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江流儿佯狂脱祸 小霸王恃强偷腥
书接上回，且说这江流儿，自小锦衣玉食，兼及将军与黄粱氏庇护，何曾受得半点委屈。为使其延续家业，将军四下访名师、拜高友，聘得鸿学大儒教授江流儿。然则溺爱之故，这江流儿天生逆种，虽有三分黄粱氏遗风，却终日不行正道，素来习惯邀得三分狐朋狗友，流连于章台柳巷。将军年逾花甲，黄粱氏却而立未至，虎狼之年，将军勉力而应之，终日遍寻还阳之术犹不得，何得闲暇而遗江流儿。
失了管束，江流儿愈发放肆，日日厮混于勾栏瓦舍，终不免与人口角斗狠，得了便宜还则罢了，倘或受辱于路人，必哭诉于黄粱氏，转告李将军。如此日久，将军亦恶之，使得重金聘得西直门外生药铺的千户先生教授江流儿跌打之术，以便日后防身之用。这千户先生，不是别人，乃是当朝太师远戚，复姓东门，单名一个贺字。东门先生仗着家中资产丰厚，斥巨资谋得千户之爵，却不入官衙受职，却经营着生药铺度日，乐得个清闲自在。然而官饷亦是按常例发放，真可谓食空饷之鼻祖也。
这东门先生，也属异人，金石、房中之术蜚声朝野，亦善使刀枪剑戟，祖传一杆回马枪，舞得出神入化。虽说是回马枪，却不同于别家。别家回马枪多是诈败之时，暮然回首，疾挑敌将于马下。东门祖传回马枪，却使得是双枪，无论诈败或实败，弃枪逃命。敌将必忖：既失兵器，回马枪如何使得。只待敌将近身，东门先生乃使个海中捞月，从胯下拔出一把银托子枪，兀得刺出，每刺必中，无一不验。
自打年迈，东门千户敛迹了些许，日思异人以授其术不得。适逢李将军亲自登门重金来聘，亦曾探得江流儿天赋异禀，也就应了，非为重金聘礼，实为异术得继。日后三载，东门千户悉心诱导，无论金石术、枪械术，抑或是房中采补术，一一授予江流儿。自此江流儿仗着东门千户所授之技，愈发肆无忌惮。东门千户更将一杆银托子枪私授于江流儿，江流儿遂得了个“银枪小霸王”称号。
后三年仲秋夜，江流儿御车返家，未及家门，驽马受惊，重创路郊车马。车主韩道国赶至与其理论，言语相侵，不睦。江流儿下得车来，拳脚相加以向，韩妻怒，亦来助拳，皆不敌江流儿。江流儿乃使出东门千户所授绝艺，遍毁韩氏车马，韩氏悲愤交集，人事不省。路人观其状，悉恨其恶，俱围之。江流儿寡不敌众，卒见擒。众纳其讼官，衙吏素与李将军有旧，然其亦弗敢逆民意，乃将江流儿收监，俟其查明原委，再行发落。
将军得悉事发，乃携重礼四下奔走，打点涉案官吏；其母黄粱氏亦骚首弄姿，整妆游走于市井，游说执子之人以弃前隙，盖以金帛以偿之。民不纳其意，必欲重责江流儿乃罢。将军惧，乃私诣韩道国家，伪言曲，涕泪满面。韩氏受其蔽，亦贪其财货，乃允之撤讼，狱吏私授密计于江流儿，使其口出白沫，佯装疯癫，其状骇人听闻。间或有探监者睹其状，市井渐闻之，始谅其恶，江流儿遂得释，事乃偃。
江流儿虽无恙，然其以东门绝技斗殴，朝廷究其责，以为东门千户授业不力，乃欲削其爵禄，以示惩处。千户无辜受累，大怒，始萌废江流儿之意。其言一出，竟为千户府九姨太所阻。这九姨太，姓柳，名安儿，本是胡姬，曾随西域胡僧学艺，后胡僧东入京都传教，曾授东门千户房中术，这柳氏为配合胡僧试药，乃委身东门千户，其时千户已近花甲，而柳氏尚在妙龄。如今十载已逝，柳氏不过虎狼之龄。柳氏通晓番语，因故便也随千户做了江流儿番文教师。
江流儿秉承其母嗜淫本质，兼有西门千户所授导引之术，竟也出落的风采栾栾。千户府柳氏看在眼里，倒有三分中意。然其顾念师徒人伦，也倒不曾做得半点出格。落花无意，流水有情。江流儿可不是省油的灯，或因年轻悸动，或因柳氏风韵，使其暗自对柳氏生了不轨之心，只差时机罢了。
事有凑巧，适逢东门千户应招宣抚王大人约，前往赴宴，乃向将军府告假三日，不予授业。猝逢闲暇，江流儿却不知如何消遣，狐朋狗友也都抛却到了脑后，却时不时惦念着柳夫人。遂向将军及夫人请了安，便上得街去闲踱。不期竟至千户府，想来先生不在，便欲转身离去，东侧角门却开，出得一人，正是柳氏。柳氏瞥得江流儿，脸色顿时绯红。江流儿不解，上前施礼问候，柳氏还礼，便邀江流儿进屋吃茶。
江流儿进的院来，乃是千户府别院，独为柳氏下处，幽静异常。茶未毕而近午时，早有仆役担得酒食进来侍候，见有李衙内在，便另加杯盏碗筷一副。柳氏待杯中酒满，便屏退左右，带上门户，以防墙外嘴杂。草吃数杯，江流儿已是躁动难耐，柳氏愈发光彩照人。江流儿佯观柳氏耳侧，柳氏误觉失态，欲还内室整妆。辄起身，江流儿恶扑而至，双手环其胸，柳氏惊，累脱不得，力所不逮也，遂不复挣扎。衙内愈发放肆，拂去桌上盘盏，将柳氏掼在桌上，掳去下衣，阴水汩汩而出，便使出浑身解数，半推半就之际，将柳氏挺了个外酥里嫩。
这柳氏，本就虎狼之年，千户如何填得其口，所幸胡僧秘法凑效，也不至于独守空房，终不如这衙内血肉之躯来得实在。如今有了初时，何患来日。自此，但凡寻得时机，柳氏必寻衙内厮混一番。江流儿亦爱柳氏风韵，更忘却了昔日旧友。今日柳氏听得千户怒斥江流儿之言，念及私情，遂极力维护，且建言东门千户寻李将军周全，未必削爵。千户纳其计，遂罢废衙内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