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魚

從小生活在中原地區的夏花,一直到12歲那年春節,才第一次見到爸爸的親哥哥,早就被媽媽告知,要叫大伯。

大伯是他們同輩裡唯一的大學生,學習刻苦為人厚道,當年考入省城大學畢業後,被分配到鄰省的沿海省會城市工作,並在當地結婚成家,有了三個女兒。

在那個幾十元工資的70年代,大伯夫妻分別工作在事業單位和工廠,薪水並不可觀,有三個孩子的大伯家是拮据的,所以夏花長到12歲才第一次見到大伯,也是可以理解的。

大伯難得那麼久回來一次,帶回來了許多他工作城市的特產,高粱飴,花襯衣,還有整條的新鮮帶魚若干條。

當一排疊加在一起的帶魚,被大伯從行李箱裡取出來的時候,白花花的咸腥味撲面而來,軟塌塌的堆在盆子裡,像極了腰帶,還是夏花偷偷用毛衣針和白色棉線編織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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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中原地帶是沒有海鮮可吃的,平時偶爾吃的是河裏的小白魚,一次性筷子那麼大小,裹了面炸了吃,也是有客人時才上桌的。過年時會買上兩條大鯉魚,也是養殖或野生的淡水魚。所以連夏花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也是第一次見到帶魚。因此可見,大伯為這次回老家探親,也是費了很大心思和準備的。

冬天的室外就是天然的大冰櫃,放在盆子裡的帶魚被丟在院子裡的桂花樹下,安然地度過了異地他鄉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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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個小時的旅途勞累,簡單休息過來的大伯,在春節前夕,親自清洗乾淨了帶魚,去頭去尾開膛破肚後,把帶魚一條條斬段,分成兩盆備好。

一盆放稍許鹽醃製,春節期間用來做紅燒帶魚。另一盆過油炸成干,迅速在五香面➕米醋➕鹽➕糖的醬汁裡涮過,便做成了五香帶魚干,可冷吃下酒,也可在火盆上烤熱了黨零食吃,或者再用熱油過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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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外焦裡嫩,又咸又甜又爽口的五香帶魚干啊,越嚼越香,越吃越上癮,是夏花此生吃到的,最難忘的美味!

寫下帶魚的一刻,夏花忽然想起了關於帶魚的另一件事,曾經觸動心弦的特殊感受。

過年前有幸買到過幾條超新鮮的帶魚,清洗時,遭遇到帶魚如圖片中的眼睛,那麼靈活水汪汪,彷彿上一秒才停止轉動,淺藍色的眼白,黝黑的眼珠,無辜的呆萌的望著前方,在它死亡的剎那,它看到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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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花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大伯時的情景,遠遠看去如台灣影星秦漢走下螢幕,笑咪咪地從行李箱裡拿出來白花花的帶魚,軟軟的像棉線編織的腰帶,咸腥撲鼻,就放在了院子裡桂花樹下的盆子裡,一切,都恍如昨天,往事如煙般,模糊又清晰!

距離今天,大伯已去世7年了,而此刻他又去了哪裡呢?

夏花把帶魚拿在手中,和它四目對望許久,一直緊緊地握著剪刀✂️,遲遲沒有打開.....


亲情如昨
生如夏花
开到荼蘼
失之流沙
花落秋暮
痛彻我心

      弟贈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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