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寄青楼杨氏卖艺 探夜店衙内买春
书接上回，且说东门千户仰仗将军府上下打点，保全了爵禄，便向将军辞了衙内业师营生，想来自身年事已高，所习之术业已相授殆尽，再者衙内冥顽不化，指不定何日因此断了自身性命，岂不悲乎？将军允诺，复以重金再酬之。衙内江流儿自此也就恢复了自由之身。
初几日，衙内茶饭不思，惟念柳氏。不数日，其旧友悉知衙内学成，同来道贺，兼攀旧情。衙内乃以千户所授之计示于众人，独以房术为秘不谈，众皆以为神人。然其独显忧色，众皆惑之，询其何故，惟叹而已。其中有王孙吕氏，旧与衙内最厚，深谙其意，款之曰：“若非美色耶？兄勿念，弟荐一美，管保兄台枯木逢春。若疑弟言，可寻其他三位哥哥佐证。”
其他三位所为何人？邱太师公子衙内邱洋汐、唐侍郎公子衙内唐愉儿、程尚书公子衙内程雪竹是也。加上王孙吕慕言、江流儿李魁盛，共是五人，最是要好。李衙内授业之前，虽有百友不止，唯此五人端得是交情过命，有饭同食，有钱同使，有车同御，有女同乐。其他四王孙公子，家境更为阔绰，封爵皆在李将军之上，故有垂青江流儿之意。只因李衙内年长于四人，遂有兄弟相携之义。
再说这吕王孙所荐之人乃是何家绝色闺秀？倒也不是，且听小可徐徐道来：自打太祖立国，京都大名府可谓日新月异。旧有楼台亭榭，俱是装典一新。战火焚毁之处，也委枢密院调拨各州漕运转制使，北运花石纲至京，以供王侯装饰把玩。这花石纲中，必有精料、毛料之分。精料多为王侯将相私匿了，毛料也不是没有去处，皆因是皇杠，倒多了些许荣耀，为富商巨贾所溺，便有了市场。或雕为榭栏，或琢为亭瓦，辟一市衢而易之，其利颇丰。
久之，商贾云集，所售之物亦杂，非止毛料花石纲而已。京师九城巡防使乃聚四海商贾于一地，远离人居，限时开放，曰市；人居之地则曰坊。贾市因前身为雕栏玉砌所售之地，故又曰勾栏瓦舍。此地虽则白日里限时开放，夜间则不然，章台酒肆林立，烛影摇红。因此地远离坊区，也就少了多少约束，士农工商多到此消遣，达官显贵亦不在少数。
此间消遣去处有三：一为酒肆，专为客人买醉、艺人卖艺所设；二为香春馆，专为客人买、烟花女子色艺双售所设；三为客栈，专为客人歇脚打尖所设。余下皆为酒馆食铺茶楼布庄，暂且不表。此间最为知名的酒肆，当属洞天福地，只因此前涉及朝臣秽闻，勒令歇业，于是关张。吕王孙所荐女子，并非某院花魁，亦非某馆头牌，只是容貌出众，且弹得一手好琵琶，吹的一口好箫，故而有了些名望。此女原籍冀州府，杨姓，单名一个洁字，自谕清高。只因出身寒微，不得已四处游走，赚些干净钱，并不曾做出下作勾当。
吕王孙也曾捧场过多次，并未曾沾得半点荤腥，金银倒使出不少。此番得悉李衙内复出，自是喜出望外，乃合盘托出杨氏原委，意欲通入虎穴。李衙内听得吕王孙说得真切，半是惊异，半是好奇，恨不能插翅而至，以睹花容。于是吩咐家奴早早安排差点，五人囫囵吃了一通，便御车至市区，寻得一幽静酒肆，名曰银尊轩，私谓伙计张小二如此如此，务要玉成此事，少不得好处与他。
自古道：“清酒红人面，黄金黑世心。”小二兀得不动心？少顷，伙计携杨氏女至，另携一女，色稍衰。李衙内示座，乃就席共饮。不多时，杨氏起，轻舒樱口，一曲谢知音，把个衙内五人听得如醉如痴，少许返过神来。杨氏复坐再饮，众公子轮番置酒相请，杨氏俱受，乃大醉，几不能行。李衙内乃使张小二遣杨氏友归先，再以杨氏烂醉之故，相携而出，躬身相送杨氏还家。伙计遂不疑。
趋步里许，即至黄鹤楼客栈，衙内遣吕王孙要了上房一间，自与余位公子负杨氏女蹒跚上楼。入得房来，五人扣住门户，面目乃现峥嵘之貌。你道为何？原来诸位皆是假醉，借机诓得杨氏同行，不然何得其后如许兽行？李衙内上前，将杨氏横陈榻上，欺身上前，跨上杨氏腰间，双手欲除杨氏胸衣，杨氏拒，扭捏不止。衙内怒，掌掴之，杨氏晕厥。吕王孙携三公子上前同助衙内，少顷，除尽杨氏胸衣亵裤，衙内众人乃轮流与杨氏交合之，几近禽兽。事毕，遗金二千，遁去。翌日拂晓，杨氏方才醒转过来，哪堪受辱，遂报官，未几，衙内众人卒见擒。市井哗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