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住的第二年

满床的书,缠在一起的数据线,笨重的笔记本,一叠火车票,一桌子的零食和放在地上的垃圾袋。

来北京的第二年,换到新公司,然后新公司搬家,然后又换到新公司,反反复复,生活陷入了一坛存满时间的发酵罐中,上班坐车下班吃饭,生活中每个细节每个逻辑都看似断句错乱的文章,时而浮躁时而混沌。我们将日子形容的抑扬顿挫千回百折,我愿每一天都成为一个传奇,一篇故事,一首歌曲,但无论怎样却也比不上那些旧时光,期待着一个结局,但往往只是一个过程,曾经丢失的不再回来,曾经经历的不会重复,经常反复的想起以前的事,想起以前的人。想起我们统一概括为旧时光的日子。

似乎停在高中的时间很久了,依旧是双肩包,里面总放着一两本基本没有时间看的书,看到大街上有穿校服的总会凑过去看他们印在胸前的校徽,每次下班经过人民大学的时候总会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人来人往,煞有介事的混进学校里给刚入学的新生指路,有的时候会在学校里看到有女生把头发扎成一个小馒头的样子顶在后脑勺,很熟悉的背影。

年龄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其实对我来说感觉结婚什么的就是一种荒诞。

二十多岁,没有出去旅游过,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发生过类似于惊天动地的事,偶尔看动漫入迷了会中二一段时间,然后慢慢的回复正常,装作无知的过活,没有死党一般的朋友,习惯了上班,慢慢的习惯了以前厌恶的种种,妄图纯真的活着,妄图背个书包就还算年轻,其实我们早已病入膏肓并且有些神经质。

除去毕业的那几年,剩下的日子几乎就是,上学、放学、吃饭、学习、买书、考试、修自行车、看风景、丸雪球。小学的时候有好几个玩的好的小同学伙伴,似乎感觉这辈子就这样一只过下去就可以了。生活的大半部分就是回家吃饭,上课学习,下课玩耍,春天刮风,夏天下雨,秋天落叶,冬天降雪,一年级到六年级,分不清年份,记不住生肖,没有预告的日子,没有征兆的就结束了。

那时我们只是孩子,会毫无理由的欺负坐在前面的短发女生,有时候会想就这样一直一起上到大学毕业然后结婚就好了,只是那个时候不知道什么是长大,不知道什么是过去与未来,不知道学的东西有什么用,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有且只有六年,错过了再等来生,却不知道还有没有来生,一切心境,柔软的过往,温暖或者滚烫,简单而美好,可以大声的哭,可以肆无忌惮的笑。

晚上补作业一起晚回家的时候贴在一起慢慢的走在没有路灯的泥土道上,静静的,缓缓的,悠长的,分别时简单的话语,起伏的酒窝渐隐渐显,所有的具象像是一幅传奇,褶皱的光与柔滑的海,占领温度的风推着倨傲凌乱的云,夜晴为昼,星坠成鳞,没入黑暗中的身影敲打着门发出低沉的声响。

有些人忘不掉,会随笔写下熟悉的名字,姐姐看到后会说人家都嫁人了还写人家的名字。是呢,都结婚了呢。初中的时候正常的上学放学,过着不想未来不念过去的日子,像个打字机一样的一天过到头便推到头继续,经过了那个惨烈的中考,纠结的上了高中,似乎打击过大,忘掉了这三年学过的近一半的英文单词。

高中看了三年的花开花落,与其他人无关的生活,突然有人一天天的出现在楼下的通道中,瘦弱的身躯与不成比例的背包,大镜片的眼镜和磨砂的大号水壶,前一年的我们,后一年陷入迷藏的你,消失在校园的身影,熟悉的通道里再也没有出现。

有时一些人一些事让时间开始变得冗长而恬淡,即使那些并没有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或者已经分不清那究竟是不是幻觉,太过期望的东西会麻痹记忆,也许它们在梦境中出现然后溶解到记忆中,分不清真假。

操场和图书馆,白花花的卷子,殷红的倒计时数字,慌乱中生活的真实,那个时候才觉得我们早已不是我们。在某个期末的考试考场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考试收完卷子后径直的离开考场,连心情都没有初始化完成就已经拿到结果。

结界里穿针引线的虫子咀嚼着美好,脊椎里开出的花撑开骨骼发出裂碎的声响,凌晨两三点手机里昼伏夜出的人影,女娲捏起的你,用错了五彩石的料。

无所事事,明天会下雨么。

人们以毕业为终点,曾经的人变成手机里的一条条通讯记录。有些重要的人不知在何处,有些重要的人早已嫁人娶妻过着相对安稳的日子,再次联系后也只会说最近好吗这样的句子,似乎人在慢慢长大的过程中就是从一座王国变成一间房屋的过程,不断做着减法的路程,逐渐的荒无人烟。有人说青春是一颗白色的痂茧包住你未成年的躯体,破开之后就会化蝶。其实破开之后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大叔。

一切都是那么仓皇。如同诗句。锦瑟无端的日子与庞大决绝。谁和我开着玩笑,躲在丛中格格嬉笑的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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