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何人与我心有戚焉

一位网友在微博上记录自己的崩溃时刻。

他被单位外派异地,周末回家,但因常常加班,每到周五,便成了他最焦灼的时刻。有一次,明知第二天还有工作,又特别想回家,车开出单位一公里多,心里不安,又调头回去,家离单位有一个半小时车程,担心第二天一早又要赶回来太折腾。

可调完车头后,还是忍不住想回家,很想吃一顿家里的饭菜。这样来来回回在路中间反复调转几次车头后,终于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起来。

朋友的孩子重病复发,虽然已完成骨髓配对,但想到幼嫩的宝贝要经历那么深重的痛楚,大家都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无法用语言劝慰,只能尽力发动身边朋友帮忙。

他说,我每天都在家和医院间来回奔跑,忙于一日三餐的准备和传送中,不敢想其他,只盼手术顺利,今后平平安安,再无所求。

这位曾经的钢铁战士一定正在狠命地绷着自己,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倒下,孩子怎么办?妻子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再苦再累,他都是房中最关键的那个柱子,要把家中的那片屋顶撑起来。

我也曾经历过差点绷不住的时刻。去年,某一个秋天的晚上,正在楼下散步的我,突然接到伙伴打来的电话,他很沉痛地告诉我,项目落败的消息。那一刻,我的感觉有一种奇怪的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繁复。

坐在湖边的石阶上,望着湖面倒映的月光,我不相信这消息是真的,又分明知道一切正在发生。回顾大半年来顶着压力的奔波忙碌,想着无数的灰心时刻又是如何一次次鼓足勇气重新出发,想着那些给予支持的战友们,想着必然来临的明天,自己该如何木然地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前,心像被挖开了一个大洞般,又怅然,又失落。

空间的明确感在那一刻,像是被大风吹走,我的思绪忽前忽后地穿梭在时间之河里。在这沉默转动的星球上,今夜,何人与我心有戚焉。

年轻的汪曾祺曾在致老师沈从文的一封信中说:我有点疲倦了,但我总要还有勇气,在狗一样的生活上做出神仙一样的事。

爱负担着爱的痛苦,抵达的喜乐则背负着路途上无穷的疲累。事业不顺、创意消失、人际困扰、病痛折磨、囊中羞涩……狗一样的生活,每一个人都有机会遇到。只希望我们不要熄灭了心中那盏叫做希望的灯,借着它的光芒,在暗夜里走得大步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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