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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折磨
丁峻慢慢睁开眼睛，感觉到自己直挺挺地躺着，而且全身被牢牢固定住了，他轻微地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努力。映入眼帘的是叶晓秋那副幸灾乐祸的面孔，好像在说，看，我就说你会被那女人害死。他想环顾一下四周看看王曼农在哪儿，可是完全动不了，脑袋也被固定住了。
叶晓秋看出了他的意思，冷笑一声说，“你不用找她了，她跑掉了。”然后欣赏般地打量丁峻的脸色，他想看到失望或者愤怒的表情。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丁峻似乎松了一口气，整个表情都变得有点放松了。跑掉，就对了。
“她不是说要和你一起死的吗？”叶晓秋继续冷笑着说，“怎么到了关键时候还是自顾自呢？”
丁峻没有搭理他，闭着眼睛把刚才的事情在脑海里捋顺，默默地想对策。
哗啦一声，门开了，卡斯帕进来，“Hello，先生，你醒了。”他居然还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拖了一把椅子在丁峻的头边坐了下来，“孩子，你这样不信任卡斯帕大叔，让我很伤心……”卡斯帕的表情极具戏剧感染力，语气沉痛，“像你这样一个有才的人，真的让人不忍心伤害。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交易，如果你肯把潜艇里曾经改过的所有密码都告诉我，我会让你走得痛快一点，否则……其实你还是会告诉我的，但是要历尽痛苦了！”
叶晓秋愣了一下，这什么意思？要杀人了？他有点可惜地看着丁峻，其实并不是那么希望他死。
卡斯帕见对方没有回应，按动旁边的一个电钮，一个巨大的罩状体从丁峻脑袋正上方慢慢扣了下来。他又按了一下，那东西停住了。
“这个可以从两端伸出电极插入你的脑部，控制你的脑神经，让你尝试世间所有的疼痛感觉。在你的大脑无法承受某种疼痛阈值的时候，你的脑思维将会自动剥离，通过电极进入这个仪器，那时候，我们倒也可以在里面慢慢地寻找你关于这些密码的记忆。所以，为什么不来个痛快的呢，你想零零碎碎受这些苦吗？”卡斯帕继续和蔼可亲地说，那样子好像在劝说对方品尝一道名菜。
除死无大事，丁峻开口了，“随你便好了！”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在，就要跟你斗到底！
“真是硬汉！”卡斯帕好像又改变了一点主意，他让那个仪器慢慢升回去，“等天亮，我会派斯波克去找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如果她在你面前忍受那些疼痛而你还能坚持不把密码说出来，我就算服你。据我所知，她还没有按你的指示给戴维斯发信号，也许她正在等待机会定位呼支援，那好吧，我倒真希望戴维斯派人来支援你们。而且，一旦我们收到她发的信号，也能对她的位置精准定位，哼哼。”
这不可能，丁峻愣了一下，王曼农绝不会不听他指示的，除非……是他不愿意想的假设，中间出了意外。这个想法让他心里一震，但眼睛一转，和叶晓秋的眼神对上了，顿时马上明白，王曼农360度无死角发的消息，一定已经被叶晓秋看到，但是他把记录抹去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动机，但至少是没有让卡斯帕知道！
卡斯帕又准备说什么，外面传来慌乱的脚步，奥莱德拉开门一头撞了进来，“卡斯帕，你快来看！”这是出什么事了，卡斯帕站起来跟着奥莱德出去。
丁峻看着叶晓秋，轻轻地问，“为什么？”他想问，为什么帮他们。
叶晓秋冷笑着低声回答，“我想和自己打一个赌！”
“什么意思？”
“女人，到底有多靠不住！你希望她来救你，和你一起死，还是希望她背信弃义，自顾自逃生？”叶晓秋问。
“自己逃生，不算背信弃义。我逼她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按照她的本能逃跑，不要回来救我。”丁峻低沉的嗓音回答。看得出来，叶晓秋有点震惊。
“你觉得值得吗？”他问。
丁峻没有回答，你不懂！
“所以我跟自己打赌”，叶晓秋又恢复了那副冷笑的面孔，这是在他看到卡斯帕等人把昏迷的丁峻扛回来的时候下的决定，他没有看到王曼农，那个女人一定是跑掉了，于是他马上根据直觉抹去了刚收到的一个怪异的消息，“我赌上我的命，如果她肯回来救你的话，我就帮助她把你救出来！”这番话让丁峻吃了一惊。
叶晓秋不等丁峻有更多的反应，也站起来出去了。丁峻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那里，曼农，千万别回来。
“出什么事了？”叶晓秋走出去问。
“引力场突然变大了，你看，莫比迪克的头已经缩了回去，尾鳍也正在回撤，周围的水不够它运动了。”奥莱德满脸惶恐，今天发生的这一幕幕明显超过了他的理解范围。
卡斯帕耸耸肩，“也许是潮汐的缘故，毕竟整个星球已经开始自转了，我们可以耐心地等到明天。斯波克，天亮了你去那里找找那丫头，我不信她能跑到哪里去！”
斯波克突然暴怒，“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那丫头，密码在丁的脑子里，我们直接问他要就好了。如果他不服，那就抽出他的脑思维！”
卡斯帕柔声细语地说，“对，我知道你很着急。可是我非常好奇，在心爱的人面前，眼睁睁看着对方受苦，是一种什么感觉，大脑会分泌出什么样特殊的物质。这只是个试验罢了。”
“我等不到明天，我现在就要让他吃点苦头！”斯波克摸着自己脖子上的叉痕，怒气冲天，他带头又走回那个实验室。
奥莱德怯怯地说，“你们在违法……”
“闭嘴，Frank。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叶晓秋感觉对这个同事有点忍无可忍了，事情都到了这步，他居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跟着斯波克也进去了。
“丁，识相的话，把解密方式交出来，让你痛快地走！”斯波克咆哮。
丁峻翻着眼睛看着他，“我告诉你个假的，然后你杀了我，再然后呢？”这回答让叶晓秋忍不住想笑。斯波克按动电钮。
丁峻只觉得整个脸被黑漆漆的一口大锅给罩住了，片刻的嗡嗡声之后，他感到太阳穴处传来刺痛，整个意识都变得有些飘忽不定。等到意识再次明晰的时候，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个空旷的屋子正中间，手脚都被牢牢绑住固定。
一股撕裂般的痛从左臂那个被地龙咬过的伤口传来，清晰得好像是正在发生的事情，让他不由想低头看看有没有血冒出来。这都是他记忆中的痛，如果只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些，似乎还能忍。在胳膊的巨大疼痛感受中，他又感觉到一只温暖淡定的小手在上面擦拭血渍，“你忍一下，我没找到麻药，会很痛。”
“指令长……”那娇俏的笑声，就好像回荡在自己耳边，“这种没义气的事情我绝不做！”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
“啊”，丁峻忍不住喊出了声，左腿传来骨折的疼痛，生生被人打断的感觉，操他奶奶的，老子以前没骨折过。齐政委，这下你可把气给出了，您不是经常恫吓，“小心老子打断你的腿……”
巨大的心绞痛袭来，丁峻深吸一口气，这是要死了，死了吗？曼农，千万别跑回来救我，给戴维斯发消息定位，跟他们回去，曼农……
左手手腕传来微温的感觉，那是她的DNA，你陪着我。丁峻的意识开始飘忽不定，不行，我不能死，死了，他们会抽取脑思维，读取记忆，以后会祸害更多的人。
啊！一声惨叫，重回人间！丁峻感觉眼前慢慢地亮了。
“啧啧，小子，你有种！”是卡斯帕的声音，“好吧，我们都累了，好好休息休息，等抓到Manon小姐再说。”
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走了个干净，丁峻感到难得的清静。
天色渐亮，当阳光穿过8000米上薄薄的水层，洒在引力场中间的时候，整个“亚特兰蒂斯”笼罩在一片粉嫩的金色中。莫比迪克，不，现在应该称为胶囊，静静地躺在海底，一动不动，等待再一次被海水包围。斯波克怒气冲天地沿着前一天夜里的路径，准备去寻找王曼农，卡斯帕让他带了无线电传呼，他猜测在引力场里是可以用的。而卡斯帕本人则去看自己克隆体的胚胎，发现胎儿头已经转到下方，人造子宫不安地蠕动，新的他快要诞生了，要做好脑思维转移的准备，一旦错过时机，克隆体和他就永远不能合二为一了。
叶晓秋给丁峻送了吃的和水，“斯波克去找她了。”他淡淡地说，“而且刚才已经回复了传呼，说找到了她丢弃的中微子收发仪，在一个悬崖旁边，不知道是不是她已经失足掉了下去！”然后他怀着极大的满足和恶意欣赏丁峻脸上忍不住露出来的愤恨和悲痛。就算你的女人没有背信弃义，她也不能回来救你了。
叶晓秋感觉把自己的同类拽入和自己一样的精神深渊，是一件非常让人愉悦的事情。他正准备再往对方的心上插几刀的时候，传呼响了，“晓秋，Frank，你们两个来一下，我需要你们帮助。”是卡斯帕的声音。于是叶晓秋离开丁峻，拉开门出去了。
丁峻的心脏好像整个被抽空了，曼农，曼农，我不该冒失，去抢那个收发仪，让你跑掉，我说过，再不让你离开我视线半步。真该死！一股比昨天卡斯帕利用脑神经折磨他更强烈的疼痛，击中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如果现在他手脚自由的话，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自戕。他的拳头下意识握得紧紧的，手腕上她的DNA牌似乎在轻轻跳动，更让他肝胆俱碎。在长时间的绝望之后，丁峻似乎又慢慢恢复了冷静，她不会丢下收发仪掉下山崖的，曼农这么机灵，一定有办法逃脱。我要找到她，哪怕是尸体！想到这里，他努力按捺住心头的怒火，脑子要再捋捋清楚，想办法和他们斗。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