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掉的,我逃不掉的。

我经常做着这样的梦。

那是一片长在悬崖边上的原野,一个面目可憎的男人将我带到这里后,仓皇而逃。他叫我不要回头让我往前走,可是当我回头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我站立在离悬崖十米远的空地上,慌张的风鸣在我耳边战栗。我能清晰地看到前方有一棵垂暮的老树,枝干还缠着枯藤。悬崖底下发出喑哑凄惨的声音。往后一瞧,满目苍茫,尘埃遍野,四下无人,方圆十里一大片萎谢的曼珠沙华,竟有种莫名的悲壮感。

眼前的一切,如同没有上色彩的油画,无半点生机。如若没有风吹草动和哀转久绝的空谷回音,我都无法判断这一切竟都是动态的场景。

黄昏已尽,黑夜即将吞噬一切。我衣衫褴褛,踌躇不前。往前是没有尽头的颓败衰残,往后是深不见底峭壁悬崖。我多么希望有人可以指引我应该怎么走。

我想要叫唤,想要求救,可我的发声系统好像坏掉了,我发不出任何声音,勉强只能嘶哑的啊几声,无助又恐惧。

忽然之间,眼前出现一只叫不出名字的鸟类。它沉沉直挺挺跌下崖时,半山一块外凸尖石在他腰侧撕开一大道口子,稍稍阻住坠势。它当即掣住崖壁上的老树藤,拼力在臂上缠过一道又一道。血色如绸,顺着树藤涓涓而下,它不愿坠落,只能苟延残喘地低吟,仍不肯将息。那一刻,我有点震撼。

画面一转,我来到了热闹的街头,车水马龙。马路对面跑过一个邋遢的男人。是他,那个梦里带我到悬崖的男人!他的身后有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在追他,他神色慌张,眼看警察就要迫近,他立马横跨马路上的围栏,左边疾驰而来一辆汽车,只不过一眨眼间,他人被撞飞了出去,倒在血泊中抽搐挣扎……

我浑身一抖睁眼醒来,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背上。我微微缩了一下身子,我觉得有些冷。

我稍稍抬眉,只见月色温柔。


今晚我又做梦了。

我挪开被子,起身来到桌子前,黑乎乎的,凭着动作记忆,我打开了台灯,台灯在黑暗中微微发着白色光亮。仓促地喝了一口凉白开,有微风袭来,后脊发凉。

一时间仿佛坚硬的外壳彻底坍塌,有些模糊的记忆中断掉的线被重新接上,我从混沌不清的黑暗中被硬生生扯出来,带着满身还未结痂的伤暴露在灯光下。

许是刚才做梦时不小心叫出声来,俩人闻声赶来。我看着眼前被我吓得不轻的父母,他们的眼里都是晕不开的担心,所有的情绪都因为我的动作神情而被牵动,就像是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我更重要。

我突然又回想起梦里那个孤立无依的自己,心里一痛,感觉眼泪瞬时就要涌出来。

“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没事,梦里都是假的,算不得数的。”

“对对对,梦里都是反的,不要胡思乱想了。”

他们连忙安抚我。

“我没事的,可能是僵尸片看多了,被吓到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我缓一下就好了。”我为了掩饰心中的恐惧,也为了不让他们担忧,我又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水。

他们带着担忧的神情离开了我的房间。他们轻轻地关上门对我说:

“明天见。”

心里就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我猛地转身跑下楼。

“爸,妈!”我朝前面那个还没走远的两个背影喊。

他们停下脚步,转头挑眉疑问地看着我。

“我们明天还能见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问,只是突然之间很害怕,我想确定什么,但是又不敢或者不知道该确定什么。

“傻孩子,当然了!不仅明天见,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可以见到。”

“看来这孩子被吓得不轻,快点睡吧,明天做你最喜欢别的糖醋排骨给你压压惊。”

是的,他们一直很尊重我,爱护我。这一切都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我回到房间,趴在桌子上,摆弄着眼前的地球仪,不知不觉我又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叫叶心,今年17岁,在读高三。

现所在的地方是我的新家。五年前我被一对中年夫妻从医院接到这里,他们告诉我说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了。他们对我很好,可不知怎的,我总觉得受宠若惊。

现在的温暖好像都是虚幻,这一切如同一场琦梦,梦一醒,我就要被打回原形,回到暗无天日的日子里。

从前我也不知道被爱是什么滋味,我也不相信自己有一天也会被爱。

我从出生记事开始,就被灌输一种思想:我是个扫把星。

所以我应该受到惩罚,就算受到再多的挨打和屈辱都是我应该承受的,只有这样自己才可以赎罪。我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同情和关爱。

那个男人,那个梦里把我带到悬崖和荒野的男人,那个梦里被横跨围栏被警察追击的男人,那个梦里被车撞倒躺在血泊的男人,我从很小的时候听周围邻居说的,说我应该叫他爸爸。

关于他的很多记忆我早已记不清了。我也不愿再想起关于他的一切,他让我觉得恐惧。

我只知道他没有工作,是个不修边幅,嗜酒成性的家伙。

我只知道以前那个叫作’家’的地方,充斥着酒味、烟味,周遭散发着恶臭。

每次放学刚一打开家门,浓烈的烟酒味就会扑面而来。可以看到门口还堆了几个空的啤酒瓶,一进门一个个空啤酒瓶就会向自己滚来,酒瓶滚动跟地板摩擦,然后发出尖锐的碰撞声。可以看到电视机前的桌子残余着还未吃完的花生粒,没喝完的酒瓶流出的酒液,地面上是一大片的花生壳,满目狼藉。

我只知道那个男人经常说的话就是我一出生就让他诸事不顺,赌钱就再也没有赢过。要不是因为留着我他可以领到点救济金,他早就把我丢掉了。

我听周围的人说因为他好吃懒做,生下我的那个女人实在受不了他了,所以跟他离婚了。离婚后那个女人就跑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她没有想过带走我,带我逃离这个她厌弃的地方,大概她也觉得我是个累赘吧。她大概也觉得我是个扫把星吧。

那个男人,他会用脚踢我的肚子,会用手用力地撕扯我的头发。我不敢出声,我每次一出声都会被他打得更狠。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我就会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恶狠狠地瞪着他。

一开始周围也有邻居劝几句,后来大家也就啧啧嘴叹一声可怜,然后转身该做什么做什么了。也是有一次打得太严重了,邻居看着我满头是血担心出人命才报了警。

他欠下了一堆债,他想让我辍学,然后可以给他省一点钱,这样他就可以继续喝酒赌钱。

再后来的事我就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我醒来时,整个人僵硬地待在医院里,身上穿着病服。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的白光刺得我眼睛发痛。我皱眉眨了眨眼,待适应了亮光后才重新往四周看去,墙壁上干干净净一丝脏污也没有。鹅黄色窗帘被挽起垂在窗边,透过明亮的窗户能看到高高的天空。整个房间干净、整洁,周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恍惚间听到了什么声音,我扭头,看见吊在空中的输液管,药水“滴滴”地一颗一颗打下,汇在一起后,又流经下面细长的管子,最后通过手背上的针头,进入我的身体。

我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觉得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心脏要很努力,才能负担得起每一次的呼吸。

我缩在被子里,但只要动作的幅度大一点,身上的伤口就像撕裂一般。身上的伤痕累累告诉我自己刚经历了一顿毒打。我躲在被子里,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躺在那里,望着天花板,面无表情地流着眼泪。

有人打开门走近,是来查房的护士。她看了我一眼知道我醒了,惊讶地“啊”了一声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没过多久门外又进来一些医生护士在我身上摸摸索索检查这个检查那个,我安静地躺着任他们动作。

隐约听到她们说:“打得真狠,到底是有什么仇什么怨至于对一个小孩下这样的狠手。”

中午那个发现我醒来的护士站在我床前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把我扶起给我换上了一个新枕头,拎着那个被打湿了大半的枕头走出房门前她看了我一眼。要怎么形容那种眼神呢?大概就是在街上看到断了腿脚的人卑微地鞠着躬乞求人们的施舍时路人的眼神。

她走后病房又重新安静下来,我沉默地躺在床上,一直到太阳已经快落山,窗外的天空一片火红,映得整个房间也像是快烧起来。

中年夫妻就是这个时候来的,手里提着两箱水果和吃食。那个女人进来后把提在手上的食盒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从里面端出几小碟凉菜,又从保温瓶里倒出一些冒着淡淡热气的白粥,待那一个男人摇高床我能坐起身后她才端起碗走到我面前,用勺子舀了一些粥看着我,似乎是在等我张嘴。

他们面容和蔼慈祥,但因为身体的原因,已过不惑之年的他们还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再后来,他们收养了我。

我从桌子上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昨晚噩梦的惊心已稍稍褪去,人也变得精神了许多。六月的早晨风和清明,大树新发的枝桠延伸到我房间的窗台,允吸大雾未散尽前的晨露。

我推开房间门,扑鼻而来的就是一阵饭香。餐桌上放着几盘热腾腾的菜,老爸坐在旁边看着体育新闻上播着女排夺冠的新闻,偶尔伸筷子夹两颗油炸的花生米。

“叶心醒了。去洗把脸手,马上开饭。”

我妈端着汤从厨房出来,见到我立刻露出个高兴的笑容。我应了声,去到洗手间,洗了手坐到我老爸身边。

“今天有糖醋排骨哦,快快,晚了等下被你爸干完了。”

“哎哎,我还在旁边呢,你这明目张胆的,这偏心的有点过分了。”跟我爸相处久了才知道他也是个童心未眠的人,老爱跟我妈拌嘴。

“你都老了就少吃点,我们叶心正长身体呢!”

“那不成,美食面前人人平等,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妈就走了过来白了我爸一眼:“都多大的人了还欺负自己女儿,你也不害臊。”我爸顿时红了脸,却又不敢驳我妈的话,只好垂着头悄悄看看我,一边还在憋笑。

“少不了你的,管够。”

晚上吃完饭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电视。

我妈给我和我爸削了个苹果,然后两口子守着广告等电视剧。

过了一会儿,悲情的片头曲放完,眼睛都哭肿的女主角坐在河岸边喃喃自语:“我总归是要回去的。我不可能一辈子都逃避,我不能留在这里。我一直被抛弃,我习惯了。”

我妈同情的帮着女主角说好话:她太命苦了,孤苦伶仃地长大,连个能依靠的人都没有。希望她以后碰到一个好人家。

我爸见状就打算拿起遥控换台。

我知道,他们在小心翼翼地保护我,害怕我再次受伤,他们总是这样体贴入微,连这种细枝末节都能注意到。

我靠在沙发上听他们讨论电视剧情,心中一片温暖安静。但大概是气氛太温馨我全身心都放松下来的关系,渐渐地我觉得眼睛越来越睁不开,起了浓浓的睡意。

视线里的一切都晕染成一些模糊的光点。到最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叶心睡着了。把电视调小声点。”

“她高三这阵子上课累坏了吧。”

“别吵她,让她好好睡会儿。我去给她拿床被子。”

我弯起嘴角,等待着我妈将柔软的被子搭在我身上。这一次,不会再是永久的等待了,这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了。

孩童时期在睡觉时,我也渴望有这么一个人可以在寒冷时候给我添一床被子。我就在冷意中就这么直愣愣的迫切地等待着,可直到到所有的一切都变成虚无和空寂,直到我失去意识重新陷入那片无边的黑暗时,我都没有等到那抹温暖。

而这一次,我好像等到了。

以前的黑夜对于我来说,只代表着恐惧和孤寂。夜里会有一群散发着恶臭的男人,他们站在家门口等着那个浑身烟酒味的男人回来,威逼他让他快点还清债务。还有疼痛的、难以动弹的身体。每天都过得那么无望、那么漫长,我什么都不敢想,也不敢开心和伤心,不敢笑,不敢哭,畏畏缩缩地活着,消极地承受苦难。

而此时此刻,我太喜欢现在这样的夜晚了。家人闲坐,灯火可亲,聊聊家长里短。

我妈不知何时把电视关掉了,我爸小心翼翼地将我抱起,生怕把我弄醒,蹑手蹑脚地把我抱进我的房间。

今晚一定会是个好梦。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样。

在你以为你的心已经被冷硬的冰石所包裹,在你以为自己已经残败不堪时,他又会轻轻揭开纱帘,向你展示人生难能可贵的爱和温柔。

我不想再被那些噩梦深深地羁绊了,我不想辜负这两个人给予我的的温暖和善意。

我不要像那个男人那样度过他的一生。因为我得到了这样的温暖和善意,我想要活着,而且是热烈地活着。

我这前半生,一直都走得跌跌撞撞甚至头破血流。也曾因为道路太过崎岖产生过想要放弃的念头,回忆往昔的话,好像确实也不剩什么能支撑自己的回忆了。但是我已经决定会往前看,向未来看。

不为别的,只是不想辜负那些难得的温暖和善意。不为别的,只因为我的“父母”教会了我:无论多么贫乏,仍要爱生活,无论怎样寻找爱,也要爱自己。不为别的,因为想要被爱,因为想要幸福。

是的,今晚一定会是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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