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青春无悔

                             26.

   日子在平平淡淡中过了一个多月，这些日子里，段誉的生活几度百废俱兴。无意间荡起对王语嫣深深思念时，立即将思绪转到其他方面，尽量不沉浸在回忆的岁月里。

   那时的他在大进大退之际，内心仅存的是不能像落叶般飘零无依。

   来西城中学已近三年，那初来的热情与向往渐渐退化为中考的期待。段誉四人已在逝去的日子中熟悉起来，以及那寸草寸木，身边的人与事。

   大家回家次数少了许多，也许在乏味的中学生涯，能深切体味到的是同学之间的真挚与坦诚。郭靖一向优异，段誉央他的帮助，成绩逐渐提了上来，尽管刚到西城那缤纷的日子已远去，但仍贮藏在心间，不时从记忆堆里检阅出来，重温一下。

   欧阳克也不再哀叹，杨康也犹似换了个人，把那些所谓的闲书像秘密般锁藏起来。夜里少了窃窃私语，多了几分安宁。

   每天面对钟灵与王语嫣，他心中的波澜已微平，遇到也只是笑笑而已，尽量使自己平和得多。

记得报志愿时，丘处机说必须结合自己的综合实力，一般从大理一中，大理三中，这两所市重点着眼，不得已再补上普通高中，郭靖王语嫣只报了一中与三中，段誉却不敢打包票，就像股票地产随时会暴跌，连普通高中也填上了。

   流逝的青春是心上的一道忧郁的伤口。该来的始终要勇敢面对，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时间的车轮滚滚而过，已是中考前夕，每年栀子花开时，都有一些即将远离的学长，在此聚会，重温这三年飞过的痕迹。

以往的段誉总是呆呆地看他们离去的忧伤，而现在换成自己，却空有一种失落瞬间涌上心头。就如郭敬明所言：“那些刻在椅子背后的爱情，会不会像水泥上的花朵，开出没有风的，寂寞的森林呢？”

当杨康一言提及，其它三人毫无迟疑当即附和。

   那天，飘起了小雨，比往年多了几份浪漫与伤感，也许老天也为即将离去的他们滴下几分感伤的眼泪，为离去的人们弹奏一曲东风破。

   几个人在同一屋檐下，没有即将告别西城中学的离愁，只有欢笑与温馨。段誉明白大家都把眼泪强忍在心底。尽管在那的时光无多，却是凝结在残阳古道下的最初风景。

   尽管他是姗姗来迟，钟灵也涉足插入他们的行列，只不过她含着泪说高中要到江南去读，段誉的内心仿佛失落了许多，苦笑道：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只是将来做不成同学啦。”

   钟灵有点伤感：“不做同学，还可以是朋友吗？”

   段誉听了没吭声，随即补充一句：“做不成朋友，还可以是兄妹嘛。”

   钟灵噗嗤一笑，段誉盯着她，两眼微微泛红，抿着嘴。强笑着说又不是生死离别，别太难过，将来记得来信。

   钟灵边听边点头，只轻轻地笑着，眼睛里含着泪光，晶莹欲滴。

   几个人吃着，笑着，玩着，烟气袅袅，似乎把这感情酝酿，店内的音像为了汇聚气氛，拼命地放歌，歌声在偌大的空间里悠悠荡漾。

    …………

    ……

                                27.

    朝花夕拾，是否依旧美丽？

    旧事重提，人已今非昔比。

    那一晚，段誉不知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情入睡。

    翌日清晨，全级成员一齐奔向大理一中、三中两个考场区，段誉和王语嫣同在一中，而钟灵和郭靖他们都在三中。

   段誉静坐在座位上，眼望着周围的人，一个个临阵磨枪，剑拔弩张，考场如战场，士气决不能低落。

   “跋涉岁月的长河，拾起昨天的残梦，又装满了对明天的憧憬。

   别了，矫情，别了，虚荣，只让一个个昨天的故事留在身后，如实地留在那儿，永不改变，用自己十八岁的宣言去拥抱青春，拥抱生命。”这是那时他作文里的话。

   最后一门是政治，为了安全起见，说一句便将材料内容一句一句牵涉下去，以求心理平衡。外面雨蒙蒙，天色有点昏暗，但也顾不上欣赏雨色。只恨当时没有两个脑子使用，两只手一起动工，抖了一个多钟头，未曾停笔，只求时间别过得太快，让他自己多重温这最后的时光。

   当宣布交卷时，钟声也应召，宣告九年初小的生涯的结束，段誉的句号刚勾成，便被哄出了教室。

   在路上，他一边走，一边想，三中的分数是起码的，但最好是别留在那里，这边风景独好，大理一中虽离家远，但毕竟住宿惯了，远一点好一点。

   转眼身边的学生们有些行色匆匆，可能担忧大雨即将来临，也无瞻仰这神圣的殿堂，更有狂喜者终于摆脱学生生涯的枷锁，欢呼了一声，旁人闻声溜过脸注视了一眼，还有的脸上颓丧，只恨当初没有多加认真学习，不由仰天长叹，眼前不仅三中无望，连普通高中也岌岌可危。

   所有的人都没有十分的把握考取重点，万一落榜，多年的努力落空，真恨不得自杀，回去以何颜面去面对江东父老。又何以对得起自己的将来，所以即使毕业了，眉头始终紧皱，只待中考放榜，是喜是悲，让命运去说吧。

段誉不知该摆出怎样的神情，悲喜交融，雨蒙蒙，情是否亦深深。牵挂着的心，始终还没搁下来。

                              28.[结局篇]

   一个熟悉的身影又在他旁边闪过，一声低吟在耳旁响起，段誉别过脸，是王语嫣，没错的，是那个让他曾经魂牵梦萦的王语嫣，与另一名女生并肩走在一起，却不是钟灵，不然的话，他可以鼓起勇气上前说几句，他心里是这么说。段誉意欲上前，但勇气不足，怔在原地，从容地喊了她的名字。

   王语嫣轻轻回眸，依然是那么清纯，盈盈地笑，那么迷人。但掉过头后，旋即扭过脸，似乎段誉是空的，是透明的，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风景线。

   段誉当时只想王语嫣要是应承这一句，也算是同窗两年最后的告别，但雨点似乎回答了他的一切！岁月的流逝如同流水般载去了一切的回忆。

   雪毕竟也是冰，冰的心是冷的，雪也一样，一颗细雨滴在他憔悴的脸，眼眶微湿，刹那脸庞也微湿，也分不清那是泪水，那是雨水。

那时的段誉只想快步上前，拦住那女孩说：“语嫣，请你不要离开我，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爱你的心是恒久不变的，我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我们总是恨自己不会飞，其实是我们把自己看得太重。”但勇气不足，又惧怕再次被拒绝，只得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望着王语嫣远远地离去，任那雨点无情地撞碎在他的脸上，在风中飞扬。

段誉举目遥望，见王语嫣消失在疏烟暮雨之际，内心百感交集，又柔情百断，突然脑海想起《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里面是这么唱的：

                                 天空下着雨，我从背后望着你

                  就这样走出我的生命

                  曾经的承诺，就像雨里的彩虹

                  我受伤的心真的好痛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到底我是做错了什么

                  我的真情难道你不懂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如何才能找到我的梦

                  有一天有一个她真心爱我

   心中登时明白歌词是人们心情的缩影，难怪那么容易引发共鸣。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不过电影与人生替换，荧幕上的痴情男主人公换成他自己，而女主角则是王语嫣，爱者与被爱的矛盾突起，一方挥一挥衣袖，不眷恋一份回忆。《大话西游》里说过：爱，需要理由吗？不需要。爱，需要代价吗？需要，这就是爱的代价。

   过去的一幕幕似乎在他眼前浮现，那一天，段誉试探地问王语嫣：“语嫣，你将来会考取哪座学校？”

   “一般是大理一中吧，再不然就留在大理三中。”王语嫣扭过脸，望着他，轻声地说。

   “我也一样，我们是朋友吗？”段誉一脸真挚地望着她。

   “是的，我们永远是朋友。”

   “永远？”

   “对，永远是。你知道么？以前我们学校就有一对很友好的异性朋友，后来男的考上了大理一中，而女的不幸留在三中，那男生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到了三中，想想，好感人啊！”王语嫣叹道。

   “这么伟大，换成你呢？你会怎么想？”

“我也不清楚！”

那时的王语嫣默然将脸朝向窗外，而此时的她漠然地消失在段誉的视野里。

   时隔半年，一切似乎已是物是人非，两个无话不谈的人竟形同陌路，记得有句台词这么说过：“爱情是什么？”

   “爱情本身就是一种错误，但人人不可不原谅这美丽的错误！”

   那时的他心想，爱情铸造诗人，而铸造他什么？它张开大口，像一张牢固的网，自己钻进去，是自投罗网，是作茧自缚。问苍茫大地，谁知他心意！

   十六岁的早恋，本就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是可望而不可及，可终究是一个美丽的错误。那时的段誉只觉得那缥缈的空中，回荡着那动人的旋律，优美的曲调，总有人在重复自己的步伐，是青春，就该无悔么？

段誉含悲忍泪，心知人已不见，黯然返身，只带走一片回忆，在心湖中永驻!

一个落寞的身影在褪色的黄昏下渐行渐远，消融在暮色中。烟雨迷茫中，半挽裤脚的老狼挎着一把在岁月里尘封的木吉他，到广播台插队，漫不经心的唱着，袅袅的歌声飘荡在这夏日空旷的校园里：

　　开始的时候，是我们唱歌

   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

   最亲爱的你，象是梦中的风景

   说梦醒后你会去，我相信

　　不忧愁的脸，是我的少年

   不苍惶的眼，等岁月改变

   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阳斜

   人和人互相在街边，道再见

　　你说你青春无悔包括对我的爱恋

   你说岁月会改变相许终身的誓言

   你说亲爱的道声再见，转过年轻的脸

   含笑的带泪的不变的眼

　　是谁的声音，唱我们的歌

   是谁的琴弦，撩我的心弦

   你走后依旧的街，总有青春依旧的歌

   总是有人不断重演，我们的事

　　都说是青春无悔包括所有的爱恋

   都还在纷纷说着相许终生的誓言

   都说亲爱的亲爱永远，都是年轻如你的脸

   含笑的带泪的不悔的眼

　　亲爱的亲爱的亲爱永远，永远年轻的脸

   永远永远也不变的眼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