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之约——诗经·周南·汉广

汉广(国风·周南)

文/一路简行

原文: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篓。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翻译:

高高树木生南地,无荫不可供人休。汉水之女神,是不可求得的。汉水多宽广,游到对岸难又难。江水多绵长,竹筏它不可渡。

高低错落的柴草,要把那荆条砍。她要嫁给我了,快把那马儿喂。汉水多宽广,游到对岸难又难。江水多绵长,竹筏它不可渡。

高低错落的柴草,要把那白蒿砍。她要嫁给我了,快把那驹儿喂。汉水多宽广,游到对岸难又难。江水多绵长,竹筏它不可渡。

树木因为太高大而没有荫凉,人们自然不会在这样的树底下休息。汉水之女神,多么高不可攀,怎是寻常人可以娶到的。汉水如此宽阔,仅凭游泳就想能游到对岸,简直是不自量力。江水长到望不到尽头,仅凭简陋的竹筏,怎么可能顺江而渡?

那个心爱的姑娘啊,对他而言,就如这世间种种的不可能一样,是镜中花,水中月。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却又忍不住一次次思念她。看到那一丛丛杂乱的薪草,竟然也会做起痴梦来。

梦见她终于要嫁给他了,他高兴得什么似的,拣最耐燃烧的荆条,拣燃烧时会散发香气的白蒿,砍回来一堆又一堆,捆扎成好看的一束又一束,放在和她新婚的洞房里,做花烛。

对了,对了,还要记得喂饱用来迎娶她的马儿……

然而,美梦惊醒后,现实依旧那么残酷。美丽的姑娘依然遥不可及,就像宽阔的汉水,绵长的江水一样,油然而生一种绝望的悲凉。

如果说,第一节的“汉之广矣,不可游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只是举例了一种不可能的情境,那么第二、三节的美梦之后再来反复吟唱,就营造出一种强烈的对比反差,这时吟唱的“汉之广矣,不可游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就是字字珠泪,字字锥心之痛了。

从来都以为回环往复的吟唱,是一种旋律之美,增加了诗歌的节奏感和韵味。读了《汉广》之后才发现,原来痛彻心扉的感情,绝望到无以复加的感情,也可以通过普通的重复,表达得这样深刻,这样让人不忍心一读再读。

很多人喜欢用华丽的词藻来堆砌文章,觉得一篇文章里若不见几个别出心裁的词句,就不能视人。却不知,真正厉害的作品,用字用词,是如此简单平凡,而这些简单平凡的字词组合在一起,所表达出的感情却可直抵人心。

这样美好的诗词,我觉得它像美酒。用来酿造美酒的材料从来都是那么不起眼,可是一旦变成美酒,却可香飘万里,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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