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风不许吟
钱川
街上渐渐有了点凉意，穆杰的鼻尖凉飕飕的，他忍不住伸手去摸，触到了鼻头上的一片水痕，穆杰微微抬眼看天。
天空开始飘起雪花，三三两两的鹅毛来回飞扬，突然闯入穆杰眼前的，除了雪花，好像还有之前出去比赛时，自己给耿楚打电话的场景。
“到时候带你去看雪……”
那时，天气预报里的雪花并没有及时出现，时间过去得有点久了，但仔细一想，不过才一个星期，记忆已经有点模糊了。
耿楚呢，是和自己一样不太记起了，还是已经把一起看雪的约定抛之脑后了……
“穆杰，我觉得你需要认真思考一下，再回答我的问题。”
叶达一改常态，走到正在发愣的穆杰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出的话有点意味深长。转头瞥了双眸无神的穆杰一眼，叶达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个笑话，耿楚这么久一直在坚持的，到底是什么？
叶达收回自己的手，不想再去看身边的男生，只是摇摇头，自顾自地往前走。
“我知道罗杨那个怂货会把耿楚带到哪儿，你跟我过来吧。”
……
陈阳的拳头打在耿楚的脸上，脸颊火辣辣的疼，但这一拳，刚好让他看到了在那个窗户外面，隐约纠缠着黄昏的突然开始纷扬的大雪。
耿楚没有见过雪花，今天怕是第一次了吧，那个关于雪花的约定，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谁会记得吗？
“说了让你供着他，你特么这么自负吗，要不要我教教你‘谦虚’是怎么写的！”
刚挥完拳头的陈阳还没站稳，整个人就被季凡拎着甩了出去，顺势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把陈阳踹出老远。
肩膀因为刚刚的奔跑剧烈起伏着，季凡漫不经心地拍拍身上的灰尘，斜着眼冲陈阳啐了一口，随意地挥挥手，示意着他身后的几个年轻人。
跟季凡一起过来的除了三儿，赵翔和几个高中生之外，还有一个一米九的大个子，身上的运动服穿的很随意，干练的寸头显得他的脸庞愈发棱角分明，一脸性冷淡的表情让刚刚爬起来的陈阳一阵哆嗦。
看样子应该是“六九”吧的人，这让人印象深刻的身高，陈阳也就只会想到六子的那个相好阿九了，道儿上的人都这样叫他，时间久了自然也没人知道他的真名是啥，但他的出现，让陈阳想到了另一个人，肖禹晨。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群人，罗杨感觉自己像是进了贼窝，一个个都风轻云淡得，但周围却有一些威压在蠢蠢欲动。
看到陈阳突然飞出去，罗杨整个人受到惊吓一般，急忙跑到陈阳身边，伸手把他扶了起来，他可不想让自己一个人呆在那个地方。
其他的人在得到季凡的指示之后二话不说上去就围住了陈阳他们。
季凡看了陈阳他们一眼，俯身把耿楚扶了起来。
“哎哎哎……嘶――”
后背被拉扯的感觉刺激着耿楚的神经，浑身上下一点儿也不想动弹，被季凡拉起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喊疼了。
仓库里没有灯光，只有窗户外面隐约透进来的一些昏暗的光，耿楚站起来的时候，窗外的光打在脸上，季凡才看到他微微有些红肿的脸，现在的耿楚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受了委屈的街头流浪汉。
季凡不悦地皱着眉头，刚扶着耿楚坐起来，就听到身后的陈阳唧唧喳喳说个不停，他低头揉了揉太阳穴，眼睛一斜，两步跑到他们的包围圈外面，伸手按着一个人的肩膀抬腿跳了过去。
“诶诶诶，石头，说让你过来你非不，现在可倒好，对方有个一米九的，你让我咋办！”陈阳捧着电话满脸着急，眼睛心虚地来回瞟着，却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季凡盯了很久。
“是你上次说的拦耿楚的那件事儿？”
电话里的声音有点熟悉，听起来应该是和陈阳一伙儿的人。
“穆杰呢？他去了吗？”电话里男生的关注点好像并不在耿楚身上。
“穆杰？”陈阳有点疑惑，“那是谁？”
“你忘了就算了，不过耿楚和穆杰关系不错，以后你要为难耿楚的话，我就不能帮了，就先这样吧。嘟嘟嘟……”
“陈与砾！你个小屁孩儿，你――”陈阳生气地想要把手机摔在地上，但还是有点舍不得，只能悻悻地转身揪着罗杨的衣服，准备把气撒到他身上，但在他抬眼的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正飞快地往自己这里来。
季凡利落地跳进包围圈，抬手就把陈阳的手机打到了地上，一个拳头轮过去刚好打到了他的脸上。
耿楚甩甩有点晕的脑袋，想要看清包围圈里的情况，但刚刚陈阳挥拳头的时候，自己的眼镜好像被甩出去了，现在眼前模糊一片，他也只能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人被包围着。
仓库里一半喧闹一半空洞，昏暗的空间里好像有一波人也在蠢蠢欲动。
耿楚皱着眉头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但那些人好像更快一步地从昏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也许自己昏迷的时候，陈阳就是在跟他们说话。
耳边突然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深浅不一的那个似乎是穆杰，但另一个……
“喂，仓库里藏了这么多人，陈阳你就这么喜欢以多胜少吗？”
藏了很久的那几个人似乎是被说话的人吓到了，刚走没多远，就站在原地半天不动。
此时的陈阳呢，刚被季凡一个拳头抡趴下，他眼前只剩下很多人的脚，脑袋嗡嗡地响，又被季凡打到地上，他心里正窝火呢，突然耳边来了这么一句，熟悉的声音吓得他一哆嗦。
“钱……钱川？！”陈阳挣扎着想要起身，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什么，他整个人突然开始颤抖，用来支撑地板的手都已经激动得用不上力。
季凡饶有趣味地看着陈阳狼狈的模样，挑挑嘴角，抬腿踩着陈阳的手，脚尖旋转着一点一点用力，像在踩海绵一样，疼得陈阳哇哇乱叫。
“诶诶诶，虽然这是前男友，但季凡你也不用这么绝情吧。”
叶达瞥了一眼仓库深处的几个人，转头俏皮地跑到季凡面前，一脸夸张的表情说着话，但眼睛却是看着陈阳的。
“当初让你勾搭季凡，没让你惦记上他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怎么好意思说你是我串子帮的人？”叶达伸手拉扯着陈阳的头发，逼迫他抬头看着自己。
“虽然说钱哥不混帮子很多年了，但串子帮的名号还是有的，你看你死皮赖脸地惹的事儿，还把罗杨也叫过来……”叶达转身盯着罗杨，手依旧揪着陈阳的头发。
“你也是傻，不知道季凡不好惹吗，和和气气地的多好。”
叶达伸手摸摸罗杨的头，看似温柔地冲他微笑，一向清亮的眸子此时却变得很是混浊，盯得罗杨心里直发毛。
“川哥……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哪儿知道你……”我哪儿知道你在这儿啊……
不用听完罗杨说的话，叶达都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微笑着拍拍罗杨的脑袋。
“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吧，好好跟着你凡子哥混，我可不想再被退学了……”
叶达的话像是有什么深意，听在罗杨的耳朵里更是变了个味儿，惊得他一个劲儿地猛点头。
叶达站起身子与季凡对峙着，用自己的玩味挑逗着季凡的神经，季凡挑挑眉，冷冷开口。
“既然是你的人，事情你来处理，我也懒得管。”
季凡抬起脚，向着叶达面前走进了一步。
“这个麻烦是你带给我的，烂摊子肯定也是你的，想要安安生生地上学，就先管好你的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