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英幽灵子

宝宝六七个月大时……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妈和老公带着一个神秘而庄重的任务，踏出了家门。

临走时，他们嘱咐我：“你自己在家把娃儿带好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我点头。

我妈怕我一个人照顾不好娃，迟疑着：“要不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老公冷哼一声，大义凛然道：“一个人怎么行？走！”说完，“砰”地一声拉上门。

他们要去小区背面一个土坡的半腰上——烧纸，那是小区居民长期祭祀的地点。

石壁上一个凹进去的洞子里，放着三两个陶瓷做的神明，芭比娃娃般大小。洞子前常年点着红蜡烛和线香，周边随处可见各种灰烬物。

我妈和老公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为了宝宝。所以出门前，有点“偷鸡摸狗”的感觉，怕被熟人碰见，又怕被生人指点。

此事的起因，是宝宝从生下来，晚上总是睡不安宁，常常半夜起床哭叫，喊不醒哄不好，要折腾一两个小时，各种疾病都怀疑过，无果。

无奈之下，我们的思想就开始滑坡了。

听到老家的小姨二姨说，她们那边有个神婆，“生意”颇好很灵验后，身为无神论者却又怕鬼的我，在她们试探性的推荐下，也觉得不妨一试。

因为和宝宝回不去，神婆为我们进行了远程诊治。不，当然没有什么电脑连线之类的高科技，而是我们跟小姨说清了宝宝病情和生辰后，小姨代为向神婆转述。

据说神婆搞了大半天“动作”才开了“方子”，花了100元。神婆嘱咐我们，必须给小姨钱，因为这钱是给神明的，不能让小姨给。

隔了几天，“方子”通过物流形式被我们接收。打开一看，是一张黄色的符纸和一堆纸钱。

神婆说，符纸要烧成灰烬，入水（水要开水和冷水兑成的温水，俗称“阴阳水”），然后让宝宝喝一口，之后再把灰捞出来，晒干，用红布包裹，让宝宝之后都随身携带。

纸钱要在晚上找一个十字路口烧掉，之后要向东边磕3个头。

出门前，我、我妈和老公，为谁去执行这个任务，以及哪边是东边，争论了很久。我妈想一个人去，又觉得黑灯瞎火的，心里胆怯。

争论到天黑，最后他们决定留下我照顾宝宝，二人一同前去。但到底哪边是东边，分析了太阳升起和落下的方向，也还是没弄太清楚。

老公说，就大概一个方向就行了。我说，“那方向不对囊个行？岂不是白搞了？”老公说：“实在不行，四个边都磕一下。”

那个晚上，忙完一切，我们一家人带着希望入眠，内心不相信又想相信，想相信又不太相信。

结果，半夜一声啼哭……宝宝继续像往天一样折腾了一两个小时后，总算再次入眠。

“是不是方向没磕对？”我终于把质疑的眼光瞥向老公。老公没接话。我叹了口气，算了，睡觉。

后来，我们一家持续带着侥幸心理，寻求着迷信的真理。

当然，有时候难免打退堂鼓，但我妈鼓励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信了又没害，万一宝宝就信好了呢。

一句“万一就好了呢”，坚定了我和老公迷信的决心。

接下来，我怀疑我妈到处搜集过迷信情报，因为她的点子越来越多。

我妈说，天黑了最好就不要带宝宝出去了，晚上脏东西多，怕宝宝沾染；如果晚上实在要出去，回家到了门口，要跺3次脚，意为：把不小心跟来的脏东西赶走。那段时间，我们一家人都严格而自觉地遵守着这条首要驱鬼准则，来了外人也不忘提醒：麻烦进屋先跺跺脚。

那段时间，我妈有时候怀疑卧室里已经有了脏东西，就去厨房拿了把菜刀，在空气中一顿乱砍。一边砍，一边骂，意为：不准来找我家小孩，有本事找老娘，再不走，老子砍死你！我妈说，就是气势不能输，要比鬼更恶更凶。

有一天晚上，宝宝睡下后，我妈要我配合喊魂。我说，好嘛。她把自己和宝宝关在卧室里，要我到屋子外。她喊一声“xxx（宝宝名字）回来没有”，我得边从外往里走边回答：“回来啦。”一直边回答边走到卧室为止。

那段时间，我给宝宝在网上买过开光的红色手绳，还在他晚上睡觉时，往他枕头底下塞过红布、水果刀……

当然了，折腾了两三个月，没效果，遂逐渐对迷信失去了热情。

神奇的是，宝宝1岁之后，晚上睡觉逐渐安稳。

只是梦特别多，会说梦话，什么“我的”“拿来”“去打”……把他刚学会说的话，都在梦里说了。

但他并不会像往常一样使劲哭一两个小时了，因为只要我们顺着他的梦话说：“嗯嗯，是你的！”“好的，给你拿来！”“要得，马上去打！”……他就会立马心满意足地继续入睡。

所以，总算揭开他之前晚上哭闹的谜底：梦哭。或许是之前还不会言语，梦见了什么也表达不出，所以只能使劲哭。

不过话说回来，宝宝的梦实在太多，2岁多时他就能复述自己的梦境了。

有一天早上起来找我扯皮，说在梦里他看上了一个玩具，但我这个当妈的居然嫌贵，就给他买了个便宜但他不喜欢的……嗯，是蛮像我的风格……

还有一天早上一起来，他就凶狠狠地揪他外婆的衣领，摇晃道：“把棒棒糖拿来！拿来！”外婆很无辜，又莫名其妙，“大清早的，我哪来棒棒糖！”

原来是他梦见婆婆一个人坐在悬崖边吃棒棒糖，有很多很多棒棒糖，但外婆不给他吃……

有一段时间，他拒绝睡枕头，说那个枕头会让他做梦，他很苦恼：“妈妈，我不喜欢做梦！”那个枕头是他很小的时候，我就买给了他。

有一天早上起床，他拍打自己的小脑袋，很气愤地哭诉：“哎呀，我为什么老是要做梦！我讨厌做梦！”

他的梦似乎都是不愉快的，我想这很有可能是我怀孕时失眠多梦造成的，也有可能是我怀孕时还在看《行尸走肉》……

都说梦是白天一切活动的投射，也是神经系统功能发育不太好的缘故。后来我们总是注重在睡前，让他更开心一些，并尽量避免让他白天有不愉快的经历。

现在3岁多的他，终于没那么多梦话了，不过容易惊醒，睡觉不太好，看来还要继续给他更多的温暖，给他更多的安全感。

有小孩的你，是否有过荒唐的举动呢？

作者简介：英幽灵子，现代都市病人，用文字与你分享周遭。微博及公号：英幽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