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高盖夜袭 窦冲救急
侥幸逃过一劫，回到长安，苻坚论功行赏，邓迈、邓绥、邓琼、毛长乐居功至伟，特别是毛长乐，简直是典韦、许褚再世，毫不夸张地说，正是他率五百勇士冲溃了慕容冲的大军，才有了后面反转的剧情。这毛长乐是武平侯、镇军将军、豫州刺史毛当的弟弟，一年前，毛当在洛阳附近和另一路叛军交战时，被慕容家的另一位猛人慕容凤单挑杀害，因此，毛长乐对慕容家也有家仇国恨。
苻坚对毛长乐大加赞赏，将他擢升为禁卫军统领，从此以后带在身边，收为心腹将。而对于闯祸的苻晖，苻坚毫不留情地痛骂了一顿：“你是朕的儿子，拥有重兵，却屡次被白虏小儿打败，这次更是中了他的奸计，还有何颜面活着！”苻坚骂得难听，却是恨铁不成钢，太子苻宏是一介文弱书生，对于勇武的苻晖，他还是很看重、疼爱的，否则也不会亲自率队解救。他想让苻晖能够知耻而后勇。
类似的激将法，几年前他曾用在另一个儿子苻丕的身上。当时苻丕兵围襄阳一年而不克，苻坚便给他送去一把剑，限令他三个月内攻克襄阳，否则就用这柄剑自刎吧！结果，苻丕用了不到两个月就拿下了襄阳，激将法收到了奇效。
不过，这一次，苻坚的激将法却用错了对象。年轻气盛的苻晖，心理素质实在太差，本来就被这几场灰头土脸的败仗搞得很没面子，哪里还受到了朝堂上的这一番辱骂。回去以后，苻晖越想越窝囊，竟真的想不开寻了短见！苻坚真是追悔莫及。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虽然说，苻晖并不是一个出色的军事指挥官，但看看苻坚的身边，只有文弱书生苻宏和幼子苻诜，（另一个儿子苻丕此刻自顾不暇，正在邺城抵挡慕容垂呢），带兵打仗还能指望谁？整个长安愁云笼罩。
慕容冲意外吃了败仗，溃兵一口气跑进了骊山，才回过神来，原来那些猛兽基本上都是蒙了兽皮的秦兵。慕容冲收聚败兵，怏怏地回到阿房城。尚书令高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经过日夜赶工，第一批攻城器械云梯已经完工。高盖主动请缨，找一个风高月黑的晚上，利用云梯，偷摸爬进城墙，打开城门。
不几日，城内的细作传出消息，长安全城为苻晖举哀，军心不稳。当夜，高盖便带上三千勇士，利用夜色掩护，悄悄摸近南城门。根据细作情报，此处兵力部署最薄弱，高盖和三千勇士果然悄无声息地潜入到了城墙下，竟没有被发现。高盖打了个手势，几十条云梯很快便搭好了，他们携带的是一种轻便的飞梯，不多时，几十名勇士已如猿猴顺着云梯登上了城墙。
先登者出其不意，砍倒城墙上昏昏欲睡的守卫，四下放起火来，更多的燕兵沿着云梯纷纷登城。秦兵面对“从天而降”的燕国勇士，慌乱组织抵抗，同时敲响警报，请求支援。
这天夜里，南城门值守的是前禁将军李辩，他刚巡视完城防，躺下休息还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乱哄哄，有人高叫“南城门失守了！”“鲜卑人杀进来了！”幸好李辩这几天一直衣不卸甲，他翻身坐起，抓起一杆枪就往城楼上冲去，那里是自己的防区，可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主将来了，守城的士兵有了主心骨，李辩挺枪干倒一个燕兵，大声鼓舞士气：“杀尽白虏，我等当与长安共存亡！”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秦兵受到激励，原地满血复活。无奈，爬上城头的敌军越来越多，南城门渐渐守不住了。
有燕军勇士开始动手抢开城门，李辩当先一步，挡住去路，一旦城门被打开，燕兵就会像潮水一般涌入，整个城市就会陷入大灾难。李辩抖擞精神，拼死护住城门，很快身上就挨了好几刀，他也放倒了当先杀入的几名燕兵。双拳难敌四手，李辩被逼到了墙角，鲜血染红了战袍。
城门终于落到了入侵者的手中，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拉开，李辩已经听到城门外高盖得意的笑声。完了，一切都完了！李辩绝望地闭上眼睛。
“李将军莫慌，我来也！”眼看李辩就要殉国，一将飞马而来，手起刀落，李辩身边的燕兵纷纷倒地，来的正是左将军窦冲！窦冲的身后，是更多的秦国战士，风一般地扑向燕兵。
窦冲怎么来得如此及时？他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而是多留了个心眼，看到今夜夜黑风高，怕敌人偷袭，就带着部下往守卫力量最少的南城门来转转，结果成了李辩的救星。
窦冲救下李辩，两人又奋力杀散城门口的燕兵，重新夺回了城门的控制权。他们指挥士兵赶紧关闭城门，窦冲的部下推倒云梯，也顺利夺回了城墙的控制权。
高盖还想继续强攻，弓箭手已经重新就位，箭如雨下，高盖在城墙下抵敌不住，只好丢下一堆燕兵尸体，放弃了行动。
外面的人一撤，冲进城内的燕兵顿时成了瓮中之鳖，一千多名先登者断了退路，全部被秦兵在城门口一个个杀死。纵然这些人都是燕军中百里挑一的勇士，但在全城两万秦军的眼里，他们已经是刀板上的鱼肉，杀红了眼的秦兵觉得光是杀死他们还不过瘾，竟把这一千多人当做了“军粮”分而食之！很多老百姓也跟着分了一口。要知道，围城之初，长安还没有断粮，城里老百姓是都恨透了这些鲜卑人，享了几十年的太平福，他们的叛乱带给了关中人民深重的灾难。因此，大家以吃鲜卑人的肉来解解气。
虽然挫败了这次夜袭，但是显然西燕军已经在建造攻城器械，一旦他们造出了冲车、攻城锤、发石机之类的重型武器，长安城墙还能抵挡几波冲击？苻坚忧心忡忡。太子苻宏提醒父亲，孤城难守，赶快向还没造反的各地豪强下诏，让他们速速发兵勤王，赶跑慕容冲一伙。
事已至此，苻坚知道，与慕容冲再无和解的可能，便采纳了苻宏意见，趁夜派使者溜出城搬救兵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