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情史》(1)

不知是什么时候,草原上出了桩奇事。草原的冬天,大雪过后,地面被白皑皑的雪覆盖,平日活跃在草原上的野羊、土拨鼠都销声匿迹了,没有一丝生机,这时候的草原狼都是两眼发绿的饿狼,是牧民们最危险的敌人,既便是最有经验的猎人在此时也不会轻易去招惹这些饥饿的狼群。可年龄不到16岁的桑吉独自遇到了这样的一群狼,不但没被咬死,还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要不是德高望重的嘉措布老爹亲眼所见,这种事实在是无法让人相信。

冬季的早晨,雪停了,天空碧蓝,缭绕在远方神山腰间的云雾已经开始变淡,太阳白亮亮地站上了山顶,在家窝冬的人们纷纷走出村庄去舒展舒展筋骨。

"桑吉,我们也该出去走走了,你去把我的大青马牵出来,我现在带着大黄把羊从圈里赶出来。"

嘉措布老爹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去墙上摘下马鞭交给孙子桑吉,自己则吆喝着那只叫大黄的狗去了羊圈。

"好嘞。"

听到爷爷说要出去,桑吉很是高兴,他可是最喜欢去天湖草场放牧的。跳出羊圈的羊群来到草场,就像孩子一样兴奋,寻着雪刚开始融化时偶尔露出地面的绿草,迅速地向四面八方散开。嘉措布老爹骑在大青马上深吸了一口气,嗅到仍透着寒意的空气中一丝青草的气味,满意地笑了,

“我说桑吉,别跑了,就在这里放牧吧。”

听到爷爷的招呼,桑吉勒住了他的小青马,开始指挥尾随在后面的大黄狗把羊群赶在一起。看着孙子娴熟的动作,嘉措布老爹放心地点了点头,自己下了马,从马背上解下干粮袋,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边抽着旱烟边看着远处的牧场。忙了一阵子后,大黄狗完成了任务,也跑过来,懒散地趴在老爹身边,太阳晒着,渐渐眯起了眼。只有桑吉骑着他的小青马,嘴里吆喝着,高兴地跑来跑去。

“爷爷,有一只小羊跑远了,我去赶回来。”

桑吉叫喊了一声,没等嘉措布老爹回话,就骑着他的小青马向远方飞驰而去。草原狼以白狼王最为凶猛、狡猾,它是一头浑身雪白、身躯高大的母狼。白狼王的狼群经常袭击牧民和牲畜,牧民多有损失,嘉措布老爹曾几次带领村中的猎手伏击白狼王,但每次都被狡猾的白狼王逃脱。冬季连绵的大雪使草原上的小动物都躲进了洞穴,草原狼很难找到食物。饥饿的白狼王顾不上危险,率领狼群从黑森林中窜出,深入到牧民村庄附近的草场觅食。桑吉家的小羊离开羊群越来越远,一直躲在山坡上观察的狼群开始躁动起来,白狼王跳上高处的岩石静静地向着村庄方向望了又望,确定没有猎人和猎狗尾随,才指挥着狼群迅速地扑向小羊。

"妈呀,白狼王。"

桑吉骑马赶到时,小羊已经被白狼王扑倒,鲜血正从小羊的颈部流出。狼群见有人赶来,立刻停止了对小羊的撕咬,一起昂头望向桑吉。以前,桑吉听爷爷讲过白狼王,这次迎面遇到,浑身的汗毛竖起,感觉背后窜起一股冷风,灵魂从身体中飘了出去。小青马早已经两腿哆嗦地瘫倒在地,把桑吉摔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白狼王睁着一双泛着绿光的狼眼,象一对钩子死死地钩住桑吉和他的小青马。看见桑吉被小青马摔在了地上,兴奋的白狼王仰天长啸,准备扑向倒在地上的桑吉,突然,一团红光冲天而起,泛着绿光的狼眼瞬间被映得血红,晴空中一声响雷不偏不倚地在白狼王的头上炸开,嚇得白狼王心惊胆颤,一声哀嚎,转身便走,其他的狼也受了惊吓,跟随着白狼王迅速散去。

桑吉独自去追赶失散的小羊,嘉措布老爹从大石头上站了起来,瞭望着桑吉的背影。桑吉越走越远,转过山坡,从嘉措布老爹的视线中消失。等了一会儿,还没望见桑吉的踪影,嘉措布老爹开始有点不放心了,

"大黄,好好呆着,我去看看。"

闻声,趴着的大黄狗站立了起来,摇尾应答。嘉措布老爹拿上弓箭,骑马尾随追来,正看到桑吉遭遇白狼王的一幕。等心急如焚的嘉措布老爹赶到,白狼王的狼群已经散去。

"我宝贝孙儿啊,你可吓死爷爷了。”

嘉措布老爹跳下马,抱起还躺在地上的桑吉,仔细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桑吉身上有伤口,这才平复了焦躁不安的心情。

“爷爷,我现在没事了。”

好像做了一场梦,桑吉慢慢地睁开眼睛,灵魂又飘了回来。挣脱了爷爷的怀抱,桑吉直直地站在地上,甩甩手臂,捡起掉在地上的马鞭,没事人似地去拉起了还卧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青马。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桑吉快过来,和爷爷一起跪下磕头,感谢山神爷爷的保佑。”

这时候,晚霞染红了天空,神山山顶积雪,山腰云雾缭绕,象一尊天神站在天地之间,嘉措布老爹拉着桑吉向着远方的神山,口中念念有词,虔诚地伏地跪拜,一拜再拜。

"桑吉,你脖子上的那块石头还在吗?"

"在呢,我拿给你看。"

说着,桑吉把一块白玉般的石头从脖子上摘下,递给爷爷。

"这可是你爹娘留给你的护身符啊,你可要收好,这次,多亏有它啊。"

拿着这块如母乳般洁白温润的石头,嘉措布老爹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仓央,再下去就要进入老鹰嘴了,我看还是不要再追了吧,黑森林太危险了!”多吉拉住准备追过去的同伴。

“多吉,好不容易被我们撞见白狼王,眼看就能追上了,怎么就放弃了呢?要不,你在这里扎营,我把背上的干粮卸下,轻装下去看看,如果前面实在没路走,我就退回来。”仓央望着渐远的白狼王,有些着急地说道。

“好吧,你要当心点,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到这里,我现在就扎营生火,等你回来,我们就有热汤喝了。”

多吉没有再多说什么,伸手接过仓央的干粮袋,嘱咐了一句。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同伴了,从小到大,他们俩的事都是仓央做主。

“嗯,天黑之前,无论有没有打到白狼王,我都会回来的。”

仓央点头应了一声,没有丝毫迟疑,迅速地消失在黑森林的深处。到了天黑,多吉在临时营地没有等到仓央,焦急地又等了一个晚上,一直到天亮,营地外仍没有出现仓央的身影,多吉感觉仓央可能出事了,调头回了仙湖村,召集来全村的老少进入黑森林深处寻找,最后,在老鹰嘴的悬崖下,除了仓央的帽子,别的什么都没有找到,

“妻啊,不要悲伤,我是受莲花生祖师的召唤去了天国,不能陪你和我们的孩子了,这是祖师赠我的神石,我给你和孩子留下,让它保佑你们吧。”

仓央放下一块洁白如母乳的石头后转身飘然离去,无论他的阿莲如何呼唤,仓央再未回头。因为这个突然而至的噩耗,快要临产的阿莲哭昏了过去,在神思恍惚间,她看见仓央,听到了仓央对她说话,她想唤回丈夫,但仓央转身就走,情急之下,她伸手去拉仓央的衣服,却扑了一个空,忽然惊醒,赫然见枕边放着一块石头。阿莲呆呆地拿着石头,知道她的丈夫真的去了天国,也就不再哭泣。次日,阿莲生下一子,取名桑吉,生产后不久,阿莲也病逝了,留下孩子和爷爷嘉措布相依为命。

桑吉家所在的村庄叫仙湖村,因傍着天湖草原而得名。村庄建在向阳的山坡上,站在山坡上向对面远望,可以看见山顶终年积雪的神山和神秘莫测的黑森林,山下是湖水清澈的天湖,还有湖边广阔的草原,在村庄的后坡,族人栽种了一片茂密的果树林。村庄不大,有三,四百户人家,一条青石铺设的、不算宽阔的街道贯穿全村,街道的两边整齐地排列着一幢幢大大小小的村舍,都是用石木垒砌而成的房屋,每家屋前都随风飘扬着五彩的经幡,在街道的尽头,也是村庄地势最高的地方,可以看到一幢金顶房屋,在小村中显得格外醒目,那是全村人的祠堂,供奉着山神爷爷和先祖的牌位,还居住着小村的族长。族长是一个满脸风霜,皮肤黝黑,微微驼背的老妇人,掌管着村中的祭祀,预言吉凶,是一个先知的萨满。

“还有这样的奇事,不是你说给我听,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不知道山神爷爷想告诉我们什么,看来需要进行一次祭祀以卜吉凶,嘉措布,你去安排一下吧。”

“是,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来和您说这件事,既然老族长已经同意,我这就下去准备。”

听完嘉措布老爹讲述桑吉的奇遇后,老族长决定当晚召集全村老小进行一次祭祀活动。天色渐暗,天边一轮弯月升起,全村老小聚集在祠堂前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这时的老族长与平日不同,头上戴了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身穿五色长袍,腰间挂着骨制串珠,手执一个白森森的骨制法器。唢呐和鼓号声响起,老族长缓步走出,先请出了供奉的神石,恭恭敬敬地把它放在当中的供案上,然后率领全村老小一起向神石跪拜。跪拜礼毕,老族长开始围绕着供案边唱边跳,那是萨满的颂歌。

“奶奶的祖石,母亲的祖石,光明的祖石,生命的祖石,万代开基的母石神祖 ……”

歌声忽而高亢,忽而低沉,舞姿时而狂放,时而柔美,好像时空发生了变幻,从歌声和舞姿中一点也没有老妇人的沧桑和蹒跚。随着乐声的戛然而止,老族长停止了歌舞,双手高举,双眼凝望着虚空,面向神山方向,与人交谈似地喃喃自语。同时,她庄重地从怀里取出一只木碗,注满清水,开始打卦。清水随着诵经的声音微微颤动,泛起细密晶莹的涟漪,随即沉寂。老族长望着水中出现的影子,预备说出那神圣的谶语,然而,在看清了水中的映像后,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惊喜、激动的神情交替出现在她原本沉静的脸上。全村老小此时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他们的族长,等待着神的指示。

“天祐我族,我族大兴”

老族长恢复了平日里苍老而嘶哑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地,反复三次宣布着神的谶语。

“天祐我族,我族大兴”

全村老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起兴奋地重复着那句神的谶语。作为族中长老的嘉措布老爹更是兴奋,他早就觉得他的孙子桑吉有点不同寻常。桑吉自小就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父母早亡,除了挂在脖子上的那个石头吊坠,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嘉措布老爹没有别的儿女,老伴早已过世,如今只剩下孙子桑吉相依为命地度日,按说家里没有一个女人照看,除了日常劳作,还要养活一个刚出生就没有了父母的孩子,对于嘉措布老爹,有多么困难是可以想象的,日常最普通的一天三顿饭常常都不能保证按时做好。说来奇怪,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小桑吉从小没有生过什么病,一直健健康康,且聪明懂事。这次的事后不久,又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嘉措布老爹更加相信:孙子桑吉是一个不平凡的孩子。

因了天湖草原得天独厚的资源,仙湖村是个以牧业为主、半农半牧的村庄。一般年满16岁的村民,族长为其行弱冠礼,鉴定慧根,然后,进入族人的学馆,由族中长老教习或农或牧的技能,18岁时,正式行冠礼,再根据村民个人的技能分派工作。

每年春季的冠礼是村中最热闹的事,全村老小都聚集在祠堂前的空地上来观礼。冠礼分上下两场,先是鉴定慧根,然后才是冠礼仪式,仪式是由受礼者在祠堂将头发盘起来,戴上礼帽。由于要穿戴的服饰很多,包括帽子、衣衫、鞋靴等,于是分为3道重要程序,俗称 “三加”之礼,最后,还要由族中长辈在本名之外另起一个“字”,只有“冠而字”的男子,才具备日后择偶成婚的资格。与男子相对,女子的成年礼叫笄礼,由族中长辈替她把头发盘结起来,加上一根簪子,改变发式表示从此结束少女时代,可以嫁人了。因了慧根的高低决定着子孙今后的工作和在族中的地位,慧根的鉴定反而最被看重,各家长辈尤其在意,也分外紧张。

这天,族中长老早已经布置好了会场,一块晶莹透明的神石被安放在正中的供案上。冠礼开始,照例老族长唱完颂歌,率领全村老小行跪拜礼毕,执事长老嘉措布老爹开始不紧不慢地念着受冠礼人的名字,听到名字的人走到神石前,把两手摊开按在神石上,这时奇异的现象就出现了,透明的神石显出了颜色,一般都是单色,偶尔有双色,极少是三色。神石呈现三色的上一次已经过去50年了,那时的老族长还是弱冠,行冠礼鉴定慧根,神石呈现青红黑三种颜色,当时举族欢腾,后来老族长也因此继承了老老族长的衣钵成为了现在的族长。

在族人的信仰中,石神是创造宇宙的大神,她孕育着光和热。天母阿布卡赫赫被恶魔耶鲁里骗进了大雪山,巨大的雪堆压得她冻饿难忍,于是吞下了雪山底下的石头和石头里的石神。石神的热火烧得阿布卡赫赫坐卧不安,一下子撞出了大雪山。热火烧得阿布卡赫赫肢体融化,眼睛变成了日月,头发变成草原森林,血水汗水变成了溪河。自此族人说石头是祖先神灵的藏身之处,以石头代表神位,世代供奉,神石能够鉴定族人的慧根,滋养族人的体魄。

“央金”

听到点名,一个少女从场下的人群中走出,身穿粉红色长袍,外罩一件青色夹袄,腰系红色腰带,足下一双青布软靴,乌黑的头发分出很多小辫披在肩上,头戴了一个银质头箍,乌黑的双眼顾盼生情,她可是村中的小美女,老族长的孙女。

“来了”

随着一个脆亮的声音,那个叫央金的女孩已经站在了神石前。向老族长及其他两位长老行过礼后,央金摊开两只小手按在神石上。

“青、红、黑三种颜色啊”

场下眼尖口快的村民惊呼起来,两位长老认真查看了神石后一起转身向一旁坐着的老族长拱手施礼道:“恭喜老族长,您孙女央金是三色慧根。”

“天祐我族”

老族长满意地笑了,央金自小乖巧,是老族长的孙子孙女中最受疼爱的一个。

“天祐我族”

两位长老和场下村民一起随声应和。

“真是让人羡慕啊,三色慧根的人怎么总是出现在族长的家里啊。”

“也不是总吧,我听我爷爷说族长家也只是第二代。”

“你看族长高兴的样子,以后一定会重点培养央金的。”

“看来央金就是我们仙湖村下一任的族长了。”

“这还用你说,我们仙湖村的族长历来都是三色以上慧根的人才有资格担任的,如果这一代没有第二个三色慧根的人出现,央金铁定是我们下一任族长了。”

因为测试中出现了三色慧根,场下的人群开始躁动起来,人们七嘴八舌地发表着各自的看法,气氛变得异常热烈。

“桑吉”

在一片嘈杂声中,桑吉终于听到了嘉措布老爹念到自己的名字,因为在这次受冠礼的人中排行最小,桑吉等到了最后。这时,场下有点骚乱了,人们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场上了,鉴定慧根只有一色的长辈多少有些失望,哀叹子孙未来的命运,而慧根二色的长辈虽对鉴定结果还算满意,但还是艳羡着拥有三色慧根孙女的老族长。

“大家安静一下,最后一个了。”

听到主持长老申斥般地重重地清嗓子的声音,场下众人安静了下来。

“桑吉,你现在可以开始了。”

按照主持长老的吩咐,桑吉伸出双手按在了神石上。

“青、红、黄、白、黑五种颜色”

一向沉稳的主持长老惊叹地高声喊道,

“五色慧根!”

“五色慧根,怎么可能!”

场下瞬间又混乱起来,这时,座椅上的老族长也站了起来,凑近神石,睁大惊异的双眼不敢相信,不停地喃喃自语。

“五色慧根,前所未有啊。”

老族长呆站了半晌,终于从惊骇中苏醒,想起了那天祭祀得到的神谕,兴奋地一边向着神石跪拜,一边高声喊道,

“天祐我族,我族大兴”

场下众人看到老族长的举动,终于对眼前发生的事情确信无疑,一起随着老族长向着神石跪拜。

“天祐我族,我族大兴”

每个人的慧根是生而有之的,后天修炼只能提高境界,但提高不了慧根等级,传说中慧根等级越高,就越接近神灵,灵魂就越高贵。慧根决定了可能修炼的最高境界,一色慧根即使修满,境界也只能达到第一阶段满级水平,五色慧根,据说只有转世活佛才可能拥有,可以修成第五阶段大圆满的境界。境界等级越高合成物品的成功率就越高,只有合成的各种物品才能在市场中交换,高等级的物品交换价值高,可以换取的财物多。因了这种生存法则,族人才如此重视后代子孙的慧根。不断发生的奇事刺激了族人的神经,往常的冠礼仪式不再能提起族人的兴致,众人的话题和注意力全都围绕在桑吉身上。

"嘉措布家不知是那辈子修的福,养了桑吉这个好孩子。"

"是啊,没想到桑吉竟然是五色慧根,我们族中是前所未有的存在,以后的族长肯定是桑吉了,我现在就得巴结一下嘉措布老爹,晚上给他家送点我今年新腌的腊肉去。"

"五色慧根,听说只有活佛才有的,桑吉说不定是哪个活佛转世呢,将来才不会只是我们的族长呢。"

"嘉措布老爹就桑吉一个孙子,不可能同意桑吉出家当喇嘛的,所以桑吉将来不可能当活佛的,我女儿也到了出嫁的年龄,我今晚去嘉措布老爹家给我女儿提亲去。"

冠礼后,嘉措布老爹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在村中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听到村民们的恭维,连一向严厉的老族长也让央金送来了许多吃食表示祝贺。但桑吉却是很烦乱,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了,原本只住了爷孙两个人的房子再也没有了往昔的寂静,整天人来人往,家里面平时要桑吉照料的家务比如洗衣做饭,现在都是村里的女孩子们争抢着帮忙做了,突然空闲下来的桑吉有点不知所措,他太不喜欢女孩子们整天围着他。

春天的天湖草原有着平日不一样的美丽,蓝天白云之下,茫茫嫩绿色的草海围绕着天湖,湖水清澈,安静地看不出水的流动,湖面倒映着神山和天空,早起的老鹰将翅膀在神山山巅一斜,太阳就轻轻地跃上山巅,此时的太阳是橘黄色的,看过去并不晃眼,给人感觉柔柔的,暖暖的。这天一早,桑吉独自跑了出来,找了一块平坦的大青石,仰面躺下,晒着太阳,准备睡上一天,落个耳根清净,等到晚上再回家。就在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之际,远方传来了少女悠扬的歌声。

我们今生有缘

在美丽的春天里

和你一起看草原

看那嫩绿的草

看那碧绿的水

看那美丽的山

看那高飞的鹰

阳光多明媚

白云轻轻的飘

待到草原花艳时

再和你来看草原

……

歌声是那么熟悉、那么悦耳,象一阵清爽的风吹进了桑吉迷糊的脑袋里,桑吉翻身坐起来,向歌声传来的方向眺望。

“央金,央金,我在这里。”

桑吉站起来,高兴地向着央金挥手,叫喊道。央金是桑吉最好的玩伴,央金的父亲就是多吉,是仓央的拜把兄弟,仓央去世后,桑吉一家经常得到央金家的帮助,央金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妹妹德吉。桑吉认了多吉当干爹,多吉把桑吉当自己的儿子一样对待。央金比桑吉大了6个月,也把桑吉像亲弟弟一样照看。桑吉、央金、德吉从小就在一起玩,像一家人一样。

“桑吉,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央金还是穿着那身粉红色长袍,腰间系着红色腰带,骑着她的小红马象一团红云一样飘到桑吉眼前。桑吉揉了揉眼,迎着太阳,看着站在阳光里的央金,这时的央金就像从太阳中下凡的仙女,那么神圣,那么美丽,桑吉生来第一次迷醉了,愣怔地看着央金。

“桑吉”

央金看着双眼直直看着她的桑吉,第一次心慌了,脸红了,低低地对着桑吉叫了一声。

“带你去一个神奇的地方。”

桑吉被央金这么一叫反应过来,也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找了个话题。

“什么神奇的地方,还有我不知道的?”

桑吉也不解释,骑上小青马,头也不回地向天湖草原深处走去,央金只好骑着小红马跟在后面。

草原深处有一片树林,林子不大,大多是松树,偶尔也能看到一些云杉,在离天湖不远的地方,桑吉停了下来,指着一棵巨树,回头对央金得意地笑了笑。

“你见过吗?”

央金顺着桑吉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松树林边缘生长着一棵参天巨树,那树干粗得二、三个人都不能合抱,应该是棵千年古树,而与众不同的是那紫红色的树干,直挺挺地,一点也不显老态,茂密的树冠遮住了阳光,绿油油的树叶显得异常有神采。

“不象云杉,没见过。”

桑吉更得意了,拉着央金在树荫下的草地坐下。

“前几天我才发现的,请教爷爷,爷爷说是红豆杉,到了秋天会结红色的果子,爷爷说他小的时候就有这棵树了。”

不等央金再问,桑吉就一股脑地把他知道的告诉央金。

“还有更神奇的呢。”

桑吉从怀里拿出竖笛,放在嘴边试了试音,就开始吹奏央金刚才唱的那首草原情歌。神奇的现象出现了,那棵古老的红豆杉伴着曲调悉悉索索地摇摆着枝桠,那情形好像很享受竖笛美妙的音符,这时,天湖上一群野鸭突然飞起,嘎嘎的叫声划过天空,笛声停了,摇摆着的枝桠也停了下来,一阵清风吹过,红豆杉的叶子象雪片一样纷纷落下。野鸭飞过,天湖恢复了平静,一对鸳鸯从远处游来,褐色的雌鸳鸯在水中寻找着小鱼,一旁的雄鸳鸯展开漂亮的翅膀梳理着羽毛。央金被这奇幻的景象迷惑了,好像脱离了尘世,一种安详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忽然不想离去,想永远的和桑吉停留在这里。

“这地方真是妙不可言,我愿意和你永远地住在这里。”

央金没有了羞怯,眼睛直直地看着桑吉,桑吉没有再逃避,四目相对,桑吉拉着央金的手。

“我们一起垒一座玛尼堆吧,即使死了,灵魂也一起留在这里。”

玛尼堆是用石片堆起来的小石堆,上面插着五彩的经幡,在族人的信仰中是用来死后寄托灵魂的地方。


“姐姐真坏,和桑吉跑出去玩,也不叫上我。”

黄昏时,桑吉和央金刚到村口,就一起被德吉碰到。德吉比桑吉小1岁,是央金唯一的妹妹,头上梳了一圈小辫,穿一身青色长袍,腰间系着红色腰带,足下一双青布软靴,和央金长得很像,外人一看就知道两人是姊妹,但两人的性格可是大相径庭,央金温柔乖巧善解人意,德吉活泼豪爽像个小子。

“嘉措布爷爷在我家呢,你就来我家吃晚饭吧。”

也不等桑吉说话,德吉就一把拉着桑吉往自家走。多吉是老族长的儿子,因此,他们家一直和老族长住在祠堂的偏院内。祠堂的规模不大,有三进庭院和东西两个偏院,前院有个很大的空地,是经常举行各种仪式的地方,中院是佛堂,供奉着山神和先祖的牌位,后院是族中长老议事的地方,两侧偏院,西边是学馆,东边就是老族长日常起居的地方。桑吉跟随着德吉进了屋,拜见过长辈后,就和央金、德吉一起准备晚饭。

“听说嘉西老头为他的宝贝孙女到你家提亲了。”

老族长笑着问嘉措布老爹,老族长指的嘉西老头是族中的三长老。嘉西长老的孙女叫卓玛,也是个小美女。

“桑吉哥哥是我们家的,哪里轮到他家卓玛,姐姐如果不要,我要。”

在一旁捡菜的德吉听到奶奶的话迫不及待地叫嚷起来。

“也不害羞,大人说话,你个小孩子插什么嘴。”

一边陪坐的多吉黑着脸训斥了德吉一声,挥了挥大手赶着德吉到屋外去了。多吉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精壮汉子,额头的皱纹象刀刻的一般,转过脸向嘉措布老爹歉意地笑了笑。

“不碍事,要在以前,桑吉的婚事,只要他自己愿意,我这个做爷爷的都同意,但现在不同了,要合乎王法和族规啊。”

嘉措布老爹向多吉摆了摆手,然后,有点忧心忡忡地看着老族长。

“你今天不来,我也会找你说说这王法和族规。”

老族长忽然直了直腰,坐端了身子。仙湖村是大藏王的辖区,族人是大藏王的远支宗亲,奉大藏王法和族规,其中有一条规定:年满16岁的女子,慧根3色以上,需上报宫廷,为备选女官;年满16岁的男子,凡慧根5色,需上报大相寺,如出家为喇嘛者,有资格参加活佛的甄选。40多年前,老族长曾因3色慧根入选为大藏王宫女官,身为一族族长,精通王法和族规,深知王法不可违背。

大藏王宫在太阳城,距仙湖村月余路程,是族人心中的圣城。清晨,太阳从神山之巅升起,依山而建的大藏王宫显现出神奇的光芒,黄金打造的屋顶金光四射,一层层红墙叠砌起的宫殿巍峨壮丽,更奇的是主殿屋顶镶嵌的那颗宝珠,白天呈现金黄色,阳光强则色深,阳光弱则色淡,而夜晚则发出淡淡的银光,与夜空的月亮交相辉映,宛如人间的月宫。大藏王宫山下就是大相寺,寺内供奉着释迦牟尼佛的金身,在金碧辉煌的王宫映衬下,白色的寺墙让大相寺显得异常简朴幽静,寺内古树参天,唯一引人瞩目的是寺中一座座巍巍高耸的白塔,那是历届活佛升仙后的坟冢。

族人都是虔诚的佛教信徒,大相寺才是族人真正的精神圣地。 40多年前,嘉措布老爹曾经作为护卫送老族长去过太阳城,曾到大相寺朝拜,这是嘉措布老爹最引以为傲的事,如今,鉴定桑吉为5色慧根,嘉措布老爹更认定是因为当年去大相寺朝拜的缘故。可让孙子桑吉出家当喇嘛,嘉措布老爹心里还是有点不舍。

“那是一定要遵从王法的,桑吉一定要出家当喇嘛吗?”

老族长听出了嘉措布老爹的忧虑,并不感到意外,毕竟现在嘉措布家只剩下桑吉一个子孙,要是桑吉再出家当了喇嘛,嘉措布家就要断后了。

“那也不是,王法只规定了年满16岁、5色慧根的男子要上报大相寺,并没有规定一定要出家当喇嘛。”

听到老族长这样说,嘉措布老爹终于松了口气,笑着探问,

“桑吉可以不出家当喇嘛了?”

“桑吉可以不去出家当喇嘛,可央金一定要去大藏王宫做备选女官的。”老族长转身对央金的父亲说道。

“是,母亲,我这就和央金妈说,让她提前为央金准备一下。”

按王法规定:大藏王宫备选女官,入宫后先要修习王法和各种技能典籍,2年后考核,再经过大藏王御前钦点,合格者为正式女官,女官中有幸者可贵为王妃,不合格者可返乡。族人愿意把女儿送入王宫,并不是期望女儿当王妃,而是可以进入王宫学馆学习各种珍贵的典籍,返乡后造福族人,故返乡的女官往往在族中享有崇高的地位,甚或接替族长之位,就像现在的老族长。因此族规就明确规定:族中3色慧根女子必须去大藏王宫学习,不能放弃。

“明天开学馆,桑吉和央金不必拘泥只能学习一种技能的族规,可以任意入典籍库学习。”

老族长差人唤来了族中三大长老,交待开馆事宜。那个叫嘉西的三长老因了孙女卓玛也要入学馆学习,正欲质疑老族长对桑吉和央金的特殊照顾,听到老族长的后话,咽了咽唾沫,没有再说什么。

“桑吉慧根5色,我族前所未有,央金慧根达3色,要去大藏王宫学习,我族未来的兴旺发达,就寄托在这俩小儿身上了,要预先准备,你等长老要好生教导。”

第二天,学馆如期开馆,20名学生,包括15名老生和5名新生,一大早,聚集在祠堂前的空地上,等待族中长老的训话。因为是今春开学的第一天,三位长老都来到现场,按照往年的惯例,大长老丹增首先训话,

"今年来学馆学习的,增加了5名新生,所以,我要重申一次学馆的几个基本规矩,第一,学馆的藏书阁,由低到高分四个典籍库,你们学习技能也必须由低到高逐层学习,不允许跳级,当然新生中桑吉和央金除外。第二,……"

还没等大长老把话说完,底下的学生已经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了,

"凭什么,桑吉和央金可以例外啊,规矩不应该是平等的吗?"

有一个胆大的老生高声说道。大长老抬眼看看,说话的是自己的孙子扎西,没有理会,继续说了下去,旁边站着的其他二个长老,看到丹增大长老一反常态的态度,知道丹增对老族长的决定有意见,懒得多事,在大长老训完话后,简单介绍了一下学馆的其他情况后,草草结束,让学生们自由去藏书阁学习去了。

藏书阁由低到高分生活馆、农业馆、牧业馆和高级馆。第一天,新生都在生活馆学习,老生根据自己的等级分散在专业馆和高级馆学习。大长老丹增掌管高级馆,二长老嘉措布掌管牧业馆,三长老嘉西掌管农业馆。桑吉和央金因有老族长的特许,并没有跟着新生们一起呆在生活馆,两人好奇地四处转悠,循着楼梯逐阶向上,来到了三楼牧业馆。

“桑吉,央金,你们俩个过来和爷爷坐。”

嘉措布老爹看见了,就招呼着二人来身旁坐下,

“怎么不和其他新生一起在生活馆学习?”

“爷爷,体力丹和脑力丹的合成,你早就教过我,央金也会。”

嘉措布老爹一听孙子桑吉的话,就知道了两个小人的心思,语重心长地开始了教导,

“学会炼丹是很重要的,你们不懂,爷爷今天就和你们说说这体力丹和脑力丹的好处。普通人通过进食和睡眠可以恢复体力和脑力,但花费的时间长,而服用体力丹和脑力丹是可以瞬间恢复的,至于效果,则是丹药的等级和品质决定的,越高级的丹药合成难度越高,成丹的概率非常低,高级的丹药在市场的售价有时高过一般的技能书,因为是日常消耗品,在市场上很容易交换到其他物品,这是族人必须要学会的基本技能,你们如果可以合成传说中的养神丹和养力丹,不用学其他技能,就可以富甲天下了。”

"既然像爷爷说的这样,为什么我们村里没有人专门从事炼丹这个职业呢?"

"嘿,你小子还挺聪明,问出这样的问题。"

嘉措布老爹笑着拍了拍桑吉的头,继续说道,

"想成功合成高级丹药,只有四色以上慧根的人才能做到,以前,我们村里慧根最高也就三色,现在不一样了,你是有机会合成高级丹药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以后可以富甲天下了呀!我现在就去生活馆学习炼丹。"

桑吉听了爷爷的话,有点兴奋,没有再多停留,拉着央金,一溜烟地下楼去了。学习的过程很简单,在生活馆找到相应的技能书,用手逐字逐句地触摸一遍,其中的内容就会印入脑中,就算学会了丹药的配方,而那本用过的技能书上的字同时消失,变成了废物。进一步学习的过程则变得很艰难,先按照技能书的提示准备原料,按程序投入丹炉中开始炼制,第一次成功的概率极低,1品丹药不会超过9%,而10品丹药不会超过1%,而且合成丹药非常消耗体力,普通人的体力一天只能合成10次。

"我看我们还是先炼体力丹吧,如果成功,就可以服用体力丹恢复体力了,也不用那么累了。"

"好,我听你的。"

两人分工协作,第一天,桑吉在失败了5次后成功地合成了1枚1品体力丹,央金失败了7次也成功了。炼了一天丹药,晚上回到家中,桑吉拿着那枚1品体力丹给嘉措布老爹看,

"爷爷,这是我今天合成的一个体力丹,之前失败了5次,真是把我累死了。央金失败了7次,也合成了一个和我一样的体力丹。"

"你和央金都不错,一般新生,第一天都不会有成果的,近10多年来,从来没有例外,你们俩个人都成功了,应该是慧根等级高的原因吧,不过,成功的概率也和炼丹的次数有关,练习的次数越多,对炼丹的体会就越深,炼丹的境界也就越高,成丹的品质就越好,你和央金不要松懈了,有空多去练练,有好处的。"

嘉措布老爹对于桑吉第一天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又絮絮叨叨地教导了桑吉一番。一夜无话,第二天,桑吉早早就来学馆门口等央金,准备告诉她爷爷对他们俩个人的评价。央金还没来,卓玛先到了,看到桑吉一个人站在门口,顿时眼前一亮,凑到桑吉身旁。

“桑吉,听说你昨天合成了1枚体力丹,真是羡慕死我了,我昨天努力干了一天,累得半死,什么都没有。”

卓玛喋喋不休地拉着桑吉诉说着,并要求看看桑吉的那枚体力丹。卓玛年龄和桑吉一般大,从小也经常在一起玩,卓玛虽不似央金温柔乖巧,但也不失美丽大方,因此桑吉对卓玛并无反感。经不住卓玛的一番花言巧语,桑吉最后把那枚体力丹送给了卓玛。正当卓玛拿着到手的体力丹兴奋地向刚到的其他新生炫耀时,央金和德吉走了过来。

“卓玛,你昨天也合成了1枚体力丹啊。”

央金因为昨天走得早,不知道后来其他新生的成绩,看到卓玛高兴的样子,凑上来问道。

“不是,是刚才桑吉送给卓玛的,说是药引子,幸运丹,她卓玛今天一定也能合成成功。”一个嘴快的新生指着桑吉说。

“真是桑吉心甘情愿送给你的吗?昨天他都不肯送我,说是要拿回家给他爷爷看,依我看一定是你从桑吉那里拿什么宝贝换来的,要不就是骗来的。”德吉很不高兴地对着正兴致勃勃的卓玛泼开了凉水。

“谁骗了,是桑吉心甘情愿地送给我的,你不信,问桑吉。”

听到德吉的质疑,卓玛有点不高兴,指了指一旁站着的桑吉。看到跑过来质疑的德吉和开始有点不高兴的卓玛,桑吉赶紧做和事佬。

“是我心甘情愿送给卓玛的,卓玛说当药引子的。”

不听桑吉的话还好,听到桑吉的坦白,德吉更加生气了,转身不依不饶地拉着桑吉,非要桑吉从卓玛手里拿回那枚体力丹。

“那枚体力丹是我先开口要的,你不送人还罢了,要送就必须送我。”

看着左右为难的桑吉,央金赶紧连哄带劝地拉回了妹妹德吉。

“我把我的体力丹给你好了,别闹了。”

“你的是你的,桑吉的是桑吉的,是两码事。”

德吉挣脱了央金的手,又开始纠缠桑吉。桑吉实在被缠得无可奈何,接过央金递过来的体力丹,来到卓玛面前,红着脸恳求道。

“卓玛,我拿央金的体力丹换我刚才给你的那枚体力丹,好吗?”

“送人了,还有要回去的道理,算了,还给你,我也不要了,我今天自己合成一枚体力丹给你看看。”卓玛真的生气了,把体力丹还给桑吉,转身走进学馆。

“谢谢桑吉哥哥”

德吉拿着桑吉送过来的那枚体力丹,眼睛望着卓玛离去的背影高声地说道。

“德吉,你还是回去吧,别胡闹了,看你让卓玛和桑吉生气了。”

一边站着的央金拉回了妹妹,推着德吉回家。

“卓玛生气关我什么事情,只要桑吉哥哥不生气,桑吉哥哥,你和我没生气吧”

德吉并不理会姐姐,反身转向桑吉问道。

“没有生气,我哪里会和德吉妹妹生气呢!”

桑吉被德吉胡搅蛮缠了一通,哪里还敢节外生枝,顺着德吉的话回答道。

“那你是不是心甘情愿地把这枚体力丹送给我的?”

德吉并没有就此罢休,继续追问道。

“是,是我心甘情愿地送给我的德吉妹妹的。”

桑吉很无奈的看着央金,央金再次催促德吉回家。

“行了,体力丹,你都拿到手了,就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奶奶还在等你去帮她捶背呢。”

“我没有无理取闹,桑吉哥哥就是我们家的,哪有她卓玛的份。”

目的达到,德吉不再纠缠桑吉,蹦蹦跳跳地回家去了。这时,站在一边的扎西看到卓玛生气地走了,急忙追了上去,

"卓玛妹妹,等等我,你不用理桑吉他们,我有办法让你学习的进度赶上桑吉和央金。"

扎西是老生,现在已经在高级馆学习,关于学馆里的事自然知道的多一些,他是大长老丹增的孙子,也是卓玛的仰慕者,以前扎西百般讨好,卓玛总是不冷不热,但他心爱的卓玛却总是围着那个没爹没妈的桑吉转,真是让他很不甘心,卓玛这次看来是真的生桑吉的气了,这样的好机会,他扎西是不能错过的。

“真的能赶上桑吉和央金吗?”卓玛有点不相信扎西。

“技能的学习不单和慧根等级有关,还需要其他的东西。”扎西故作神秘地轻声对卓玛说道。

“还需要其他东西,那是什么?”

卓玛开始对扎西的话感兴趣了,睁着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扎西。扎西有点受宠若惊,开始详细地告诉卓玛他所知道的学习的秘密。

原来慧根和境界虽然非常重要,也只能影响一个人所能学习技能的等级,但更重要的却是声望,是一个人生存在社会上的立身之本,声望有好有坏,有高有低,声望坏的人,如果声望值为负值,大藏王法定为罪犯,将被通缉,而声望好的人,声望值越高,在社会及家族中的地位就越高,大藏王法规定不同等级的官职是按声望值高低分派的,另外,大多数技能的学习以及从事的职业都要求有一定的声望值。族中学馆也有类似规定:学习2品以上丹药技能、专业技能和高级技能都要求有一定的声望值,故桑吉和央金如果没有积攒到一定的声望值,他们就无法学习2品以上丹药技能。

卓玛听扎西这样说,还真有点高兴,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也没有声望值,就又有点失望了。

“怎么才能得到声望值呢,我也没有啊!”

"完成声望任务就可以得到声望值,声望任务就是学馆、家族或官府发布的公益性工作。"

“你只要听我的,这个包在我身上了。”

扎西一边解释一边拍了拍胸脯向卓玛保证。

因为有了桑吉和央金破记录的成绩,这天,一楼的生活馆里特别地热闹起来,很多老生也来了,扎西在帮助卓玛,桑吉和央金继续合作,反复合成1品体力丹,用以提高炼丹的熟练程度和成功率。

"哈哈,我成功了。"

在弥漫着各种药香的生活馆中,时不时地传出这样的笑声。

“我也合成了1枚体力丹,不是就你和央金才行。”

卓玛拿着她新合成的体力丹来到桑吉工作间。

“是啊,你看不用什么药引子,你也一样能成功嘛。”

桑吉因为早晨的事对卓玛有点歉意,故陪着笑脸。桑吉一边说话,一边揭开丹炉的盖子,一枚光滑圆润的丹药呈现在眼前,看成色要比卓玛的好很多。

“你又合成了1枚体力丹,这是第几枚了?”卓玛有点吃惊地看着桑吉。

“不多,今天上午这是第二枚了。”桑吉一边擦汗,一边从丹炉中拿出那枚体力丹遗憾地说。

“一个上午2枚,你真行!”这次,卓玛是真的佩服桑吉了。

“桑吉不错嘛,一个上午2枚,我才1枚。”

听到卓玛那一惊一乍的嚷嚷声,央金从隔壁工作间走了进来。央金和卓玛打了声招呼,转向正在擦汗的桑吉。

“德吉刚才叫人传话,说是为了谢谢你送她的体力丹,中午,她做了好吃的请你吃饭,这会儿,她已经去你家请嘉措布爷爷了,你忙完了,我们一起回家。”

桑吉辞别了卓玛,随着央金来到东边偏院老族长的住处。央金的父母在外放牧,中午一般都不回家吃饭,屋里只剩德吉和老族长,嘉措布老爹已经来了,正和老族长聊天。

“听说老族长已经派人去太阳城了?”

“是啊,多则4月,少则3月,就会有消息了。”

桑吉进屋拜见过老族长,就和央金、德吉一起搬桌子、端菜,忙完,大家一起围着桌子坐下。

“什么消息啊。”

性急的德吉刚坐下就问。

“你这丫头怎么忘了礼数,还没给客人倒青稞酒呢。”

老族长笑着指指酒壶。青稞酒是族人酷爱的饮料,宴请宾客是必不可少的。德吉赶紧把温好的青稞酒给嘉措布老爹和老族长倒上,待两位老人喝过第一杯,央金接着招呼两位老人,给老人布菜。德吉则来到桑吉面前,郑重其事地双手捧着一个大大的酒碗,高高举过头顶,给桑吉敬酒。桑吉一看德吉如此郑重,赶紧双手接过酒碗,轻轻呷一口,德吉又给添满,桑吉再喝一口,德吉再給添满,第三次桑吉一饮而尽,喝完酒的桑吉顿时满脸通红。

“奶奶,我的礼数可算周到?”敬完酒的德吉回来坐在老族长身旁调皮地问。

“我这小孙女调皮得很,见笑了。”

老族长端起酒碗招呼着嘉措布老爹。

“奶奶这回该说是什么消息了吧。”

刚停下来,德吉又开始问。原来,前日老族长招来专管外事的丹增长老安排去太阳城的商队,到大藏王宫呈送一份公文,顺便探询一下今秋备选女官入宫事宜。也就是说最多4月后,央金就要动身去太阳城了。桑吉有点着急了,他很想陪央金一起去。

"族长奶奶,我也想和央金一起去太阳城。"

"这个嘛,"老族长有点迟疑,看了看嘉措布老爹,继续说,"桑吉是我们族少有的五色慧根,应该有机会去大相寺学习的。"

"只要不出家当喇嘛,我也是愿意桑吉去大相寺学习的。"嘉措布老爹放下酒碗,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这么说了,我就派你带着孩子们去太阳城看看吧,总会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的。"

老族长当场拍板,同意了桑吉的请求,

"不过,桑吉不能这么就去太阳城了,还是要有一个名目的,要不然,我不好向族里的其他人交待,首先,大长老丹增这一关就过不了。"

"族长奶奶,无论您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桑吉一脸热切地说道。

"去太阳城,路途遥远,商队是需要护卫的,所以,你要在未来4个月内达到一个护卫的标准:从高级馆出师。你能做到,就和央金一起去太阳城。"

"这也太难了吧,一般,新生从高级馆出师至少需要二年的时间啊,奶奶,你这分明是为难桑吉嘛,能不能换一个别的条件啊。"央金很想让桑吉陪着一起去太阳城,所以,一反常态,情绪激动地替桑吉求情。

"不行,从高级馆出师是必须的,否则,桑吉没有一点基础,去了大相寺,也学不到什么东西。"老族长并不松口,只是转过头看向桑吉。

"我可以的,4个月内,一定从高级馆出师。"桑吉看着央金,坚定地说道,"爷爷,怎么才能从高级馆出师?"

看到桑吉回答得毫不迟疑,有了点出息样,嘉措布老爹和老族长都笑了。

"条件其实很简单:学会一种高级技能,刻写一本技能书。学习高级技能的条件是要先学会至少一种专业技能,刻写技能书的条件要难一点:需要把一种丹药合成的成功率达到100%,同时还要有足够的脑力支持一次性完成技能书的刻写。"

中午饭结束后,桑吉和央金迫不及待地开始谋划怎么才能尽快地从高级馆出师,后来因学习技能要求有声望值,就又找来德吉一起商量。

"德吉妹妹,我和央金现在抓紧时间炼丹,尽快凑足100枚体力丹,你帮忙雇佣几个外乡的流浪者收集材料,完成声望任务,这样,我就可以尽快学习专业技能了。"桑吉把他和央金商量的计划告诉了德吉。

"我今天帮你把声望任务完成,你明天就可以学习专业技能了吗?"

"应该可以,但你怎么可能做得这么快呢?我们还没有那么多体力丹啊。"

"这个,你们就别管了,总之,我如果帮你完成了声望任务,功劳是不是很大啊?"

"当然了,你功劳最大。"

"那你是不是要好好谢我啊?"

"当然要好好谢你了。"

"你准备怎么谢我?"

"你说怎么谢,我就怎么谢你,全照你说的办。"

"行了,德吉,你都还没有帮忙做什么,就开始讨价还价,至于桑吉以后怎么谢你,等你做完事情以后再说。"

在一旁的央金有点看不下去了,出言阻止。

"事情是要我做的,你们连讨论怎么谢我都不愿意,那我就不帮这个忙了,我出去玩了。"

德吉并不理会姐姐,只是用眼睛看着桑吉。

"德吉,别走啊,央金刚才说的不算,我愿意听你的,以后你说让我怎么谢你,我就怎么谢你。"

桑吉心里着急,一把拉住德吉,也不再听央金说什么,一股脑儿地全部答应下来。

"这是你自己说的,说话算数?"

"是我自己说的,不是你逼我的,我当然说话算数了。"

"就该是这个态度,桑吉哥哥放心,我这就帮你把事情办了。"

"嗯!"

德吉向姐姐央金做了一个鬼脸,蹦蹦跳跳地走了。留下桑吉和央金继续在生活馆里合成体力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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