排的两个女生偷偷指着万钟、吴双在说三道四,形容他俩如何的不避嫌疑,从外貌道成绩又是如何的般配,纷纷感叹班对视天作之合。何笳默默听着,只觉得每都听一句,就是多一分的割去自己与他的可能。当看到两人亲密的互动时,更是有些难忍酸意,自己这段时间消瘦不少,他倒还有闲情到处勾三搭四。

这样想着,何笳走至他俩身边,先是冷笑一声,然后说出的话也毫不留情:“学霸之间早恋起来也是在搞学习啊,你们是打算生个小学霸吗?”

吴双是个脸皮薄的女学生,听到这话脸色立刻羞红了脸,她无端被人羞辱一顿心里有气,怒声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嘴里的话不干不净的?”何笳回道:“你们都不怕丑的做出来,我为什么要害怕说不出口?”万钟安静的看着两人争论,并不插嘴。

吴双的同桌袁琼素来与吴双交好,也知道她对万钟的情意,见她此刻处于下风生怕她在万钟万钟面前丢了面子,忙维护道:“学霸总比学渣好吧?不像某些人成绩不好,只知道勾引男人,现在还被人甩了,心里只怕气得跳脚吧,难怪到处找人不痛快。”

何笳一听她指桑骂槐,立刻瞪圆了眼睛:“你哪里听来的谣言?”

袁琼见何笳被自己的话刺激到,很是得意。其实她主动帮吴双也有自己的私心,她一直默默暗恋黄捷云三年,终于鼓起勇气告白却半路杀出个何笳,令得自己惨遭拒绝,后来又眼见心上人被何笳玩弄,更对何笳生出了无穷的厌憎之心,便继续出言攻击她:“所以说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不好好检讨自己,跑来搅黄别人算什么本事?不过你再有本事也没用,人家根本不要你!”说完还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万钟本来不想管女生之间的事,尽量减少与何笳之间冲突的机会,但眼前两人显然火药味甚浓,万钟怕事情闹大,便开口道:“一人少说一句,清者自清。”袁琼见万钟并未维护何笳,又意有所指的补了一句:“是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那些污浊的人就不要妄想洗白了。学校里早都传遍了,也就是有些人不要脸的往上贴,这下被打脸了吧,所以说苍蝇只配盯有缝的蛋,不属于自己的就不要妄想!”

万钟那句话的本意是要何笳平息纷争,不要同一般人计较,可在袁琼的解读下倒成了对何笳本人的刻意讽刺,而袁琼说的话在何笳听来更是句句诛心。万钟和他的情人正事不关己的看着自己的笑话,自己在这里争的到底是什么?不正如袁琼所说是妄想吗?自己还没被打够脸吗?眼前的袁琼仍在喋喋不休,何笳又几时被人这样欺负过,她现在只想冲上去撕烂袁琼的嘴,让她不要再往自己的伤口撒盐。这样想着,何笳便真的冲过去,推开隔在二人中间的吴双,一个耳光甩在袁琼脸上。

周围同学都被这“啪”的一响惊呆了,谁也没料到何笳会动手。袁琼反应过来后大叫了一声,狠狠的将何笳一推,身后的课桌也因此倒了一片。袁琼过去拉起何笳想甩她的耳光,何笳忙躲过脸,袁琼便用力抓住何笳的长发开始厮打,两人很快扭作一团,战火区域也在不断扩大,课桌和凳子都被撞得歪七扭八,两人打的难分难解。

万钟看着眼前突发的状况,急忙上前劝架:“别打了都别打了!”可是根本没有人听他的,反而是小小的包围圈不停发出身体撞到课桌的大力“砰砰”声。他俩打的凶狠,其他同学害怕被殃及,都躲得远远的。万钟见说不动扭打的两人,便叫唤其他的同学:“快把他们俩拉开!”说完便拖住何笳的身子,想把两人分开。但此时何笳正专心打架,身子被万钟拖住后行动不便利,腿上被重重踢了好几下,身上也挨了几下打,直痛的哇哇大叫。何笳侧身看去,发现是万钟拖她后腿,气骂道:“万钟,你他妈成心帮你的姘头!”

万钟见何笳无端被袁琼打了几下,心里正自责,可眼前也不能放开何笳、再给她们厮打的机会,因此万钟只得移动身子,用自己隔开何笳、袁琼两人,这样一来,袁琼的疯狂搏斗就都对付在万钟身上,何笳则被万钟护在自己身下。这时吴双还有不少男同学都一齐将袁琼拉开:“别打了,你打的是班长。”这才终于将二人分开。

万钟将何笳拉至一角,关切问道:“受伤没 ?”何笳梗着脖子不说话。万钟看她头发散乱、脸上有不少抓痕,想拨开她的头发仔细检查脸部,何笳却一把将他的手打开。还有力气打他,估计也没什么事,万钟放下心来,朝袁琼那边问去:“袁琼怎么样?”

吴双焦急的答道:“他被打的很厉害,脸上有个巴掌印,身上还有不少抓痕。”看袁琼因自己而受伤,而万钟也不曾维护何笳,吴双又大胆的说道:“你下手也太狠了,袁琼也没说错什么,怎么平白无故挨一顿打!真是有爹生没娘教!”

何笳一听这话,刚有所消散的怒气重又聚集起来,正要上前理论,万钟感受到她的杀气连忙拉住她,何笳只得在原地指着吴双的鼻子骂道:“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万钟见何笳将袁琼打的厉害,这会儿竟还想对吴双动手,他不禁对何笳深感失望,难道她真以为这事情闹大了好收拾吗。

吴双那边还未回呛,万钟已强压怒火开口:“闹够没有,你是泼皮无赖吗?一天到晚只会动手!”何笳一瞬间呆住,本以为万钟的言论不会再伤害到她,哪知道这么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又令自己如遭重击,原来在万钟眼里,自己是泼皮、无赖?

看到何笳各种情绪交织、翻滚的眼神,万钟后悔自己出言太重,可是覆水难收,而何笳眼里的伤痛转瞬即逝,脸上浮起一丝痞气的笑容:“这么快就卫着你的情人,看来你情人看男人的眼光比我好!”

说完挣开万钟:“放手!有你在这儿,我还能伤到你的心肝宝贝?”万钟终于放手,何笳看到对面的吴双一脸娇羞窃喜,觉得教室根本待不下去,拿起书包就摔门出去。

第二天何笳没有过来上课,给老高的说法是请了病假。万钟听说后有些纳闷,明明何笳昨天看起来还好啊,究竟是这是何笳找的借口不愿意来上课,还是她真的伤到哪里了、昨天却偏偏逞强。想到这里,万钟又有些担心,上课的时候心不在焉。

下课后,万钟去老高办公室抱回班级的作业本,因教室办公室在另一栋教学楼,两栋教学楼在二楼处可以直接通达,所以万钟一般都是走二楼的链接处来往办公室和教室。

1班的教室在三楼,虽然每一层都有女厕所在楼层最边上,但女生本来就比男生要麻烦,所以课间本楼层的女厕所总是爆满。有女生为了省时间,情愿走远点,下到二楼再去对面的教师办公室那栋楼解决问题,毕竟那边的学生少,厕所不会那么紧俏。

这天刚好袁琼、吴双自对面教学楼的女厕所出来,两人正在讨论何笳请病假的事情。

袁琼一脸不屑:“病什么假啊?我都来上课了,又在那儿装,男人都吃她那套。”

吴双关切问道:“你还好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袁琼看了一眼周围,见四周无人便带着深意笑道:“没事,那小妖精肯定比我伤的重,昨天我把她往课桌的桌角上狠推了几次,她疼的直哼哼。”

吴双惊讶道:“真的吗?完全看不出来啊?”

袁琼眸子放光:“我可不像她专挑别人看得见的地方打,那样多吃亏还落人口实。”

吴双一副惊叹的口吻:“琼琼你可真聪明,还留了一手!”

袁琼满脸得色:“当然,我可不能白挨一耳光!这次要不是班长拦着,我非得整死那小妖精,算她走运!”

吴双劝道:“她也没占到便宜,你就别不痛快了!”

袁琼语带凶狠:“叫她还敢惹我!”说着两人又换了话题,笑闹着回教室。

万钟抱着作业本站在女厕所的拐角后,沉默良久。

何笳与袁琼打完架后就逃了学,心情极差的在校外晃荡。临到晚上准备无趣的回家时,刚好看到华大附近有新开的酒吧人来人往。这会儿的酒吧还不算时兴,一般只有大学城附近才有这种略带小资情调的地方。以往何笳从不进去,可今天或许觉得太委屈,或许觉得太伤心,竟然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进去。

酒吧的环境算不上特别好,毕竟大学附近的消费群体主要是学生,而学生又最是财力有限,因此也高端不到哪里去,里头龙蛇混杂的。

何笳坐到吧台上,冲吧台小哥要了一杯扎啤,慢慢喝着。何笳本来也想要威士忌那种,可是一个女生在人生地不熟的酒吧到底怕出事,便只叫了度数低的扎啤慢慢喝着。

酒吧里有不少出双入对的,也有不少成群结队的。像何笳这样落单的人比较少,何况还是个大美女,还显眼的坐在吧台。因此不少男的都跑去跟她搭讪,要请她喝酒。何笳烦不胜烦,把他们都赶走,独自一人品味酒精的滋味。喝完三杯时,感觉已有了些酒劲,便不敢多呆,打了个车直接回家。

或许酒精麻醉了她,令她无暇回想万钟伤人的言论和冷酷的神色,这一夜竟然睡得倒也安稳,中午醒来后觉得后背那里疼得厉害,去洗手间的镜子里照了照,才发现背上腰上大片青紫,一碰就疼,应该是昨天被袁琼数次推到课桌边撞上的。腿上也被踹了几下,有几块乌青。

浑身不舒服何笳也懒得出门,酒醒后仍有些晕晕乎乎,躺在床上后背疼便只有趴着,因没拉开窗帘,房间里暗的厉害,昏沉间竟又睡着了。

何笳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单弦铃声誓不罢休的持续响起,中断数秒后又重新唱起来。何笳无奈,自床边摸起,看也不看的接听,迷糊说道:“喂……”

手机那头说道:“在家吗?给我开一下门。”

“谁啊?”何笳仍未反应过来电话那头是谁。

“是我万钟”,电话那头静了一下然后答道:“给我开下门,我在你家门口。”

何笳这才意识到是万钟打来电话:“不在家,你滚!”何笳口气不好的挂断电话。

手机上又传来万钟的来电显示,何笳直接挂断又按了关机,将手机丢在一边。

何笳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觉,可刚才的那个电话好像搅乱了何笳的睡意,她再怎么翻来覆去也心浮气躁,始终难以入眠。

何笳无可奈何的从床上坐起来,一看时钟,已经六点,下午的课已经上完,这会儿是晚自习前的休息时间,难怪他会过来。不过再过半个小时就会进入晚自习前的预习时间,那会儿他估计就走了。

何笳一天都没吃东西,这会儿终于感觉到一些恶意,便梳洗一下打算出去吃饭。换衣服时,何笳对着衣柜犯难,她向来偏爱短裙,觉得显身材、又行走方便,可昨天腿上被打的布满乌青,穿短裙实在难看,不得已拿出了唯一的一件恨不得到脚踝的长裙。这条裙子是苏怀哲去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据说是某奢侈品大牌的限量款,他一向都喜欢把何笳打造成淑女,不过何笳偏偏不让他如意。何笳伸长身子套进长裙,拉裙子后方的拉链时扯到后背的伤患处,疼的她一皱眉,心里又把袁琼和万钟骂了一万遍。

等何笳终于收拾妥帖打算出门,已经七点。刚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万钟正在门口站着。何笳也不招呼他,锁好门后就去按电梯。

万钟第一次看见何笳穿长裙,他知道何笳长得极美,可以前只觉得那是小女孩青春的美好,今天看到何笳着一白色长裙,露出雪白两臂,竟然有种仙女下凡的感觉,自己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见仙女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更加不敢上前亵渎,只安静跟着。

出得宿舍楼后两人仍旧一句话未说,万钟也只是默跟着何笳,并不上前搭话。这跟之前何笳设想的情景完全不一样,他本以为万钟来找她要么会低声下气求自己原谅他,要么继续口出恶言中枪她,毕竟那天大庭广众之下闹得那么凶,想就这么翻过这一页没那么容易。

何笳见万钟始终跟着自己心里烦闷,还是沉不住气先开了口:“你老跟着我做什么?烦不烦。”万钟平静回答:“凑巧罢了。”

何笳这会儿已走到华大门口的商业街,见万钟仍不识相的走开,何笳计上心来,走往昨天去过的酒吧一条街。

这里龙蛇混杂,正经的不正经的,消遣的被消遣的,都自初降的夜色中缓缓现出原形。何笳猜想万钟那样的好学生绝对不能忍受这种地方,偷眼一看,见他果然蹙起眉头,显是既不认同这里。何笳心里一喜,打定主意走进昨天的那家酒吧,料定万钟不会跟来。

何笳熟门熟路的走到吧台那里,要了一杯威士忌。没过一会儿万钟也走进来,与何笳隔了几个吧台而坐。

何笳不懂万钟跟进来做什么,反正来都来了那就喝点酒再走,其实喝醉的滋味还不错,这样想着,何笳手里的杯子已经空了,又续了一杯。

吧台边的孤身美女总是吸引男士注意的,何况这美女一身白色长裙,带着点遗世独立的味道,好像闯错地方的精灵,令长久浸泡声色场所的老油条子大呼新鲜,一个个都有些跃跃欲试。

何笳正在喝闷酒间,一个男人端着酒杯凑过去了:“美女一个人啊?”何笳看他油头粉面的样子,油腻的要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何笳不欲理他,他也不主动识趣离开,反而坐在何笳旁边开始喋喋不休:“美女第一次来吗?没见过呢,这片场子我可老熟悉了,我叫詹姆斯,交个朋友呗。”

何笳自顾自的喝酒,当他不存在,那男人也不生气,仍旧口花花的吹着。何笳又续了一杯威士忌,正低头品尝,这时另一把低音男声传入:“我说赵六子,又在这哄小女孩呢。”

何笳觉得这人的声音充满磁性,好听至极,不禁转头看去。只见一副高大的身躯迎面走来,五官虽说不上精致,但非常有性格,一看就是那种体力好、爆发力强的男人。

可能是喝了烈酒,何笳觉得自己的词汇形容能力有些下降,不然怎么给这人的评价怎么会如此色情,还是自己言情小说看多了,中毒颇深。

那男人自如接下何笳探究的目光,却也在看见何笳容貌的时候露出了一分惊艳。何笳不禁有些得意,这抹得意混合着酒后的红颊,和她刚刚少儿不宜的想法所流露的暧昧目光,落在男人眼里都成了诱惑。男人本是无意经过要存心寒碜一下赵六,这会儿倒也不打算马上离开,而且挨着何笳坐下。

“美女,怎么一个人借酒浇愁,需不需要我陪你啊?”那男人开口,见何笳手里的酒杯空了,对吧台叫道:“给这位美女再续一杯,算我的。”

何笳不置可否,接过威士忌抿了一口,淡问道:“哦?你要怎么陪。”

男人见何笳没有拒绝自己的酒,以为彼此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坏笑着说道:“陪你玩啊,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男人没有错过何笳刚才眼里的情色,反正来酒吧玩的不都是那档子事,有些人装的清纯实际上放荡的要死,他也不是没见过,不过人家要装,他也乐意奉陪。

何笳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那男人又补上一句:“我很厉害,一定会让你很爽的。”

“滚。”何笳冷声吐道,没想到第二次进酒吧遇上的都是禽兽败类,枉费自己还对着这具符合自己审美的皮囊好言好语。

那人倒也不生气,轻描淡写的说道:“喝了我的酒就想反悔不认账,没那么容易。”然后用眼神从上到下打量何笳,在何笳的胸口处停了几秒,眼神赤裸裸的,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何笳被男人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掏出一百块钱拍在吧台上就打算离开,那男人轻蔑的一笑:“想走?六子,快点上,今晚便宜我们了。”

说着站起身子,阻挡在何笳面前,和赵六一起把何笳团团围住。何笳用力去推那男人,当然是螳臂当车,男人将何笳往吧台一推,正好撞上何笳后背的乌青处,何笳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何笳缓缓撑起自己,一脚朝男人下身踢去,男人眼疾手快地躲开,淫笑道:“还挺辣的,夜还长,我们慢点玩!”

何笳懊恼旁边的万钟怎么还不动作,可是即便自己置身危险,她也不敢喊万钟的名字,怕发生上次的拘留事件再次连累他,因此只想着尽力躲闪,最好能够安全逃出去。旁边的赵六见同伴在何笳这里吃了亏,不怒反喜,然后强搂住何笳,放肆的笑道:“哥哥来疼你!”

何笳拼命挣扎,嘴里喊叫道:“滚开!滚开!”

一旁的万钟早在那两人靠近何笳就有不好的预感,可看到他们只是单纯说话,他也不好上去打断,免得还激怒了何笳更与自己对着干。

万钟与他们隔了几个座位因此听不见三人在说什么,见何笳起身要走正暗自高兴,哪知道会横生枝节,何笳竟被两人阻拦,还被其中一人搂入怀中轻薄。万钟听到何笳的挣扎声更觉得血脉上涌,突然冲过去将那男人推开,拉过何笳护在自己身后。男人不妨这一推,踉跄了几下才站稳,正要回神打人,万钟却举起了手机:“刚才那一幕我全拍下来了,你是要我报警还是乖乖放我们走?”

那男人啐了一声:“下次不要让我碰到你们!滚!”

万钟拉着何笳疾步往外走去。何笳一路沉默,随着万钟往大路上走,她喝的酒有些上头,万钟又毫不顾惜的大步往前,何笳越来越难受,终于忍不住推开万钟,躬下身子想吐。可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觉得难受的要命。

万钟整张脸铁青,怒声说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一个人去那种地方?你存心要气死我?你总是这样胡作非为,有没有考虑过身边人的想法?今天如果我不在你怎么办!还是你根本存心去招蜂引蝶的?我不识相的坏了你的好事!”

万钟明知道今晚的场景不是何笳所能控制,她也受了不少惊吓,可万钟就是万分恼恨她,恼恨她不爱惜自己,更恼恨自己如此爱惜她,气愤之下再度口不择言。

何笳也清楚晚上这一出确实是自找的,可自己如果不是为了避开他,何必去那种地方。听万钟初初教训他,她心里还微带开心,万钟毕竟是关心、紧张自己的,每当自己身处险境,他总是不管不顾的跳出来救她。可是,一旦自己对他生出感激眷恋之心,他又立马态度骤变,总是若即若离,若近若远。后来听万钟越训越凶,又说什么招蜂引蝶的话,和当初训斥、怀疑自己男女关系混乱的指责如出一辙。何笳越听心越冷,刚刚涌起的的感激之情又消了大半。

何笳不想争辩,也厌倦争辩,她对万钟解释过那么多次,万钟可有一次听进心里去?总是说翻脸就翻脸,而且是毫无征兆的。如果他心里真的这么轻视自己,何苦几次三番的示好示惠?可是如果他真的相信自己,又何苦摆出如临大敌、痛心疾首的模样来?难道只是圣父的本性发作,想挽救失足少女?

何笳这样想着,心里忽上忽下,一个人歪歪扭扭的往前走去。喝醉的何笳哪瞧得清路况,没发现前方有几个下行的台阶,一脚踩空,打了几个趔趄然后摔倒在地。万钟气急下由着他一个人往前走,哪知又发生这个意外,急忙赶到何笳身边想扶起她。何笳一把推开万钟,想自己独力站起,却根本使不上力,万钟把双手置于何笳胳肢窝下,强行把何笳拉起来。这个动作有点像抱小孩的姿势,何笳有些脸红,又因穿的是无袖长裙,万钟的双手触碰到何笳身侧的肌肤,用力举起时也不免擦过何笳的胸部。万钟将何笳身子提起后便放开手,何笳站稳后正想抬步往前走,却发现右脚根本不能用力,刚才摔下去时可能扭伤了脚腕,这会儿一使劲就疼的钻心。

万钟看何笳根本走不了路,而这会儿两人正走在华大校园内,想拦到的士全凭运气,也不能一直干站着等,况且何笳喝醉了,双脚都站不稳,何况单脚。左右这里离教工宿舍也才10分钟的步行路程,自己背何笳回去也不算特别吃力。打定主意后万钟便蹲下身子,冲旁边的何笳说道:“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何笳很是意外,也觉得不太好意思,毕竟又不是情侣的关系,哪有让万钟背她的道理?便拒绝道:“不要你管!”

万钟劝道:“这会儿拦不到车,你的腿还站得住吗?别跟自己作对,讨厌我就使劲使唤我。”

何笳仍不肯上来:“痛死算了,比受你的欺负好!”

“那你就更应该折磨我,”万钟说道,“你在这里耽搁难受的可是你。快点,我送你回去。”

何笳一边纠结,脚疼得要死,让万钟背一下怎么了?她说了那么多伤自己心的话,受点皮肉苦怎么了?何况以后他就是吴双的了,哪有可能背自己,看吴双那么有心眼的样子,万钟还不对她的所有吩咐唯命是从?以后自己和万钟之间,还会有什么可能、交集?

这样想着,何笳就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而是还是万钟主动提出的,错过这一次,还不知有没有下一次呢。

何笳拿好主意后,对万钟说道:“我很重的……”万钟笑道:“那我来感受一下。”

何笳看着万钟宽阔的肩膀,好像正在呼唤她前去依靠。她俯下身子,轻轻趴在万钟背上,两手扶住万钟的肩膀,两腿分开测放至万钟的腰身旁边。何笳庆幸今天穿的是长裙,不然岂不是要走光,难道这一切安排都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万钟见何笳俯下身子、摆好身子后,两手托住何笳的长腿,而后使力往上一抬,何笳只感觉自己被丢着向上抛了抛,而后又稳稳落在万钟的身上、手上。万钟站起身子后慢慢往前走,何笳僵直着上身,不敢将胸口贴近万钟,手则紧紧捏着万钟的肩膀,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是不是很重?”

万钟认同道:“挺重的。”

万钟显然没意识到这句话踩了何笳雷区,毕竟女孩都是很介意体重问题,何笳眯了眯眼睛,说道:“你背过几个女孩啊就嫌我重?”

万钟回答:“你是第一个,我起点高吧。”

何笳并不欣赏他的冷幽默,哼了一声。

这时万钟才刚走没几步路,何笳却因姿势别扭,隐隐有下滑的趋势。万钟道:“搂紧我的脖子,你这样太容易掉下去。”说罢万钟又使力将何笳往上托了托,而后交握在何笳的臀部处。何笳在万钟向上托的同时,忙伸手搂紧万钟脖子,这样一来自己的上身也顺势贴在万钟背上,姿势再没那么难受。

万钟感觉到何笳胸前的饱满紧贴自己后背,一时有些僵直不敢乱动,可每走出一步,背上也会多受一次研磨,万钟黯然想到:“这一段路总有尽头,就让自己背着她吧,自己又能背多久呢。”

也许是两人物理距离的贴近也顺带拉近了两人心理距离的贴近,何笳突然开口说道:“其实你没那么讨厌我对吧。”

万钟立马回道:“我根本不讨厌你。”心里补道,还很喜欢,非常喜欢,只是不会有机会亲口告诉你。

“又在撒谎,”何笳不便掐万钟腰身,因怕他受影响把自己摔落在地,改为扯住万钟的耳朵,“你健忘症了?你冲我凶了多少回?说了多少难听话?”说罢狠狠揪万钟的耳朵。

万钟连忙求饶:“是我错了。”

“那你要怎么罚自己?”万钟打了酒嗝,尽数喷在万钟的脖颈处与耳侧。

“罚我现在背你喽。”万钟顺口说道,想解放自己被揪住的耳朵。

“这是你自愿的,”何笳强调,“就罚你以后再也不准背别的女生,只准背我一个。”

万钟故意说道:“好吧,这果真是个惩罚。”

何笳想,这始终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谎言,总有一天,万钟也许会背负其他的女孩,可是在何笳心里,只愿意过滤所有,仅留万钟与她。

这段路并不长,没多久万钟就走到了教工宿舍。在宿舍楼下,何笳想让万钟放下自己,万钟不肯,仍背着何笳进了电梯。电梯里三面都是镜子,何笳不管往哪个方向看,迎面处都是难言的亲密与和谐。在镜子里,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无疑是一对情侣;可现实中,他确实她始终到不了的彼岸。

十二楼说高不高,可是在电梯里却只是几秒的差别,再舍不得也始终要说再见。万钟在何笳门口放下她,见何笳打开大门回望他,笑着道别:“进去吧。”

何笳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如何成说,点点头关上房门进去。抵靠在房门上,何笳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总觉得遗漏了点什么,也想尽力捕捉点什么。心越跳越快,好像有个声音催促她快去行动,被潜意识驱动着,何笳再度打开了大门。而万钟正好站在大门对面。

何笳问道:“你还没走?”万钟问道:“有点事情忘了问你。”何笳道:“什么事?”万钟答道:“昨天打架,背上是不是伤的厉害?”

何笳诧异:“你怎么会知道?”万钟并不作答,只问道:“严重吗?”何笳本想摇头,却又违心的点头。

。那去看医生了吗?没有。为什么?一个人不想去。那明天我陪你去。

何笳点点头,万钟终于安心的转身离开。眼见万钟即将电梯口,何笳却突然叫住他,万钟停住回神,平静的直视何笳,仿佛她叫住她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

何笳扭捏了着,万钟也紧张的看向何笳。何笳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还没吃饭,可我下楼不方便,你能不能帮我买点吃的上来。”

万钟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失望,可惜太快:“想吃什么,我下去买。”

“随便吧,饿了,但没有特别想吃的。”

何笳说道。

万钟示意到明白了就搭电梯下楼。

何笳终于满意的进屋关门。其实刚刚她叫住万钟时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也许俩人才亲密相依偎,她仍沉醉在那种氛围中舍不得她走,可是她又不敢说出真实想法,于是随口扯了一个借口不让万钟走。

何笳的酒劲越来越上头,靠在门口好久才晕晕乎乎的朝房间走。何笳有点洁癖,一般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换睡衣,这会儿她刚拉下部分背后的拉链,却因背疼卡住了,刚才就酒吧被那个混蛋将伤处重又撞了一下,现在脱衣服牵动了,而后仍憋着疼强力想往下拉,可能劲使歪了,拉链里卡住了边边的布料,再也不能下拉。

正在暗自跟这件衣服较劲,却突然听到了门铃声,万钟回来了。何笳急忙想将拉链拉上去,却因被卡住不得其法。

何笳无法,只得先去给万钟开门。万钟将手里的吃食递给何笳,便打算转身离开。何笳连忙叫住他,说:“等会儿,你进来帮我个忙。”万钟疑惑间进屋,熟门熟路的穿好拖鞋,才发现何笳一个手背在后面,姿势很奇怪的站着。

“是背上疼吗?”万钟担心,何笳摇头,又怕前后说辞不一致,又赶紧点头。

“怎么了,我看看。”万钟情急下没想那么多,只背过了何笳想查看伤势,他忘了何笳穿着包裹全身的长裙,自己什么也看不到。

谁知何笳一转身,他就看到何笳背后的衣裙半敞,拉链落至粉色的蕾丝内衣下方,背后的肌肤在粉色的映衬下白的晃眼,只可惜背部的大块青紫看上去格外碍眼。

何笳见万钟不做声,急急打破沉默:“我的拉链卡住了,帮我拉一下。”

万钟反应过来,帮何笳去解拉链。裙子很贴身,万钟上下摆弄拉链时不可避免的会碰到何笳的肌肤,他粗暴的手指时至落,何笳敏感的抖了抖,有时还会无意擦过背上青紫处,何笳便会发出“啊”的一声叫唤。

万钟加快手上动作,将打结处的拉链解好,问道:“是帮你穿上去吗?”

何笳否认:“你帮我再往下拉一点,我要换衣服,但背疼使不上劲,”万钟闻言手一顿,然后又往下拉了拉,声音里带着压抑说道:“这样应该可以了,说完背过身去。”

何笳想快点回房,无奈脚不给力,只得一步一步挪回房换衣服。

等何笳换好睡衣出来,见万钟背对自己坐在餐桌哪儿。万钟听到声响转身,就见何笳穿着那套背心短裤出来,大腿的青紫惨不忍睹。

万钟拍拍身边的凳子,朝何笳示意道:“过来坐,我看一下你的右脚。”

何笳坐好后,万钟便蹲下身查看何笳的右脚,轻轻在红肿处按压,确定何笳没伤到骨头,才放下心来。照何笳的扭伤情况,只要热敷后多休息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万钟问过何笳后便自洗手间拿了块干毛巾,又去厨房找出一个玻璃空瓶接满热水,然后扶何笳在沙发坐好。万钟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抬起何笳受伤的右脚放在自己大腿上,接着拿干毛巾裹住装满热水的玻璃瓶,轻轻的覆在何笳右脚的红肿处,嘱咐道:“烫就跟我说一声。”不时拿着瓶子轻轻在伤处打转。

何笳有些脸红两人这样的亲密,想伸回右脚自己亲自热敷,可刚一动作就被万钟又抽回自己腿上按住,说道:“得躺平、抬高脚患热敷才有效,别捣乱。”何笳只得安稳坐好,可一颗心始终悬浮着。何笳的右脚直接摊在万钟的大腿上,他的一手还握着自己的脚腕,何笳的右脚每动一下,都牵动着处于下方的万钟的大腿,而何笳玉足的任何一点动作,都尽在万钟一手的掌握中。何笳僵直着腿,不敢乱动,生怕右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反观万钟,则比何笳自然得多,像是丝毫不觉他们的姿势有多不合宜,只是一门心思转动瓶身、帮何笳热敷,唯恐烫到何笳。

两人这样安静的独处,也不说话,何笳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明显,便想说些什么打破沉默。何笳酒意上涌,见万钟握着自己的右脚,突然想到封建时代古人的婚嫁传统,便口无遮拦:“你现在摸了我的脚,在古代是不是你得娶我?”话说出口才觉得在此时的环境下未免有些暧昧,忍不住想自打嘴巴。

万钟惊异于何笳思维的跨越,随口附和道:“你知道的还挺多。”“那当然,”何笳得意,“长得漂亮的都没我读书多,比我读书多的都没我长的漂亮。”

万钟闻言手抖了一下,瓶子离何笳太近,把她烫了一下。何笳急忙缩脚,叫道:“你存心的,万钟你太狠了!”

万钟见何笳曲起长腿,一脸忿忿不平地样子,安慰道:“真不是存心,主要是太惊讶。”

“惊讶什么?”何笳追问道。

“惊讶你的逻辑和审美。”万钟示意将右脚递过来,帮她继续热敷。

何笳不依不饶,但重又将脚伸过来,说道:“知道在你眼里有人最美、读书最多,我就是个貌拙的文盲。”

万钟失笑:“你这语文水平不错啊,怎么月考语文还能不及格?”说完压低身子,继续给何笳热敷。

何笳口气微酸:“你哪有空关心我,你多忙啊,这个找你讲题、那个找你聊天的。”

万钟口气淡淡:“跟你比那是小巫见大巫。”

何笳气道:“是啊,你眼神不好,总有人眼神好。”

万钟没有反驳,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何笳一直僵着有些难受,便伸长身子想往沙发后面靠一靠,可是背上一使劲就感觉到疼痛,何笳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万钟见状有些心疼,说道:“怎么打架也不会,白白挨那么多打。”

何笳酒意上头,再加上心里有气,冲口就说:“谁让你护着她,不然我能被打吗?”

万钟心道,自己明明护的是她,怎么到何笳嘴里就成了护着别人?但这番话自己也说不出口,只说道:“下回别率先挑衅了,吃亏的是你。”

何笳心一酸:“是啊,我又没男人护着,还被别人的男人拦着不让还手,当然只能眼睁睁被人观摩着挨揍。”

万钟难得见何笳自怜自伤的样子,觉得她所有的不快可能都是为了武卓年,强忍醋意道:“你真的很喜欢武卓年吧?”

何笳见万钟又想歪了,懒得出口解释,但一腔怨怒无处发泄,打算狠狠摔门进房。哪知她醉酒后反应迟钝,收手不及,右手被门狠狠夹了一下,痛的直流泪。

万钟见状急忙走到跟前,拾起何笳受伤的右手欲查看伤势,何笳连连呼疼:“轻点轻点。”万钟放轻动作,小心翼翼的捧着何笳的右手,只见右手被化了很长的一旦口子,有些红肿,但并未出血,万钟放下心来,轻轻揉了揉伤处,口里念着“不疼不疼”安慰何笳。

何笳看着万钟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捧着自己的手像安慰小孩一样的在哄人,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他仍在手心。何笳她无比贪恋这种感觉,她早就知道万钟是个温柔的人,她越来越想独占这个人的温柔。想到将来他待她的好都将赋予别人,何笳的心就很痛,眼泪也流个没完,好像刚刚喝进去的酒竟都化作了泪。

万钟本以为何笳一会儿就能缓过来,谁知她越哭越厉害,而且不是发泄似的嚎啕大哭,反而像是强忍着悲痛默默垂泪。

万钟吓到了,问道:“真的很疼是不是?”何笳拼命点头。万钟便扶着何笳到洗手间,拿冷水冲了冲何笳受伤的右手,想暂时替她缓解疼痛。

冲完水后,何笳的泪没有止住的趋势,反而流的更凶,万钟便仍旧拉着她的手着急问道:“是不是还有哪儿不舒服?怎么哭个没完。”

何笳目不转睛的盯着万钟,眼神里既有清明又有含糊,因脚站不稳便用背倚着大理石的洗手池,万钟将何笳的腰背揽离洗手池,让他扶着自己站好,说道:“这里凉,靠着我站吧。”

何笳伸出双手扶住万钟的肩膀,和万钟对视一眼然后突然开声:“我全身都疼,可是心里最疼。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将来你突然不对我这么好了我会受不了的。”

万钟笑笑:“那你还动不动就对我发脾气。心里为什么疼?”

“那是因为……”何笳停顿一下,但是又不打算解释,每次提到吴双或是武卓年两人毕吵,这会子也不想提她们破坏气氛。

万钟料想或许是何笳因为无端把脚崴了,又兼酒吧受的惊吓,何况自己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讲到武卓年,所以何笳才会委屈垂泪。这么几个可能的原因里,外部的伤害万钟可以尽力去保护何笳免受,可如果是武卓年,那么自己站在这里也是多余,或许何笳在这种时候并不想看到自己。这样想着,万钟不觉有些泄气,觉得自己种种举动不过是犯傻,人家何笳根本不稀罕他的关心和真心。脑内百转千回,面上的表情也是重重转换,最后仍旧独自吞咽。

何笳看不清万钟的情绪变化,但他敏感的察觉到万钟又要退缩,也许是在酒劲的怂恿下,何笳想了却自己的心结,想亲眼看着万钟打破自己的幻想,想让自己从过去种种交织的爱恨情绪中挣脱出来,重新变回那个对一切都满不在乎、飞扬跳脱的自己。

何笳突然觉得一切的话皆多余,踮起左脸在万钟的嘴唇上亲贴了一下停顿几秒,但是万钟却呆呆的没有反应,何笳難掩失望的退回。

这已是何笳所能做到的极致,她此刻无法面对万钟,不敢看万钟的表情,收回搭在他肩膀的双手打算快速转身离去。可惜何笳腿脚不便利,再想快,也都落成了慢。

万钟在何笳吻上来的大脑空白,还以为是在做梦,毕竟在他每晚的梦中他都会与何笳口齿交接,梦里的何笳也是这么香这么甜,只不过不会这么主动,更不会有酒味。酒味?等等?这真的是今晚的何笳?

万钟反应过来时,何笳早已结束唇瓣的贴合,并退回身躯打算转身逃离现场。万钟生怕何笳龟缩起来,在何笳转身的瞬间将她紧紧搂入怀中,自己的胸腔包围着何笳的背部,双手圈紧何笳的小腹,微低下头凑到何笳耳边,激动的问道:“你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吗?”

何笳将头避过万钟浓重的呼吸,双手也放在万钟双手的交握处,想将他们剥开好让自己逃出去。听到万钟的问话后何笳装死:“不记得,我喝醉了。”

万钟轻拿下何笳的双手,然后两手分别轻柔握上何笳的左右手,然后左臂贴着何笳的左臂,右臂贴着何笳的右臂,将何笳完完全全的置于自己的包裹中,说道:“知道我是谁吗?我不是武卓年,何笳,我好怕你真的喝醉了。”

以往何笳听到万钟怀疑自己与武卓年有何瓜葛,自己会暴跳如雷,可这一次他竟然品出了万钟话语里的低切与哀求,原来他不是对何笳没有信心,而且对自己没有信心。

何笳突然觉得好心疼,任万钟搂紧自己,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不是冯青,更不是吴双,我是泼皮无赖。”

万钟心中满足,放开何笳将她转个身,紧紧搂入怀中,轻声说道:“可不无赖吗?赖上我我就跑不了了。”

何笳晃晃悠悠半天的心终于回到实处,毫不犹豫的伸手回搂何笳。

两人正沉溺在前所未有的温情中,突然何笳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咕的叫声。何笳羞得要往万钟胳膊下钻,万钟搂紧何笳道:“饿坏了吧快去吃饭。”说完便放开箍紧何笳的手臂。

何笳却仍搂着万钟,万钟看出何笳的依恋之情,心里非常高兴,嘴里还在念叨:“先去吃饭,我陪着你。”

说完握住何笳的手,搂住她的肩膀慢慢往饭厅走去。待何笳在餐桌边坐下,万钟取出餐盒,是一碗香菇鸡丝粥。何笳不乐意:“不想喝粥,没味道,想吃辣椒。”

“不行,”万钟揭开打包盒的盖子,说道:“你刚喝了烈酒,对胃有刺激,得喝点粥养胃,吃辣的怎么受得了。”

何笳耍赖:“不想吃,嘴里没味。”其实何笳这会儿早饿过劲了,什么也不想吃,但是她就是想耍耍赖,多听万钟哄哄她。

万钟也很有耐心的安抚她:“闻一闻,这粥很香的,以后带你去吃辣的,今天你就乖乖的喝粥好不好?”

这么温柔的语气,何笳哪舍得再刁难万钟。何况眼前的粥确实散发出勾人食欲的香味,何笳装出为难的样子,说道:“那你要说话算话。”

万钟点头答应了。何笳接过勺子打算吃,突然想到还没问万钟吃饭没,便问道:“你吃饭没?”

万钟答道:“没有,我不饿,你吃吧。”

何笳回想万钟来找自己时正值晚自习前,那么他是一下课没顾上吃饭就过来了,这会儿都快三个小时了,现在不饿再晚点肯定要饿的。于是何笳起身去厨房再拿了一副碗筷,将打包盒里的粥分了一半到瓷碗里,推给万钟。

万钟拒绝:“我真不饿,你全吃了。”“你不吃我也不吃。”何笳睁圆了眼睛。

万钟说不过她,只得接过。何笳满足的开始喝粥,香菇鸡丝粥虽然清淡,但熬煮入味,入口软糯芳香,回味悠长。何笳吃的带劲,不觉间发丝滑落,眼见就要碰到碗里。何笳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腾不出手去拨弄头发,只侧了侧头想让头发飘离碗边。结果没清净一会儿,刚低头吃了一口,头发又飘落下来,粘在碗边。何笳正欲再次扬头甩开头发,一只大手却伸过来替何笳将那缕长发绾在耳后,还微微用力抚了几次那缕长发,想让它乖顺的贴合发束。

当何笳额前的长发终于不再桀骜不驯时,万钟满意的看向自己的“手下败将”,那缕头发终于被自己降服,不再在何笳脸上胡乱拍打。

万钟的目光由乱发处移至何笳脸庞,再看向何笳的眼睛,当两人目光相触时,万钟的手仍放在何笳耳边。

万钟刚才伸手的时候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见何笳犯懒便顺手帮她绾一绾头发,做的时候不觉得出格,这会儿被何笳盯着倒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急忙收回伸长的长臂,端起桌上的饭碗快速往嘴里送了一口粥以作掩饰。谁知道万钟做贼心虚,吞咽的动作太急竟一下呛住,咳个不停,好半天才缓过来。何笳看见万钟狼狈的样子,笑得更欢。

吃完饭后已近九点,万钟提出要走,何笳有些舍不得,便不说话,其实她心里更怕万钟走出这扇门后明天又会态度突变,今宵的欢乐不可复制、不可模拟,那此刻的欢愉温馨不更是明天的沉重负累。

万钟猜不出何笳的心思,却感觉到她一瞬间情绪的转换与持续的低落。因此他重又走进何笳身边,轻轻问道:“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舍不得我走?”何笳不做声,也许是默认。万钟说:“睡一觉明天到学校就又可以见到了。”何笳只伸手扯着万钟的衣角,低着头仍不说话。

万钟伸手捧起何笳的两颊,轻轻抬起,见她眼光中犹有忧色和惧意,疑惑的问道:“在担心什么?告诉我。”

何笳移开视线,低声说道:“好怕今天的一切都是我酒醉了发梦,好怕明天醒来去到学校你又对我冷漠如初,好怕你为了维护吴双、冯青对我恶语相向,好怕你为了莫名其妙的武卓年给我冠上一堆莫须有的罪名……”万钟越听越惊异,却仍道:“还有吗?”

没想到何笳真的继续:“好怕今晚的你不是真实的你,真实的你仍旧厌我、憎我,永不可能喜欢我。万钟,如果我所有的猜想都是正确的,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让我误解你是喜欢我的。”

万钟听完何笳的心声,发觉他们两人竟如此相像,对待感情都如此卑微。他珍视的看着何笳,语带怜惜的开口:“我晚晚都梦到你,在梦里我们从不剑拔弩张,你对我有求必应,我总想着,如果梦境能成真就好了。”

何笳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只希望我乖乖听你的话吗?”

“傻瓜,”万钟骂道,然后轻轻摩挲何笳的脸颊,感受着掌下的细腻肌肤,“都说晚晚梦到你了,怎么还不懂?”

何笳茫然的看着万钟,一脸天真,一脸疑惑。万钟被纯情的何笳打败,说道:“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个笨蛋?”然后嘴唇轻轻吻上何笳的额头。

良久,万钟才松开。此时,何笳的脸色已经红的不像话,万钟忍不住逗弄她:“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何笳红着脸不说话,但眉目中忧思尽散,脸上洋溢着难忍的笑意。

“好了,我真得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万钟向何笳道别。何笳终于大方的点头,憧憬的说道:“明天见。”目送万钟进了电梯。

何笳锁好大门进屋,犹觉得在梦中,怎么转瞬之间,她盼望的最热切的竟然成真?她以为一直憎恶她的意中人原来也暗暗喜欢着她?何笳觉得昨天她还在顾影自怜,这会儿却幸福的想要飞起来,忍不住哼起了歌。

万钟进电梯后回想一切,脸上也忍不住笑意。头先在电梯里背负何笳时,还以为是一生的第一次,更是一生的最后一次,谁能料想短短几个小时过去,自己竟然和何笳的关系有了质的变化:他梦中的女神竟也对他有意?何笳吻上来的片刻,万钟已经打定主意今后绝不放开她。

这一晚两人夙愿得偿,竟都睡得格外香甜,赶早来到了学校。何笳脸皮还有些薄,看到了万钟也不敢打招呼,只默默的走到自己座位上。万钟主动开口:“昨晚睡得好吗?脚好些了吗?背还疼吗?”

何笳心里涌过一阵暖流,说道:“你的问题这么多,我要先回答哪一个?”

万总这才发觉自己略显急切,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何笳续道:“都好多了,所以我今天才会来这么早。”

正说着,陈飞、王琳琳也先后进来教室。陈飞见何笳与万钟在说话,按下心里的疑问,叫嚷道:“你终于出现了,还难得这么早。”

何笳说道:“是啊,格外想念,当然要早点来。”说完还特意看了万钟一点。

万钟心头一跳,强自压下心中喜悦,陈飞却好奇道:“想谁啊,总不可能是想着上课吧。”

王琳琳接道:“想谁也不管你的事,东问西问的,招人烦。”  说着便向何笳招呼:“听老高说你请了病假,已经好了吗?”

何笳答道:“是啊,一点小毛病,就不在家赖着了,一个人好无聊的。”

陈飞接口,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为了有聊才来学校的。都是同学,就收你个友情价吧,一分钟十块。”说罢伸出手来作势要朝何笳要钱。

何笳正想拿话打发他,万钟却一本书重重拍在陈飞手上:“没找你要污染视听费就是好的了,你还敢伸手要钱,拜托你让我们清净一会儿。”

陈飞不服气:“我给大家制造了多少欢乐……”

何笳打断:“是多少笑料吧!”

陈飞一脸受伤的哇哇大叫:“你们两个人太毒了,甘拜下风。”

万钟和何笳见状相视一笑。

过了一会儿后,吴双和袁琼一起进了教室。万钟本以为何笳见到他们俩要生气爆发,因此他在一旁提心吊胆,想在关键时刻冲上去劝架。

吴双和袁琼见到何笳这么快回班级颇有些讶异,吴双的神色中带着戒备、而袁琼则是脸带恨意。他们经过何笳身边时有些怕何笳再度发难,但熟人不输阵,仍旧勉力装作自然的往后排走。何笳冷哼了一声并不言语,那二人也顿了一下便急急走开。

万钟见何笳息事宁人的态度,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何笳趁众人不注意,偷偷的狠掐了一把万钟的胳膊,见万钟疼的龇牙咧嘴的,这才消气。

课间,吴双又一如既往的向万钟请教题目,万钟耐心的给她讲解,何笳侧身几次,都捕捉到吴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眼神,而且她总夸张的发出“班长你好厉害”“班长你真聪明”“班长还有这题”的不绝叹声,摆明就是霸住万钟不让走,直到上课铃声打响才不得不结束对话。

万钟连续两个课间休息的十分钟都被吴双打着讲题的名义占据,等到第三个课间休息,她又故技重施把万钟喊过去喋喋不休时,何笳忍不住爆发了。

万钟这时仍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但上身转向后桌的吴双,胳膊压在吴双的课桌上,两人的头凑在一块儿解题。何笳站起身来,走到万钟座位旁边说道:“我要话问你。”

万钟抬头,简单答道:“等会儿,我把这题先讲完。”说完又要和吴双去讨论。

何笳却站着不动,还“咳咳”的假装咳嗽了两声。万钟再度抬头看向何笳,何笳拿眼神盯着他不动,脸上看不出喜怒,然后转身出了教室。万钟看何笳出去,便放下手里的笔,对吴双说道:“我过会儿回来再跟你讲。”说完也不等吴双的反应,而是起身出了教室。吴双一脸狐疑的望向外面,却见窗外并没有这两个人的身影。

何笳出教室后便下到二楼与教师办公楼连通的大走廊上站着,这会儿走廊上没有其他人,她自顾自的望着楼下的风景吹风。万钟走到他身后,开口道:“找我有什么事?”何笳仍背对着,反问道:“终于舍得放你下来了?”

万钟绕道何笳面前,柔声问道:“怎么又不高兴了,刚才还好好的?”何笳气道:“她到底什么意思 ?”

万钟疑惑:“她?你说的是谁?”

何笳怒道:“别装傻,她不喜欢你会这样缠着你?”

万钟明白过来:“你说的吴双?她喜欢我?”

何笳气鼓鼓的说道:“不准装傻,不准岔开话题。”

万钟解释道:“我管不了别人的想法,我只能管好自己的想法,我的想法你明白的是不是?”

听到万钟这样说,何笳心里的气消了大半,但还是有强烈的危机意识:“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吗?她比我瘦、比我脾气好、比我成绩好,长得虽然没我好但也算漂亮,对你还百依百顺的,你真不动心?”何笳还介意万钟说她重、说她泼皮,因此倒也不是故意拿话怼他,而是心里真的有种种担心。

万钟听何笳越说越离谱,忍不住拿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叹口气说道:“你这脑袋一天到晚净瞎琢磨什么呢。”

“瞎琢磨你啊,”何笳不怕丑的说道,“我不管,她就算再好你也不准喜欢她,你亲了我就得对我负责,不可以对我始乱终弃?”

“我乱什么了弃什么了?你说话能不能讲究些?”万钟无奈。

“不行,语文不及格说话水平只能这样,”何笳打着哈哈,却突然想到自己刚刚的话里有漏洞,早先自己看到过万钟和冯青抱着吻,心里如鲠在喉好久,自己怎么说出亲吻了就要负责这种话,万钟要真对冯青负责了自己不得哭死。想到这里何笳赶紧补充道:“刚刚说的不对,不管你以前亲了谁,都要翻脸不认帐,只准对我负责知道吗?”

万钟知道何笳说话一向有她自己的道理,问道:“我以前亲过谁我怎么不知道?”

何笳闻言心里一酸,抬起手狠狠戳向万钟的胸口:“你还给我装!你当着我的面和冯青抱着亲!你们真不要脸!”

万钟这才明白过来,急忙握住何笳乱戳的手,解释道:“冤枉!是她主动凑过来的,我反应过来后马上把她推开!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信,你们俩当时多难分难舍啊!还不知道之前有多少女生向你献吻呢?我可亏了,就亲过你一个男生,我亏大发了,必须得让我再亲别的男生心理才能平衡!”何笳气冲冲的张口胡说,作势要转身离开去找别的人。

“不准!”万钟从来没想到自己的醋意会这么重,光听何笳这么气说几句都觉得难以接受,更不敢想象这种情况的发生。万钟急忙伸手拉住何笳:“我真的只有你一个人,从过去到现在。我不喜欢别的女生。”

其实何笳虽然心里有些介意,但那毕竟是过去的事,何笳也不会揪住不放,只是话赶话之下故意那么一说想激一激万钟,不过是作个样子好让万钟表现出对她的在乎。何笳见阴谋达成,又看万钟的脸色不似作假,因问道:“真的?不是哄我开心的?”

“真的,”万钟郑重的点点头,“我就亲过你一个人,我也只想亲你一个人。”

何笳满意的笑道:“不害臊!”又忍不住拿手在万钟腰上狠掐、狠扭,“害我当初那么伤心,你个混蛋。”

万钟不敢躲,任何笳发泄着,见四周无人快速在何笳脸上偷亲了一下,然后又急急撤回,说道:“乖,别生气了。”

何笳没想到万钟这么大胆,敢在大白天的教学楼这么轻薄自己,伸手抚着万钟刚刚亲过的地方还有些发呆,万钟见到她这副傻样更觉可爱,紧紧的握了一下何笳的手然后放开,说道:“回去吧,要上课了。”

何笳点头答应,和万钟并肩走向教室。

眼见两人消失在走廊深处拐向楼梯,躲在教室办公楼暗处的袁琼才踏上走廊,惊异的大张着嘴:她刚刚是亲眼见到万钟亲了何笳?

何笳和万钟回教室时刚好打铃,两人坐定后任课老师也走进教室开始上课。

王琳琳看何笳出去时满脸怒容,回来却喜滋滋的,疑惑间正不及她问,刚好上课,只得作罢。

上课后何笳神思仍未回归,想着万钟刚刚的告白喜不自禁,一个人偷着傻乐,可能表情太过明显,竟被任课老师抓个正着,然后光荣被点到大名。

见何笳毫无反应,王琳琳急忙用胳膊碰何笳,低声提醒道:“老师点了你的名字,快站起来。”

何笳连忙起身。老师问道:“我刚才说了什么你重复一下。”

何笳稍微压低一点身子向王琳琳求救,王琳琳小声回道:“我也没听到。”

任课老师见何笳答不上来,早已在她意料之中,教育道:“我刚才讲的内容很好笑吗?”

何笳当然否认,老师又续道:“那你怎么笑个不停。”何笳作低头认错状,老师盯着她,摆出怒其不争的模样,视线偶然和旁边的王琳琳触碰。王琳琳心道:“坏了。”忙收回视线压低脑袋,希望老师看不见她。

“王琳琳。”任课老师果然叫道她的名字。王琳琳认栽的站起来,就听老师说道:“你替何笳回答一下刚刚我的问题。”王琳琳刚刚也是发呆,不然她不会不把答案告诉何笳,此刻被点到姓名她也只好干站着。

任课老师随口点的王琳琳,谁知又活捉一个上课不听讲的,这到底是小概率事件还是区域普遍情况。此时,剩下的同学都把头埋得更低,生怕被点到自己起来回答问题。任课老师左右瞟瞟,与万钟的视线装个正招,也不想再添堵,直接喊道“万钟”想终结这个尴尬的局面。

万钟刚刚见老师叫起王琳琳、何笳两人答题,且两人都答不上来,便去偷看老师的脸色,结果被抓个正着,还被点名回答问题。站起来后万钟也很尴尬,他刚刚正想着何笳课间发怒的样子,回味着自己成功的偷香,压根就没法集中注意力听老师讲课。

任何老师温和说道:“万钟,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万钟干站了五秒钟。这时万钟突然听到后排吴双的声音:“老师问三言两拍分别是哪三言、哪两拍。”万钟会意,这个问题不难,趁老师的脸色还未彻底黑掉之前,快速答道:“喻世名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初刻拍案惊奇、二刻拍案惊奇。”

任课老师终于满意,饱含深意的说道:“上课都打起精神来,好好集中精力,知道你们学习辛苦,但为了明年还是要坚持。都坐下吧。”三人顺势都坐下。

下课后,陈飞拉过何笳、王琳琳,好奇问道:“你们俩怎么回事啊?上课都不听讲吗?”

何笳敷衍:“只是今天刚好没听罢了。”王琳琳问道:“刚进想问你了,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看你一脸的春风得意啊。”

“什么春风得意,”何笳有些害羞,偷偷看了万钟一眼,却见万钟也正盯着自己看,视线相触的一刻万钟还微微笑了一下,何笳紧张的飞快收回视线,转向陈飞:“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陈飞急忙去拉救命:“班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看何笳那样八成是情场得意啊。”

万钟一时语塞,说不出是也说不出不是,不过他也很认同陈飞的话。何笳的眼神晶莹莹,脸色也红润,笑意是不绝于口,那么她真的是因为自己才这么开心的吗?

何笳听陈飞越说越夸张,恨不得想封住陈飞的嘴巴,可是当着万钟的面也不敢做出太过粗鲁的举止,只能对着陈飞虚张声势:“你给姑奶奶等着。”

陈飞毫无惧意:“姑奶奶是对出嫁姑娘的称呼,原来你是姑奶奶呀?”

何笳竟然难得的说不过陈飞,不知是不是因为顾忌万钟所以口下留情,这会儿见陈飞说话不留情面下意识的想找帮手,于是伸手摇了摇万钟放在桌上的手臂:“万钟,你看他又在胡说,你快替我教训他……”

一旁的何笳和陈飞都没意识道何笳拉扯万钟的动作有何不寻常,反而陈飞笑说:“班长才不理闲事呢,你自求多福吧。”说罢嚣张的笑出声来。

万钟见何笳的双手仍在轻摇自己的手臂,动作带着依赖,眼神更是在求助,万钟抵不过一个如此示弱的何笳,开口道:“好了,你别逗她了,明知道女生脸皮薄。”

陈飞惊讶:“她哪里脸皮薄啊,万钟你好重色轻友,你骂我骂的厉害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帮我?”

何笳收回手臂,在脸蛋旁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抢着答道:“因为我比你可爱。”

“哼,”陈飞侧过头不再理何笳,然后换了个话题,对着万钟说道:“说来也好笑,今天你们仨竟然都被点起来回来问题,然后都没听讲、都不知道答案。幸好老师没点我的名字,不然就是四个人傻站着,估计得把她气坏了。”

王琳琳纳闷:“万钟不是答出来了吗?他哪儿没听讲啊?”何笳疑惑的看了万钟一眼,然后转向陈飞,想听他仔细透露前因后果。

陈飞揭露答案:“那是吴双告诉他的,不然他哪答的上来啊?他也一直在走神。”

何笳眯了眯眼睛,锐利的扫了万钟一眼,原来是吴双主动示好告诉万钟,看来不能低估这小妮子的能耐啊。

万钟感受到何笳不详的眼风,赶紧岔开话题:“都下课了,还提上课的事做什么?没被老师笑够啊。”陈飞从善如流,然后露出八卦本色:“原来你上课也会走神啊,你当时都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万钟结巴了一下,“就是一下子还沉浸在课间休息的情绪中。”

“课间休息?”陈飞相当会抓重点,“那会儿你不是在给吴双讲题吗?那你上课到底是在想题还是在想人啊?”说着陈飞还装作不经意的往后瞟了一眼吴双,发现人家正和袁琼聊的开心。

何笳听到这话神色有些不自然,微微瞪着万钟,万钟只好低头,感叹陈飞真是个猪队友,眼下何笳正疑心他和吴双的关系,陈飞偏偏故意把他俩往一起扯,这不是加深自己和何笳的嫌隙吗?于是万钟急忙向何笳表忠心,话虽是对着陈飞说,可眼神却注视何笳:“你就别编排我了,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别造谣。”

陈飞见班长难得如此大惊小怪、郑重其事地解释,笑道:“开玩笑的,何必那么认真,人家一女学霸和你多相配啊,活跃一下气氛。”

万钟也迅速开口,一脸投降状:“会被你害死,求你别乱说话。”

何笳听完他俩的一来一往,然后开口:“为甚么非要两个学霸配在一起?怎么不考虑学渣的可能阿,难道你歧视我们这些学渣?”

陈飞当然不敢:“不不不,我哪敢歧视你,我只是觉得你不可能考虑万钟嘛。我只是习惯性的想到了强强联合,你这么一提议倒还蛮有戏剧冲突的,可以先富带动后富。”陈飞想到自己在政治课上学到的这个概念。

听完陈飞的话,何笳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转向万钟:“你将来可不能歧视学渣。”

万钟心里在偷笑,可脸上一本正经的配合道:“不敢。”

四人正聊天,后排的吴双忽然拿笔戳了戳万钟,万钟疑惑的回头。吴双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有个题没讲完,这会儿能接着给我讲讲吗?”

万钟本想一口答应,又想到何笳刚跟自己闹了一场,自己才在她表完决心哄好她,这会儿却又在她眼皮子底下,且是两人聊天过程中被打断叫走,虽然自己对她别无二心,可难保何笳不会胡思乱想,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这样想着,万钟回身拿过自己的笔记本递给吴双,解释道:“我最新的笔记里记录了这种解法,你看一下笔记就会明白的。我讲的可能还没有笔记清楚直接。”

“哦,”吴双失望的伸手接过笔记,万钟见状打算回身继续加入聊天阵营,吴双又开口道:“刚才上课你没事吧?怎么会当然走神?”万钟微微笑道:“没事。”便转过身子。

何笳颇为满意万钟的速战速决,微昂着头,一副睥睨天下的女王样,幸灾乐祸的低声说道:“人家还舍不得的望着你呢,你心真狠。”

这时陈飞和王琳琳都不在座位上,所以何笳说话有些毫无顾忌,听到何笳还在打趣自己,万钟故意说道:“照你这么一说,我确实太过无情,不如我回去找她吧?”

何笳立马喝道:“你敢!”

万钟摆出惶恐地表情:“当然不敢,我不怕你灭了我。”

何笳语气立马柔和:“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凶?”

万钟高深莫测的说道:“你比我说的凶多了。”说完似乎预料到何笳会给他重击,急忙起身躲避何笳攻击的手爪,从后门出去。

何笳抓他不及,眼睁睁看着万钟出门,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尽,正好撞上袁琼探究的目光。何笳懒得与她虚与委蛇,冷着脸重又坐下。

晚自习结束时,万钟叫住何笳:“你留一下,我给你补习吧。”何笳面有难色,想了想,问道:“能不能过几天,下周再开始。”“怎么了?家里来人有事要去接待吗?”万钟猜道。

“不是,最近有个很好看的电视剧,我准时回家正好能赶上。”何笳解释。“什么电视剧?比学习还重要。”万钟难以理解何笳的脑回路。“叫《金枝欲孽》,讲一群女人宫斗的,特别好看。”何笳说着便将书包收好,打算赶紧回到学校好好休息。

“电视剧看了也没什么营养,不如省下时间我给你补补课。你几天没上课,又掉了不少内容

,趁今天补补吧。”万钟劝道。

何笳犹疑:“但是,但是……”

“别但是了,”万钟打断何笳,“学生当然学习最重要,电视什么时候不能看?你再不补习,我怕你后面的内容更听不懂。”万钟口中的关切藏也藏不住。

听到万钟句句为自己着想,何笳也没办法坚持要走,只好安心坐好,等候补习的到来。补课时,万钟格外的仔细和耐心,不停询问何笳到底听懂没。何笳似是而非的点头,万钟不信,便拿起草稿纸出了几个验算题,何笳竟然全部答对了。万钟放下心来,又继续讲解。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的时间过去,万钟问道:“今天讲解的还有不懂的吗?”何笳摇摇头。万钟续道:“今天的效果很好,以后成绩追上来肯定只是早晚的事情,别泄气。”

何笳点头,待万钟锁好教室后,两人一起出门下楼。万钟迁就何笳走的正门出去,在正门处,何笳正想开口道别,万钟道:“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何笳问道:“以前补习结束你怎么不送我啊?”

“当时你每天一副不愿意看到我的样子,我怎么好意思上前?”万钟扭捏的解释道。

“明明是你对我爱理不睬”何笳急忙撇清。

万钟不想再围绕这个问题打转,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回去吧。”

何笳发现最近班里人看到他的眼神有点怪,带着明显的探究和鄙夷,然后一旦被她发现就立刻移开视线,接着窃窃私语。她始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天正在女洗手间里,突然听见又走进两个女生正在高谈阔论:“你知道一班班长的事吗?”

何笳一听到涉及万钟,拉开门板的动作停住住,而且屏气凝神想听听她们到底会说什么。

“啥事儿?”何笳听到另一个女孩的疑问声。头先的女孩压低了声音:“听说他和他们班那个转学差生在一起了。”

何笳心理一惊,他们怎么会知道,正好另一个女生低呼声响起:“为什么啊?他们听起来也太不配了吧?那个班长贪图她长得美吗?”

另一个女生不屑道:“美什么啊,一股狐媚子气。我就觉得没他们班那个委员吴双好看,估计人家心里正伤心呢。不过谁让男的都吃这套呢。”

又听女生问到:“你说他们认真的还是玩玩看啊?”

“肯定玩一玩啊,那个何笳进校后勾了多少男生啊?她怎么会对万钟认真,听说万钟家挺穷的,他又长得很一般,虽然成绩好又怎样,多半会被甩。”传播八卦的那个女生很肯定的说道。

“还以为万钟那种人会有深度,不会那么肤浅的……”接受小道八卦的女生感慨着。

何笳秃噜一下打开厕所隔间的门,那两女生乍见何笳陡然禁声。见何笳气势汹汹的走向他们,不自觉的靠近并往后退了退,何笳见到他们胆小如鼠的模样恶意调侃道:“嘴这么碎,人又这么怂,只敢背后说人坏话,难怪没男人喜欢你。”说罢径直出了洗手间。

回到教室,再看到同学饱含意味的目光,何笳才明白过来。何笳无识无觉、无惧无畏的走回坐位,迎面与吴双狭路相逢,吴双的眼神里既有哀伤又有怨恨,看得何笳莫名生出些不忍:果然这种小家碧玉才是我见犹怜,害得她都错以为是自己无耻的横刀夺爱。

这天晚自习结束后,万钟主动对何笳提出取消晚上补课。何笳诧异,连问为什么。万钟开始不肯解释,见何笳不停逼问,只有和盘托出:“白天吴双给我传了个纸条,说晚上放学后有话跟我说,让我去一下操场。”

何笳警醒的眯起了眼睛,说道:“去操场干嘛?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她想干嘛?”

万钟听到她的措辞愣了愣:“得去看看,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何笳不干:“不行,她肯定没安好心,你不能去。”

万钟解释道“她能对我做什么啊?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何笳仍不放弃劝说:“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可以看着她、保护你。”

万钟听到何笳的话忍不住笑起来:“别闹了,你在教室等着我,我跟她谈完就送你回家。”

何笳撒娇耍赖:“就不听你的,我偏要去。”

万钟纵容的看着她:“你乖,别把事情弄复杂了,你担心的肯定不会发生。”

何笳眨眨眼:“你知道我担心什么?”

万钟压低声音:“你还不是怕我始乱终弃?”

何笳虽然羞红了脸,还是不害臊的直接问道:“那你会吗?”

万钟凑到何笳耳边调笑:“她肯我也不肯,我肯你也不肯啊。”

何笳一听万钟在嘲笑他,作势伸手要打万钟,万钟握住何笳的手:“逗你玩的,现在放心了吗?”

何笳满意:“好吧,这次就放过你。”万钟见何笳颐指气使,格外施恩的样子颇觉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何笳急忙拍落他的手,往四周看了看:“有人呢。”

万钟倒不在意,放学后别人都走的只剩三三两两,教室里本就没几个人,且他们坐位靠后又压低声音,谁还会注意到他们?

何笳催促万钟:“那你快去快回,我等着你。”

万钟答应着便下楼了。

到得操场的升旗台处,万钟见吴双已经等在那里。万钟走过去:“有什么事不能在班里说要特地出来说?”

吴双踌躇良久,方低头开口:“我听到了一些奇怪的传言,想当面问一问你。”

万钟问道:“什么传言?”

吴双鼓起勇气,仍旧低着头问道:“他们说你和何笳在一起了,是真的吗?”

万钟没有停顿,坦然答道:“是真的。”

吴双猛的抬头,不敢相信听到的答案:“为什么?她哪里好?”

万钟马上反问:“她哪里不好?这种事情哪有为什么。”

吴双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她这个人成绩不好,男女关系又乱,你想没想过,她或许是耍着你玩的……”

万钟陡然打断吴双的污蔑:“这个不劳你操心,我自己会判断。”

吴双静了一会儿,沮丧说道:“你就这么相信他?”

万钟的声音带着坚定:“是的我相信她。”

吴双有些艰难的开口:“其实,我对你……我也很喜欢你,我觉得我比何笳更适合你,你能不能考虑看看我?”

万钟待何笳说完,叹了一口气:“你很好,但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抱歉。”

吴双的脸色由红变白,猛的转身跑了。万钟看着吴双的背影,心里涌起歉疚,希望她能早一点想清楚。

何笳早在教室等着不耐烦,这会儿已经在走廊上站着了,见万钟独自一人回来终于放下心,嘴里还在死撑:“哟,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多不怜香惜玉啊?”

万钟见到何笳,一路的歉疚之情更加淡去,说道:“还在嘴硬。”

何笳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万钟斟酌了一下,方说道:“这是人家的隐私,我不方便透露。”

何笳昂昂头,一脸傲娇:“你不说我也猜得到,那你跟她说了什么,这总不是隐私了吧?”

万钟有些尴尬,微一沉吟道:“我跟她说了我们俩的关系。”

何笳听后很高兴,又尽力压抑这种喜悦:“那她肯定很不高兴。”

万钟点头称是,何笳一听有些气,说道她凭什么不高兴,她又不是你的谁。接着又说:“她肯定说了我不少坏话。”

万钟否认:“也没有,只是不实的传言。”

何笳追问:“那你信吗?”

万钟摇头:“我当然不信。”

何笳方才满意,但没过多久就皱起眉头:“万钟,总有这样那样关于我的流言,一次两次我可以解释清楚,你也会相信,可是万一流言层出不穷、或是流言始终不散呢?你会一直相信我吗?你真的确定要喜欢我吗?我好怕你只是一时的迷惑,怕你清醒过来后发现我是如此糟糕、如此不值得……”

何茄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越来越低。万钟满腹疑惑的听着,试图用手抬起何茄的头:“突然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自己、对我都没有信心了?”

何笳仍旧固执的问道:“万钟,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美好怎么办?”

万钟试图打散何笳的哀伤情绪,笑说道:“你已经够不美好了,我还会发现什么啊?”

何茄本以为会听到万钟的甜言蜜语,哪知万钟又在故意耍她玩,“你……”

万钟接着说道:“你看你吧,长得也不算顶美,脾气又坏,三天不哄就要上房揭瓦,让你好好学习结果每天给我打游击,还给我制造一堆的额潜在情敌,看来我确实要认真考虑一下,和你在一起的可行性啊……”

何笳听到万钟的满腹抱怨后下意识想堵上他的嘴,于是突然凑过去咬了万钟的下嘴唇一口、堵住他的话头再火速退回来。

万钟还有些呆呆,不敢相信何笳就这么咬过来,何笳见万钟的傻样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行动过激,暗自懊恼。正想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万钟好像突然回神,倾身吻过来。

何笳想要挣扎,万钟牢牢掌住她的脑袋,不让何笳逃脱,同时用力吮吸着何笳的唇瓣。何笳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万钟试着拿舌尖顶了顶何笳的牙齿,何笳仍旧咬紧牙关,没有张口。

见何笳不配合,万钟也学何笳在她的下唇处轻咬一口,何笳一惊之下张开了嘴,发出“啊”

的一声低呼,万钟趁机将舌头伸入何笳口腔,四处翻搅探索。何笳的舌头躲着它,却总缠不过万钟,最终陷入万钟的节奏韵律中。

何笳觉得自己整颗心涨满,脑袋晕晕乎乎,而唇舌不断地和万钟追逐,越来越无力。在感觉自己要晕眩的下一刻,万钟终于放开了何笳,何笳不敢看万钟,想低头,万钟却强行扶正何笳的头,见到被自己凌虐的嫣红双唇更添妩媚,一时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了一下。

何笳看着眼前骤然放大又骤然离去的万钟,羞红了脸,问说:“你真的是第一次恋爱吗?怎么这么熟练。”

万钟也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也不知道,遇到你就很自然的做出来了。”

何笳听了这话又羞又喜,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一旁的万钟也有些尴尬,装作往外走的样子,说道:“不早了,回去吧。”

何笳追上去,轻轻牵起万钟的手,一起往校外走去。

某天上课时,万钟发现前排的何笳正低头专心看书,已颇感诧异,难道她突然转性了?下课后见何笳仍未改变姿势,心里已有些好奇,他装作起身经过的样子,走到何笳身边,稍稍俯低身子,问道:“你在看什么?”

何笳被吓了一跳,浑身一震,急忙拿胳膊遮起眼前的书,然后慌慌张张的抬头,等到看清身旁是万钟,大舒一口气,道:“吓死我了!”胳膊仍旧挡住书,不让人看到。

万钟见何笳慌张的模样觉得很可疑,又问道:“在看什么?也给我看看?”

何笳一听头摇的更厉害,劝道:“真没什么?你快回去。”

万钟拿手指着何笳后面:“你看那是什么?”

何笳好奇,便撤开双手顺势朝后方看去,万钟得空急忙抽出那本书,只看清了“暴君的小娇娘”这么几个字,而且摊开的这一页里还有火热的激情戏描写。这时何笳反应过来,立马抢过这本书。

万钟有点尴尬,压低声音斥道:“你这都看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书,难怪考试不及格?”

何笳难得的没有辩驳,只是脸上的红晕更深。

万钟伸出手:“把书给我,不许再看了。”

何笳一个劲儿的摇头。万钟也不撒手,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万钟说道:“我很有耐心,你要跟我耗下去吗?到时候人越来越多,看你好不好意思。何笳仍旧摇头,不肯把书交出来。

这一幕被陈飞瞧见,好奇问道:“班长今天怎么多管闲事啊?而且何笳竟然没有回嘴呀,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一旁的王琳琳挤了挤眼睛,斟酌说道:“我听说了一个传闻,你俩该不会真的……”

何笳正不知道怎么回答,万钟却大方承认:“嗯。”

何笳诧异的看向神态自若的万钟,王琳琳却一副脸犯花痴的模样:“班长你太帅了,大方承认恋情啊!”

何笳劝王琳琳擦擦嘴边的口水:“这个已经名花有主,你别再夸他,他该骄傲了!”

陈飞还是一头雾水,问道:“到底怎么了?”

王琳琳开心的解释道:“这两人在一起了!”

陈飞长大了嘴,说道:“太不可思议了,这是火星撞地球吗?世界第八大奇迹?”

万钟听到这话不高兴了:“有你这样当朋友的吗?不为我们开心还诅咒我们?”

何笳也在一边煽风点火:“就是,枉我们把你当朋友了。”

陈飞见他俩一唱一和,笑说道:“这就开始夫唱妇随了?我这不是太吃惊吗?何笳同志,代表党和组织感谢你收服万钟这枚光棍,万钟同志,感谢你让班花出口转内销!”

话音一落,大家都哈哈大笑。陈飞又续道:“看不出来啊,你俩藏得可够深啊,隔三岔五在我面前上演冷战和大吵,结果背地里早就偷偷好上了,这是不是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

何笳有些不好意思:“这个问题无可奉告。”

万钟也难得求饶:“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眼睛,陈大爷您饶了我们吧!”

王琳琳也说:“陈飞你还生气得意上了?谁让你自己没半点眼力劲儿?当事人离你这么近,愣是发现不了。”

陈飞申诉:“那是我思想纯洁,以为他们是纯洁的友谊。”

何笳赞同:“我们是友谊啊。”万钟闻言看来一眼何笳,就听她接着说道:“不过后来把友谊升华了一下。”

陈飞哀嚎:“我就不该问,自找刺激。”四人笑作一团。

周日休息的半天,何笳让万钟上自己家来复习。万钟有些扭捏不肯去,觉得家里就他们两人有些不太方便,瓜田李下的还是要避忌一下,尤其现在两人还是情侣关系。何笳知道了万钟的顾虑才晓得他是在为自己考虑,有些感动却仍撒娇道:“我想跟你单独在一起嘛,每天在学校都是一堆人一起行动。而且在家里要避忌什么啊,又不会做出格的事,没有外人会指摘我们的,除非了你休息了就不想看到我,哼,不见就不见,有什么了不起。就知道你没那么喜欢我。”

万钟解释道:“是我多心了,你别生气,我去还不行吗?为这点事跟我生气多小题大做。”

何笳却正色:“跟你相关的事,再小也值得我放在心上,你老这么拒绝我,我真的好郁闷。”

万钟见何笳郑重其事地样子心下有些不忍,说道:“你怎么这么傻?我那不是拒绝你,是对你负责。”

何笳只丢下一句:“到底去不去我家?不去我就自己回家。”见何笳这么说,又在闹脾气,万钟便不再拒绝。

到了何笳家里,何笳照例玩玩闹闹,万钟三摧四请才肯过来书桌边看书。看着看着又走神打岔,拿过零食吃个没完,嘴里边嚼边含糊说道:“万钟要是我学习一直这么差,你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当然不会,”万钟大小何笳的疑虑,“我又不是谁成绩好就喜欢谁?但你还是要用心,知道吗?我不想看见你每天虚度光阴,怕你以后会后悔。”

“好吧,”何笳立誓,“为了不让你担心,为了配得上你,我从今天开始好好学习。”

“什么配不配的上,谁说你配不上了吗?你是为了自己学习,别把我扯上。”万钟给她理清思路。

“不要,”何笳拒绝万钟的说法,“我就要为了追上你而学习,这样以后你看到我进步了才会知道原来我那么喜欢你。”

万钟闻言看向何笳,她的眼睛闪闪发亮,里面似乎要喷薄出炽热的感情,万钟有些不敢凝视她的眼睛,视线下移,落到了何笳粉粉的唇上。万钟不再犹豫,抱紧何笳吻上去。何笳热烈的回应,刚才的一番示爱她不知该如何向万钟证明,只好拼命的与万钟深吻,想随着他的脚步起舞,想把自己交给他。何笳感觉万钟的双手在自己背部不停摩挲,时而轻抚自己腰间,时而紧搂自己背部。何笳感觉自己被吻得要透过气来,万钟终于放开了何笳肿胀的双唇,沿着何笳的脖颈亲吻、吮咬,何笳发出低低的抽气声。终于万钟吻至何笳的锁骨处就抬起头来,然后伸手轻轻触碰何笳的胸部,将双手虚虚扶住何笳高耸的胸部,并未用力。见何笳没有明显的反抗,万钟双手猛然用力,将何笳胸前的饱满抓了个实在。原来这就是一手难以掌握的丰盈啊,好柔软,万钟感觉手里的那团柔若无骨,任由自己搓圆捏扁,每当自己用力,何笳就会发出“啊”的轻呼,听得万钟一阵激动,手上不自觉的更加用力,激出何笳更诱人的呻吟。

何笳觉得这种感觉很可怕,虽然知道对方是万钟,对她做出种种行为他并不排斥,可就是有莫名的未知的害怕,因无助的说道:“不要,不要……我怕……万钟……”

万钟听到何笳的低呼回过神来,再看看面前的何笳,上半身被自己凌虐的衣不蔽体,内衣都露了出来,胸口的乳沟处有明显的红痕。万钟看着眼前活色生香的场景,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忙替何笳将上衣穿好,然后规矩的坐好,不带情欲的将何笳轻拥入怀,歉疚说道:“对不起,刚刚是我太无礼太轻浮了,你是不是被吓到了?”

何笳回搂住万钟,低声说道:“我没有怪你,我只是觉得太快了点。万钟,你刚刚好像变了一个人,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万钟抱紧何笳:“那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才想亲亲你抱抱你,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这样了。”

何笳吞吞吐吐的解释道:“我没有不喜欢,我只是有点不太习惯。”

万钟回道:“我明白的,乖,你离我远点,我怕我自己控制不住。”

何笳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你还是怪我对不对?为什么要我离你远点,我不是不肯,我只是觉得现在太快了。”

万钟轻拍何笳背部:“我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我怕离你太近,我会做出违背你意愿的事情。乖乖的,坐到那边去,好吗?”

何笳终于被万钟安抚好情绪,两人规矩的坐好,又继续接下来的温习。

十二月的月考时,万钟罕见的没有雄踞年级榜首,而是掉到了十名开外,年级第一是吴双。不过何笳的成绩倒是进步了不少,竟然冲到班级的第二十五名,让万钟颇为吃惊。明明自己给她讲题时,她老是心不在焉的,敢情藏了一手、在隐藏实力呢。

万钟正打算课间好好的审问一下何笳,却在下课时被老高叫到了办公室。老高拍着成绩单质问万钟:“你到底怎么回事?这根本不是你的实力,你成绩怎么会退步这么多?是不是谈恋爱把心谈野了?”

万钟有些吃惊,难道连老高也听说了?果不其然,老高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现在是高三,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分心谈恋爱,还是和那么不靠谱的女生,你说你同样找个学霸我也睁只眼闭只眼了,结果你,唉!赶紧分手,别让他再拖累你,你也丢掉杂念,快点把成绩提上来!”

万钟却答道:“高老师,这次没考好是我个人的原因,不关何笳的事,我会抓紧加油把成绩赶上来,但请您别这样说何笳,她没有带给我任何不好的影响,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们约定好要一起上大学,我们不会分手的。”

老高见万钟的态度如此坚决,这个学生一向是有主见的,认准的事不会轻易放弃,因此知道再劝也是无用,说道:“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万钟朝老高说了一句:“对不起,高老师。”然后默默往外走。

刚出得办公室,万钟就见何笳守在办公室门口,显然她已听见了刚才的那番对话,所以眼神里才有着化不开的复杂情绪。万钟想到自己刚刚的信誓旦旦全被她听去了有些不好意思,便岔开话题道:“你怎么在这里?”何笳没有回答,只说道:“我会为了你努力的,你也要为了我努力,你以前如何优秀我不管,和我在一起之后你当然只能更好。”万钟听到何笳的这番话,知道刚刚老高的言辞确实伤害到她,安慰道:“何苦理别人怎么说?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不好,”何笳难得的坚持,“你当然应该一直是年级第一,我也不允许我影响你,累得你更差。”

万钟说道:“这次只是意外,我会努力的。”何笳点头:“我也会努力的。”

万钟突然想起之前的疑惑,问道:“你成绩怎么会提高的那么快?我没见你多认真啊?”何笳得意:“我聪明不行啊?”万钟了悟:“敢情以前是在我面前装笨啊?被你骗了这么久。”何笳吐吐舌头:“你讲的那么认真,我也不好意思打断你啊。”万钟无语,问道:“这次的成绩有没有隐藏实力啊?”何笳摇头:“当然没有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出来。”万钟笑道:“可没见你费力,明明是轻轻松松考出来的。”

两人一起回教室后,接受了陈飞和王琳琳的顶礼膜拜,陈飞夸张道:“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短短几个月,何笳竟然从最后一名升至班级第二十五名,进步也太惊人了!”

王琳琳也夸赞道:“何笳,你可真厉害!”

何笳谦虚道:“哪有哪有,老师教的好。”说罢看了万钟一眼。

陈飞见状说道:“又在秀恩爱了,不过班长你怎么会发挥失常啊?”

经过这次月考,何笳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上课专心致志、再不打岔,老师布置的作业也认真完成、不屑抄袭,她与万钟一起温书时也不再缠着万钟说些无聊话,而是尽量不影响他,两个人各看各的书,各做各的题。

突然分手。

十年后

万钟自大学毕业后考取留英的公费硕士,一年后硕士毕业便回国创业。经历过五年的打拼,终于在近日将自家的公司成功登陆创业板。

上市成功后,公司的业务越来越繁忙,他作为老板也要经常出差。这不,为了一个价值上亿的合约,他听闻对方老板早已回公司,准备今晚出差,他便急忙抽空过来,又因临时出行订不到火车飞机票,只好开车过去。

到得a高速公路服务区时,他离目的地还有九十公里,再看看手表,应该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到b 市,现在还不到两点,王总的飞机是晚上八点,时间应该是足够的。这样想着,一直紧张的神经也放松下来,饥饿感后知后觉的来袭,出发时他没吃午饭,赶着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过来,既然现在时间充裕,干脆下去找点吃的,虽然服务区的食物根本不用抱什么希望。

万钟下车将眼前的店面扫了一眼,不在乎是面食、炒饭之类的,让人一听就觉得油腻作呕。各种小店的旁边还有一个超市,万钟想了想,不如先去买点水再作选择,便提步往超市走。

超市不小,但可选范围也不多,万钟挑了两瓶水去柜台结账。排在他前面的是两个年轻女人,拿了不少的干粮正在结账。柜台小妹手脚麻利的忙活,万钟安静的等待着。

突然听见一声吆喝,婷婷快点来帮忙,我一个人抬不了!

万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应该是声音有相似吧,否则,消失了十年的一把声音怎么会突然凭空重现?

柜台小妹大声回道:等一下,我这里有客人。说罢快速给两位女士结完账。

外面的声音答道:那你快点!

柜台小妹示意万钟将手上的两瓶水递给他扫码,万钟却好像没听到,反而把手里的矿泉水越握越紧。

柜台小妹有些害怕,这人突然怎么了,刚才不是一派气宇轩昂让人如沐春风得模样吗?她鼓起勇气大声提醒道,先生,是要结账吗?

万钟回我过来,松开握紧的手掌,将两瓶水丢在柜台上。那位叫婷婷的女生快速的扫码、报价:一共十块。万钟掏出钱包买单,婷婷收好钱后将钱柜锁好,急匆匆的出了超市。

万钟感觉脚下如有千斤重,竟有些移不开腿,不敢往超市门口走去。

正犹豫间,婷婷和那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跟你说多少次了,这些东西等小辉在的时候再让他们送,这会儿送过来,不是我和你受罪吗?

那个人解释道:供货的老板娘说就只这会儿有空,我一想这个的库存确实不够,总不能等着小辉,让他们推迟送货,然后货架上没东西吧?

婷婷叹口气:真拿你没办法。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超市,万钟抬眼看去,她的长发扎的高高的,脸上因为用力而泛红,她没空注意其他的,只专心和婷婷抬着那箱东西,往超市深处的仓库走去,一个眼神也没有瞟过来。万钟刚刚费心武装的表情全成了笑话,只隐约听到两人还在仓库里说笑。万钟突然丧失站在这里的勇气,落荒而逃。

仓库里,婷婷对何笳说:看到刚才那个客户没有,一看就是精英人士。

何笳专心理货:没空注意。

婷婷失望:那么大个活人你没看到啊,气质特别好,一看就非富即贵。

何笳没有回头:那你怎么不多和人家搭两句话,让人家看上你?

婷婷叹口气,他那种人一看就跟我们身份有别,别做梦了。

何笳笑道、小辉对你不是挺好,怎么还有空想这些?

婷婷也笑起来:我也就是跟你说着玩玩。外头还有客人,我先出去了啊。

何笳答应着,婷婷便从仓库出来,刚才的男人早已不在,可他买的两瓶水却仍放在柜台上,难道忘了带走他们?

万钟狼狈的重回车内,将时速提到最高,风驰电掣间驶离现场。万钟的大脑一片空白,本来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硬是让他只用了一小时便抵达目的地。万钟口干舌燥的厉害,想摸出矿泉水来喝,才想起根本就没有拿。

下车至王总办公室洽谈,终于把合作的意向基本谈妥。王总晚上八点要去乘飞机,就想让万钟在这里多留一夜,万钟想着自己若再开车回去未免太过辛苦,便没有拒绝,住进了王总安排的套房。

万钟进房休息后才觉得这一天的精神都在高度紧张状态,这会儿很是有些疲惫,便靠坐在床头闭目养神。

隐隐约约听到又听到刚刚在服务区才听到的何笳的那把声音,何笳正在叫她:万钟,万钟。万钟睁眼,看到何笳正站在他身前,穿着一身白色长裙,这是他们第一次亲吻那天何笳的装束。

何笳见万钟睁眼,笑了一笑,说道:就知道你装睡,我脚走不动了,你要背我。万钟没有动,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何笳,何笳微微有些恼意,哼,不背就算了,多的是人想背我。说完转身要开门离去。

万钟仍是不动,何笳却回身一下狠狠扑倒万钟怀里:你怎么这么坏?一点都不担心我走了再不回来?

万钟却反问:你会走吗?

何笳有些生气万钟语气里的犹疑,重重说道:我这么喜欢你,一定舍不得离开你。

万钟却猛的推开何笳:你真的喜欢我吗?为什么你消失了十年?你解释啊,我给你机会解释!

何笳却在瞬间收起脸上的深情款款:你总是嫌弃我,总是用你的标准来改造我,我厌倦了。说罢起身要离开。

万钟想拉却没拉住,房门又被何笳从房外锁住了,万钟拼命拍门拼命喊叫却无人理他……

万钟在声嘶力竭中惊醒,这才意识到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境。这么些年,他最初经常会梦到何笳,梦里的何笳无一例外的离他而去,他的一颗心已经被锤炼的有些麻木。后来,又过了几年,他梦到何笳的次数少了许多,可一旦想起,却仍然会陷入心痛。只是,对着一个不知在世界哪个角落风流快活的女主角,他鄙薄自己的心痛,渐渐的,他将这个名字遗忘了。但是,怎么会料到今天竟会无意中重逢?

想到这里,万钟再也无法入睡,起身开门驾车离去。

何笳在这个服务区上班快两个月了,起初只是贪它包住,可以免去房租,即使工资不高也还能有所剩余。服务区的环境很单纯,也没什么人烟,何笳觉得非常适合自己,反正他也只想谋个生。

这家超市只他和婷婷两个员工,小辉算是小老板。他和婷婷分着上早班晚班,一般她都会主动上晚班,让婷婷好去约会,反正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在宿舍还是在这里上班没什么区别。

今天也是如此,何笳看看表已近九点,守一个小时就可以关店回去睡觉,何笳心理轻松了点。

何笳听到有客人进来的声音,急忙显露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欢迎光临!

等到看清来人是万钟,何笳的笑意僵在唇边,倒是万钟一派云淡风轻,不受故人重逢所扰的轻松模样,都没有看向何笳,也不应他的声,直接开始四处挑选东西。

何笳松了忪两颊的肌肉,垮下笑意,恢复一脸平静。万钟比他坦然得多,她又何苦作出一副震惊,尴尬的模样。人家或许早忘了当初的事了,又或者根本不认得她了,何笳丧气的想到。

正胡思乱想间,万钟拿着一盒泡面过来结账。何笳要伸手接过,万钟却将泡面放在柜台上。何笳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拿起泡面扫条形码:十块。

万钟掏出零钱付了帐,何笳准备目送他出去,想着这或许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这鸟不拉屎的服务区,谁还会来第二次呢?

万钟却突然开口,有没有热水。何笳点头:有的,从柜台里面提出热水瓶递给他。

万钟接过热水,也不道谢,自去临近落地窗处,为顾客准备的一排桌椅处坐下。泡面的间隙,何笳偷瞄万钟,发现他时而拿出手机查看,时而盯着窗户外的夜色,毫无丁点与她相认叙旧的打算。

在酸菜面散发的刺鼻酸味中,万钟默默地吃着方便面。何笳发现他还同以前,吃饭很秀气,很少发出声音。夜色微凉,何笳打了一个喷嚏,然后从回忆回到现实。何笳起身将双开的大门关了一半,见时间差不多,开始清理货物,打算待万钟吃完便打烊。等何笳理完这边的货物,准备走到落地窗附近去清理货物时,发现万钟已经走了。何笳透过落地窗搜寻外面万钟的影子,果然见一辆奥迪正打亮车灯,要倒车出去。黑暗中,何笳看不清驾驶员是否万钟,只看到那辆车流畅的驶离视线范围,然后再也不见。何笳低头看向桌上的这碗面,几乎没有动。

万钟不明白自己着了什么魔,大晚上开一个多小时的车来到这个偏僻的服务区,满意的欣赏到何笳脸上的震惊,然后郁闷于何笳摆出的素不相识也不愿相认的姿态,接着叫了一碗没吃的泡面扬长而去,这是什么逻辑?也许是受不了何笳镇定的态度,万钟没有再回酒店,而是直接驱车回了公司和家所在地c市。

公司的合伙人杰少发现万钟这两天有点不对劲,神色总是郁郁寡欢,好像沉浸在某种别人入侵不了的境界,而当他回神后,整个人却更冷更硬。

杰少是他在英国留学时的同学兼室友,杰少是典型的玩世不恭的纨绔少爷,本来见到万钟这种埋头苦读的书呆子就颇有些了不起,对他也毫无好感。某次杰少勾引一个有男友的漂亮女生,然后被女孩的男友与同伴抓紧到无人处暴打,因双拳难敌四手,正被教训的厉害,恰巧突然万钟刚好经过,救了杰少一命。杰少从此将万钟引为知己,听闻万钟回国创业,杰少拿出原始资金大力支持。他知道万钟是难得的聪明人,又有敏锐的眼光,因此没有顾虑的倾力支持万钟,这不,才几年时间,公司已经上了创业板。

话说公司上市的那一天,他们两人喝的烂醉,杰少的酒量比万钟要好,听万钟口中喃喃道、我有钱了,你回来吧。杰少有些震惊,原来万钟的心里还藏着一段往事,在英国的一年,以及回国的这几年,有不少优秀的好女孩向万钟示好,万钟却始终不为所动,孑然一身。杰少推测,要么他仍未开化,要么过去的失败经历令他走不出来。

杰少上前一拍万钟的肩膀:怎么了,哥们儿,想什么呢。杰少一个正宗香蕉人回国后发现大家都说儿化音,因此也特别喜欢说儿化音,但是不正宗凭添滑稽之感。

万钟从回忆中清醒,问道:你见到一个很久没见的人,会是什么感觉?

杰少答:这要看是什么关系?关系好当然非常开心,关系不好,隔了这么久也许也没那么讨厌。

万钟问道:时间久了所以连讨厌的情绪都没有了?直接演变成陌生人?

杰少肯定:我是这样的,至于别人就不清楚。你遇到以前的仇人了?

万钟失笑:算不上仇人,但也不是什么值得铭记的人。

杰少豁达的劝说:那就忘了嘛!反正也是无关紧要的人。

万钟没有做声,杰少赶紧岔开话题:永腾的王总又打来电话,你上次去谈的那桩合作还有些细节问题要讨论,我觉得还是你亲自过去一趟表示诚意。

我不去,万钟直接出言拒绝,而且态度非常坚决,要去你自己去。

杰少纳闷,为森么?王总很欣赏你,你这次过去谈比我去更容易一些。

万钟找了个借口,上次开车过去太累,这次不想开车过去。自c市回来快一周,万钟却仍旧陷在于何笳重复的情绪中不能自拔,又经由刚刚与杰少的一番讨论,万钟也觉得没有必要再去想何笳,所以坚决不肯去c市,想避开见何笳的机会。

杰少听完万钟理由有些无语,我帮你买的机票,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到了,这还不肯去吗?

万钟张口结舌,是啊,谁说一定要自己开车,明明可以飞机火车,这些方式都绝对不会遇到何笳。这么想着,万钟心里大石落地,却也有难言的失落。

杰少见万钟不再争辩,满意点头,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中午一点的飞机,会议时间是三点半。记得别迟到了,说完杰少悄然离去。

这天万钟抵达c 市下飞机后,打开手机突然收到杰少的短信,你上机后我才收到消息,我们的竞争对手明远也在暗地里接触王总,想挖走这个大客户,你这次过去只带了一些合同资料,我得把相关设计方案再带过去给王总过目,定他的心,叫他不要再摇摆了,我买不到机票,现在就开车过去,你得把老王拖住等我啊。

万钟再看发送时间,正是自己登机后不久。算算时间,他起码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到,万钟只好先去辉腾等王总。四点多的时候杰少姗姗来迟,两张三寸不烂之舌围着王总详细解说,但又极高明的并未摆出乞求的姿态,一切全凭王总抉择的态度,终于搞定了这只老狐狸。

谈完已经六点多钟,其实开车回去也行,但来回开车杰少怕身体吃不消出什么问题,并提议今天就在c市休息一晚,明天再返回。万钟没有异议,杰少又补了一句,你可以今晚订一张明天的机票回去,我自己开车就行。

万钟开玩笑,特意把我支开做什么?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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