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就要爱与他匹配的生活|唐美人

这是唐美人第3弹:

长孙皇后的故事

图片发自简书App


炎热的夏天,仿佛蒸煮着皇宫外的玄武门,令周围的气息变得极其躁动不安。

玄武门内外聚集了大批人马,两派人剑拔弩张,正在展开殊死较量。最终,太子李建成和四皇子李元吉倒在了玄武门的血泊之中,而二皇子李世民从此坐稳了皇位。

在战场旁,站着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子,她在幽暗处用双眼记录下了发生的一切,用最关切的目光注视着丈夫的一举一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陪伴她的丈夫站在最危险的地方,给予最温情的慰藉,无论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还是飞向九五之尊的高位,她都不会独活。

这位女子就是著名的长孙皇后,唐太宗李世民的发妻。爱情之于她,就像一粒随身携带的毒药,安稳时能常常拿出来警示自己做得更好,危险时能随时服下追随深爱的男人死去。她深知自己爱的不是顾家的暖男,而是野心勃勃的帝王,所以无论天堂还是地狱,她都要去。

据说唐太宗李世民身染重病时,曾发现昼夜侍奉他的长孙皇后衣带上总是系着毒药。皇帝十分好奇,追问皇后这是为何。长孙皇后从容地说:若你有不测,我也不会独生。可想而知,这掷地有声的话语,会在男人心中激起多大的震荡。

这种矢志不移的爱情信仰,充斥着长孙氏的一生。


1
磨难洗礼的青春

长孙家族是一个纯正的贵族,他们最先是鲜卑族的拓跋氏,后改称长孙氏。从魏朝、周朝到隋唐时期,这个皇族从未落魄过。

长孙小姐就是诞生在这样的世家之中,她父亲是隋朝的将军,母亲是继室夫人。她身上流淌着名门贵族的血液,气质都透露出非凡的尊贵。

但长孙小姐的童年并不幸福。她八岁时,父亲就撒手人寰,异母哥哥将她和亲哥哥、母亲扫地出门,母子三人只能在舅舅处过寄人篱下地生活。虽然舅舅对他们关怀备至,但少女时代终究还是少了家庭的温暖,她看到人情冷漠的现实,在心里埋下了一颗隐忍的种子。

终于,长孙小姐的生命里有了一件高兴事儿,那就是从小定下娃娃亲的夫君李世民已经长成文武双全的少年,能够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了。十三岁的长孙小姐嫁给了十五岁的李世民,脸上写满幸福的神情,打算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

可是,这似乎是新考验的开始。新婚不久,偏爱李世民的婆婆窦氏与世长辞,长孙小姐独自进入了一个更加纷繁复杂的大家庭,不得不谨小慎微地处理着各种关系。一方面是娘家异母哥哥让她在夫家面前颜面尽失,一方面是雄心壮志的丈夫根本无法守在她身边,她只能每天如履薄冰地独自过生活。

丈夫李世民在马背上打天下,长孙氏只能在家辗转反侧、孤枕难眠,这种生活一过就是十几年,足以将一个女人鲜亮的青春熬成一锅面目全非的苦粥。即使身怀六甲,即使哺育婴儿,丈夫都没有空认真地看看她逐渐憔悴的容颜,因为在那个男人眼里只有浴血奋战得来的天下。

长孙氏没有抱怨丈夫的冷落,相反她竭尽所能斡旋在丈夫的父兄之间。她尽心竭力孝顺父皇李渊和妃嫔们,安抚他们的情绪,为丈夫改善各方面关系。她活跃在女人堆里,善待兄弟的姬妾,为丈夫套取有利情报,开辟了敌后没有硝烟的战场。

终于,玄武门的政变打响了。长孙氏和李世民一起奔赴玄武门,同生共死,眼见得骨肉相残、鲜血飞溅,丈夫还是夺来了天下。她在二十五岁便开启了一代皇后的生活,只是这生活也许并不是她想要的。


2
贤德典范是如何炼成的

成为皇后的长孙氏,似乎更加清醒地意识到,丈夫不再是自己的男人,而是天下人的皇帝,生活并不会变得轻松,而是更加复杂沉重。

最显著的变化,就是后宫里的女人越来越多了。

四皇子李元吉死在玄武门,他的妻子杨氏却一向与长孙氏交好,便常常入宫叙旧。一次杨氏巧遇唐太宗李世民,便梨花带雨地哭个不停,请求赐死。李世民早就看上了这娇艳欲滴的弟媳,哪里舍得她死,于是就顺水推舟说政变之事与她无关,将杨氏安置进了皇宫,还亲手为她选定房间、布置卧室。

一来二去,感情升温,杨氏与太宗谈起了甜蜜的恋爱,被纳入妃嫔之列,获得的赏赐竟赶上了长孙皇后。长孙皇后不但默然宽容杨氏,还逐渐学会了扮演自己母仪天下的角色,开始为皇帝寻访佳人。她好像已经不会嫉妒,不会愤慨,甚至不会去爱,迷失在皇后的身份里,做着“识大体”的事情。

渐渐地,作为皇帝的李世民有了杨淑妃、燕贤妃、阴德妃、韦贵妃,还有记不清姓名的众多后宫佳丽,她们让整个皇宫活色生香,也让长孙皇后渐渐老去。没有沙场值得征战,长孙皇后却又尝到了独守空房的滋味,丈夫对于她来说已经成为一个爱情符号,支撑着她继续过生活,却填补不了生活的空虚。

一朵生长在皇宫里牡丹,没人观赏的时候,只能将生活重心转移到维系家族和皇族繁荣上来。但她不夺权,只让权,这或许是另一种对爱情的解读。

长孙皇后的哥哥长孙无忌,自幼与唐太宗李世民友谊深厚,成为国舅后,更是受到极大的宠信和封赏。可是长孙皇后对自己家族的壮大竟极力阻止,她对皇帝说:我身为皇后,家族已经尊贵至极,不能再让亲人担任高官,汉朝外戚干政的事情必须引以为戒!

可是无论如何劝说,太宗皇帝还是对长孙无忌委以重任,并发文力挺这个如手足兄弟一样的重臣。但太宗死后,一切就像长孙皇后所预言的一样,长孙无忌终究难逃一死,长孙家族难逃盛宠之后的落败颓唐。长孙皇后不是预见了未来,而是看惯了世态炎凉的人世。

作为皇后,长孙氏是贤德的楷模,她不仅是一个好妻子,更是天下“贞观之治”的推动者。

长孙皇后日常生活极为节俭,对于奢华的唐王朝来说,像是一股清流。甚至于太子乳母觉得东宫物品不足,请求增加,她作为太子生母会一口回绝,说:身为太子只应担心德行不够,美名不扬,怎么会担心东西不够用!但她对后宫妃嫔和他们的子女却非常关爱,经常带着最高级的东西去看望他们。

在这个女子的照拂下,后宫安宁和谐了,前朝也欣欣向荣。

唐太宗有名的贤臣魏征,以劝谏闻名,他经常对皇帝百般指责、千般挑剔。堂堂帝王真的能容忍大臣屡次批评吗?这背后当然有智慧女子的调和。

太宗和长孙皇后的长女长乐公主出嫁,皇帝为这个女儿准备的嫁妆远远多于其他公主。魏征不知如何得到了消息,很快跑来进谏,说嫁妆多于其他公主不合理,管起了皇帝的家务事。逼得太宗只好收回成命,抱歉地将这件事告诉给皇后。

长孙皇后听罢,却给予魏征很高的评价,她说:我和陛下是结发夫妻,尚且不敢轻易冒犯,魏征不顾自己安危,直言进谏,是难得的贤臣。随后她还亲自赏赐魏征,鼓励勇于劝谏的行为。

有一次,太宗被魏征直言批评,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下不来台,退朝后对皇后说:总有一天,我要杀了那个乡巴佬。长孙皇后得知又是魏征说了实话,就换上正式礼服向太宗行礼说:明君才能有正直的臣子,如今魏征耿直如此,应向皇上道贺成为明君了。

女性的智慧将帝王的怒气化作一团祥和,塑造出一个帝王豁达的胸襟,一个臣子正直的形象,也创造出一个君臣和谐的贞观之治。长孙皇后并不是盛世的主宰,确是萦绕在繁荣中的灵魂,指引着一个时代的脚步。


3
爱在回忆里永恒

长孙皇后,至死依然是那个衣带系着毒药的女子,她对太宗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只是,这一点,当她死后,身为皇帝的丈夫才猛然意识到,原来他们的爱情从来都是那样浓烈。

弥留之际,长孙皇后还嘱咐太宗要亲君子远小人,善待忠臣房玄龄,削弱外戚的权力,而对于她自己,只求死后朴素下葬。太宗感慨之际,在遗物中发现了长孙皇后亲手编写的《女则》十卷,从此被思念牵绊了余生。

这部略显陈旧的《女则》,是长孙皇后多少个孤寂的不眠之夜?是这个女人让自己多少次强颜欢笑?是作为一个妻子多少次隐忍的注解?这并不是教后人如何做女人,而是教自己如何走完人生的血泪之作。

失去的总是最好的,长孙皇后如一缕青烟消失在唐太宗李世民身旁,从此皇帝的生命混乱了。太宗到处搜罗像长孙氏的女人,却在之后十几年的时间里,只多了一个孩子,他的爱情和精神世界随皇后一同长眠于地下,不再醒来。与其说这种回忆是爱情,不如说这种永恒是愧疚,是一代帝王对陪伴自己出生入死伴侣的愧疚之情。

有人说,长孙皇后是幸福的,她获得一代帝王永恒的爱,获得当时任何女人无法逾越的高位和敬重。也有人说,长孙皇后是不幸的,她从来没有享受过寻常女子的恩爱生活,年轻时为血雨腥风的政治担惊受怕,迟暮后为飘摇动荡的王朝筑起基石。

其实,长孙皇后自有一套爱情主张和幸福主义:爱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就要爱与他匹配的生活。当爱已成为一粒随身携带的毒药,裹挟着随时赴死的决心,生活中还有什么能够抱怨?这不过是她自己的选择,任人评说,此生无悔。


上一弹:如水的女子惹人爱


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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