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子:王夫之

石船山众百姓:船山先生,一代大儒。可是,您还是隐居在了这里。天地变暗。大明崩逝。留下的霜雪,没入了悲戚戚的哀土里。儒学几经散乱。儒学的高粱树已于倒塌。儒学的冠冕不在了。儒学的高冠和威严和庄严和壮观都不在了。我们的先生,隐于高山大河之间,望见了的丘壑,已于黄昏悲哀。失神的王夫之,走在崎岖的路上。


王夫之:崎岖了。坎坷了。决绝的。七百壮士隐居在高山之上。舟楫停止。

而路上,石船山之中,我的书斋几经破败。书斋外面的白雪,雪落了,落在衡阳的土地上。

几经离乱的衡山。都与我的思想有关。

我的破败的茅屋,到了此刻,我已经彻底老了,连执笔都已经艰难了。

如何去破击时代的问题?

如何去应对天下的青铜?

青铜一双,叩击着的礼器,庄严的礼器上,我的衡阳石船山,已经归于老了。


王夫之:老了。连门都关闭了。茶馆已经空寂了。雪山上的道路,已经曲折了。

而我的道路,崎岖的山门,倒塌的寺庙和佛陀,已于黄昏闭上了门。石船山即将关闭。

而此时的天下,凡俗之间,南北之间,东西之间,压铸的魂魄散乱,一如击破的谁声?

谁在呼喊?

谁在拯救?

谁在击破?

谁在葳蕤上闪烁着地上的草木和丘壑?谁在亲吻繁霜遍地的大地?


王夫之哥哥:弟弟,船山,父亲离去多年,还有几个魂魄够得上你去涂抹?

如今,我们隐于石船山,几经散乱,天地变暗,魂魄一一击破,如何去屈居?

如何完整地船出天地?天地的大儒,如今又如何?

一代大儒却几经伯仲之间。一点点地逝去了。大儒的方向如今犹豫了吗?


王夫之的父亲王朝娉:孩子,够你去涂抹了吧?!

孩子,石船山的打击够了吧?!孩子,卧具上,结婚的霜雪,如今离乱如何了?

孩子,我已经看不见了。大明的天下寂静了。天地变暗了。暗魂之中,孩子,你如何去?

孩子,播散的种子已经散乱。够你去飞扬?!够你去混沌?够你去虚构?


王夫之:天地变暗了。

我的时代已于落幕。是的,落幕了。也该落幕了。该落幕了。一切都该终结了。

急雨纷纷打击在我的船上。这时候,我的船上望去,尽是船山的风雨。

石船山这个地方,已经落魄了。

我坐在这船上,摇晃的瞬间,天地昏暗了。

我都已经看不见了。

已经灰暗了。

已经走入了落幕的时节了。

船山先生的时刻,落幕了。

也该落幕了。否则,我的活着,入于如何的船山?否则,我的愤激,如何文传天下?

该结束了。石墓已经准备好了。我隐居的地方,往上去,尽是霜雪遍地,该走了。

自如一点。若如暂时的庄周,一地蝴蝶,属于我的船山,该也是蝴蝶飞翔了!


石船山众百姓:船山先生,一代儒生。该是谢幕的时候了。

谢幕了。时光不再来了。时光跑鞋了。打入的时光,打入的大雨,该是合拢了。

暮色四合。

衡山的暮色四合了。

天地也四合了。

只有我们的船山先生,卧于北窗之下,听着松鹤的风声,听遍了霜雪的压枝声,时间到了!


石船山众百姓:我们无法留下您,船山先生!

送别您一程了。山水上,几时的马蹄还在奔驰?山河上,几时的败绩还在等着天下?

再一程的道路,送别我们的船山先生,卧于北窗下的您,打开大门,丘壑落雨纷纷!

天地都在悲哀了。

往事入于丘壑之中。


王夫之:我这一生,该是何等的气壮山河?

这一生,离乱丧经。这一生,周易皮鼓。这一生,诗经迫使。几番的叩问,多次的剑士,说剑的我,惶惑的一辈子,悲哀如此。唯有此间的光明,够我挥霍!

等一等,我的父亲!等一等,我的大哥!等一等,我的母亲!

这一生,辨识不了的十三经。六经责我开生面。从天七尺乞活埋。


王夫之:这一生,落魄如失魂的子弟。这一生,繁复的时光如醇酒。

这一生,饮尽了北邙山的黄酒。这一生,南北散落,东西奔走,奈何故国不在,器具散乱?

奈何一年年的等待,换来的是失望。

奈何云升高树,七区之身只能埋于高步的秋土之中。

无法辨识的道路,前程思议,魂魄却只能归于埋土之中。


石船山众百姓:落幕了!一个时代的如梦了!一代大儒写满了凄楚,却归于草莽千古!

凌乱的头发,虚构了一百年的大幕。大幕启齿,大幕结束。

那写满字迹的石头上,衡阳乱雁南飞,石船山的钟鼓,至今敲着,高树纷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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