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当许茹烟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动的“猪头”二字时，心还是跳了一下。这个昵称一直安静的躲在联系人里，多年未联系过。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接起了“喂？”
“婆婆，好久不见，过得咋样？没想到你一直没有换电话，还是那个熟悉的号码……”那头响起曾经最熟悉的声音，有些低沉。
“还……还好，你……呢？还好吗？”许茹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记忆一下子回到了那时候。
二
第一次见到朱忠尧，没有小说里描绘的那样惊艳时光，他也不是电视剧里那种带着主角光环的白马王子，说实话，他长得并不帅，甚至有些难看。
那时候她陪闺蜜参加文管的考试，刚刚过完年，天气很冷。许茹烟一个人坐在校园的木椅上，冻得她抱着双手不停地哈气。
“这么冷的天，一个人坐在风口里干嘛？”身后响起略带低沉的声音。
许茹烟一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孩子走过来。“我……在等人”
“是在里面考试的吧？时间还早，我带你去个暖和的地方。”说完他一个人走在前面，可能怕许茹烟跟不上，脚步并不快。
他带着许茹烟进了教学楼，怕门口太冷，往里面走了走。“等会儿考完试出来，你就能看见你要找的人。”他突然停下，回过头来对许茹烟说。
许茹烟点了点头，“那个……你也是等人吗？”许茹烟小心翼翼地问。毕竟在这里，可是人生地不熟。
可能看出了许茹烟的戒备心，“我叫朱忠尧，在南京农业大学，我也是来陪考的。”
许茹烟松了一口气，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你有qq吗？加个好友吧？”到如今，许茹烟也不知道当时初见时，朱忠尧为何会留个qq号。
“我……我没有，我同学送我一个，不过高三时间太紧，我一般不用。号码是………”考虑了一下，许茹烟还是把qq给了他。
“疏影淡月？很好听的网名。”朱忠尧有点自言自语。
“是的，因为那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许茹烟淡淡的回答着。
他们之间就是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一般都是朱忠尧问，许茹烟回答。
三
回到学校，许茹烟又开始了一如既往地紧张生活。一个月才回家一次，巨大的压力让她显得特别忧郁，快要考试的时候，她登上了qq。
那时花开：茹烟，高三很累吧？好好的，学会调节自己，自信面对高考。
那时花开：又是周末了，应该回家了吧？回家了就好好休息休息，什么都不要想，开开心心的。
那时花开：茹烟，你是不是特别忙？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消息都是朱忠尧发的，基本每个周发一条。想起他，许茹烟笑了，没想到那时候的一面之缘，他记得了许茹烟。
许茹烟给他回了那次之后的第一个消息，朱忠尧很快回复了，就这样，他们不紧不慢地聊着。
因为学校不让带手机，后来每次回家，许茹烟都习惯了用她妈妈的手机和朱忠尧聊聊天。后来的某天，朱忠尧把电话发给了许茹烟，让她有事给他打电话，犹豫了很久，许茹烟把她妈妈的电话也发给了朱忠尧。
朱忠尧不知道的是，每次短信聊完，许茹烟都会把他发给她的每一条信息，记下来，然后把短信删掉，这个，成了许茹烟心里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四
后来高考结束，许茹烟偷偷报了南京，朱忠尧问她的时候，她乱说了一个城市，没有告诉他实话。
那个暑假，朱忠尧出去勤工俭学了，毕业后的许茹烟也有了自己的新手机，那时候，朱忠尧说他夜班，有点犯困，许茹烟就陪他聊天，聊到很晚很晚；朱忠尧赶车，在等火车，许茹烟怕他睡着错过车，也陪他聊天，为了不让他睡着，不会说笑话的许茹烟上网查了说给朱忠尧听。
让许茹烟没想到的是，朱忠尧还会缝补衣服，一个大男孩还会做这些。朱忠尧说，没办法，一个人在外，基本技能还是要掌握的。
暑假闲着无聊，许茹烟每天基本上都会去朱忠尧的空间看一遍，许茹烟属于喜欢写点什么，突然记起就会发一个说说，而朱忠尧属于好几个月才发一个说说的那种人，即便如此，许茹烟还是习惯性的去看看。
突然有一天，许茹烟发现有个叫豌豆芽的女孩子，朱忠尧的每条说说她都会评论。直到有一天，他的空间留言板上出现了一句话：我一直以为，这个空间的第一个访客是我，没想到不是……
那个时候还不能隐身访问，她看到的应该就是许茹烟。后来，许茹烟不敢再去他的空间。
五
开学的时候，许茹烟没有再联系朱忠尧，她一个人来到了南京，那时候她想，同一片天空，呼吸着同一片空气，我们应该很近的吧？可来到南京她才知道，她和朱忠尧一个在城市的这头，一个在那头。
后来朱忠尧问她去了哪儿，她告诉他，我和你很近。朱忠尧说，不会是南京农业大学吧？许茹烟说，不是，不过一个城市。
朱忠尧一直说去她那边看她，可她们虽然在同一个城市，隔得太远，不是她比较忙，就让他忙，想见一面，却也很难。
后来的某一天，许茹烟突然发现，那个女孩子加她好友，通过之后，发现那个女孩子从连云港跑到了南京来找朱忠尧，他们一起的照片发在空间，豌豆芽是那种很瘦的女孩子，笑起来很甜。
其实，朱忠尧和她提过豌豆芽，只不过聊得不多罢了。
记得是一个寒假，朱忠尧突然间问许茹烟：豌豆芽生病了，需要去北京治病，那里有她姑姑，她让我陪她去，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许茹烟犹豫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想去就去呗……
六
他们去北京的那段日子，许茹烟和他断了联系，后来他们回来，他有了女朋友——豌豆芽。
朱忠尧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和她聊天，许茹烟还是一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直到有一天，还是那个熟悉的qq号，可和她聊天的却换了个人。
聊了什么，许茹烟不记得了。只记得许茹烟说，让他好好对你，你们一定要幸福！豌豆芽说，他敢不对我好，我就揍他！
后来朱忠尧给许茹烟发消息，刚开始许茹烟都是隔几个小时之后再回，后来就隔几天再回。可能朱忠尧也觉得距离越来越远，就打电话，刚开始许茹烟还是会接，后来不接，舍友都奇怪，电话响了，为什么不接？许茹烟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不接了。过几天，许茹烟再回个短信。
就这样，慢慢地，再高的热情也会被冷水浇灭。朱忠尧后来不再发消息，也不再打电话。
后来好多年不联系，许茹烟删除了豌豆芽，也删除了那时花开。
有时候，许茹烟觉得她和朱忠尧特别像，一样不换网名，她还是疏影淡月。
七
“喂？婆婆？你在听吗？”那边的人似乎有些着急。
可朱忠尧说的什么，许茹烟一句也没听进去，“我在听，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许茹烟微笑着说。
是啊，她一直叫朱忠尧猪八猪，说他以后娶个猪八婆，后来干脆叫他猪八婆。记得那次她说自己老了，朱忠尧就开始叫她婆婆。
因为这个婆婆称呼，许茹烟懊恼了好久，难道自己真的老了吗？后来读《笑傲江湖》的时候，许茹烟才明白，原来，令狐冲是叫任盈盈为婆婆的，可她不是盈盈啊！
“呵呵，想到了什么，给我说说。”还是曾经那个低沉的声音，最熟悉的声音，可现在却不再如当初那般了……
“你……和豌豆芽还好吗？”不知该说什么，突然间许茹烟轻声问了一句。
“我……和她和平分手了。”
“对不起……”突然间觉得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没事啊，已经过去很久了，一年多了吧？婆婆现在也工作了吧？还在南京吗？猜猜我现在在哪里？”那边还是那样云淡风轻的说着。
“是，我还在南京……你在连云港吗？还是南京？或者徐州？”把豌豆芽的家乡，他们一起上学的地方，朱忠尧的家乡都说了。
“呵呵，你应该猜不到。”听完这一句，许茹烟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苏州吧？“我在苏州，你的家乡……”没有给许茹烟太多思考的时间，朱忠尧说出了他的方位。
许茹烟不知道该说什么，随便敷衍了一句。
“我以为你毕业之后会回苏州……”像是自言自语。
“猪八婆你知道吗？曾经你发给我的短信我都留着，一笔一划写在日记本里，大学里所有的文字基本上都是写给你的，你说让我坚持写下去，我就一直坚持着，我说过，会让许多人记得鸢蝶这个名字，或许你不知道，可许多人记住了我的名字。只是因为你说喜欢我的文字……”顿了顿，“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或许曾经，我真的那么用心地爱过你……”许茹烟就像在诉说一个老故事，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婆婆……”那头只是低低地说了这么一句。
“可是现在没有了……”许茹烟嘴角上扬，“经历过许多事，我还是曾经那个单纯的许茹烟，却不再是那个傻傻爱着你的那个她。我变了，真的变了……对了，我还有事，先挂了，以后……不必再联系了……”许茹烟不等那边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或许曾经爱过你，可那都只是曾经。曾经那么单纯的爱过，我一直以为会是我今生无法割舍的眷恋，只是后来，我遇到了那个对我来说，此生刻骨铭心的心头朱砂。
到如今，对于你，我依然不知道是因为感动还是爱。可都过去了，就像我的名字一样，往事如烟……
by——许茹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